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空白的A4纸上已经被涂涂画画,姜南溪似乎找到了促进这件事的点,她抬眸问道“谢昀庭,我能相信你吗?”
我能相信你会打造国内一流的实验室,抵得住外界金钱的诱惑,坚定的信任林晰的研发能力吗?
姜南溪说的是十年,或许这十年间产品更迭,社会更新换代,经济发展方向发生变化,谁也说不定,他是商人,用十年的时间和金钱换一场赌注,这十年间他或许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也未可知。
想了良久,他沉声问道,“南溪你信我吗?”
好像是说好的默契一般,两人都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一拍即合,谢昀庭是商人却也是个带有情怀的商人。
姜南溪当即写了一封邮件,邮件中她并不劝说林晰接受或者拒绝,但是她介绍了谢昀庭是怎样一个商人,也希望他回国看看。
邮件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按完发送键,她困得开始打哈欠,看着谢昀庭那边还在查询相关资料,想着或许她能在这方面给他点参考意见,便坐在一旁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等他。
谢昀庭将相关事项发给助理,回完邮件后,一回头发现姜南溪已经在手臂上安稳地睡着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夜早已深了。
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额角垂下的碎发,手指不受控制轻轻挑开了那抹头发,人一动未动,应是困急了。
姜南溪说过她从很少做熬夜这种影响第二天效率的事,但是这一夜却陪着他打破了先例。
“南溪,回屋睡了”,谢昀庭半蹲在姜南溪身侧,温和地叫她的名字,试图叫醒她。
眼前的人丝毫不动,晃了晃小脑袋不情愿地哼唧了两声,像个撒娇的孩子。
谢昀庭迟疑了半分钟,伸开的手臂搁在身前又收回,往复了几次,才将手臂放在她腿弯拦腰将人抱起,女孩儿的重量比想象中轻了许多,他并没费太多气力。
主卧在离客厅最远的距离,谢昀庭刻意走得缓慢生怕惊醒了她,却在将人放至床上时,怀里的人动了,睫毛扑朔着,他胸腔里开始剧烈的拍打了起来。
第23章 茶会
谢昀庭从来不知自己也会有紧张的时刻, 臂弯里的人动了两下,睫毛扑闪了着,似是随时要醒来, 他屏住呼吸盯着她的脸庞,又怕她突然睁开眼, 于是侧过脸往一旁看去, 而怀里的人只是动了两下又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度睡熟,谢昀庭才轻轻将她放于床上, 替她掩上了被子,时辰已经不早,走至窗边合上窗帘前,才发现今夜是轮圆月, 他趁着月色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孩,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晚, 她埋头在纸上写下思路时的模样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又走至床边, 沉静地看着她如月光白净的脸庞, 睡的安稳而又柔和,不自觉地伸手往前靠近, 骨节快要碰触到她的脸颊时, 又收了回来, 应该是摸起来很柔软的手感吧,谢昀庭自嘲地笑了笑, 又坐了会,出了房间缓缓带上了房门。
已是凌晨四点, 他简单地整理了下茶几上散乱的纸张丢至垃圾桶时,发现了刚刚姜南溪那张草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于是又将纸张单独拿了出来塞进了电脑的夹层里。
对于林晰这样单纯的技术迷,姜南溪建议他亲自出马三顾茅庐,这在谢昀庭的过往经历里并不存在,但既然她说了,尝试一下也无妨,至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全靠临场发挥。
谢昀庭飞往德国的航班是早上9点出发,他只小憩了一会便离开了远洋公馆。
姜南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十点多的事了,她揉了揉惺忪朦胧的睡眼,走出房间,轻轻叫了一声谢昀庭的名字,并没有人回应。
次卧的床上一切都整齐如初,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模样,客厅的沙发也是同样如此,若不是看到桌上的字条,她都怀疑前一晚这个人是否真实的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看你没睡醒,我先离开了,9点的航班,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 谢昀庭”。
她翻出手机看了眼,飞机已经起飞一个多小时了,此时打电话应该也没用了,于是她打开微信发了一条加油给谢昀庭,这才去准备洗漱。
前一晚或许熬夜的缘故,睡到后半程总觉得喉咙干痒,现在仍旧有些不舒服。
姜南溪换了衣服下楼买早饭的时间,准备顺带买点梨回来看看能不能炖点冰糖雪梨,还不曾出门,一通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不等她问,对方自报家门“南溪,我是秦姝”。
“阿......秦女士”,姜南溪听到名字的一瞬间差点就要叫出阿姨,又觉得这个称呼不对,硬生生将后半个字吞了回去。
“午饭吃了吗?”秦女士说话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也是听得出的温婉。
“还没,正打算去吃”,姜南溪应声道。
“昀庭一早去德国出差了,他叮嘱我送一些午餐过来,说是昨晚你们熬夜辛苦了,你方便的话我一会儿让卢姨送过来,下午我那边有茶会,正好路过远洋公馆”,秦女士一句话说的温柔关切,姜南溪也无法拒绝,当然现成的美味午餐也不允许她拒绝。
谢昀庭出发前是给秦女士打过电话,准确地说是打给卢姨,托她帮忙买一些秋梨枇杷膏送到远洋公馆来。
卢姨挂了电话便开始着手准备,谢家一向注重营养健康,外面能买到的秋梨膏糖分过高,卢姨打算干脆自己熬一些让司机送过去,家里总是不缺一个跑腿的人。
卢姨在厨房忙的水深火热时,秦女士远远地看到问了一句,这一问才知是受了谢昀庭的嘱托,秋梨膏熬起来多慢,她干脆让卢姨拿了燕窝来和雪梨一起炖了,趁着午饭时间一起送过去,等秋梨膏熬好了,后面再慢慢送。
秦女士下午有太太茶会,她临时拉着谢昀晞陪她一起,绕路去了远洋公馆,自知女儿说话没有分寸,便交待她在车里等着,自己和卢姨先行上楼。
“卢姨,秦女士辛苦你们专程来一趟”,姜南溪在门口递上拖鞋,真诚地感谢着。
“不碍事,顺路的,昀庭工作忙,有些事做的不周到,我帮他照看一些,你不要介意才好”,秦女士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儿媳妇,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总之喜欢,但是碍于谢昀庭说了想有私人空间,她不便过多打扰。
刚刚进门时,她便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男士拖鞋,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谢昀晞说过的那些不中听的话,心里有了些许放心,谁知这颗心还没落地,不省心的谢昀晞顺着后面跟了上来,她站在门外探着脑袋按门铃,卢姨顺着猫眼看到摇着头打开了门。
秦女士生怕女儿上来作乱,刻意没有告诉谢昀晞是哪一层,只是她低估了女儿的精灵劲儿,电梯里就上去了两人看着电梯停在哪一层便可轻易得知。
谢昀晞进门后看到门口放着的男士拖鞋,一脸鄙夷地看着姜南溪,做的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男人住,反正这房子姜南溪肯定买不起,那肯定就是他哥的房子。
也不征得姜南溪的同意,便挨个屋子逛了起来,次卧的床品是浅蓝色,女生用的有住过的痕迹,主卧里也是浅色床品,更是女生用的,被子简单地折在一角像是刻意给人看住过的痕迹。
书房很空,一切都太明显,她哥根本就不住在这里,或者说不常来,即便是偶尔来,两人也是各睡一屋。
“书房都不具备办公条件,想问问我哥一般在哪儿办公”,谢昀晞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问冒昧。
秦女士最近眼睛看东西模糊,她正在跟南溪请教,姜南溪只好认真地跟她解释,自己不涉及临床,关于临床的还需要专业的医生看,帮她约了周三最后一个门诊号,到时候她正好在门诊跟着主任学习,也方便了解情况。
听到谢昀晞的挑衅,她并不想对着干,秦女士一番好意过来给她送吃的,总不能兴致来败兴归,于是指了指茶几上的矮桌,“我们平时很少在家办公,偶尔有事也是坐在那里,我不太喜欢在书房办公”。
谢昀晞吃了哑巴亏,嘴巴翘得老高,眉毛瞪到了天上,她总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姜南溪得逞的太明显。
而一旁的秦女士有些受不了女儿的不礼貌,拖着她往外走,让卢姨将饭菜和雪梨汤放好,卢姨想着谢昀庭难得交待她什么事,于是摆好了饭菜又唠叨了一句,“阿昀说晚上听到你夜咳,怕你睡不好,交待我帮你煮一些润肺的汤水养养,南溪你尝尝汤味,糖味重了淡了都告诉我,我回去熬秋梨膏的时候也好注意分量”。
秦女士白了自家女儿一眼,暗示着,听到没,你哥都听到南溪夜咳了,若不是住一起,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谢昀晞不懈地看了母亲一眼,计上心来,“妈妈,要不我们带着嫂子一起去茶话会,以后嫂子总归要露面的不是?”
秦女士心里自然是想的,只是谢昀庭第一次跟她南溪时就提过了,不要随便带她去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医生休息的时间本就少,平时需要更多安静的时间,等南溪工作适应顺手了,再慢慢来。
“嫂子,丑媳妇见了公婆总归要面向大众的,尤其是我哥这样的身位,是需要面对各式各样的场面的,今日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秦女士也好帮你先引荐引荐”,谢昀晞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嫂子都叫了,看她怎么开口拒绝得了。
就她这副老学究的模样,宴会上总有人让她难受,到时候总得露出点狐狸尾巴来。
姜南溪原本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她瞧见秦女士眼里隐藏的期待,还是应了下来,总之下午也没事,就当是预习功课了,谢昀晞说的对,她这个合约老婆,总得陪着谢昀庭面对众人不是?
出门前,秦女士还是犹豫着提醒了一句,“南溪,你不用勉强跟我们去,不想去便不去”。
姜南溪摇了摇头,露出一些笑容,几人这才下楼。
前往下午茶会的路上,谢昀晞在副驾驶上噼里啪啦的戳着手机,时不时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所谓的茶会,不过是太太圈里借着喝茶吃甜点的名义进行一些互相攀比抑或是交流信息的活动,也有带着自家孩子前来寻良缘的。
而和谢家世代交好的顾家便是其中之一,顾时也的堂妹顾婉和谢昀晞一般大,因为顾时也和谢昀庭的交好,两人也算得上熟悉,但也不至于到亲闺蜜的关系。
平时谢昀晞来了,只是单纯地陪她母亲,这次却主动的和顾婉搭话。
“婉婉,好久不见,想你了呢都”,谢昀晞上来的浮夸语气让顾婉都有些受宠若惊,一时接不上话,顿了良久才柔柔地来了一句,“昀晞,是好久不见喔,我也想你了呢”。
“是想我了,还是想得另有其人啊”,谢昀晞挑眉看了看站在秦女士身旁的姜南溪,刻意将声音放大了一些。
“昀晞,你又调侃我,不过我确实好久没见到庭哥了呢,你们下次玩也带上我呗”,顾婉拍着谢昀晞的胳膊,说话娇柔委婉的模样好不让人疼惜,姜南溪看了眼又将目光收回。
“知道了,我一定转达给你的庭哥哥”,谢昀晞说话的声音更加敞亮,身边的几位阿姨更是听得到,连带着姜南溪肯定落不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谢昀晞这么做为难了她,秦女士也会下不来台。
秦女士带着她来茶话会,总归是要跟众人介绍一下,不会凭空带一个女生来,但是谢昀晞明目张胆的和顾婉交好,再加上谢顾两家的交情,秦姝介绍了会显得姑嫂不和,家风不正,不介绍总归是委屈了她这儿媳妇的正式露面。
姜南溪自是懂得这个道理,11岁之前她也偶尔跟着母亲参加那些太太圈的生日宴,茶话会,在很小的年纪也看了一些人情世故。
她挽着秦姝,拍了拍她的手,暗示她不必替自己考虑,以后总归有得是机会,于谢家而言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阿姝今天带来的这位是?”顾婉母亲早已在旁观察了许久,她得替女儿打听清楚,谁也没见过秦姝带女孩儿来,想高攀谢家的人大有人在,但秦姝从来不表态。
“顾姨,这位是我朋友姜南溪,也是我哥的朋友,刚刚忘了介绍了”,谢昀晞自然是想了后招,她怎会让母亲为难,反正谢昀庭的婚姻一时半会也不会公开,等探清了姜南溪的真面目,再正式介绍也不迟。
“那这位南溪姑娘随我们一起坐吧”,顾婉母亲盛情邀请道,不等秦姝替她婉拒,谢昀晞又上前了,“顾姨,我们一群小孩儿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倒是婉婉和南溪性格很像,感觉她们一定能聊到一块儿去呢”。
姜南溪憋着一口冷笑,好一个谢昀晞,这是演了一出好戏,倒要看看她这葫芦里安排的什么药,她回头跟各位长辈委婉地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席,然后跟着谢昀晞离开了。
“婉婉,南溪和我哥关系蛮好的,你不是一直想了解我哥的喜好嘛,可以问问她,南溪姐姐一定会毫不吝啬告诉你的”,谢昀晞端起面前的甜品,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甜蜜蜜地跟顾婉说道。
“南溪姐姐,你和庭哥哥认识多久了呀?”顾婉一双忽闪的大眼睛,说话的声音甜的发腻,姜南溪看着都觉得可爱心疼,她莫名地想起,谢昀庭看到这样的眼神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沦陷,只是这庭哥哥三个字让她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让她瞬间清醒。
“有四年了”,姜南溪并无掩饰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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