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只坐在那垂了下眼,看向自己的手机页面,轻声回:“没事,我待会去看看她。”
从后院泳池离开后,江诗并没回到自己的卧室,只是解气一般,从厨房岛台那翻出了张年晚藏在那的好酒,拿着启瓶器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片露台,等到周逾过来时,她已经靠在围栏那,喝下去了一小半。
“你要吗?”江诗站在夜幕下,把酒朝他那边递了递。
周逾笑着摇了头。
石膏还没拆,但似乎也没怎么妨碍他行动,就倚在离她不远的围栏另一侧,两人中间只隔了个墙角。
“怎么生气了?”周逾嘴角稍微带了点笑容弧度,问着:“觉得长得丑,还拿过来跟你一块比?”
“不是。”江诗睫毛动了下:“周逾,我不喜欢和你身边的那些女孩沾上关系。”
辛轶是,刚才那个也是。
“你们哪来的关系?”周逾挺纳闷地笑了句。
“像也是一种关系。”江诗呼出了一口气,被风吹得微眯眼,有些心烦意乱地说着:“为什么要像我,我也不想像她们。”
那样的话,又为什么不能是她。
似乎也觉察到她介意这个事,周逾故意口吻平常地说着:“谁说你们俩像了?”
他拿出手机,也作势和张年晚一样拿照片看了两眼,语气
有点吊儿郎当地哄她:“明明一点都不像。”
但不受控制的,这句话说出来,江诗的情绪没好转,反而似乎因为酒精而陷入了牛角尖里,她看他,难过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一点都不像,那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啊?”
话问出来,周逾面上的表情忽地停了在那,看着她,嘴角笑意逐渐有些收敛。
“周逾。”江诗抽了下鼻子,喉咙有些哽意:“你以后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这些不要再告诉我了。”
周逾只静静看着他。
“我喜欢你。”江诗看他:“从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了。”
……
而那一次,周逾只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话:“喜欢我哪儿啊?”
......
那次计划半个月的纽约执行并没待够天数,江诗只在那留了十天,原因是她和周逾在第二天又爆发了一场争吵,而其中的东西她没法忽略,也难以和解。
“你不是一直好奇,高一那天我回家去取电动车钥匙,结果为什么一整个星期没理你吗?”
周逾坐在他房间内的沙发上,窗帘还未拉,昏淡的光线给这间卧室更添了几分压抑感:“因为你爸当时在我家,衣服都没穿的,正和我妈在一起。”
江诗静默着,前一秒的质问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而那天到现在周逾也记得清楚,他回去后,站在别墅的玄关口,那有块走廊,对沙发上的他们来说是视线死角,所以这么些年,他们一直都不知道他早就发现过。
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你记得咱们两家是怎么关系好的吗,因为你爸和我妈是大学同学,有缘分地又成了邻居,亲上加亲。”周逾眼睛也红:“真就是缘分才那么巧地住在隔壁?还是早就旧情复燃地在一起,一块把我爸跟你妈当傻子蒙在鼓里?”
“你胡说!”江诗站在那朝他喊,咬着唇,忍不住哭。
“别兜兜转转的,其实咱俩才是兄妹。”周逾笑了下,把烟用了劲地按进烟灰缸里,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细细端详着:“还好,幸运了点,咱俩好像长得也不像。”
他有些于心不忍地望着她:“江诗,你想想,你爸带过你来我们家多少次,我妈又带着我去过你那多少次。”
“......”
他们是真的想让孩子们玩在一起,还是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幽会?
甚至不敢细想,他们父母的关系究竟是已经结束,还是现在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关系?
但他们的家庭一直和睦幸福,和睦到说出口就像个罪人,除了自己压在心里,也找不到其他办法,周逾就是这样压了这么些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江诗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想平复下那阵抽噎,尽量平静地问他。
“那你现在知道了。”周逾声音放轻:“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就像心底就那么忽然塌了一块,甚至找
不到地方弥补,一边是自己的妈妈,一边从小喊到大的叔叔。
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没告诉她。
“江诗。”周逾眼圈红着看她,似乎不想再和她扯上更多的关系一般:“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
江诗记不清自己那天是怎么从那栋别墅里走出来的了,只记得自己连收拾东西时手都在抖。
高一,亲眼见到自己母亲出轨,那一年的性情转变。
所以明明周逾后来对她也还是好,但她总觉得和以前有了区别,那些都并不是错觉。
而他也从那会开始什么都不想管地混着日子,到底是这边的课业真过不了,还是觉得无所谓,就这么烂在美国也行。
因为那次争吵,江诗提前地从纽约离开,回了南城,课余时间也被安排得很满,没事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将心情勉强平复过来。
而她和周逾也在之后的半年里,联系频率少了大半,对于那次的表白谁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江诗也尽量地将那件事抛到脑后。
就这么过去几个月,周逾放了假从美国回来。
那会已经是寒冬,寒风凛冽,周逾过来找了她一次,和去年一样给他们家带了新年礼物,单独送了她一条限量款项链。
那段时间他们偶遇地在高尔夫见过几回面,周逾和她像不记得争吵的那一段一样,只默契地尽量和以前一样自然相处着,直到过年,江诗没法再推脱地跟着父母照旧到隔壁拜访。
因为难得的一年一度相聚在一块的团圆日子,周逾的爸妈也和往年一样在家中,但江诗没法像以前一样看待他们,做不到周逾那样自然地逢场作戏,只状态敷衍地匆匆打了招呼,随后就逃到了一边。
那天外面似乎飘了点雪,春节的夜晚,没人看的春节联欢晚会还是传统地被打开播放着。
江诗独自地弯腰坐在那张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周逾就靠在沙发的另一侧,两个人远离了那块热闹区域,似乎跟这春节的气氛毫不相关,只同样无所事事地盯着播放小品的电视界面,手边是已经喝完了的几罐啤酒。
那会距离上次在纽约己经过去了半年,两人间早就不计较了,只是坐在一起,还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中间只有周母过来劝了周逾下,让他少喝点,别还没等到凌晨守岁就醉了。
“没事的,妈。”周逾只歪歪斜斜地倚在那,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朝她笑笑。
新年过了零点后,一行大人就照一早就计划好的出门去看烟花,江诗不想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周逾也同样地敷衍了过去,到最后那栋别墅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连阿姨也在后半夜回去过年。
明明都有各自的伴侣陪着,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起了那些苟且又充满了背叛的行为。
江诗打了个酒嗝,忽地看向了一旁的周逾,小声问着:“我爸爸和你妈妈,他们是又出去在一起了吗?”
周逾皱了下眉。
地暖依旧在烧着,整间别墅都回荡着暖意。
就在他看着她的那几秒钟时间,江诗忽然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她从座位上起了身,朝周逾那走着。
不知道是出于酒精上头还是对上一辈行为的反击,她就这样走到了周逾面前,不由分说地开始俯下身吻他。
“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喜欢你了。”她喝多了,那一下动作导致她没站稳,腿软地摔到了他的怀里。
而周逾并没推开她,他似乎也喝多了,只是抱着她的腰,沉默不语地就那样随便她胡乱吻着。
“我其实记得的。”十几分钟后,江诗额头贴在他的肩头,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砸在他肩头的布料上:“我们俩初中时也接过一次吻的。”
“你骗我说是做梦。”她忍不住抽噎了下,声音很轻:“但不是做梦对不对?”
“周逾,你为什么要亲我啊。”她眼睛红红地看他:“我不会那么惨,要喜欢你喜欢十年吧。”
周逾抱着她,只喉结滚动了下,眼角同样也有些微红,看着她没说话。
差不多只停了几分钟,江诗还是侧脸枕在他肩头,她眼角的泪痕已经被循着暖风的室内蒸发干净,只剩下依旧带着红意的眼角。
在安静的这段时间,连身后的电视都已经进入了广告阶段。
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江诗偏过头,泪眼模糊地开始去亲吻他的脖子和耳根,在那场宿醉中,她只记得他身上还是初中骑着车带她上学时的那个味道。
她抬手去扯他的衣服,周逾搂着她,也逐渐开始回吻。
就在江诗已经意识不清到开始要脱自己的衣服时,周逾把她抱了起来,上了二楼,他自己的卧室。
差不多从他开始回吻的那一刻起,江诗就丧失了主动权,但她记得周逾的耳朵一直很红。
她倒在被褥间,身上的卫衣和牛仔裤被脱下来,江诗身上只剩了内衣,大脑还在懵,只胸膛起伏地搂着他,小声开口:“卧室也是那个味道。”
周逾“嗯”了一声,在昏暗中垂眼看着她:“也是那个味道。”
她喜欢的那个味道。
他进去的时候很痛,但她没吱声,就强忍着,周逾也是一声不吭,只是按着她的腰。
两人那晚的第一次大概只做了两分钟,结束得很快,那股撕裂的痛感还没过去,周逾就停了下来。
他似乎也有些没料到这个情况,手撑在她的肩旁愣了下,但没停多会,只从她的身体里缓缓退了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地到浴室去洗了个澡,出来时下半身只裹了件浴巾,又继续把江诗拉过去。
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年轻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两具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只有快一阵慢一阵的碰撞声,直到后半程实在忍不住了,江诗才小声啜泣出了声。
听见那声哭,周逾也逐渐停了停,在光线昏暗的卧室内垂眼看着她,看她的刘海被汗浸湿,只偏着头,闭着眼,
身上也是汗,侧脸贴在床单上⒕[(,不敢看他。
只喘着气平复的那段时间,谁都不知道谁在想些什么。
沉默间,周逾抬手将她的脸掰过来,认真地和她接吻,在江诗被吻得喘不过气时,他俯下身轻轻舔了下,舔被他弄得红肿的地方。
江诗依旧闭着眼,忍不住喘了一声,耳根子和脖颈都剧烈发烫,心跳声也“嘭嘭”不停,她也不免有些难过地想,他和其他人做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那晚江诗是直接在他房间内过的,不知道楼下大人们回没回来,又或者是又去了哪里。
寒冬的窗户上结一层的冰霜雾气,江诗醒了后就一直闷在被子里,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种情况,有些难堪,也有些尴尬。
直到终于等到身边的周逾下了床,隔着层被褥听见浴室传过来哗哗水流声。
江诗从被子中坐了起来,眼睛还是肿的,看着白茫茫的窗外反应了大半分钟,才忍着不适从床上下来,想趁周逾出来前将衣服穿上离开。
昨晚一开始的时候连灯都没开,衣服直接散在了地上,江诗穿上衣服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件卫衣,她刚光脚站在那将卫衣往身上套,身后浴室的水声就停了,她边将衣服往下拉边紧张地回头望。
“哗”一声浴室门被周逾拉开,他站在那,见到江诗站在那愣了下,身上只简单围一件浴巾,没动,就在那垂眼上下打量了江诗一眼,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江诗只收回视线,垂下了眼,将那条牛仔裤给自己套上,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自然一些,最起码不是睡了一觉就天崩地裂的感觉。
“你前女友们没跟你提过意见吗?”江诗穿好后终于抬起眼看向他,嗓子微哑地问了这么一句。
周逾没说话,依旧站着浴室的门口,没什么反应地等着她的下半句。
江诗收回眼,拿上撂在床边的手机揣回卫衣兜里,说了两个字:“活烂。”
“......”
时隔多年,周逾的耳朵再次被她一句话说得红了彻底,回了句:“傻逼。”
那个假期两人不止做过一次,在他快要重新回美国前,江诗如愿地被他抱在那只用一个位置就能爽到。
关于感情和关系,两人都默契地只字未提,浑浑噩噩又放纵地过完了那个冬天,江诗抽烟的事也被他发现了,出乎意料的,周逾没说什么,两人偶尔还会分享着同一根事后烟,分不清是爱更多一些,还是暧昧和纠葛更多一些。
第84章 江诗篇
从纽约到南城,每回都大概要二十多小时的飞行时间。
那年周逾大概一两个月回来见她一次,偶尔开个房,偶尔只是陪她,赶上江诗着急交作业的时候,也能把那两天假都放在画室里陪她在那从早泡到晚。
画室是江诗和另外两名关系较好的同学私包的画室,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老师和他们。
“姑奶奶怎么还没画完?热了两次了都。”周逾拿着订餐送过来的便当,有点无奈地坐在油画架一旁,撑着脸,看江诗在那画得头都不抬,身上黑色的背带裤沾了斑驳的颜料点。
看他按着饭点订的餐被她快拖成了下午茶,江诗撂下笔刷,犹豫了一会儿,有点紧张地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还有半小时就能画完,画完今天就结束了。”
每次江诗做出亲他脸,这种像是在恋爱的小动作时,周逾都会耳朵红,他想了一会儿:“噢,那等会儿画完带你出去吃。”
每次周逾一句怨言也没有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诗总会停下来看他一会儿。
不是因为饿,只是觉得愧疚。
看他坐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几乎昼夜颠倒的时差都来不及倒,陪她泡在画室,就坐在画室的躺椅上,在她身边偶尔眯一会儿地睡着,每次只待一天半,就又得回去了。
她有些心疼,但还是自私地希望能有下次。
那个时期夏思树已经到了新加坡,隔了这么几年,周逾竟然又成了常陪她的人。
经常一起待在画室的同学都见过这个开库里南的男生过来找她,亲密感这些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周逾就陪她在画室里待着还得负责她一日三餐饮食起居的时候。
有人问是不是男朋友的时候,江诗只说不是。
这些东西,也许只要她开口提,周逾都会给,但都不知道在年轻气盛地在拗着口什么气。
在自己忙完结束的那段时间,江诗也又去了纽约一次,但没像上次一样提前回来。
周逾带她去了加州,他们玩落日飞车,玩冲浪,也会在一个浪头打过来,狼狈从冲浪板上跌进海水里的时候,忍不住扶着板子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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