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凭歌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她以前总是坚定地相信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重圆后肯定也是会有裂痕的,只是因为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了,却忽视了其他的可能性。而且,假如抱着“不可能重圆”的这种想法和对方复合,肯定就会因为底色是不信任而把关系搞砸,最后反而就令一直害怕的事情成为了现实了。
那她和姜炙,算是已经将问题解决了吗?
孟凭歌也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就想那么多,可非常无奈的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乱了乱了,她的世界,乱套了。
翌日。
孟凭歌早起整理好一切,看了眼手机,发现先前那个叫做“野生桃子”的Pr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过来。
野生桃子:“您好,这边申报已经通过了哦~方便的话,请提供一下您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吧,到时候我们这边会在三天内将产品给您寄出哦~”
孟凭歌看到那条消息,开心到简直快要原地跳起来。
她真的要赚到自己的互联网第一桶金了!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厉害啊!
孟凭歌连忙回复:“好!”
将地址和联系方式发送过去,孟凭歌将自己摔到沙发上后,忍不住又将那口爱锅的图片点开,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锅还没发呢,她就已经想象起拿它煮东西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美好的事了。
转头点开自己那个叫做“予生活歌”的账号,孟凭歌点开后台查看数据分析,发现自己这个号好像真的做得挺不错,无论是粉丝增长速度,还是视频数据,全部都属于类目中的佼佼者。
将昨天拍摄的视频剪辑出来,上传并设定好发布时间以后,孟凭歌起身去到厨房,为自己做起午餐。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做多了也麻烦,孟凭歌索性将一些杂七杂八的菜整合起来,从中一样抽出一些来,给自己做了个韩式拌饭。
绿油油的小菠菜配上橙红的胡萝卜丝,再加一点脆脆的黑木耳和香肠片,看上去营养很丰富的样子。煎好一个蛋轻轻盖到上面,孟凭歌给它淋上调和好的浓郁辣酱,再洒落一些零零碎碎的白芝麻,便端着它放到桌上,双手在胸前一拍,准备享用了。
她还挺喜欢吃这种大杂烩。她小时候也经常吃这样的大杂烩。只是那时吃的是隔夜的剩饭加上隔夜的剩菜热完以后拌一拌。
将一大口菠菜送入口中之时,孟凭歌禁不住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傻好天真,各种心愿也很质朴。质朴到在菜里头扒拉到一小块肉,都开心得像是捡到了一亿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搁到米饭边边上,在最后关头才把它吃掉。
以至于在长大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孟凭歌都在思考为什么现在不能够像以前那样了。想多了以后,就很容易沉溺在天真烂漫的儿时回忆中,变得越来越悲观,也越来越感受不到当下的小美好。
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现在的生活太糟糕了才导致她不快乐的吗?明明那个时候过得还不如现在好呢。为什么那个时候吃到一块肉就很开心,现在吃掉一盘肉也容易不开心了呢?
因为欲望变大了,不满足于小小的一口了。她以前也时常会和人评判谁谁谁胃口太大了,对那表示出极端的不屑。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吃完饭,孟凭歌洗完饭拿毛巾擦了擦手,正面对墙壁思考着等会儿要做点儿什么,姜炙已经回来。
孟凭歌转头的瞬间,姜炙刚好将门推开:“我回来了。你那边忙好了没?忙好了的话,我们就带莎莎去做检查吧。”
孟凭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
于是姜炙去屋里头将牵引绳取出,蹲下身给莎莎系了起来。
孟凭歌站在旁边,忍不住歪头打量着他黑亮的发丝以及结实的肩膀:“你吃过午饭了没?”
姜炙摇头:“还没,我从公司里头出来就回来了。”
“那你饿不饿?”孟凭歌连忙说:“要不我先弄点儿饭吃,你吃好了我们再出门。”
姜炙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转头看着她:“没事,我不饿,就不用麻烦了。差不多快到我约好的时间了。”
“这样啊……”孟凭歌顿了下:“那我去涂个润肤霜。”
冬天又干又冷,不涂的话,出门即受罪。
“嗯,我先带莎莎上车,”姜炙将牵引绳挽在手里头,“等会儿你过来。”
孟凭歌看他出去后,连忙从包中取出一支保湿霜,挤了一点到手心里头搓开,轻轻拍到了脸上。随后,她想想又拉开一个零食柜,从里头取出了几个小面包沙琪玛等东西放进一只袋子里头,把头发从围巾里边儿拉出来,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坐到车上后,孟凭歌把袋子打开,说:“你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肚子吧。虽然你说你不饿,但这只是你的主观感觉,只能说明你这个人的耐性强,耐痛能力也强,是个抗压力很强很容易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但并不能说明你真的可以忽略,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的,要是不照顾好自己,以后会出大事儿的。”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说法:平时小病不断的人总是很难得大病,平时看起来健健康康也很少进出医院的人反而一病就是大病。
因为对痛感敏锐的人知道关注自身,一出事儿就会拉起警报,马上去把它给解决了。而对痛感迟钝的人会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总是随意忽略,直到身体彻底崩溃,才意识到完了。
姜炙看着孟凭歌埋头将袋子翻得稀里哗啦的样子,纤长的睫毛缓缓眨了眨,唇边挂起笑来。
孟凭歌同志……好像真的越来越关心他了?
一会儿后,孟凭歌从里头翻出一个黄颜色包装袋装着的沙琪玛,又取出了一个透明包装袋装着的小面包,捏在手中同时晃了晃:“你要吃沙琪玛还是小面包?我都带了。这两种都很好吃。这个沙琪玛是表面有点脆脆的,里面油渍含量刚刚好,吃起来不会特别腻也不会特别甜,但是有坚果,很香。这个小面包也不错,是淤泥馅儿的,虽然没有现烤的好吃,但我一直都会囤。”
这些都是孟凭歌买来准备打发时间时当零食吃的,是她经过长时间而筛选出来的。
姜炙牵唇,从她手中接过沙琪玛,又拿过了小面包:“那我可得尝尝。”
他刚刚将包装袋撕开,里头的味道就飘了出来。低头咬下一大口,姜炙嚼了嚼,发现就像孟凭歌说的那样,真的很香。
同时,孟凭歌又递出一瓶水,轻轻戳了戳姜炙的肩膀:“喏,要是太干了,这里有水。”
姜炙接过了水,依旧打量着她。回过头来时,莫名其妙地盯着手里头的沙琪玛笑。
感觉很亲密。
姜炙低下头,又咬了一口。
莎莎在旁边看着,舔了下大嘴巴。
吃完东西喝完水,姜炙便开车朝着他们约好的宠物医院那边开了去。
这会儿不是早晚高峰期,路上人不多,车道也十分通畅。就在孟凭歌准备眯一会儿时,却突然发现窗外一个踩着三轮小推车的男人摔倒在地,车上的几箱橘子顺势落下,其中一箱由于没有封好,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孟凭歌还没开口,姜炙已经将车子停下,打开了车门。
孟凭歌也连忙跟着他下车,将那位大哥扶了起来。
“你还好吧?”姜炙问那人。
大哥抬起脸来,露出饱经风霜的脸,揉着屁股笑眯眯道:“还好还好,谢谢你们啊,谢谢。”
姜炙无声地摇了下头,矮下身帮他将一些橘子重新扛了上去。孟凭歌则捡起了那一大堆七零八落的橘子。
全部收捡好后,两人正准备回到车上,大哥却连忙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中捡了几个橘子,朝着孟凭歌递过来,说:“等一下,这橘子送给你们吃吧!”
孟凭歌想到他大冬天地在外面卖这些,身上的穿戴很是质朴,家里一定很不容易,而且刚刚还摔了一跤,连忙果断地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大哥,您拿去好好卖吧。”
大哥却是对她的拒绝视而不见,继续拿着东西往孟凭歌手里怼:“就几个橘子而已,没几个钱,你们就拿着吧。”
对方实在是太过热情,孟凭歌不好推脱,只好接了过来,同时又掏出手机,说:“那我买吧,老板,这个多少钱。”
“嗐,”老板看着她,叹了口气,“不要钱!本来就是送你们吃的,怎么又扯上买不买的了?”
老板说完以后,没有再等孟凭歌出声,马上就翻身回到车上,踩着脚踏哗啦啦地向前飞奔了。
“哎……”孟凭歌捏着那一袋子橘子,“这可真是……”
姜炙见到,双手往兜里一揣,说:“你就拿着吧。对他来说,你收下了他才开心呢。”
孟凭歌抬起头望向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姜炙继续说:“这不只是橘子,也是他的一点小心意,捧到你面前时,如果你拒绝了,他反而会不开心 。所以我才说,你收下了他才开心呢。”
孟凭歌忽然恍然大悟。
所谓的真正的换位思考,是怎样的呢?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很为换位思考,但很多时候,都是出于自己主观视角下的换位思考。实际上却并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来换位思考。
比如,她觉得自己怎样怎样做比较好,可对于对方而言,她的这种“觉得”,并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真正的换位思考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思考。
她突然又想起了很多事。
她以前总觉得自力更生就代表着凡事都要靠自己,不要麻烦别人。所以无论是对高倩倩,又或是对于姜炙,她都始终保持着一股浓浓的距离感,好像只有完完全全靠自己,才是独立的,才是真正高尚又道德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力更生也是需要一片土壤的,需要打配合的。一棵树要长大,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只靠自己来生长的。除了土壤以外,它还需要阳光,雨水。如果有肥料,就更好了。
周围人会主动给她场地和肥料,肯定是因为判定她是值得自己付出的。同时,肯定也是希望她能够收下的。不仅希望她收下,还很希望她茁壮成长。而她自顾自的想着什么怕麻烦别人,怕欠人人情之类的,反倒是对方不乐意见到的。
愿意帮人和愿意被帮,愿意爱人和愿意被爱,都是一种能力。只有具备这种能力,才能够真正的长大。
回到车中,孟凭歌掰开橘子尝了一瓣儿,感受着那凉滋滋的清甜味道,脸上浮出了柔软的笑。
抬起头望向外头时,孟凭歌总觉得今天的世界,看上去格外的平和与美好。
那,所以。以此类推,自己一天到晚觉得姜炙不可能喜欢自己,会不会,也是,自己的主观臆测呢?因为感觉自己条件不够好,所以觉得对方十有八九不会喜欢自己……
孟凭歌一走神,瞬间被橘子的汁液呛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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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宠物医院,孟凭歌和姜炙牵着莎莎下车后,在店员的迎接下走了进去。
莎莎全程都表现得非常乖巧,也没有叫半声出口。院里头的人似乎已经和它熟识,总是忍不住地一见它就笑,还会专门停留下来揉揉它的脑袋,再同姜炙交谈几声。
在姜炙带着莎莎去做一系列检查的时间里,孟凭歌坐到了外面的椅子上。
她刚坐下,耳边就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哎,孟凭歌?”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孟凭歌转过头,发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小皮鞋,梳着光滑高马尾,牵着一条萨摩耶的女人。看上去既富贵,又眼熟。
女人看到她后,笑了起来:“记不得我了吗?”
孟凭歌眨眨眼,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搜索了一圈,迟疑地问道:“张云吗?”
她的一个大学同学。那时候她们在一个社团里头待过。由于张云的性格比较热情四溢,非常享受助人为乐,孟凭歌在那期间也被动地得了她不少的照顾。不管怎么说,孟凭歌还是挺感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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