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道长,莫大人也受伤了,你这个药,她能用吗?”
“她是阴司判官,我这人间的药对她的伤怕是没用。不过,阴司那边应该能处理。只是,她入了你的梦境,这在阴司那边是不被允许的,我怕她不会跟阴司那边说。”
“那怎么办?她伤得不轻。”霍一宁着急道。
“霍先生放心,莫大人是判官,就算不便跟阴司说,她肯定也有自己的门路,要弄点药治伤,不是难事。”
霍一宁这才稍稍安心。让莫愁就那样走了,他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哎,当时他走神了,想别的去了。
柳道长看了一眼堆在客厅色落里的那些盒子,“你给莫大人烧东西了?”
“对。这不是清明节嘛。”霍一宁说着愣了一下,“柳道长,你怎么知道。”他给莫愁烧东西这事,可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没让任何人看到。
“那里......”柳道长指了指客厅的一角,“好像莫大人不喜欢,都给你送回来了。”
霍一宁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柳道长说有,那肯定就不是假话。所以,昨晚她会来自己家里,不是来看他,是来还东西的。
幸好,幸好她来还东西,不然,自己在梦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没准儿,就真的死在梦里。
“柳道长,大人说,我在梦里被怪物围杀,是因为有人做法害我。但我这屋子外面都贴了你给的符,怎么还有东西能进来?”霍一宁不解。
“我给你这些符,只能阻挡恶鬼不侵,但如果有人拿了你的生辰八字做法,这些符是挡不住的。我会去查昨晚到底是谁在做法,又是谁想害你。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也不是一般吃阴阳饭的人,应该不难查。”
霍一宁点点头。
折腾了一夜,他也有点困了,脸上尽是疲态。
柳道长见他精神不太好,又道:“被梦中怪物所伤,会消耗你的元气,好好休息两天,伤口可能恢复得有点慢,但别着急,会好的。至于做法之人,我去处理,你就别操心了。这个......”
柳道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画的符来,“一定贴身戴着,便不会有人再能动你。”
霍一宁送走了柳道长,便回卧室去睡觉。眼睛刚闭上,他便想起莫愁在梦境里亲他那一幕。
感觉现在唇上还留着对方的温度,有点凉凉的,但又感觉软软的.....
第46章 有人在超度我
清明节,上班的、上学的都放假了,城里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昨天到货的清明菊,今天上午就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了几扎在花桶里。
吃过午饭,江以沫带上那几扎菊花去城外的公墓给父母和爷爷扫了墓。
开车往回走的时候,江以沫看到路边的指示牌上有玉皇观的字样,她才想起那位见过的柳道长就在玉皇观。
把车停在路边,顺着指示牌往山上走。
细雨敲打着路边的树叶,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她撑着一把黑伞,一步步往山的深处而去。
玉皇观淹没在一片苍翠之中。
江以沫从前并未来过玉皇观,虽然每回都从之前的路口经过,但却没有注意过玉皇观的指示牌。
所以,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只在你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给父母和爷爷扫墓往回走,她就想到了齐霄和秦九。
秦九的大墓如今文保局的人还在挖着,要去扫墓是不太可能了。齐霄更惨一点,当初也没有捡骨迁葬,甚至连尸骨在哪里,怕是都不知道了。
看到玉皇观的时候,她就想去观里给齐霄供个牌位。至于秦九,等文保局那边挖完了之后,中元文化会看着捡骨安葬,倒是不用担心。
刚刚迈步进玉皇观,柳道长就从一间偏殿里出来,一身道袍,看着倒是有些仙风道骨,比苏锦之前穿的那身背后映有葫芦娃的袍子,倒是正规多了。
柳道长这是第一回见到作为人的江以沫,但只是第一眼,他却觉得这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种熟悉的感觉。
“道长,请问你们观里能给故去的人供养牌位吗?”江以沫问道。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柳道长引了江以沫往大殿那边去,江以沫收了伞,跟在后面,那雨珠顺着琉璃瓦片从房上落下来,滴在檐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跟着柳道长进了大殿,她才看到大殿里供奉的是玉皇大帝。在他们阴司体系里,是没有玉皇大帝的,毕竟玉皇大帝属于神仙系统。至于是不是真有神仙,这个她也不知道。
就好比几年前你若问她,丰都大帝是不是真的存在,她也会说不知道一样,毕竟那时候她是真不知道。
柳道长请她坐,又拿了一张纸和笔出来,让她把要立牌位的名字写在上面。
柳道长在旁边看着,先见她写了一个齐字,后来又给圈了,重新在上面写着:大燕抗倭大将军司礼监提督太监齐霄之位。
看到这么几个字,柳道长微微皱起了眉。这个齐霄,柳道长知道,最近因为秦九大墓被发掘,网友也说到了与秦九同时代的齐霄。
“姑娘是齐家后人?”柳道长问道。
“算是吧。”
江以沫心想,不说算是,难道说是个路人甲,或者是热心市民,这也有点说不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拿牌位来写,姑娘稍坐。”
柳道长去取牌位的时候,江以沫便在大殿里转了转。玉皇大帝像做得很精美,看得出是花了钱,也用了心的。大殿四周还有一些神像,单看长相,肯定是一个都不认识,好在是下边都有名字,有点像是西游记里出来的人物。
江以沫转了一圈,最后在玉皇大帝神像下面看到几个牌位。凑近了一看,还有一个写着秦九的名字。
她突然记起来,霍一宁说过,要在玉皇观暂时给秦九立个牌位供奉,看来真没有食言。
柳道长拿着写好的牌位过来,递给江以沫看,“姑娘看看,这样写可好?”
江以沫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那姑娘就亲自把牌位供奉在大殿里吧。我们这里,每日三次诵经,如果姑娘需要做道场,我也可以安排。”
江以沫看着那牌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还没问供奉一个这样的牌位一年需要多少钱。她可不是什么富裕之人,要是钱太多,想给齐霄多供几年,怕自己吃不消。
“道长,你们这里供奉牌位怎么收费?一年多少钱?道场又多少钱一场?”
江以沫说完,又有点后悔,她问什么道场。难不成,就她那包里的几个子,还想给齐霄做个道场超度?
“姑娘,你要是供奉其他人,当然是要收费的。不过,你供奉的这位不用收费。这位齐大人,虽然是位宦官,但当年带兵力抗倭人,还了沿海百姓生活安乐,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供奉英雄牌位,自然是不需要钱的。我也会每日替这位大人多诵上几遍经文,愿英魂安息,愿山河无恙。至于道场,姑娘看什么时间合适,我这边也可以着手安排。当然,道场也是不用给钱的。”
江以沫没有想到,这位柳道长居然来了个免费到底。
难道,他知道齐霄如今在阴司地府还有点权势?
“道长,立牌位你不收钱,我能理解。但道场,钱肯定还是要给的。至于这道场的时间嘛,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确定下来,再跟你联系。”
柳道长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江以沫。江以沫倒是没有想到,如今道士也有名片,新鲜得很呢。
“姑娘确定时间之后,打上面的电话通知我便是。”
江以沫点点头,然后双手捧着齐霄的牌位,放到了玉皇大帝神像下面。
柳长道即刻在蒲团上打坐,嘴里开始诵读经文。江以沫见他如此专注,也不便打扰,便退出了大殿。
而此时,原本正在睡觉的齐霄突然间惊醒。
自从他的家被毁了之后,他就在阴司找了个住处。阴司的房子可不便宜,买是买不起的,就是租金都很吓人,而且房子也不大,楼上楼下层层叠叠,亦不知道住了多少无家可归的阴魂。
他突然觉得身子有点发烫,耳边好像还有诵经声传来,仔细一听,好像念的是超度亡魂的经文。
难道,有人在超度他?
怎么可能?
他死了几百年了,谁会想来超度他。而且,就算要超度他,那也没道理是现在。至少,也该是他家被毁,尸骨被洒了一地的时候,现在超度他干嘛?
总不会是为了清明节应景?
齐霄这下可睡不着了。身上越来越烫不说,这超渡的经文声越来越大,足可见,给他超度的道士很是厉害,也足够虔诚,不然经文的声音不会递达阴司。
齐霄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突然有人超渡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说,是他该走了,所以才会被超度?
可是,他还不想走。
“你说有人在超度你?”泰山王听到这话,也觉得很意外。
“嗯。虽然我也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毕竟我都死了几百年了,谁还能想着来超度我。但,我现在浑身很烫,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人在道观里给我立了牌位供奉,然后有道行高深的道士正在诵经超度。”
齐霄说着吐了口气,他现在巴不得把衣服脱个精光,实在太热了。
“你别着急,我查问看看。”
泰山王说着挂了电话,齐霄这会热得不行,巴不得找个深潭把自己泡在里边,可能会好受一点。
第47章 你这伤怎么来的?
江以沫刚刚下山,才钻进车里,就接到了泰山王的电话。
“老板,过节好啊!”江以沫也不知道泰山王要不要过节,但拍个马屁总不为过吧。
“好个屁。是你干的吧?”泰山王问道。
“什么?”
“你在道观里给齐霄立了牌位,让道士念经超渡他了?”
江以沫很诧异,“老板,你在我手机里装了跟踪器吗?你怎么知道,我才刚从玉皇观里出来。”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事。人家让你超渡了吗?要你立牌位了吗?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大活人,还是怎么着啊?”
被老板这一通数落,原来做好事不留名也会被骂呀。
“老板,不能给齐霄立牌位吗?”江以沫觉得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当然不能。我看你最近跟齐霄关系不错,他对你也挺好,怎么个意思,他对你好,你就把他送走啊?”
江以沫真有点傻眼了,“怎么会送走齐霄?那个秦九的牌位也供在观里,也念经,怎么就没事,齐霄怎么就送走了?”
“秦九跟齐霄能一样吗?齐霄作为判官受过阴司最严厉的刑罚,你给他立牌位,让道士念经超渡他,那他就只剩下魂飞魄散这一条路。你这业务不精,做事能不能先问问可不可以做。赶紧的,去把牌位给我撤了,经也别念了。齐霄要让你给整没了,你也别想活......”
泰山王气匆匆地挂了电话,江以沫赶紧下车,也不管下不下雨了,光着头就往山上的玉皇观跑。
一口气跑到玉皇观,柳道长还跟那里打坐诵经呢。
江以沫先去抓了那牌位下来,然后喘着粗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停......道长......别念......”
柳道长也诧异,站起身来,见她头发都湿了,胡乱地贴在脸上。
“姑娘,怎么啦?”柳道长问。
“道长,这牌位我不立了。今天......麻烦你了......”
江以沫气都喘不过来,双手紧紧地抱着齐霄的牌位,像是怕被谁抢走一般。
“姑娘,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立了吗?”
“道长,这个......不能说。今天真的麻烦你,也谢谢你了。”江以沫朝他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腿却一瘸一拐的。
柳道长赶紧追了出去,“姑娘,你腿受伤了?”
“没......没事,就是刮破点皮,没什么大碍。”她说着往外走。刚刚一口气跑上来,真没顾得上腿疼。但这会,她觉得腿上好像在流血,因为能感觉到有液体流出来。
还没走几步,江以沫就摔倒了,手中的牌位也摔在地上。她正要去捡,柳道长便替她捡了起来,然后伸手扶她。
“姑娘,你还是到厢房去歇息,一会我替你看看腿上的伤。”
江以沫这会只觉得腿很疼,被人扶着走路都有点困难,想要拖着这条腿下山,怕是痴人说梦。
柳道长把人扶到了厢房,然后又去拿了些治外伤的药出来。江以沫把牌位放在一边,这才轻轻撩起裤腿,原来缠着纱布的地方已经出血,而那血的颜色看着还不太对劲,黑红黑红的,微微还带着点恶臭。
总不会,就这么半天,她的腿就烂了吧?
江以沫这会儿有点慌了。
柳道长看到那黑红色的血,便觉得这伤不简单,不是什么寻常抓伤,应该是被阴物所伤。
他拿了把剪刀,剪开缠着的纱布,轻轻地把包裹着的纱布取下来,这才看到几道抓痕在腿上又深又刺眼。
那抓痕已经化脓,流出一些黑红色的液体出来,而且伤口已经肿了,红通通的,看着有些骇人。
江以沫看到自己的腿,也吓了一跳。难怪她觉得很疼,没想到伤口已经这样了。她明明已经上药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姑娘,你这伤怎么来的?”柳道长看到抓痕的时候,就想起了霍一宁手臂上的伤,只不过霍一宁的抓伤没有红肿化脓,看起来没这个吓人。
霍一宁说莫愁判官伤在了腿上,如今伤的地方也对上,伤痕也完全一样,难道她就是莫愁?
柳道长还真没听说过有活人判官,他只知道有活人无常。
难怪之前老黄说,那位莫愁大人在益都出现。如果是活人判官,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被我家猫给抓的。”江以沫说道。
“姑娘,你家的猫可没这么厉害。不是我吓你,这你伤是被阴物所伤,所以寻常的外伤药,对伤口没有用处,如果不好好处理,你这条腿可就要废了。”
江以沫一听这话,便有点慌神,“道长可有办法?”
“姑娘可信我?”柳道长问。
江以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柳道长倒也不意外,她既然是判官莫愁,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谁,相信他是必然的。
“姑娘稍等,我去拿把刀子,你这些腐烂的肉都要割掉,可能会有点疼,你一会得忍着点。你这种伤,麻药是没什么作用的。”
柳道长说完就去屋里拿刀,江以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她都不忍心看第二眼,太触目惊心。长这么大,还真没出过这种事。
不一会儿,柳道长拿了一把银刀和一瓶药出来,顺手递给江以沫一块毛巾,示意她一会儿咬着。江以沫有点犹豫,她长这么大,没动过手术,这回还是不用麻药的,也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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