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好处想,原著里专门用谢氏与陆氏相比, 再差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氏一直吊着她的胃口, 肯定是有点儿东西才能这个底气不是?
压住起伏的情绪,她端庄地坐在客人席位上,乖巧地等着陆氏的小伙子过来。
没让她等太久,一行人来到园中。
为首的青年高大俊秀,黑色的锦衣上绣着银色的竹纹,显得瘦削。
他身上有一种极为沉稳, 又仿佛压抑着火焰的独特气质。
一举一动皆合礼仪, 却透着湘州人特有的那股子因自豪于出身而产生的骄傲。
这样的人, 对家族对家乡都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注定没法一心一意地为她打工。
萧云感到可惜,随即又看向谢二公子。
谢公子看起来十分文静,斯文, 腼腆,不像是御史大夫的崽。
好像没有学到御史大夫强行隐身和置身事外的真传,在被上官迟拉出来搞事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萧云歪了歪头,觉得谢家人除了五公子谢衡之外, 普遍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真的如此么?
谢二公子可没有否认上官迟的话,而是认真地准备了起来。
说心里不想比肯定是假的。
“陆青元。”
“久仰,谢仲纪。”
两方友好地互通了姓名。
按照传统, 比试的内容由被挑战一方决定。
陆徽亲自说:“骑射,棋艺, 乐艺,书画, 策论,以此五项为局,五局三胜。”
“这几个是我陆氏如今尚在州府的子弟,每项你都可以择一比试,或是一同比试,优胜者归属哪方,就计一局。”
谢圭欲要说些什么。
上官迟就道:“来都来了,就一起参与呗,考虑到时间的耗费问题,这五项的比试顺序,就从时间耗费最短的骑射开始,依次是乐艺,策论,书画和棋艺,如何?”
将策论放到第三个来比试。
是为了防止谢圭直接赢了导致这个项目不比试。
那他还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
陆氏这边对上官迟的话并不意外,也没有拒绝。
他们又不是真的要把太子拒之门外,该彰显自身实力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吝啬。
萧云一听第一项是骑射,立刻来了精神。
她倒要看看,谢大公子的射艺是不是真的在兄弟中只算一般。
这项比试一共分为三轮。
一轮是在跑道上骑马射固定靶,按照中靶心的箭矢数量计分,未中靶心不算。
二轮是射林中树上的红绸,以红绸与所站位置的距离距离计分,取最远距离为得分,未射中红绸不计分。
三轮是射林中的兔子,按照猎得的兔子数量计分。
每轮都只有十支箭。
在他们商讨比试细节的时候,萧云让人取来了自己命人新制的弓箭。
经过不断的改良,她手下的工匠已经克服了“杀伤力不如当代弓箭”的问题,以更便宜的造价达到了比当代宝弓更强的效果。
“殿下说年轻人比着玩儿,为了不让气氛太过严肃,就不过来了。这些弓送来,是为了证明比试的公平公正,诸君若是喜欢,可以挑一把留着玩儿。”
她用轻松的语调说着。
其他人却很清楚,这场比试是太子默许上官迟撺掇的。
不来只是担心他们输了掉面子,在自己面前难堪。
毕竟,有太子见证和没有,完全是两种性质。
尽管这是一种体贴,但陆氏的几个年轻人还是感到难堪,觉得太子这是在看不起他们。
干干地说了声“多谢,但不必了”,他们随手拿起一把弓就去试射。
射了几支箭后就有些后悔。
太子让人送来的弓轻便又易用劲,弓弦弹性很好,又很容易校准。
就是线条,也很是优美。
哪怕没有像流行审美那样镶金嵌玉,也是弓里的大美人。
早知道不拒绝得那么坚定了!
萧云从箱子里拿起一把弓,走到上官迟的面前,强行塞进对方的手中:“你也去比试。”
“啊?”
上官迟看戏的表情迅速垮下去,睁着一双水灵的桃花眼看她:“这不是谢二公子与陆氏公子的比试么?我参加像什么话?”
萧云:“这是翰州与湘州青年一代的比拼,你是翰州人,又是太子门下,合该参加。”
他:“我爹已经把我赶出了家门,我现在是京城人。”
“那你就代表京城的青年一代跟他们比划比划,去吧,别给太子丢脸。”
旁边正在调弦的谢圭闻言,说:“我听兄长说,上官公子的武艺得到了重泉侯的真传,于剑术和骑射上都很是厉害。”
上官迟推拒道:“我上一次射箭还是在……”
“还是在上一次是吧?”萧云打断他,强硬地说,“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别怪我去伯珩面前揭穿你的某些事情。”
某人:“好嘞,我这就去给他们露一手。”
是的,他跟谢攸的兄弟情就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一群帅气的年轻小伙子穿上色泽鲜艳的骑装,骑在高头骏马上,在跑道上由慢到快地奔腾。
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那种力量感,让习惯了那些世家出身的文官柔弱废物模样的萧云眼前一亮。
陆青元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领先于人群,弯弓搭箭,路过第一个靶子时就连射三箭,箭箭直中靶心,甚至将靶子扎穿了。
直接增加了后面的人射这个靶子的难度。
谢圭骑着马紧接着过来,也是连射三箭,力道不算太大,只是稳稳地留在靶心位置。
第一个靶子就扎了六支箭。
导致后面的人想再射中靶心十分难。
为了保证自己的得分,其余人选择了其他靶子。
只有上官迟骑着马慢悠悠地过来,随手取了一支箭,也仿佛是随手射了一箭。
却强行挤进那六支箭当中。
萧云见状挑眉。
这小子居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前边,在第一个靶子上连射三箭的陆青元没有在后面的靶子上故技重施,而是看准时机就射出一箭。
每一箭都入靶三寸,令后来的箭矢无法将其挤掉。
而谢圭则是按照“三箭一个靶子”的规律,将手中的箭矢消耗得只剩一支。
他犹豫了片刻,选择再跑一圈。
最后一箭射在一个只有两支箭的靶子上。
小伙子看起来有点强迫症。
上官迟则是纯纯在摸鱼,他丝毫没有炫技的想法,路过每一个靶子都只射一箭,然后不紧不慢地去下一个靶子。
射完后直接下场。
第一轮的比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看出各人射艺的优劣。
但这项考的只是基本功。
而参加比赛的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所以七个人有六个人拿到满分,剩下一个也只是试图整点儿花样导致失误,最后一箭偏了一点。
第二轮在陆府的后山中举行。
山上有一片梅林,连绵不绝的冬雨未将它们打败,此刻正绽放着鲜艳的花朵。
红绸正绑在这些梅树上。
放眼望去,红绸和红梅重叠掩映,难以分辨。
这便考得是眼力和精准度了。
射箭的位置可以自行选择,在射中之后再牵绳计算距离。
大多数人选择了附近的一座阁楼,以求更好的视野。
陆青元站在梅林入口的大石头上,瞄准了许久,方才松开弓弦。
箭若流星穿过梅林,深深地扎进梅林尾端的一颗梅树的枝干上,不仅刺穿了红绸,还摇落了一树梅花。
萧云即使没有葬花的情趣,也觉得有些可惜。
很快又因为陆青元的选择而感到有趣。
这位大约觉得在第一轮中被谢圭压了一头,所以第二轮一上来就挑战了这么高难度,又对成绩没有太大提升的玩法。
梅林不小,却也只有大约一百二十米长。
以这群人的平均水平来看,至少要一百五十米才有取胜的希望。
正如她预料的,陆青元射完这一箭后就离开原地,寻找其他合适的位置。
另一边,谢圭已经找到自己理想的地点——山间溪流旁的亭子。
由于长时间的降雨,山间的溪流曾变成过小规模泥石流,尽管在事后花费了不少人力清理这一片,这里看起来也仍旧有些破败荒芜。
山间的溪流也很湍急。
他分别在桥上和亭子中感受了下风向,最终选择亭子中的一侧。
经过了一系列细致的准备,他搭弓时显露出一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气质,于斯文的外表下露出些许锋芒。
萧云对他的选择感到意外。
因为顺风虽然能够让箭矢飞得更远,但也会让箭矢更不可控。
要确保准头,需要对风向与风力非常了解,且有着非常厉害的即时计算能力。
过了会儿,在梅林附近等着的侍从过来回话:“谢二公子射中了一条红绸。”
萧云真心实意地说:“厉害。”
原来她家大公子不是在谦虚,而是真的不如自家兄弟。
这个水平,她很难不生出逼文官预备役去当将领的冲动。
第二轮的结果不出意料。
谢圭以二百三十四米的成绩稳居第一,陆青元以二百二十一米的成绩惜败。
第三是一个叫做陆孜的人,成绩是一百六十四米。
上官迟一百六十米,排第四。
剩下三个人的成绩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跟这场比试相比较,宁雨笙曾经在自家庄子里举行的那场骑射比试,可以说是在菜鸡互啄。
七个人里最差的也能吊打京城的年轻一代。
太子殿下对此感到难过。
第三轮是在树林中射放出去的兔子。
萧云看着茂密的树林,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135章
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担忧。
或者说, 只是在凭着经验担心这种情况。
在无数的文学作品中,每当出现这种要在林子里打猎的情况,都会有意外剧情。
虽然这山是陆府的后山, 但它连着的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山林。
不排除有人偷渡进来的可能性。
怀着这种别人难以理解的警惕, 萧云建议在最后一轮比试开始之前,再清理一下林子。
嘿。
还真让她猜中了。
林子里有人,并且是妙龄美少女。
很美。
在萧云所见过的美女中,也排进前十。
对方自称李小小,是附近村落里的人,因为田地和屋舍都被洪水所毁, 只得进山寻找生计。
非常合适的理由。
也确实有一些人试图进山寻找一些贵价山货或草药换钱。
但能摸到陆府后山的, 仅此一位。
而且进山谋生的人, 不会穿这样浅色的,将她衬得清丽脱俗,却不够保暖的衣物。
萧云环视了一圈, 觉得这位妹妹可能的目标太多了。
也或许正存着“搭上哪个都不亏”的想法,她才这样勇敢地进了山。
这是一种带着轻佻意味的猜测。
但比起被人安排进来,伺机做些什么,她更欣赏敢于为改变命运来这里赌一把的行为。
因为前者对她来说是额外的麻烦。
“妹妹你是从前就走这条路进山,还是有人给你指了路?”萧云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到少女的身上, 轻轻地握着少女的手腕,眼中透着笑意。
少女的身体迎来久违的温暖,可她仍然发抖, 怯怯地低下头说:“我……我从前没有来过这里,是胡乱走进来的。”
“真巧啊。”
萧云感叹着, 见对方还是有些畏惧自己,便起身朝后走了几步, 对陆夫人说:“烦请夫人派人照顾这位姑娘一会儿,待比试结束了,再派人将她送回家。”
少女一愣。
没想到自己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被送回去。
她有些着急地说:“这位小姐……”
萧云偏头:“嗯?还有什么事么?”
少女咬了咬唇,说:“打扰了诸位贵人的雅兴,是小小的不是,但我家中实在是没有粮了,请你们允许小小在附近的林子里采一些菌子。”
“如果是想要赚取银钱,你身上的这件披风在当铺都能卖到五百金以上,你觉得什么的收获,才能超过它呢。”
萧云指着她身上的披风说道:“我允许你将它卖掉谋生,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少女脸色苍白。
面前的贵女明明所有的动作和言语都很温和,还这样体贴,但她仿佛被猫盯住的老鼠一般,只想抱头鼠窜,又怕自己的挣扎逃窜只是对方的余兴节目。
她想要随机应变,却感觉每一步都在对方的局中。
最终,她只是低着头说:“我……我听说太子殿下在陆家做客,所以才来这里的。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他!”
居然是找太子的。
萧云吃了一惊,恍惚中发现金龟婿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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