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明憋了半天,还是没直接说出来,只说:“我想要一张面具,出门的时候戴。”
萧云回忆了一番原著中关于男主戴面具的描写。
尴尬得头皮发麻。
什么神秘,冷厉,优美的下颌线……
“你怎么想着戴面具?你要知道,戴面具的人都默认见不得光,只有暗卫、杀手、在逃犯,想要杀人放火的人才会戴面具。”
她极力劝阻他:“而且戴面具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晒到太阳后会使肤色不均匀,你想象一下,当你把面具摘下来,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和嘴唇周围黝黑,而脸色苍白的模样。”
夜无明:“……”
他又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改口:“那我要幕篱。”
“这才对嘛,你跟我一样戴着幕篱出门,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姐弟。”萧云笑眯眯地摸他的头,“你喜欢什么样的幕篱,姐姐我那儿有好几匣子珍珠、石榴石、紫玉……”
夜无明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让别人去办这件事,没想到她会亲自问他的想法,给他建议。
心中有瞬间的感动。
直到他发现不对——“这些装饰,都是给女子用的吧?!”
萧云嘿嘿一笑。
他:“……不需要太多的装饰,要重些的黑纱,底端用粗些的金线绣一圈花纹就好。”
“不愧是我们家的孩子,说话就是豪气。”
通过新来的跑腿知道“杨家是土财主”的夜无明:“……”
萧云不再逗他,拍拍手道:“好了,今天外面会很乱,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要出门。姐姐我现在要出门工作,给你挣金线的钱。”
夜无明没有丝毫动容:“你要出门,不必找这种借口。”
家里包金的家具都有那么多,还能差他一卷金线?
“你至少应该关心下我的安危。”萧云揪着他没有贴纱布的另外半边脸,“你姐姐我要去掺和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夜无明狠狠皱眉,目光极为凶狠。
但对方的眼神更是冷漠中透着一股子凉意,让他的反骨越发厉害。
萧云突然松开手说:“真羡慕你,仿佛有无穷的精力和情绪能用在无意义的内耗上。”
古早文男女主仿佛总陷在撕心裂肺的情绪中,能为了一些张张嘴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而反复折磨自己的心脏。
不像她这种出社会多年的人,能在饭局上认出曾经抢过自己项目的某某总裁,就算是曾经将对方恨得刻骨铭心了。
夜无明被她打断了情绪,一时无言。
等到人要走了,他才闷闷地说:“你总是跟我讲外面如何危险,可之前那么危险我都活了下来。”
萧云:?
她回头,用上扬的语调说:“听起来,你很勇啊,是想今天也出门吗?”
他板着脸:“并无不可。”
萧云决定让他去看看世间的险恶,和不顾他人死活擅动兵戈的下场。
最主要的是,她想试试看男主能不能克死反派男三。
要是……
反派男三没有用上她安排的“游侠”,真的死得咎由自取,而且还没有给百姓和无辜之人带去太大的伤害。
她以后绝对好好养孩子!
嗯,至少真的带他上街买衣服。
大胆许愿后,她将男主打包带走。
安排太子身侧雅座一位。
“这里视野好,又有太子殿下的护卫在,简直是这条街上最好地方。你待在这里,姐姐很放心,等办完了事再来接你。”
夜无明坐在阴沉若死物的男人身侧,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第25章
午时一刻。
被关押数日的厉寒再次见到了阳光。
八月的阳光似乎比七月要阴冷许多, 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他还清晰地记得七月末尾的那天,那个骄阳似火的日子。
父王带着他站在京郊的凤凰山上,眺望着京城里璀璨连绵的宫殿说:“我儿, 那里就是我们将来的新家, 以后,天底下的事情就是我们说了算。”
那时的他胸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以至于完全顾不上其他,轻易地拿起匕首,剑,刀, 任何他能拿到的武器去为自己和父亲带来胜利。
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 那些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围绕他的不再是骄傲和称赞, 而是憎恨和唾骂。
厉寒并不在意。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清醒,常年锻炼的身体令他即使在狱中受到了一些苛待,也能在需要的时候爆发一波力量。
他有足够的条件做些什么。
况且, 他即将见到父王的左膀右臂,如今的军队统领张能将军。
对方带了三百精锐进城,就算这些人被打乱分布去其他地方,也能够做些什么。
比如制造混乱来分散京城守军的注意力,为他清出一条能够逃离京城的路……
厉寒思索着这些人该如何安排, 没有注意到他所期待的张能将军其实就在他左前方的不远处,以一种复杂的目光在看他。
张能出身于世代为荣王府效力的世家。
这不仅意味着他对荣王一系绝对忠心,也意味着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中, 有关忠义的部分占比很重。
贵族用于塑造自身伟光正形象的那些圣人话语,偶尔也会骗到自己人。
张能从小就有着极为清晰的未来规划, 并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所思所行皆为正确。
他跟从荣王来袭京城,是真的相信了对方那句“清君侧”, 也是打心底觉得昏君无用,不如换自己的主公上。
可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令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盟友掉链子,主公身死,少主失踪。
他被迫带着剩余的人退出京城,藏身于离京城数十里外的山林。
谢沉的檄文他可以不放在心里。
可郊外的尸骨,京城百姓的仇恨就在他的眼前,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因为百姓受到欺骗才恨错了人”。
他亲身参与了这场战争,也曾回望过倒地的无辜百姓。
若最终取得胜利,还能说这是必要的牺牲,可付出和牺牲了这么多后,只剩骂名,他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路。
张能本以为少主是他未来的方向,可少主此刻眼中的戾气令他心惊。
他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位仁主。
另一批到来的人中。
萧云将张晓的神色收入眼中,微微一笑。
这位年轻的统领并没有浪费她的苦心,见到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被百姓痛骂指责却仍旧自私冷漠的少主后,心中产生了不忠诚的想法。
之前说过,每一个烽火戏诸侯的君王背后都有一个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
这里要讲的是每一个倒台的大反派背后,都有一个心向光明的小弟,选择弃暗投明,坑死自己的老板。
张能就是这么一个心向光明的人物。
原著中,厉寒利用女主逃出京城之后,故意与路上遇到的土匪发生冲突,将自己弄得一身伤再回到荣王的军队中。
在那种情况下,张能自然是尽力照顾好少主,将对方培养成新的领袖。
直到荣王攻破皇城,想要大开杀戒,他们二人才第一次出现分歧。
萧云要做的,就是让矛盾提前出现。
让厉寒死在这里是保底。
她能收服张能最好。
即使不能,也要左右张能的选择,让对方在荣王的子嗣里选一位构不成威胁的来继承荣王遗产,再图谋控制新荣王。
“让一让,你有点挡着我了。”
萧云:?
她转过头,看到后面的囚车上下来一男子。
男子一身风尘,头发污垢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分明是极为狼狈的模样,语调竟像是出门郊游一般。
此人身后跟着一个银甲的将领,无奈地看了男子一眼,冲着她身侧的军中小官点头。
身份不低……家中获罪的长辈在军中的威望不小。
倒是跟她所借的身份颇有相似之处。
正当她一边让开路,一边思索时,她身侧的伍长小跑过去,向那将领汇报。
“姬大人,那边的姑娘就是祝家的三小姐……”
刚走到适合观望局势之处的上官迟蓦然回头,与萧云对视。
萧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从那位姬大人的方向传来强烈的注视。
她瞬间意识到“祝三小姐”与面前这人应该认识,心中又升起了另外的疑问。
萧云为了混入人群,特意找人给自己做的易容,与原本的祝三小姐只有些许身高差别,按理说熟人能够认出她才对。
除非……
面前这货也是假的。
与她对视的男人抬手用力地抹了把脸,似乎是想擦掉一些脏污,但遗憾的是看起来更模糊了。
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胳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像是家中遭受重大变故,返乡后碰到同遭不幸的家人,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一样。
注视变得没有之前强烈。
萧云领悟了这人的意思,用迟疑又不敢置信的语气说:“大哥?”
幸好她仔细研究了情报,知道祝家人还有个外出游学的刚被抓回京城。
这家伙冒充人也就算了,还不研究下人家的情况。
不研究也就算了,行事竟如此高调。
简直害人!
要不是她机智,今天恐怕就要天牢一日游。
上官迟察觉到她眸中的不善,非但没有愧疚退缩,反而伸出刚摸过脸的手虚抱了她一下。
眼泪说流就流,让他那张本就模糊的脸变得更加抽象。
萧云:“……”
她缓缓地回抱了下他的上臂,拿出十几年的功力捏下去。
上官迟:“咳咳咳……”
为了不耽误大计,萧云唱作俱佳地安慰了这货几句,看得后边的姬大人也险些落泪,不忍看到太尉的后人如此落魄可怜。
姬大人叮嘱了下属几句,便没有去打扰二人叙旧,匆匆离开。
那负责看管他们的伍长又叮嘱了其他人不要打扰,去忙其他事情。
没了二人,萧云也没有停止做戏,而是在同属假货的某人耳边说:“你猜,今天有多少波人来刺杀荣王世子?”
“皇帝,太子,丞相……”对方一气说了好几个人,颇有些报菜名的味道,最后又笑着补充,“还有想制造混乱,再趁乱让我们金蝉脱壳的郭将军,不过他派来的人说不定还会拦一拦其他的刺客。”
郭将军负责这次的安保工作,荣王世子要真的出事,他免不得不牵连。
萧云:“那你觉得谁的人能成功?”
“他们都成功不了。”
身份未明的男人意味深长且不怀好意地笑着,明明是一张抽象的脸,她竟瞧出几分若桃花般张扬的美丽。
上官迟。
你小子也在这里。
萧云没多少意外,只是有些头疼。
这可是能坑到原著男主的顶级坑货,要是突发奇想,决定保下荣王世子,她今天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上官迟:“杨姑娘不觉得,荣王世子死于愤怒的百姓或是游侠之手更符合因果吗?我是说,真正的百姓和真正的游侠。”
萧云一时震惊。
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对方识破,而是因为上官迟说的话,正是她出门前许愿的内容。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佛听到了她的许愿?
嗯……
应该是没有,真有的话,也不会派这种坑货来完成她的愿望。
嫌弃归嫌弃,萧云还是决定配合一下某人的行动。
她教唆道:“要想做到这点,就必须有足以牵绊住所有人的混乱,比如某个贵重人物被荣王世子挟持。”
上官迟也很义气地卷了卷袖子:“说吧,坑谁?”
京城的贵重人物,包括原主在内,没一个好人。
萧云站在树底下,抬头看向四处的屋子与楼阁,准备随机挑选幸运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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