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账册上的数字,心里盘算着有了这一笔钱,明年除了坞堡之外鹘州其他县也能开展一下挖渠引水,装置翻车的工程了。
挖渠能以工代赈只费点口粮,但是龙骨翻车却是要实打实的拿出钱粮打造。
还要修路,四通八达的道路才是带动一方经济腾飞的根基。
可惜她造不出水泥,水泥路不要想了,但是可以先建造的像是官道那般容易行走还是可以的。
想想小日子真的是美啊。
纸坊新出的纸特别受欢迎,林岩也是笑开了花,纸卖的越多,大家伙的日子越好过。
等到洪茂这次带商队回来,看到这新纸立刻就要定一批带走,这可是好东西啊。
顾清仪看着洪茂笑着问道:“这次出行怎么样?”
洪茂将账册双手奉上,然后说道:“属下还是照老规矩带回来的都是粮帛,这次从陈郡回来十分顺利,在陈郡时殷家倒是照拂不少。”
殷长史的家乡嘛。
顾清仪赞赏了洪茂一番让他回去休息,歇几天再出门。
自己则想着薅了人家殷家这么多羊毛,自己总得表达一点谢意。
尤其是人家殷恺还在帮自己撰写蒙书,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了,思来想去,她决定把洒金纸与花笺纸准备两大箱送去,顺便在陈郡扬扬名,预热一下场子。
没有什么比殷家是再好的活招牌了。
顾清仪摸摸鼻子,她这也好像不是单纯的送谢礼,想了想,又给陈郡的殷家送两箱弹丸,备上使用说明书。
殷启可想不到顾清仪把主意又打到了自家,等他接到兄长来信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现在也顾不上跟顾女郎算账,他跟郑桓俩人四眼盯着桌子上流光溢彩的巴掌大的琉璃小碗,大气而都不敢出。
太美了。
第215章 有这么说话的吗
玻璃物品顾清仪真的不稀罕,在后世家里就算是没有玻璃艺术品,谁家没个玻璃杯玻璃碗的。
但是现在看着元朔烧出来的琉璃小碗,仿若莲花碗的造型,晶莹剔透,托在掌心往阳光下一放,折射出来的光线璀璨耀眼。
郑桓对着元朔说道:“还真行啊你,真弄出来了。”
元朔轻咳一声,绝口不提自己失败了多少次的囧样,淡然的开口,“没什么难的。”
郑桓啧啧两声,目不转睛的说道:“我以前也见过琉璃,但是都没这个清透。”
顾清仪心想这是当然,杂质多少肯定影响透光度,她这个方子还是比较科学的。
顾清仪对自己人特别大方,将元朔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六件琉璃莲花碗当成就就分了。
元朔一对,郑桓一对,殷启一对。
三人愣了一下齐齐侧头看着她。
顾清仪被三人看的发毛,立刻说道:“好东西当然自己人先用,你们送人还是自用都随意。”
说到送人俩字,殷长史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看着顾清仪,“送人是个好主意,毕竟顾府纸在陈郡好卖的很。”
顾清仪略有心虚。
殷启也只是随口一说,瞧着顾清仪的神色自己也乐了,就说道:“行,我把这对琉璃莲花碗送回陈郡,想来咱们顾府琉璃碗又要供不应求了。”
元朔跟郑桓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缘故,听着殷启话里有话就追问他。
顾清仪趁着他们说话脚底抹油溜了,哎呀,殷长史也学坏了。
人心不古啊。
殷启把顾清仪做的好事说了一遍,等三人回过神才发现顾女郎早就不见了。
郑桓看着掌心的琉璃碗,打量一番笑着开口,“还是穷给闹的,鹘州现在能吃饱饭,但是并州还有很多地方太穷。之前顾女郎说要让并州的百姓有粮吃,有衣穿,家家户户有炊烟,要实现这些理想,那得多少钱?”
这话一出,三人微微沉默。
元朔半响才说道:“我们一群男子,倒是不如她一个女郎。”
“话也不能这样说,倒不是我们不肯做,而是朝中形势复杂,士族站队一个不慎便是全族覆灭,谁敢轻易涉险?”
郑桓看着元朔,“离开惠康到了鹘州反倒是一个好机会,当初我之所以给你写信,就是因为知道你我都是同一种人。”
元朔没好气的说道:“好不要脸,夸别人还要捎带上自己。”
殷启也乐了,长叹一声,“行,咱们都别废话了,赶紧干活吧。我捉摸着这东西肯定销路好,以顾女郎七巧玲珑心,肯定能想出一百零八种赚钱的法子,我们还是先把琉璃作坊先搞起来。”
郑桓:……
元朔:……
好好一个世家子,忽然变作打工人,心里苦啊。
琉璃作坊之前元朔在实验的时候,殷启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弄起来倒也不难,好在元朔也带了一批匠人出来,虽然手艺还不能与元朔比,练一练简单地碗盏也能做了。
出来的第一批琉璃制品,顾清仪以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先给晋阳墨香斋送了一批,然后又给安定郡李家送了一批,最后又给惠康皇叔府上送了最漂亮的两支琉璃宝香瓶。
幽州大胜,皇叔的声威更上一层。
贺润笙败走回惠康,邢深通敌身死,幽州刺史的位置皇叔都没问小皇帝直接让董大成留下暂代,这暂字想来等皇叔抵达惠康后董大成就能摘掉了。
董大成对顾清仪的帮扶挺多,幽州这么大个的烂摊子交到他手里,顾清仪给他去信,若是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开口。
随着信送去的还有一部分粮草与鹘州新出的顾府纸与琉璃碗,算是恭贺董大成高升。
武职转文职很不容易,董大成难得有这样的造化,的确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而且驻守幽州的刺史,也算是文武双全,军政都在手。
董大成打仗出身,论打仗那时没二话,但是论搞政治工作就有点经验不足,顾清仪的信一到,一点都没客气的问能不能借用殷长史一段日子。
顾清仪:……
薅羊毛怎么薅到她头上了?
这可不行,鹘州离了殷长史那还怎么转动?
这可是他们家头号大管家。
顾清仪特意请了殷启过去跟他商议此事,殷启也没想到董将军这么看中他。
“去是肯定不能去。”殷启看了股女郎一眼,鹘州又是造顾府纸,又是弄琉璃作坊,他要是走了顾女郎还不得忙翻天。
顾清仪立刻点头,“对,殷长史要是走了,鹘州诸般事宜可没人接手,确实离不开你。殷长史不能去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好的人才举荐一二?”
培养人才真是刻不容缓,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离开谁都不好转动。
殷启沉默半响才开口,“如今幽州已定,战后事宜迫在眉睫,我问问阿兄有没有入仕的打算。”
顾清仪眼睛一亮,殷度明啊,他要是肯去幽州董大成还不得乐的满脸花。
殷启还真的写信回陈郡问一问,他也盼着阿兄能出来走走看看,留在陈郡固守家业自然好,但是以阿兄的才学未免可惜了。
殷启写这信的时候,浑然没觉得他自己一身才学在一个小小的鹘州给人做管家是大材小用。
这人啊,就不能习惯,一旦习惯成自然,就真的有点可怕。
送往陈郡的信加急,顾清仪回到自己院中思来想去给皇叔写信。
她已经很久没收到皇叔的信,毕竟幽州战事之前紧迫,后来大胜之后小皇帝生病皇叔要赶着回惠康主持大局,顾清仪这边忙完晋阳的事情忙鹘州的事,一刻也不得闲。
细细一想,俩人至少也有两三月没通信了。
提笔给皇叔写信,顾清仪一时间竟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想要写得事情太多,一时难以落笔。
不过,最后还是从董大成借人写起,自然提了殷度明的事情,若是殷度明肯前往幽州,想来皇叔也会满意的。
陈郡殷家与别的世家不同,他们家的子弟专心读书,不掺朝政,是一股清流,能请的他们家的子弟入仕,引起的非议自然小。
这也是名声的好处。
皇叔回了惠康并未得闲,先是进宫探望小皇帝,叔侄俩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
小皇帝心虚不已,皇叔一脸冷肃,不像是探望倒像是问罪。
本来身体就虚,心里也虚,小皇帝的病更重了。
席太后得知皇叔进了宫,难得出了显阳殿,在出宫的路上等着皇叔。
皇叔见到席太后脚步一顿,“微臣见过太后。”
太后看着皇叔,此次回归皇叔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想起自己那个儿子,她心里叹口气,道:“大司马此次围剿贼寇辛苦,朝中有大司马在才令人心安。”
宋封禹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心头有些发憷,但是却毫不退让。
她知道儿子做得不对,不该背后算计皇叔,就算是母子失和,也不能真的看着皇叔步步紧逼,总想着能缓一缓最好。
“本王侥幸留得一命回来,有些人怕是会很失望。”皇叔跟太后没什么好说的,扔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太后面色微沉,脚底发软,她就知道,就知道会这样。
若是陛下维持原样,皇叔怕是也不会动怒,偏偏他让邢深与贺润笙动手害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宋封禹回了王府,穆埠立刻前来回禀,“主公,王太尉到了。”
王泠?
宋封禹脸色不大好,早先跟王泠的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请他去顾家提亲,只可惜后来他做了墙头草,皇叔就不喜了。
宋封禹再不喜,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王泠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上首面沉如水的皇叔心里苦笑一声,还是上前见礼,“见过王爷。”
宋封禹抬眼看着王泠,“王太尉无须多礼,听闻你前段日子身体不好上表辞官,本王还以为你归乡了。”
王泠:……
这就扎心了!
“我知道王爷还在怪我……”
“本王怪你什么?王太尉不要自作多情。”
王泠:……
这话谈不下去了!
王泠一看皇叔这态度索性也不惧了,大喇喇的坐下,直接说道:“陛下心疾缠身,郁郁寡欢,王爷又何必咄咄逼人。”
“王泠,你可知此次本王从幽州差点回不来?”宋封禹厉声说道。
王泠劝慰的话但是咽了回去,知道是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皇叔会直接说出来,这就很尴尬了。
小皇帝召他进宫,就是希望他从中说和,希望皇叔别计较此事,但是此时看来皇叔只怕不会轻易揭过。
“当年邢深做了幽州刺史,多少也与王爷有关,旧怨不清,陛下年幼也只是听人谗言。”王泠无奈的说道。
“再过两年就能娶亲的人了,也不小了。”皇叔嗤笑一声。
王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劝。
这对叔侄本来没多大矛盾,就从皇叔前往青州剿匪,陛下被小人围绕,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王泠无功而返,进宫复命。
宋封禹坐在室内半响,这才对穆埠说道:“君王昏聩,朝臣无能,士族只求自保,这天下……”
穆埠神色一凛,垂下头不敢答话。
小皇帝是真的伤了主公的心,当初先帝驾崩,将小皇帝托付主公,主公待他至诚,奈何小皇帝生性多疑与先帝如出一辙。
但是先帝多疑对弟弟倒也还宽容,到了小皇帝这里倒是好,还未肃清外敌,倒是想着先把自家叔叔弄死。
年纪不大,心够狠的,难怪主公伤心。
臣强主弱,本就不是好事,偏小皇帝宁可信任佞臣也要对主公下手,有一就有二,这次主公若是轻轻放过,下次小皇帝必然还敢下手。
要他说,皇叔取而代之才是一劳永逸。
偏主公还记着先帝的情分,可现在看看怎么样,小皇帝还不是不领情?
穆埠虽是个胡人,但是他与别的胡人不太一样,自幼是在晋地长大,学的是晋礼,读的是晋书,后来随着家人回了族中,只是族中的日子不好过,没几年就闹得厉害,他随着人去打仗,后来就落到了皇叔手中,自那以后就跟着皇叔了。
穆埠就跟大多数学习晋人文化的胡人差不多,在族中受排斥,在晋地也没人把他们当自己人,日子过得两面煎熬,其实不算好。
两不靠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欺负的。
穆埠是个好强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入了皇叔的眼。
一眨眼这么多年了,穆埠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回了族中却再也没能回来的父母,晋人内讧,胡人又能好到哪里去,甚至于比晋人打得更厉害。
轻轻抬头,看着郎主闭上眼睛小憩,他也弯腰退了下去。
惠康城因为皇叔凯旋引起了不小的风浪,这次皇叔大败塞外诸胡联军,朝廷要怎么赏?
赏无可赏。
皇叔已经官至大司马,小皇帝除了顶了个陛下的名儿,其实皇叔基本算是军政一把手,除了那几个上蹿下跳给小皇帝出歪主意的人,谁还敢在皇叔面前说个不字?
现在这种形势下,谁敢轻易往下跳,跳出来当出头的椽子,肯定是第一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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