而她除了活跃于各种场合可解困境外,还有就是让厉老释放出继承人非她不可的信号,这样强有力的证明才能打消一些人投机的心理。
所以于其瞒着厉老,倒不如告诉对方,对自己更有利。
保镖追随京安的时间最长,还没从她当初的孱弱印象走出来,就算她今天打了人也只以为是对方太过分把人逼急了。向厉老汇报的时候没少添油加醋。
当京安回到别墅的时候,厉老也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
她回到书房奋笔疾书的时候,本该睡下的老人敲开了门。
他极少来四楼,因为他知道这是京安的私人领域。
京安从案首抬头,一点也不意外,站起身走过去扶他。
“爷爷。”
这么一个乖巧模样,实在不像打过人,厉老都以为是保镖乱说。
“你打人了?”
京安扶着他的手动了下,头都低了下去,这副心虚的样子才让厉老有真实感。
他笑:“打就打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胡乱跑到别人家的地盘就该打,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他说的是厉乐安。
“我知道你是为你妈妈为自己抱不平,所以爷爷不怪你。”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只是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京安看向老人,“您是指京中无人识我厉京安?”
厉老笑了下,他很满意孙子总结问题时的一针见血。
“那爷爷又是打算怎么处理他们父子的呢?”
京安将问题抛回去,想让这个老人表个态。
比如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厉成鸿的小动作,是没察觉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想将自己的孙子置于何地呢?
京安不信老人没想过如果让厉成鸿这么以厉家继承人自居,她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洞悉一切的一眼落在厉老身上,她的眼里适时出现悲伤,并不浓烈,只是像绵绵密密的针一样,让人心脏刺疼。
她在看这个养育了厉京安二十多年的老人,他一面宠爱他,一面又质疑他。
厉老率先承受不住移开视线,京安也垂下头。
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良久,沉默的老人皱巴巴的手才握在孙子手腕上,避开她酸疼的部位。
“今年厉氏年会小安和爷爷一起参加好吗?”
“帝豪的人没有眼力见儿,这个经理不要也罢。”
“爷爷去把不孝子身上所有的公司都拿回来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也没多久了。”
老人的愧疚呈几何增长,这样哄人的语气,一声软过一声。
京安这才抬头,孺慕地看向老人,“那我想尽快得到厉氏本部的承认。”
厉老:“可你还没做出成绩,昌立盘活后爷爷给你安排。”
厉老原先是想拿昌立锻炼孙子,再让他接触其他几家半死不活的公司打磨一下,但是既然京安这么说,他觉得提前让孙子接触核心事务也没什么,顺便也能打消一些传言。
“谢谢爷爷。”
厉老感慨地看着孙子,真的变了,变得更主动了。
“对了,颜家老太太七十大寿你怎么想的。”
厉老从身后拿出一封邀请函,前几天就送到了,只是他原先看不上就没有告诉京安,但经过今晚的事,他有了别的主意。
料想老太太大寿那天中上层的家族都会到场,这不失为一个露面的机会。
“无论是你生日还是年会都要接近过年了,离得近的只有这么一件还算大的事,去看看也不错。”
京安明白了,她是愿意去的,只是想到颜晴却有些踌躇。
厉老看出来了:“怎么了?”
京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厉老顿时明白了:“吵架了?”
京安摇头。
厉老却不信,他作为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懂京安身上的犹豫,年轻人都这样谈恋爱的时候黏黏糊糊,一有矛盾就逃避对方。
“不想去也行,”厉老促狭道,“就是吧你作为孙女婿不到场的话,那小丫头怕是过不了家里那一关,不过你也不用有什么负罪感,他们不敢说什么的……”
京安打断他:“我会去的。”
厉老轻哼一声,他就知道。
“你呀……”他摇摇头,到底是没说什么。
说完要说的,厉老也走了,在楼下客厅遇到给京安配的调酒师,他问:“小安现在的酒量怎么样?”
调酒师是一名海外精英,长相清秀,擅长配置各国酒水,目前只在京安这里待了几天时间,并没有发现雇主有千杯不醉的技能可以开发。
他苦笑着摇头,厉少爷甚至是一点酒精含量的鸡尾酒都承受不住,只敢在工作完后品酒。
厉老了然了,不过这种事急不来。
厉老走后,调酒师来到客厅一角的吧台,把背着的大箱子放下,将调酒的设备一字排开。
为了锻炼厉少爷的酒量这里临时装了个酒柜,酒柜里每一种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酒。
少爷还没来,他就盯着自己的酒具发呆,半点都不敢乱看。
等少爷从楼上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最近似乎很忙。
调酒师端正站好,在看到少爷对他点了一下头,开始日常工作:调配一杯鸡尾酒。
偶尔瞥到旁边的酒柜,忍不住心里叹气,可惜了。
不过片刻,一杯蓝色鸡尾酒完成,调酒师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但还差一个步骤。
他在心里倒计时。
一分钟后,在少爷快倒下的时候喊人来扶,他的工作就彻底完成了。
前后不会超过一小时。
多轻松的工作啊,钱真好赚,调酒师看着少爷的背影想。
京安回房后直接睡了过去。
不过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至少后半夜她能醒来一次。
醒来后又是长达十分钟的混沌期,只有晚间的对话能在脑中活跃。
然后她迷迷糊糊想到什么,给颜晴发了条消息。
【老夫人喜欢什么生辰礼?】
艰难地打完字,她终于如释重负地重新睡过去,也就没有注意到屏幕不停亮起。
【什么意思?】
【你要跟我去奶奶生日宴?】
发完这些,远在剧组的颜晴又很快撤回,再冷冰冰地回一句【那天你不用去了。】
可能犹嫌气势不够冷峻,她又撤回重发。
【不需要你。】
不行,撤回。
【关你屁事。】
这个可以。
发完,她寒着张脸看屏幕,手机的光打在脸上印出她眼底淡淡青色。
但是对面再没消息。
果然就跟禾姐说的一样,撩完就跑,呵。
她将手机扔回位置,准备去拍下一场戏。
下一场是审判男主对女主爱意的戏份。
恶毒女配为了得到心爱之人,不惜找人玷污陆棠绵让她名节扫地,但男主角还是爱她,不仅当众宣告自己赤诚的爱意,还赶来救女主。
英雄救美,经久不衰,算是男主的小亮点。
布景的地方是个寺庙,束手束脚的陆棠绵好不容易挣脱开绳索,一边忍受空气里□□的折磨,还要想办法躲避□□熏心的人渣,她成功摔了一只烛台,获得破碎的瓷器,然后对着人渣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而隔着一个月洞门,男主角和恶毒女配在争执,女配尽量拖延时间,同时提醒里面的人快点动作。
两边同时拍摄,但是颜晴这边情节简单,很快就拍完了,她维持着狼狈的样子,百无聊赖地听外面的争吵,心想要真发生这样的事,就外面两个人拖时长的表现,她现在已经和人渣翻云覆雨了。
关键是人渣长得还可以。
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男主在外面各种维护女主的名声,表现得忠贞不移,这一段要凸显对方深情。
颜晴安心等人来救,结果导演喊咔了。
“再来一遍,齐萧情绪不够。”
颜晴叹了口气,心想有的等了,齐萧最近心不静。
不久前蒂拉妮托权威机构发表了一则关于珠宝原料中放射性元素的分析报告,给大众科普珠宝原料经由亿万年地壳运动,其放射性早就衰败,对人体没有威胁。同时对造谣的人群取证和出具律师函。
虽然二十四小时最佳公关已经过去,可这份报告实在太专业,还有真专家背书,由不得人不信,之后蒂拉妮还将进医院的那位给出了他真实的病因,根本和珠宝无关。
自此算是洗白了品牌还扩大了知名度。
但是紧接着梵娅的品牌方被爆珠宝造假,质检不过关。这个档口蒂拉妮好像跟对方有仇似的,全品类打折,营业围脖也直接内涵。
就这种前后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速度,是个人都看出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商战,营销号跟着煽风点火,两大品牌的闹剧逐渐人尽皆知。
这两天两个品牌直播场次变多,直播间里各种内涵暗讽,搞得互联网热闹非凡。
蒂拉妮是齐萧的金主爸爸,品牌不安稳,他也跟着起起落落,还有经纪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可想而知心情有多跌宕。
颜晴等啊等,等了半小时对方才调节好。
然后林思佳这里出问题了。
“女二是爱慕男主的,你这么凶是要吃了他吗!”
房间不隔音,颜晴能听到导演的咆哮,拍拍门边绝佳的位置,颜晴示意摄影和饰演人渣的群演坐下吃瓜,反正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们。
林思佳演技差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还有一个原因让她最近抓心挠肝。
旗奥香水的代言到现在都没定下来,就跟一块肥肉一样在众明星面前晃,越悬而未决,闻着味儿过来的人越多,男的女的都有,各家通稿都不知道买了多少,她当然会着急上火。
少爷说的对,暂时不要掺和比较好。
颜晴这么想着,脸臭了下,怎么又想起这人。
耽搁一个小时后,齐萧和林思佳终于破门而入。
颜晴开始表演凄楚的柔弱蔷薇,被吓破胆的女人虽柔软,但是已经随时准备自尽,将军只能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用尽温柔,小心呵护……
一直到凌晨才收工。
颜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酒店,一番梳洗才躺在床上。
手机打开,九个未接。
都是恶毒亲妈打来的,又要跟她科普如何攻略男人那套。
而厉京安那里还是没有后续。
颜晴觉得自己现在哪里是需要什么攻略手段,如何断情绝爱搞钱才是最重要的。
不再看烦人的消息,点开禾盛发给她的工作安排表,她发现下个月杀青后,她有三个杂志,三个采访,一个晚会和一个商务站台要参加。
唔,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只有工作能给人踏实的感觉。
晚间,颜晴做了个梦,梦见了九位数的存款在靠近……
.
京市,第一医院,单间病房。
厉乐安全身被打上石膏,麻药的劲儿还没过,他还有力气,只是说话会漏风。
“妈,爸呢?”
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却没有他想见的人,他本就压抑不住的怒火更甚。
床边坐着一个风情少妇,柳眉轻蹙,“你别乱动,你爸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个洒子,不对那就是个昏子,他差点没打死我,我要让爸弄死他!”
厉乐安身上多处骨折,脊柱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可见下手的人一点都没有留情,他现在的情况至少要躺在床上半年。这叫天性爱玩的他怎么接受得了。
刘漫长叹一声,眼眶里下意识出现盈盈泪水。
“你惹他做什么,咱们两家互不干扰这么多年了,凭白生事。”
厉乐安不干了,用手堵住缺牙的地方,尽量说清楚:“什么两家,我也姓厉,似厉家的一份子,可以继承财产的那种,那个傻子才不配当厉家人。”
这个共识存在多年,他也坚信厉家会重新回到亲爸手里。
“他只是自闭,不傻的,你今晚不是刚和他见过吗,你觉得他是傻子吗?”
对这位婚生子的消息,她其实也好奇得紧,对方被保护得太好,也就只有厉成鸿能偶尔接触到,虽然他每次对这个儿子很厌恶的样子,可就冲老爷子能把人护成这样,她就觉得也许对方没有那么糟。
刘漫注意着儿子的表情。
只见厉乐安恨恨地说:“这个人就似神经病,就该关在精森病院。”
那股疯劲他现在想起来就觉得骨头疼。
“我不过威胁他两句,他似真的要我死啊。”
刘漫从他的话中提取出一个信息:厉京安是个有狠劲的人。
可从厉成鸿那里打听来的却是这个儿子跟木头人一样,自闭又孤僻,一点威胁都没有。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刘漫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
“妈那个死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死啊,我要厉家,我要那个昏、疯子付出代价!”
刘漫露出不赞同的表情:“那是你爷爷,不能对长辈这么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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