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初终于回答:“若我真的活不长了,就请那个人来照顾你。”
“我能看出来,你喜欢他,这说明他对你好。”
“对你好的人,我都十分感激。”
秋玉疏听完,下意识地笑了。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竟然笑出了泪花。
她醉醺醺地揪住越明初的衣领,抵住他的嘴唇,道:
“你这个小呆子,从来都没有别人。”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第109章
◎他向神明的祈愿,成真了◎
秋玉疏说完, 就抱着越明初的头,直接吻了上去。
越明初听清楚了, 但是没明白她的意思,眼眸中带着一点茫然。
一个短而热烈的吻结束后,越明初揉了揉秋玉疏的头发,轻声道:“喝醉了?”
秋玉疏瞪大眼:“我没醉,我是认真的。”
“好。”越明初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是不是困了, 睡觉好不好?”
秋玉疏的确是醉了, 反应慢了半拍。
她被越明初抱到床榻上放下后, 才扑腾着起来, 搂住他的脖子不放,撅嘴瞪他:“你敷衍我,你觉得我醉了, 你不信我。”
越明初眼里含笑, 轻声哄她:“明天起来再说吧,好不好?”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秋玉疏愿意这么哄他, 他很知足。
“不好!”秋玉疏皱眉, 揪住越明初的衣领, 将他往自己这里一拉,两人额头抵在一起。
“你进来,你自己看。”秋玉疏眉心的识海印记隐隐发亮,对越明初发出邀请。
越明初拗不过她, 只好答应了。
秋玉疏的识海里, 有她所有的记忆, 包括上一世的。
越明初坐在她识海中的山崖上,沐在月光中,吹着山间冷风,看完了她上一世的记忆。
剑骨被抽,母亲病逝,手刃同门然后入魔。
接着,金丹被割,推入万蛊窟,绝地反杀练成蛊术归来,又陷入面对弑魔大阵的绝境。
一个白发枪修来到落朝峰,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看完之后,他枯坐在山崖上,沉默许久,终于明白秋玉疏的识海为什么如此寂寥荒芜。
等他退出秋玉疏的识海时,她窝在他身边半梦半醒,脸上是一副恬静幸福的神色,嘴巴时不时地砸吧一下,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哝。
秋玉疏感觉到越明初退出她的识海,迷迷瞪瞪地睁了一下沉重的眼皮,撇了越明初一眼又重新闭上眼,嘟嘟囔囔地哼了一声:“不信我,讨厌你。”
越明初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喜欢你。”
***
次日清晨,他们带着一堆物什回到落朝峰,扔给卫天曜,让他给收拾。
他们则抓紧时间练勘机禁术、布勘机阵。
灵/肉结合后,已经有了练勘机的基础,而秋玉疏依靠上一世的记忆,再练起来就很快;再加上越明初悟性极高,也在秋玉疏的识海里看了修习勘机的全过程,不到傍晚,勘机禁术就已经练成了。
秋玉疏去教其他魔修控制魔息之法了,越明初则借口自己想再练练勘机禁术,没有同她一道。
他回忆着秋玉疏上一世的最后一幕,独自来到落朝峰的山顶,站在了差不多的位置。
他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疑问,想要去寻一个答案。
他嘴唇微动,念出溯生咒——他在秋玉疏的记忆里看到了,然后顺手学来。
眼前的场景快速旋转,缩成一个小点,然后又重新恢复。
这时,秋玉疏已经被弑魔大阵击中,魂飞魄散。
而修真界大部分的修士也死于她的勘机阵。
昆仑山落朝峰上,血流成河,漫山尸体。
而不知是弑魔大阵和勘机大阵的余威太大,还是怎么回事,一大片黑气笼罩了整个昆仑山,天地无光,地动山摇。
尸山中,一个人缓缓起身。
正是上一世的他。
越明初微微一惊。
他自己竟然没死?
他看见上一世的自己起身后,仰头望天,然后猛地跪倒在地,眼神诚挚,口中念念有词。
溯生咒中的场景只有画面,听不见声音。
越明初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口型。
自己是对自己是最了解的,再结合后来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出说的是什么。
“诸神在上,我愿永堕无边轮回,历万世劫难,换她重活一世。”
“愿她无病无灾,亲友安康,得遇良人,大道终成。”
这之后,整个场景的一切都静止了。
然后,大江倒流,岁月回首。
秋玉疏重生了,一切都在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看着既有飞升的命数,又带着天人五衰的命……”
越明初回想起那个小镇上算命先生的话。
他如今在化神期,若是能飞升成仙,便不会再入轮回,受六道轮回之苦。
若是有天人五衰之相,便意味着,他此世止步于化神期,死期将近。
该遵守承诺,重入轮回了。
越明初捋清这一切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上一世,他向神明的祈愿,成真了。
真好。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不会虐的,女鹅有办法。
第110章
◎真垃圾◎
第三日很快就到了, 修真界众人聚集在落朝峰的山脚下,开始布置弑魔大阵。
其中, 人来得最齐、最卖力的,是紫微宫和明月门;接着,是各个追随他们的中小门派。
大化门的人来得也齐,但除了白无生,几乎所有人都心不在焉、面色犹豫。毕竟,掌门谭悟生突然病倒,他们的同门越明初又还在落朝峰上。他们实在不愿与秋玉疏图穷匕见。
归墟宗, 各个岛主商议一番后, 本来是打算参加的。
半途, 封永昼和秋玉疏的母亲安知叙突然出现, 说秋太易心怀叵测,给自己的发妻下蛊毒,秋玉疏只是为了帮母亲复仇而对秋太易动手, 是事出有因。
这一下, 归墟宗便分裂成了三拨。
有人觉得,秋玉疏已经入魔了, 且下手恶毒, 理当清除。这些人, 大多是岱屿岛的弟子。
有人则说, 秋玉疏虽然有过错,但不至于动用弑魔大阵来赶尽杀绝,拒绝前去落朝峰。
而剩下的人,摇摆不定, 左右为难, 准备先来落朝峰, 然后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如此一来,修真界众人表面上看似在齐心协力地布置弑魔大阵,实际上,想法不一,宛若一盘散沙。
就在弑魔大阵布置得差不多时,卫天曜抱着剑,一脸病恹恹地下山来了。
在他身后,跟着一堆蛊虫。
众人见了,如临大敌,剑拔弩张,进入备战状态,山中登时一片兵器出鞘之声。
卫天曜提了提嘴角,觉得好笑。
他缓缓开口:“师父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来。”
没有人开口,都屏息凝神地听着。
卫天曜扫了他们一眼,道:“师父说,她的勘机阵已经布好了。两阵相见,死的是你们,不是她。”
“有想活命的,赶紧滚。”
卫天曜说完,众修士面面相觑。
蔡明月大怒道:“我等诛魔在即,岂有临阵退缩之理?你这无知小儿,莫要在此妖言惑众了!你们才区区几个人,怎可敌得过我等众志成城?”
“不是几个,是两个人。”卫天曜一脸冷漠地纠正蔡明月,“勘机阵是我师父和晨光真君布下的,其他人没参与。”
……
众修听了,皆是一脸震惊。
不知是该震惊于两人对抗修真界的狂妄言辞,还是该震惊于宸光真君竟然站在了魔修那边。
蔡明月怒不可遏,趾高气昂地指责大化门:“你们身为三大宗门之一,竟然出了叛徒,真是门风败坏!以后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修真界!”
大化门诸位弟子面面相觑,既震惊,又羞愧,再掺杂着不敢相信的疑惑,表情十分复杂。
白无生十分镇定,拱了拱手:“大化门出此叛徒,是我们不察,日后定当请罪,但眼下大战在即,莫要内讧才是。”
蔡明月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卫天曜懒懒道:“你们吵完了吗?吵完就让一让,我有事。"
但他只是口头上礼貌了这么一下,实际上,不等任何人回答,他就抬起手,晃了一晃。
护山大阵破开一道口子,卫天曜身后的蛊虫煽动翅膀,成群结队地从那道口子里飞出来。
众修士大惊,纷纷后撤,有人甚至吓得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回想起南疆的惨痛记忆,裤子都吓湿了。
然而,那些蛊虫绕开所有人,直奔一棵三人合抱的银杏树,密密麻麻地环绕在其树根处,盘踞成一条长龙的模样。
蔡明月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在干什么?”
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邪术禁术,但好像没有哪一种是需要树来修炼的。
“等一下!”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一个五岁模样的小男孩急匆匆从落朝峰上跑下来,也冲出护山大阵。
蔡明月见之大惊,一把将路过他的小男孩捞起来,抱在怀里,指着卫天曜:“你们竟然连小孩也不放过!”
卫天曜一脸看智障一样,看着蔡明月,漠然道:“小孩?他岁数比你都大。”
蔡明月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怀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自己猛地飞了出来。
那小男孩冲他龇牙,大怒道:“老子是蛊王,去你娘的小孩!臭瞎子!”
他说话的同时,一只蛊虫向蔡明月的眼睛飞了过去。
卫天曜出声提醒:“别动手,小心师父骂你。”
小蛊王一个激灵,不情不愿地召回那只蛊虫,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了蔡明月一眼,这才转头去命令那群蛊虫:“错了!不是这棵树!”
他暴躁地跳起来,指着另外一棵,“是那棵!一群蠢货。”
蛊虫们停止啃树,一脸委屈地转过来,齐刷刷地看着卫天曜。
卫天曜愣了一下,道:“不是这棵吗?”
小蛊王骂骂咧咧:“不是啊!这棵不够大,木质不够好!不适合做木栅栏!这样的树山上多得是,下山来干什么!是另外一棵啊蠢货!”
四周的修士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目露疑惑。
他们真的没听错吗?
卫天曜带这些蛊虫下山来,是为了搬树回去做木栅栏?
大化门的竹山忍不住开口,说出众人的疑问:“木栅栏?是什么禁术?”
小蛊王还在跟卫天曜争论到底该搬哪颗树,听见有人打岔,忍无可忍,暴躁道:“禁你的大头鬼术!滚蛋!谁再说话,我就弄死谁!”
一片鸦雀无声。
就连卫天曜也闭上了嘴。
小蛊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蛊虫们飞到另外一棵树上,很快将那棵树啃下来,然后搬运起来,穿过护山大阵,上落朝峰去了。
卫天曜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抱着剑,重新合上护山大阵,也离开了。
这么一遭后,许多人生出退却之心。
秋玉疏会蛊术也就罢了,蛊术大圆满也不算太稀奇。
蛊王,竟然都在为她做事?而且是搬运木头做栅栏这种事?
她若是愿意,这些蛊虫早就能将他们啃食得尸骨无存 。
但她偏偏没有,只是给了警告。
若说他们之前觉得这警告是唬人的,等见过蛊王之后,他们觉得,秋玉疏的确没有说大话。
中小门派本就松散,不少人想清楚后,就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见势不对,蔡明月立刻出声阻拦:“诸位,千万别听这些魔修妖言惑众,这小孩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是蛊王?”
魏时阙和白无生也立刻发声,稳定军心。
安抚了一会儿之后,有些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继续布置弑魔大阵。
魏时阙冲白无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避开众人,走到一旁,开始交头接耳。
魏时阙看了看四周,确保无人后,方才一脸忧心忡忡地开口:“我们的弑魔大阵,不见得能比过秋玉疏的勘机阵。”
白无生皱眉:“何出此言?”
魏时阙叹了一口气:“她的剑术、蛊术都是大圆满,如今又练成勘机,再借用那越明初的枪术,已是三力聚齐了。”
“不还有咒术么?”白无生一脸无所谓,“你们那《紫微秘本》,不是只能传于血脉么?只要你们魏家不主动给出,没人能获得这秘本。”
魏时阙没有答话,面露难堪之色。
白无生意识到不对劲,眉毛无意识地紧拧起来,“怎么回事?她的咒术也是大圆满了?”
魏时阙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不得不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魏天星只是被秋玉疏反杀而已。
当他强行提取魏天星死前记忆后,才知道,秋玉疏身边那个阴沉而忠心耿耿的小孩,竟然是自己在外寻花问柳落下的野种。
“你怎么现在才说?”白无生面色微愠,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怒意。
魏时阙自知理亏,叹了一口气。
白无生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众修士,稳了稳心神,道:“无妨,这弑魔大阵,本来就不是用来诛杀秋玉疏的,管她死不死,只要能开仙门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魏时阙面露犹豫,“这几日,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昆仑君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白无生不像魏时阙那样犹豫,他拍了拍魏时阙的肩膀,劝他:“我上一次飞升渡劫,差点死于天雷之下。魏宫主,你敢去么?”
魏时阙摇了摇头:“多年苦修,一不小心,便会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白无生斩钉截铁道,“登仙门,是最后的机会,不管怎样,都值得一搏。大不了就是没命而已,但熬不过天雷,一样也是没命。”
一阵寒凉的秋风吹过,吹得林中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赞同白无生的话,又仿佛是在嘲笑。
魏时阙闭了闭眼,道:“白兄所言极是。”
再次睁开眼时,他变得无比坚定。
落日熔金时,弑魔大阵也成了。
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按照四方方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等魏时阙一声令下,就同时发力,开启弑魔大阵,毁掉护山大阵,诛杀落照峰上的所有人。
同一时刻,在落照峰上,秋玉疏和越明初也把勘机阵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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