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该吃饭了。”
棠冉目光在周聿也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掠过,没有再去找喻时搭话,而是简单对她点了下头进了门。
喻时站在原地,想起刚才周聿也朝她投过来的无波无澜的一眼,微微抿了抿唇。
等吃过饭后。
棠冉站在刚给功勋撒完狗粮坐在椅子上看它吃的少年,说了一声:“刚才那个女孩就是喻时吧。”
周聿也没有抬头,只低嗯了一声。
棠冉往旁边走了两步,也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偏头平静地看向他:“你刚刚,很明显地不想让我和喻时说话,为什么?”
周聿也神色不变,安静了几秒后,缓缓抬了头,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朝她看来,语气很平:“你是怎么看她的?”
棠冉皱了皱眉:“还能怎么看?你们现在还很年轻,谈个恋爱而已,还能怎么看?”
她边说着,边想到什么,打开手机说着:“有女朋友和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你以前一个人随便自在惯了,别让人家女孩受委屈就行,要是手上没钱了,你也可以和我说……”
“可是妈。”
少年冷静的声音,不算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棠冉说的话一顿,扭头看向出声的周聿也 。
就看见他直起腰,清隽英挺的眉眼带上了点认真和严肃,直直地朝她看过来:“可是,在我这里,已经不单单把她作为一个女朋友来看待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的很真诚笃实:“所以,我希望您也可以,来这样看待她。”
“以看待未来儿媳妇一样,去看待她。”
而不是把他和喻时的这段感情,随随便便地当成是年轻人打发时间的一段荷尔蒙上头的恋爱。
毕竟,在这个轻易说分手的年代,依旧有那么一部分热烈忠渝的人,一旦牵手,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他希望,棠冉可以在对喻时开口前,能够给予她最大的尊重。
棠冉对视着他纯黑的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周聿也,你也不过才十八岁。”
周聿也明白棠冉话里面是什么意思。
她是指他太年轻了,才十八岁,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谈恋爱可以,但直接到了一辈子,还为时尚早。
“可十八岁,无可厚非,也是一个很好的年龄。”
因为在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们,其实正拥有最无畏无惧的勇气。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最有底色的人群,可以肆意翻腾着汪洋的海浪,也可以尽情仰望星空下的浪漫。
每个人的心中好像点了一把怎么也灭不尽的火把,摆脱不了的热气,最终在人生这条光明大道上找到自己该走的路,做自己该做的事。
周聿也身子骨往后靠了靠,抬起眼皮,却没有再看她,而是目光平静地去转看向外面的景象,说了一句话。
“我该庆幸,我才十八岁,我和她还可以相爱很多年。”
看着眼前神色平淡寡然的少年,棠冉微微一怔,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和周老爷子在屋里头聊的那会儿天。
她知道,当年周广平不乐意周树南娶她,再加上,在结婚后没多久,老爷子就搬来了怀城长住,她则因为工作到处奔波,两个人几乎没什么接触,所以这么多年,她和周广平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更何况,树南还出了那样的事情。
毕竟这是两个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周树南也跟老爷子最初报过平安,周广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是,在他知道他的孙子在北市过的并不好的时候,棠冉第一次感受到,老爷子是怪她的。
怪她没有把他照顾好。
甚至于不惜从待了十多年的怀城,第一次来到北市,只为了让她彻底想清楚,要不要真的把周聿也带回北市。
时间过了那么久,过去那些事也终于真相大白,那些矛盾和纠结,棠冉也不想再继续那样放着,便来到了怀城。
周广平在那几个小时后,给她讲了很多周聿也在怀城的事情。
棠冉才发现,她从未见过周老爷子话语中所说的那个恣意张扬的周聿也。
最后周广平想到什么,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喝了一口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说了句:“我们周家,是一个接一个的出情种。”
看着眼前的周聿也,棠冉终于明白了,周老爷子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周树南不顾他父亲的反对,娶了她。
而如今周聿也也是如此。
不顾一切地护着他喜欢的女孩。
好像每一代的爱情走下来都是这样的磕磕绊绊,但最后,都紧紧牵着手走下来了。
她也该试着放手,去相信她的儿子了。
周老爷子在最后对棠冉说的是:“关于你和阿南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么多年都下来了,你俩之间到底怎么样,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但阿聿,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他。”
“他现在也不小了,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心思,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去听他真正在想些什么。”
棠冉眨了下眼,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慢慢点了下头。
喻时虽然中午那会儿没和棠冉说上话,但下午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是碰巧看见了她。
毕竟是周聿也的妈妈,喻时还有些放不开,小家碧玉地伸出手朝她挥了挥手,露出甜甜的笑:“好巧啊。”
棠冉看着她停下脚步,干脆把戴着的墨镜摘了下来,大大方方地看着她:”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喻时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十五分钟后。
两个人坐在了外面街道边的咖啡厅里。
喻时两只手交错着搭在手臂上,此刻气氛安静着,莫名有一点的紧绷和尴尬。
她忍不住抿了下唇,也跟着用脚滑了滑下方的地板,心思有些混乱。
这算是见家长吗?
什么都不准备,直接面对面聊天这是正常的步骤吗?
倒有点像那种狗血小说里男主母亲拿钱逼走女主的场景。
喻时盯着端放在眼前的那一小杯卡布奇诺,已经开始疯狂脑补待会这杯水的下场了。
“喻时?”
对面的女人忽然叫了她一声。
喻时“啊”了一声,堪堪回神,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抱住眼前的杯子,还算从容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棠冉笑了一下:“看见我很紧张?”
喻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侧:“还……好吧。”
她看着棠冉,语气有些迟疑:“倒是有一种电影明星突然就走在了我面前的……不真实感?”
棠冉拨弄着杯子里的的小勺,听到喻时的话,忍不住出声轻笑了下,眸子里夹杂着明朗的笑意,平和看着她:“先前不知道,只了解过你的一些事情,不过你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有意思的。”
喻时刚想谦虚一把,冷不防就听到对面的人丢来一句:“你和周聿也谈恋爱了?”
喻时也没想着这事能瞒住她,更何况也没什么可瞒的,抿了一口水后,手从桌子上放下 来,搭在椅子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棠冉,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地回了一声:“周聿也他很好。”
棠冉安静地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就看见喻时应该是想起了什么额,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但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知道昨天周聿也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和您搭话。”
无非就是怕棠冉无意中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担心她听到后会多想难过。
他还真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她受。
喻时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抬起眼来,坦然自若地对上女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周聿也内核其实很强大,他可以独自面对这世界上的任何风雨,可他有时候却又很脆弱,一个很简单的拥抱甚至就能把他弄哭,我知道您并不是不爱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爱他,他也是,但他很尊重在乎您,在他的世界里,你和周教授的比重,从来都是不相上下的。”
因为在乎,所以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时刻处于防御姿态,害怕再次回到以前那种状态。
在喻时第一次去周聿也家的那次,因为是刚搬进来没多久,整个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家具也不多。
但喻时早上醒来后,在客厅看到的第一张最显眼的照片。
却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
那是周聿也小时候拍过的一张全家福。
上面的周树南和棠冉还挺年轻,笑的很自然甜蜜,夹在中间的小男孩也难得眯眼笑着,两只小小的手勾着两边大人的手掌。
那种幸福感都快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了。
周聿也很在乎这个家,很在乎他的父母亲。
因为在乎,所以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时刻处于防御姿态,害怕再次回到以前那种状态。
棠冉没说一句哈,沉默地听着,直到说完,她才叹了口气,眸子里闪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来到这里,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在你们任何一个人面前,说出我了解周聿也这句话。”
但她的神色依旧很温和,眼里满是淡淡的笑意:“喻时,其实在这里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
她伸出胳膊,握住了喻时刚才说话间搭在桌子上的手,然后又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带了点力度。
“谢谢你,给周聿也带来了这么多的爱。”
从此他的心再也不是寒冷的凛冬,而是装满了向阳的春意。
“他的选择,一如既往的没有错。”
想起周聿也对她说的话,棠冉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的笑意顿时深了点。
等两个人聊完,外面已经是下午将近六点。
夕阳的余晖一层层地把太阳包裹住,看不太清轮廓,渲染了天边一大片,整个小城陷入一片橙色之中。
喻时刚出去,就看到了在店外面待着的年轻男生,此刻正半蹲下身子,有些漫不经心地低头给刚刚跑过来的一只小流浪狗喂着吃的。
小狗趴在地上香香地吃着,尾巴不时在后面摇几下。
少年垂着眉眼,宽瘦的脊背后面是一片深橙色的落日,认真地盯着脚跟前的小狗,眉眼满是化不开的柔意。
喻时迈着轻快的步子,压抑住唇边的浅浅笑意,一步又一步很慢地走在他面前,然后轻轻叫了他一声:“周聿也。”
少年闻声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了少女弯下腰来,朝他横冲直撞投过来的那一眼,装满了明媚张扬的笑意。
下一秒,少年无声轻笑出声,仰头看她,嗓音散漫:“回家?”
女孩点了下头,朝他伸出了手,笑容柔软:“回家。”
或许无形之中都得到了对方家长的支持,喻时身上此刻是无比的轻松,连带着出入房间,都是哼着小曲,仔细听,还是哼着甜甜的歌曲。
“我好像掉进了爱情海里,你是否也会有期许,想贴近感受你呼吸频率,去体会你所有的情绪,就让我靠在你怀里……”
她摇头晃脑着不时哼唱着,虽然调已经跑的没影了,但眉眼上都带着笑。
晚上,她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看着夜空上的繁星,仔细思索了一会儿。
难得是一个大晴天的夜晚,心情还这么好,是个约会的好时段。
她干脆也没有多等,直接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从楼下跑下来,然后在小卖部买了根冰棍,又绕过去踮着脚尖,拍了拍周聿也房间的窗户。
在房间里待着的男生听见动静,摘下耳机,漫不经心地转过椅子朝窗户这边看过来,就看到自家的小女朋友在外头一蹦一蹦的,不时露出大半个脑袋,兴冲冲地看向里面来,瞅见他朝这边看过来,顿时兴奋了起来,朝他用力挥了下手里的冰棍,还不忘呼喊着他。
“周聿也,出来啃冰棍啦……”
周聿也:“……”
他脖颈上挂着耳机,懒懒散散地朝那根老冰棍投过来一眼,嗤笑了一声。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因为喻时在外面跳的太欢快,脚上的拖鞋终于受不住,折腾地被甩飞出去了,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喻时连忙用一只胳膊撑着外面的墙壁,另一只手捏着冰棍,低头到处搜寻自己那只拖鞋。
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堵宽阔的胸膛。
喻时连忙抬起手,搭住他的肩膀,没有像之前那么费力地金鸡独立着。
“哎,周聿也,快帮我看看,我那只拖鞋飞哪儿了?”
周聿也懒洋洋地掀了掀眼,任凭喻时把他当作人形支架,身形闲散挺拔地在那儿站着,然后朝她悠悠睨来一眼,手上却就跟变魔法一样提了一个粉色的拖鞋,往上扬了扬,朝她抬了抬下巴:“搞什么?”
喻时朝他挥了挥手里面一直紧攥着的冰棒。
“你要是再出来得迟点,这个就化了。”
周聿也扯唇笑了下,让喻时一条胳膊搭过他的的肩膀,勉强站立着,然后自己蹲下身子,弯着腰捏住她的脚,把拖鞋给她套了上去,看着那白润饱满的脚趾,有些服气地轻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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