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听泊风说这段话之前,他没想到这么多,确实,虽然可以做使用者背调,但是没人能完全确定使用群体都是谁,既然是服务类医疗辅助机器人,便要尽力做好能辅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的假设。
十二月,新年逐渐近了。
往年元旦都是自己在法国,今年倒是终于能在自己的国家度过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期待,虽然在自己的国家会开心很多,但本质上都是她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自从上次那场会议结束以后,美院方能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主要的工作量都是交给鸢明方去进行程序修改。
学生们即将放假。桐落最近倒是在美院上了蛮多的课。
每次她上课在网络上都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声音难免传到泊风的耳朵里。
一日风和日丽。
课后,桐落本打算去星巴克买杯美式,再回家休息。结果刚从教学楼出来便接到一条微信。
【风:大画家在美院教了那么多学生,什么时候也来澄风上回课?】
第20章 Chapter 20
【等风来:考虑一下。】
桐落看到泊风消息的时候, 唇角挑起一个好看的笑意,她今天的妆容画得很温柔,像是冬日里一杯暖暖的卡布奇诺。
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校园里积雪很多, 踩在脚下吱嘎吱嘎的, 回几个字的功夫, 她的手指尖便已经有些麻木。
【风:我刚好在美院附近。】
下意识的,她抬眼,向远处的校门看去, 北方的冬天寒冷, 但并不潮湿,今天的阳光很好,温暖的光衬得她柔和而姣好。
视线向前, 是三五结伴的大学生, 他们一边朝前走一边互相讨论着什么感兴趣的话题,笑声里写满了青春的味道。
桐落望着他们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 心情很好, 她总结了一下自己为何喜欢做客座教授,在这些学生身上,她常常能感受到一种活力,这种活力旺盛而蓬勃, 只需要看上几眼, 便会深受感染。
艺术也是这样, 在她眼里,艺术具有无尽的生命力, 野蛮生长。
【等风来:那还真是挺刚好的,我也在美院附近。】
在写下这段话以后, 她便听到前面传来小小的惊呼,一辆低调的商务奔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碎钻的帅哥。
搭眼看过去。
这个身形,只可能是泊风。
在外人面前,他这个人真是极致骚包。
桐落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观念,接着她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叫在外人面前。
难道她已经是他内人了??
虽然她觉得两个人已经能勉强算是熟人,但是并不知道泊风怎么想。
她看得出来,泊风已经注意到了她,刚想快几步走过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桐落?”
“这么巧,你也刚下课?”
桐落回身,看到一张清丽的面庞。
是陈嫣。
“陈嫣。”
她嘴边带起一个笑容。
“嗯,最近多上了几节课。”
“我说今天我课上怎么缺了这么多学生呢,原来都去上你的大师课啦!”
陈嫣声音里带着调侃。
她算是除了乔梦宁外,美院团队中唯一一个对桐落如此友好的人了。
包括上次和华家墨的配色比赛,最后也是她做的色彩数据分析。
其他人即便是看得清楚,也都不愿意主动给华家墨难堪。
“就你会开玩笑。”
两人并肩朝校门口走去。
“诶,前面那个是泊风?”
陈嫣一抬眼便认出了在车边倚靠着那人。
她急匆匆和桐落交换了一个眼色,好像对泊风的出现感到很茫然,同时又对需要保护桐落F身份的事隐隐不安。
但是转念她又想到前不久的晚宴上,桐落和泊风明显认识的样子。
紧张掩下去几分。
桐落没作声。敛着视线,默默和陈嫣往前走着。
一路上泊风的目光未从她身上移开分毫,直到看见她路过他身边,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而后像是又有要径直走过去的意思。
“怎么,大画家,不认识我了?”
他的声音在两个艺术家耳边炸响,陈嫣一下握住桐落的手腕,视线里带着询问。
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
“泊风知道你就是F的事了?”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桐落瞬间便领悟了她的意思。
我们大画家坚定地摇摇头,暗示她绝无此事。
这时,突然有一道女声插进来。
“帅哥。”
声音很清新。
像是清澈又……的大学生。
“可以加个微信吗?你真的很帅诶。”
桐落视线朝那边瞟过去一瞬,她总共没上过几节课,除了每次都坐第一排地板上那几个,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这时候,陈嫣戳了戳她,用口型表示。
“我学生。”
桐落本就没打算走,这下更是想好好看看热闹。
泊风眉毛挑挑,没说话。
这时候女生又穷追猛打一句。
“你叫什么?现在读大几啊?”
该说不说,泊风那张脸是真的还挺嫩,加上今天外套里的衣服压着花里胡哨的碎钻,很有一股风流艺术家的味道。
他终于是舍得开口了。
“同学,你多大啊。”
女生感觉自己有戏。
“我十九,今年大二。”
她似乎对面前男人的耳钉特别感兴趣。
“你这耳饰什么牌子的,很好看诶。”
“女朋友送的。”
泊风说完这话,脸上扬起一个笑意,像是很幸福的样子。
女孩一下子被震惊住。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回答,本以为两人刚还算聊得不错,却突然插出来女朋友一档子事。
这时候旁边有人悉悉索索说了几句。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我好像跟我爸在哪个晚宴上见过。”
“人我倒是不认识,但那个耳饰我也有,十二万一对。”
本来还很有自信的女孩突然气场弱了下来,面色有点难堪。
泊风这时候说了一句。
“虽然很遗憾,但原则上我好友圈里的女性,不能低于二十岁。”
“而且我年纪很大了,和你们年轻人有代沟,不然小妹妹你再考虑考虑?”
一些似曾相识的对白。
桐落突然想起来之前酒会上,泊风一脸笑意却又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陈小姐,我和谁的关系不好呢?”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陈苒脸唰一下就垮下来的样子。
女孩的面子勉强算是被泊风几句话维持住,几个朋友过来打趣着把她拉走了,围观场面逐渐散去,陈嫣也自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大画家干嘛装不认识我?”
泊风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
“原则上我不该出现在你的好友列表里,毕竟我今年才十八岁。”
她略有些做作地将碎发别在耳后,继而又似乎脸上挂不住地光速坐进副驾驶。
“没事,为人呢,总得破个例。”
“大画家不是也为我破例了吗,我这朋友圈能多个永远十八岁的艺术家,是我的荣幸。”
男人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单手关上车门,快步走向驾驶位。
“破例?”
桐落转过脸,一双鹿儿眼眨了眨,水光潋滟。
“那你今天就把你前女友送的这个耳钉摘下来给我看看。”
泊风似有愣住一瞬,但又很好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倒也不是不可以。”
“前提是大画家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桐落下巴微微扬起,示意他继续。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和陈嫣这么熟悉的?”
他往前轻探身,眸光上扬,询问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玩世不恭。
本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人笑容僵住了,她勉强维持着笑意。
他突然凑过来的脸虽然很有冲击力,但也不至于吓住她。
但这个问题,这个语气。
陈嫣是美院方团队的成员,上次的晚宴,桐落便有和陈嫣交谈,可那时候她才进入美院没多久,说两人过于投缘所以熟络起来可能会很牵强。
泊风起疑心了。
看来变声器并没起到什么大用。
上次那个过于恰好的手机提示音,到底还是被泊风听进了心里。
“都是艺术家,难免认识。”
桐落故作镇定,把视线转开。
“你干嘛这么关心陈嫣,你对她有意思?”
泼脏水,转移注意力。
“哦……”
泊风发动车子。
“那我这耳钉。”
桐落匆匆打断他的话。
“你还欠我顿饭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大忙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来溜达到美院这边,如果你想让我尽快和澄风签合同的话,就尽快请我吃饭。”
“我暂时同意你一顿饭把我贿赂进澄风的事情了,就今天,吃完饭,我就跟你签。”
她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语速这么快得说过话了。
“说起这顿饭。”
泊风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其实那天晚上,你走后,我临时又去出席了一个酒宴。”
“你猜我看见谁了?”
他撤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捏了捏骨节,但并未发出响声。
很不妙,很不妙。
该不会她平生为数不多的一次撒谎,即将以失败告终了吧。
还是以当天即刻便被戳穿的方式?
“该不会是,岑惊北吧。”
她目光侧向身边男人一点,声音有点心虚。
“巧啊,正是岑总。”
车子熄了火,他声音也淡淡的。
“你猜,我又没有看到谁呢?”
“我。”
她少见地低头,做了个鹌鹑。
“大画家,怎么还撒谎骗人呢。”
泊风侧头,看向身边缩着的女人,声音里有点意欲不明。
“对。”
半分钟后,桐落突然抬起眼,莫名理直气壮起来。
“我就是骗人了,那天晚上我有个相亲。”
“我不好意思说。”
她转过头去直视身旁的男人,在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又将头转过去,目视前方。
“相亲?”
桐落没撒谎,临近年关,前几天桐承坤给她发了几个人,让她年前见见。
虽然亲不用必须得相成,但她不能不见。
今天只是暂时把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拿到前面来说罢了。
不算撒谎。
几秒钟后,车内的空气安静的吓人。
泊风那边传来一声很浅淡的笑。
“这样,我还以为大画家是不想入职澄风所以搪塞我呢。”
他的这句话里,桐落听不出情绪。
虽然没打算把相亲这事提出来,但是当真正说出口,又发现对方不在意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略有一瞬的不舒服。
但是泊风本就没什么必要在意这件事的。
而且她也不该希望他在意。
他本也就不会在意。
瞟了一眼他的耳钉。
泊风终究不是风,即便他再像,她也应该清楚他不是。
说起对风的感情,她从不觉得他们之间是爱情。
更准确的说,桐落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风是她唯一的光,因为风的存在,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是她后半生唯一的救赎。
人怎么能放弃寻找自己唯一的光亮呢。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找,从未有一刻止息。
他们约好要互相守护对方。
现在的她也有能力守护他了,这些不得相见的日子里,她真的生怕他过得不好。
岑惊北曾经问过她很多次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找到风以后会跟他做点什么。
谈恋爱吗?结婚吗?
桐落每次都是摇头。
她说她就是想找到他,如果他有自己的事业过得很好,那这样维持着就好。
如果他过得不好,那她就想办法让他过得好。
就是这么简单。
找到他,守着他。
让他开心。
岑惊北还很认真地问过,她爱不爱风。
桐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那段时间里一切都是模糊的,甚至她觉得连她自己都是虚假的,唯有风是真实。
如果把这份感情直截了当地下定义成爱情,她觉得是一种究极的草率。
他们之间的感情,纯粹得像这世间最透白的冰晶。
那些年岑惊北听到她的回答后,沉默了好一会,但终究没发表任何言论。
他知道桐落的性格,艺术家身上的那些浪漫敏感执著,在她身上诠释了个彻彻底底。
艺术家往往是天才,但也常常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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