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陈望已经拿吃的把那只猫从沙发底下引出来了,正乖巧地在地上吃着东西,时不时喵喵叫两声。
徐大爷看着那只小猫,浑浊的眼里渐渐装满柔和的笑意:“我现在每天看到它们,就觉得啊,我的囡囡一直没有离开,说不定和它们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正需要别人的帮助呢。这些小动物们是真的很单纯,就是一门心思,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亲你,近你,你对它们差,它们就畏你,惧你。”
“我现在每天就这么陪伴着他们,其实就就感觉生活充实了不少,也总觉得囡囡好像一直都待在我的身边一样,对我来说,它们啊,就是我的囡囡,我看不得它们挨饿受冻,我这剩余十来年的光景,再力所能及地多照顾他们一点,这就够了…….”
老人絮絮的声音不住地吐出,回荡在众人的耳畔,等徐大爷缓过神来,才慢慢摆了下手长“嗐”了一声:“扯远了扯远了,瞧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人年纪上来了啊,就容易多愁善感,你们也别嫌我这个老头子爱絮叨,你们啊,都是一群好孩子……”
听着徐大爷掏心窝子的那些话,喻时忽然鼻子酸的厉害,眼也跟着热了热,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连忙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按住了鼻尖轻轻揉了揉。
好在她憋住了,可有人没憋住。
旁边的陈望突然重重抽泣了一声,一抬起头来,都哭成了一个大花脸,还没开口,眼泪止不住的吧哒吧哒往下掉,陈望一边抹着一边哽咽着对面前的徐大爷说道:“徐爷爷,您人这么好,囡囡看到您这样一定也很感动的,她有你这样的爷爷是真的很幸福的……”
看到一个大男生哭成这样,徐大爷也有些不知所措,叹了口气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后,还不忘拍了拍陈望的肩膀:“谢谢你啊孩子……”
喻时有些无奈没脸看地别开眼去。
早知道陈望是个很容易感性的选手,泪点也很低,平时里都不敢和他去看一些感人的电影,一哭就能哭完整包纸巾,这下可好了,还亲身经历了一遍,这下估计能泪流成河了。
喻时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求助性地看向旁边的陈叙,用眼神示意。
他是你弟,哄哄呗?
陈叙也表示很无奈,束手无策。
“他从小就很爱哭。”
喻时彻底没话了,微抿了下唇角,目光不经意往旁边一转,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资料表,应该是徐大爷刚刚出去交完社保,他的身份证还放在上面,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先着急回到家给小猫包扎伤口去。
喻时视力很好,目光掠过徐大爷上面的出生年月,下意识就要收回,忽然想到什么,目光猛的怔住。
十一月六月。
那不就是明天吗?
她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说,明天就是……徐大爷的生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出声轻轻问了一遍:“徐爷爷,明天是您的生日啊……”
徐大爷一愣,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但也没当回事,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你不说我都忘了,唉这把年纪了,还过啥生日啊……”
喻时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
从徐大爷家里面出来,她一直低着头,有些出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连旁边的陈望说既然不是徐大爷那就需要排查剩下的人的那些话,她都没有听进去,连连叫了她三遍,喻时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陈望:“你刚刚说了什么?”
陈望看向她:“你刚刚在想什么啊,那么专注?”
喻时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我刚刚看到,徐大爷的生日是明天。”
她正了正神色,神情板正地看向面前的四个人,瞳仁清亮:“我想给徐大爷过一次生日。”
她很快继续说道:“徐大爷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日肯定也是,我们人多,可以给他热热闹闹地过一次生日,还可以弥补我们的过错,怎么样?”
说到后面,她漆黑明亮的眸子里溢出点点笑意。
“可以啊喻时。”
陈望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想到刚才徐大爷说的那些话,眼眶又变得红了起来:“徐大爷已经很可怜了,我们该帮帮他,多照顾照顾他的……”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明天他们几个人一起给徐大爷过生日。
这时候陈望想到什么,问了一声喻时:“那个,周神什么时候回来啊?”
喻时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皮,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陈望顿时失望地“哦”了一声,挠了挠头发,语气不乏惋惜地说了一句:“周神不在,咱们萃仁F6聚不齐,总感觉哪儿缺了一部分似的……”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天色已经不早,他们几个相继告别后,就一一都离开了柳南巷。
喻时不着急回去,坐在槐树下方的长椅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沈逾青和江昭结伴而行离开的背影,有些狐疑地拧了下眉头。
他俩的家,是一个方向吗?
等一个个熟悉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将身子卸下劲来,脊背往后一靠,仰起头来,目光有些悠然出神地去盯着上方的夜空。
今天晚上的天很空荡,没有一颗星星,黑蒙蒙的一片,空气中还有几分因为潮湿而混起来的泥土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翕动了几下鼻尖。
喻时眨了眨眼睛。
明天怀城大概会下雨吧。
那北市呢?
喻时心里冷不防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要是北市不下雨,周聿也明天回来的话,他万一被雨淋到怎么办?
想到陈望说的话,喻时咬了下唇,手搭在腿上,思考了一会儿,又故作淡定的敲了几下之后,她果断掏出了手机,对着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拍了一张,然后发了一个朋友圈。
“明天,记得带伞(剪刀手)”
发表的按钮一点下去,喻时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
看样子是在好心提醒别人,但众多的别人之中,她唯独只想看见那个能牵动她心弦的名字。
只可惜,到最后点赞评论里,都没有他。
晚上十二点,卧室的床上,喻时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遍后,终于一脸郁闷地丢开了手机,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周聿也,你大爷的。
有本事一辈子都别看见!
北市。
周聿也瞧见天色也不早了,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没事走了,就站起来抬腿准备离开包厢。
刚走出去,门还没完全合上,就被一只白净的手攥住,然后用力推开,女孩着着急急地冲着男生高瘦的背影喊了一声:“周聿也——”
周聿也脚步顿了下,偏过身来,纯黑的眸子垂过来,淡淡地掠过一眼站在他身后穿着粉色毛衣的女孩,微微挑了一下眉:“有事?”
何霏有些紧张,说实话她也是一时着急了,看见周聿也出去就连忙不管不顾追了出来,可当他就这么直白了当地和她说话时,何霏还是忍不住局促,捻着衣袖好几下,最后还是抬起眼,目光犹犹豫豫地看向他。
“你……以后是都不回来一中了吗?”
周聿也没有吭声,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后,发出了一声很短促的“嗯”声,手顺势插进了身上灰色卫衣的兜里,将身子完全偏转过来,大大方方地正对着向她:“你想说什么?”
“我……”
何霏咽了咽口水,吞吐反复了几个字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周聿也,我之前一直都很注意到你,我……”
她憋红了一张脸,继续说道:“你很优秀,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回来一中,我们可以继续共同学习,共同参加竞赛,我们还可以……”
“何霏。”
没等她说完,不远处站着的少年就嗓音淡淡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止住了她接下里的话。
何霏一愣,抬头看向周聿也。
他抬起眼来,黑瞳里面情绪很淡,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很平静从容地又开口说了一句:“之前听到你在吃饭前维护我说的那些话,我是应该感谢你的。”
何霏微微抿了抿唇。
“可我觉得 ,我并没有必须要向你道谢的责任,在我看来,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而且以后也会是这样,在十几天后的CMO上,我们更是对手,所以我觉得你和我现在的距离,就刚刚好。”
他说完这些话,就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和她现在面对面站立的两米距离。
对于他来说,这个距离就够了。
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瞳仁漆黑干净,里面没有夹杂着一点轻视和敌意,有的全是坦荡和从容。
何霏有些发怔,看着他出众的五官,忍不住呆呆地说了一句:“那你不回来了吗?萃仁比不上一中的,往年他们都没人可以闯进决赛的……”
周聿也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唇,目光平静地朝她看过去,语气从容不迫:“那很抱歉,今年有了。”
他弯了弯唇,然后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下一秒在后面跟出来的那几个男生,尤其是里面的张崇。
四目相对,张崇看到周聿也,他的神色顿时变得差劲了起来。
而周聿也则淡定地摆了下手,稍微点了点下巴,冲他们几个人语气散漫地说来一句:“决赛见,各位。”
说完以后,就转过身潇洒从容地离开了。
旁边的宋迟非看到周聿也离开了这么久,那股子散漫傲骨劲儿比以前还甚,不由得忿忿地丢下一句:“入了决赛又如何呢?混去萃仁那小地方天天和那堆普通学生坐在一起,能有什么进步?”
他又偏过头,对旁边气压低沉的男生说道:“崇哥,你放心,这次决赛肯定是你赢,到时候看他丢了数学天才的名号,还怎么神气?!”
张崇眼眸黑黑沉沉地盯着周聿也离开的方向,不由得缓缓握紧了拳头。
等回到家里,周聿也才发现,失踪了一天一夜没一点消息的人这次在终于有时间回来家一趟。
棠冉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正给自己涂着指甲油,看见周聿也进门后,虽瞧着身子放松了不少,散漫随意地从玄关处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但途中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过来看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闹脾气?”
周聿也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后,语气很平:“我不想和出尔反尔的人说话。”
棠冉脸上笑容不变,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
周聿也哼笑了一下,挑起眼皮朝她看来。
“行啊,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棠冉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除了这件事。”
周聿也嘴角浅淡的笑意慢慢敛去,恢复了往日那副散漫随意的表情,把水杯搁在桌子上,抱着肩神色淡淡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棠女士,你觉得你还能瞒多久他的事?”
看见他还是如此执着,棠冉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看向他:“周聿也,你才十七岁!”
她眸子中夹杂着不可理解和困惑,朝他快步走过来:“你为什么要追着一个快十年没有消息的人死死不放呢?!阿聿,妈妈知道你爸对你影响很深,可是,这不是搭上你前途的代价!”
周聿也神色发冷,眸子紧紧盯向她,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抵触:“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
“那你呢?”
周聿也嗓音冷硬地反声质问了一句,眉眼轮廓冷淡下来,看着不远处这个容貌出色的女人,声音中带了一丝嘲讽:“你这十年,为什么没有找过他一分一秒?!为什么你要放弃他那么早?!”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他,所以你这么多年都不敢真正地公开他,公开我,你敢不敢承认当初你和他的婚姻就是你的一时冲动……”
他句句逼问着,手掌按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用一双和他爸相似的黑眸牢牢地锁紧她,不肯留给她片刻缓息的机会,每一句话都在往那条快到边界的红线上靠近着,让面前的女人脸越来越煞白。
而同样,周聿也的脸也不好看,眉眼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死死低压着,里面满含着压制住的汹涌,死死盯着眼前的棠冉。
十年,整整十年,他妈在他爸失踪后,她没有表示出来任何悲伤还是难过,只知道工作,为了工作,她到处在全国各地飞,经常一走就是大半年,把他丢给保姆不管不顾大半年。
那时候的棠冉还处于事业巅峰期,工作室为了她未来的前途着想,所以就建议她最好不要公开她结婚的消息,棠冉思考过后也就同意了。
后来她越来越火,结婚生子的公开就越来越延后,以防万一,为了棠冉的工作和声誉着想,便不允许周聿也和周树南出现在有关她的任何工作场合里,而他在上学的年龄,为了不被狗仔发现和骚扰,一有迹象,也就只能让周树南带着周聿也赶紧转学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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