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见状,连忙阻止:“高明还没回来,哪能先吃?”
阿真冷笑:“他身上又不缺银子,指不定早就在外头吃过了。你要等就等,反正我和雪儿饿了。”话落,就给雪儿夹菜,自己也端起了碗,开始用饭。
儿子不在家,秦氏不敢跟阿真硬碰硬,生怕会吃亏。眼见她们母女俩已经开吃,又怕自己动作慢了最后只剩下一点菜汤,赶紧坐下来吃饭。
饭后不久,秦高明和张寡妇就回来了。
秦高明全身都疼,哪里走得动,还是张寡妇搀扶着他慢慢走到大马路上,拦下一辆路过的牛车,一路坐着回城的。
“哎呀!”秦氏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心疼地大叫起来,“这是哪个天杀的打了你?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这副样子了?”
“报官!一定要报官!让官老爷把这天杀的抓起来坐大牢!”秦氏想摸儿子,又不敢摸,一时急得在旁边直跺脚。
“娘,你住口。”秦高明费力地抬起眼皮子,“你的声音太大了,左右邻居全都听见了。”
阿真和雪儿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并没有上前。雪儿有点害怕,紧紧抓着阿真的衣角,小声问道:“娘,他这是怎么了?”
阿真轻笑一声,低声道:“你别管,这是他活该。”
雪儿便不再问了。
秦氏还在大声嚷嚷着:“为什么不让我说?你被人欺负了,难道我们还不能讨个公道吗?”
“别问,先扶我回屋。”秦高明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秦氏赶紧去扶他,这时才注意到旁边挎着一个小包裹的张寡妇,忙问:“这是谁?”
张寡妇本姓刘,名叫玉兰,年龄比秦高明还要大三岁,因为她保养得好,看上去模样还挺周正。
秦高明不欲多说,只催促道:“先回屋,我快站不住了。”
秦氏赶紧和刘玉兰一起,把秦高明扶回房,让他在床上躺好,又见他裤子湿了,给换了一条干净的。
“必须请大夫来瞧瞧。哪个黑心烂肠子的,下手这么重,把你打得都不成个人样了。”秦氏越看越伤心。
可怜她的儿子腿还没痊愈,又添了新伤。
“阿真,阿真,你是死了还是聋了?高明被人打成这样,你也不知道过来瞧瞧。”秦氏想起了阿真,见她一直不往跟前凑,于是气呼呼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好,我这就去。”
阿真爽快地答应下来,让雪儿回屋玩耍,然后她就出去请大夫。
一路上只要遇见熟人,阿真就会停下来,诉说秦高明不知道被谁打了,打得稀巴烂,她正要去请大夫呢。
不多时,周围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
阿真将大夫请回家,诊治过后开方抓药,忙活了好一通,等送走大夫,秦氏正要吩咐阿真去熬药,哪想到刘玉兰竟然主动去了。
她不仅熬药,还把秦高明换下来的那条被尿湿的裤子也拿了出去,找到盆和水,慢慢搓洗起来。
秦氏察觉到她和自家儿子的关系不一般,赶忙询问:“她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把她领回来?”
刘玉兰一看就不是黄花闺女,况且还梳着妇人发髻。
秦高明身上已经抹了药,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抬起头,只见阿真正站在厢房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秦氏继续催促:“她到底是谁?”
秦高明无奈,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本身道德感极低,追求孝子的好名声不过是为了高工钱罢了。在他看来,这事他没错,怪只怪运气不好。
“说来也是奇怪,好端端的,她家的柴房怎么会着了火?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被人逮个正着。”秦高明恨得直捶床。
秦氏已经听得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真笑道:“你太自以为是。自以为做得隐蔽,去了那么多趟,肯定早就被村里人瞧见了,所以人家才故意点了一把火,想要烧死你呢。”
秦氏这时回过神来,她不会骂自己的儿子,于是就冲着阿真发火:“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高明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有没有良心?你的心肝全被狗吃了不成?”
阿真瞬间变脸,黑着脸骂道:“我不笑,难道要哭哭啼啼地跟所有人人说秦高明因为偷|情,被人毒打了吗?”
“你!”秦氏蹭地站起身,怒视着阿真。
她到底还是有些发怵,因为她的儿子又伤着了,显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替她教训阿真的。
秦氏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转头看向秦高明:“赶紧把人送走。一个寡妇,你也不嫌晦气,她的丈夫说不定就是被她克死的!”
刘玉兰知道他们要说自己的事,因此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屋里的动静。听见这话,她连忙奔过来,跪在地上哭诉道:“我已经无处可去,如果你们不肯收留我,那我就只能找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口了。”
她哭得柔柔弱弱,说出来的话却极其骇人。
“不行!那我家就要倒霉一辈子了!”秦氏尖叫道。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去别人家门口吊死,能让主人家晦气一辈子。
“高明。”刘玉兰双眼含泪,可怜巴巴地看着秦高明。
秦高明虽然全身都疼,但他的眼睛没瞎。刘玉兰这番模样,在他看来颇有些动人之处。再加上之前他们只做了一半,就被火灾给打断了,他心里还是贪图着对方的身子。
于是,在刘玉兰半恳求半威胁下,秦高明道:“娘,就让她留下来吧,难道你真想让她吊死在家门口?”
“不行!”秦氏断然拒绝,“她命硬克夫,又不守妇道,这样的人放在家里,我们家的名声就要臭了。”
“放心吧,张家人已经答应不会报官。只要我们不说,外人不会知道的。”秦高明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阿真想笑,但又忍住了。
等他伤好了,出去走走,必定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他。
秦氏见儿子坚决,不好再反对,于是把希望放在阿真身上。她转过头,问阿真:“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留下来?”
阿真不出声,现在还没到她说话的时候。
秦高明叹了口气,让刘玉兰接着去熬药。等人走了,他劝秦氏:“玉兰性情柔顺,又很会伺候人。有她在家里,我的伤也好得快些。”
“呸!什么伺候人,还不是在床上伺候!”秦氏当即啐了一口,表达自己的不屑。
倒不是她的道德感有多么高,她只是单纯地嫌弃刘玉兰命硬和不守妇道。
“娘。”秦高明皱眉,不满秦氏说话太难听。
秦氏撇撇嘴,嘀咕道:“家里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哪里养得起。”
“娘,你只管放心,等我养好伤,赚银子又有何难?”秦高明得意道,“玉兰有一个儿子,留在那边了,长得可壮实。”
他知道什么才能打动秦氏。
果然,秦氏一听刘玉兰以前生的是儿子,顿时就心动了。她如今最缺的就是孙子,可恨阿真这几年一直不开怀,连个蛋都没有。
眼见母子俩已经商量妥当,确定要把刘玉兰留下来,阿真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们要留下她,那我走。秦高明,和离吧,雪儿归我。”
秦氏母子俩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秦氏看来,已经嫁人的女子,除了夫家,还能去哪里?她之所以答应留下刘玉兰,一是顺从儿子,二是看中刘玉兰能生儿子,三呢,也是想借着刘玉兰来敲打阿真,好叫她以后对自己恭敬些。
秦高明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
他以为阿真说出这样的话,是在拿捏他,想借此逼走刘玉兰。
秦高明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你要带走就带走吧。我告诉你,出了我家的门,以后再想回来就难了,你可要想好。”
阿真和刘玉兰摆在一块儿,显然后者更合秦高明的心意。况且,他的男性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受女子威胁。
他倒要看看,阿真离开秦家,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只怕最后死在外边,连埋都没地方埋。
第66章
不论大户人家亦或者平民百姓家, 和离都是大事,需要仔细斟酌。
秦高明并不认为阿真是真的想和离,她只是想威胁他, 他偏不上她的当!
至于秦氏, 刚听见儿媳说要和离,她确实愣住了。尽管她很嫌弃阿真,威胁过很多次说要休了她,但从内心深处来说,秦氏认为夫妻还是原配好。
不过,儿子也愿意和离, 那就离吧, 她不会反对儿子的意见。想到这些天阿真对待自己的种种, 她才不会劝儿子三思呢!
阿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顺利。不过也是,秦氏母子俩对阿真向来都是傲慢自大的,仿佛容许她留在秦家就是莫大的恩情。如今对方主动离开, 要去找死,他们又怎么会拦着呢?
这时,秦氏突然想起雪儿,忙对儿子说:“她要走可以,雪儿必须留下来, 虽然只是个丫头,好歹也是你的种。留在家里能帮着干活,将来嫁人还能换一笔聘礼, 不亏。”
秦高明深觉娘说得有理,于是对阿真道:“孩子留下, 你走。”
阿真冷了脸,道:“你跟刘玉兰私通, 虽然张家村的人打了你一顿,决定不告发你,但是我还没想好呢。如果不能带雪儿走,那我就要去找县令告发你了。”
“你果然是在威胁我!”秦高明闻言,又气又急,不顾伤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光是安抚住张家村的人还不够,还得安抚住妻子。
秦氏也急,骂道:“高明是你的丈夫,告发他,对你有甚好处?”
阿真:“都要和离了,我管他的死活!”
她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让秦氏母子俩不敢再作妖,只好无奈答应她的要求。
事不宜迟,阿真赶紧去外面请人帮忙写了和离书,然后叫秦高明按下手印。为了防止秦家人将来找雪儿的麻烦,和离书上特意写明了雪儿与秦家再无瓜葛。
秦高明心里有气,按完手印,故意对秦氏说道:“娘,留下玉兰是对的,她比某人可要贤惠得多,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绝不忤逆。”
秦氏想了想刘玉兰进来之后的表现,跪着哭求,主动熬药干活,看起来是比阿真强上许多。
“你说的对。”秦氏点点头,转向阿真,“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叫高明休了你的。如今只是和离,倒是便宜你了。”
阿真不和她扯嘴皮子,已经成功和离,还留在这里干嘛?当即就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带着雪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玉兰对秦家发生的事听得清清楚楚,她没有出声。对她来说,阿真走了,这是她的机会,因此假装不知道。
离开秦家后,阿真先去衙门登记和离书,再带着雪儿去酒楼饱饱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叫了一辆马车,径往府城而去。
她没有回娘家,因为原主没有娘家。
原主的爹娘早已过世,原先有一个大哥,前些年生病而亡,连半个儿女都没留下,嫂子也改了嫁。
这样也好,无牵无挂。
两个多时辰后,阿真来到府城。府城比县城大多了,热闹又繁华。雪儿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走丢,一面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豆豆窝在阿真脑后的发髻里面,它收集信息的功能十分强大。阿真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几息,城里待售的房屋信息已被它悉数掌握。
在豆豆的指引下,阿真在城南买下一座小宅子,赶在衙门散值前办好了过户手续。又多花了一点银子,给自己立了女户。
从衙门出来,趁着天色还未黑,阿真又买了一些仆人,有做饭的打扫的看门的,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专门负责跟着雪儿。
天渐渐黑了,新宅的各处都点起了灯笼,下人们正忙着打扫清洁。
阿真和雪儿站在廊沿下,看着下人们忙肆的身影。雪儿突然叹了口气:“这里真好啊。”
阿真低下头,问她:“哪里好?”
“人多,好热闹,屋子很大。”雪儿回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祖母和阿爹。”
“你想他们吗?”
雪儿不假思索:“不想。”
她不喜欢祖母,也不喜欢爹爹,她有娘就够了。
阿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过,秦家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雪儿朝她甜甜一笑。
安顿好以后,阿真开始教雪儿识字。因为她太小,每天只学一个时辰。
阿真重新拿起针线,开始做绣品。家里总要有个进项,否则招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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