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欲要追上去,被江若扯住衣角。
“算了。”
其实林宿也只是想吓吓他,他若不想放他走,他定走不掉。
林宿拿着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一晃:“今晚做我的代驾不过分吧。”
江若笑一下,接过了车钥匙。
林宿去和同事们打招呼准备离开,却发现同事们满脸的姨母笑。
“都喝多了?”
同事b:“是啊,就着你的英雄救美的好戏,我们多喝了些。”
“还身为人民警察呢,好意思坐在这儿看戏?”
“冤枉啊,我想去来着,是沈队不让我去凑热闹。”梁勇把沈长云给卖了。
林宿去看沈长云,沈长云“咚”的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装的还真及时……
江若拿着车钥匙站在餐厅外,夜晚起了风,凉凉的。她裹紧身上的外套,低头盯着脚尖。
盘点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生病追尾,店铺被盗,车子抛锚,相亲遇见猪一样的男人......
最近还真诸事不顺,或许她应该去算一卦的。
餐厅的门开了,出来一波人,林宿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若若,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沈长云说。
江若:“沈叔叔好,最近...还真有点忙。”
沈长云以为她说的是店里忙,笑两声说:“忙点好。”
其余的几个人也都认识江若,毕竟江若可是令他们头疼的头号人物。
一群人散开后,梁勇走在最后,他拍了下林宿的肩膀,说:“救水城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功臣,明天见。”
功臣?林宿为什么是功臣?
江若想了想,功臣一般是指对国家对人民有重大贡献的。结合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让水城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那就是海湖命案。
她在心里惊呼,海湖命案是林宿破的!
回去的路上,林宿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江若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也会说,还在调查中,目前没有进展,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会尽力的......这些话他也会说的吧?
车内安安静静地,她时不时暼他一眼,他冷峻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
会是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吗?
车子驶入林宿家的小区后,江若把车停在上次停过的地方。
林宿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和惊慌,片刻后又犹如深蓝色的大海,让人望不见底。
江若看见他的反应,一时有些怔愣。
上次林宿在车里醒来,好像也是这副表情。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吧......
江若想缓解这紧张的气氛,于是说:“听说海湖的命案是你破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案子给破了,那你可太厉害了。我也见过一个破案快的人,可惜他......”
林宿把目光移过来,对准她的眼睛,问:“可惜他怎么了?”
面对他的目光,江若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她把眼睛看向别处,答:“没有可惜。”
林宿收回目光,弯唇一笑:“江若你有没有觉得我俩八字不合?只要我们见面,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追尾,店铺被盗,汽车抛锚,被人讹钱……”
江若想了想:“还真是...不过好像都是我比较倒霉,我追的尾,我的店铺被盗,我的汽车抛锚,我被人讹钱...所以,你是我的克星,否则,你为什么总出现在现场呢?”
林宿一怔:“出现在现场的也有可能是救星。”
江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既是克星,又是救星。”
林宿也跟着笑笑,推开副驾驶的车门,说:“慢点开车。”
林宿的背影在黑夜中越走越远,她启动车子离开。
途中路过一家甜品店,江若停下了来。
她走进去转了一圈,打包了最后一块提拉米苏。
到家后,江若坐在沙发上品着别人家的提拉米苏。口感还算细腻,只是缺少了点朗姆酒的香气和可可粉的苦味。
但她还是把它吃完了,因为她从来没有闻够任何香甜的味道。
第二天
林宿一早就过来取早餐了。
临走时,江若在他身后低声道:“不来的时候说一声,浪费挺不好的。”
林宿脚步停一下,说:“好。”
接下来的好几天,江若每天都能收到林宿在7点30发来的消息:抱歉,今天去不了了。
刚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江若觉得他还真逗,他是债主,有什么好抱歉的。
时间久了,便没什么感觉了。
他只是出于礼貌的打个招呼而已。
第七天,林宿的短信在7点30的时候未能按时送达。
江若的心里好像有一颗种子,痒痒的,想要破土而出。
她准备好早餐,林宿如期出现了。
只是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他受伤了。
江若把早餐递给他,问:“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
公事江若也不好过问,只好说:“那你记得按时换药,注意饮食,小心留疤。”
“好,记住了。”
林宿刚准备要走,江若喊道:“林警官,等一下。”
江若跑进更衣室,再出来时拿了一个医药箱。
“林警官,你额头上的纱布都旧了,我给你换块新的。”
江若边准备工具边说:“你不用担心我的技术,我做这个可在行了,从十岁开始我就......”
江若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林宿却问:“就什么?”
江若摇头:“没什么。”
第二次了,江若每次会不经意的想要提起他,却又下意识的回避他。
江若靠近他时,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椰香。
有这种味道的沐浴露吗?
她怎么没见过?
纱布与伤口少部分黏在了一起,江若用生理盐水浸湿几遍,纱布取了下来。一条约2厘米带血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她并不觉得看起来有多么的触目惊心,因为她见过比这更触目惊心的。
“好了,注意不要沾水。”
“谢谢。”
“不用。”
林宿开着车从店铺经过的时候,江若看见了遗忘在桌子上的早餐。
她想也没想,拎着早餐追了出去。
这时,林宿的车已经滑下坡道,快要行驶到前方的十字路口了。
江若顺着坡道跑下去,林宿的车就在眼前了。跑到路口时,一女子骑着电动车从她面前横穿过去,差点与她撞上。
她吓一大跳,后退半步。女子向她投来的狠厉的目光后,加速骑走了。
而这时,林宿的车已经穿过十字路口,朝着晨曦开去。
江若微喘着气,低声道:“林警官,早餐啊。”
她提着早餐返回店里,迎面碰上老顾客,芸姐。
“你这是?”芸姐问。
江若抿下唇,说:“送早餐。”
芸姐:“这是没送出去吗?那你不如给我吧,我着急上班,费用回头我转你微信。”
芸姐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早餐,江若本能的闪了一下。
“芸姐,这份不新鲜了,我再去给你做一份,很快,超级快。”
林宿的早餐是她带着那颗将要萌芽的种子做的,独一无二,她舍不得给她。
————
林宿本来是去取早餐的,结果早餐没取到,把额头上的药给换了。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早餐是西瓜?药是芝麻?
药是芝麻?早餐是西瓜?
好像都不对。
算了,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他做了早餐,又给他换了药。
好像…她给他换药的时候,手有点软...
她对着他伤口吹气的时候,风有点暖...
她交代他注意事项的时候,声音有点好听...
她的腿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腿的时候,心跳有点快...
第十章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林宿严重怀疑自己的脑子被磕坏了。
他找到沈长云。
“沈队,我需要休息一天。”
沈长云看他一眼,他额头上的纱布明显刚换过。
“理由呢?”
“去检查脑子。”
“......”
林宿还真去医院拍了个脑部CT,医生看着他的片子说:“从片子上看没什么问题,说说你具体哪里不舒服?”
“睡不好,老做噩梦,还总胡思乱想......”
医生听后,把片子还给他,说:“挂个神经外科看看吧。”
原来和脑子没有关系。
林宿重新挂号排队,最后诊断出神经衰弱。
医生说,由于长期处于紧张和压力的状态,会出现精神兴奋和脑力疲乏现象,也会伴有情绪烦恼、睡眠障碍......但这些症状不能归于脑,更多的是与心理社会因素有关。
直白说,他需要找个心理医生。
医生要给他开安眠药,他拒绝了。他的这个工作需要无时无刻保持清醒的状态。
除,偶尔的酒精麻醉。
熬了几个大夜,林宿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张越的电话打来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想起张越发的那条朋友圈。
张越:“林大警官,忙吗?”
林宿:“忙。”
“忙啥呢?”
“没事挂了。”
“你好无情,我出差回来第一时间联系的人就是你......”
林宿无奈:“我今天休息。”
“那太好了,今晚咱俩喝一杯。”
算下时间,他和张越也近半个月没见了。
林宿回了家,把自己扔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黑暗。林宿看了眼时间,17点10分。
这个点儿,不至于黑成这样吧。
除非,要下雨了。
他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找张越。走到镜子跟前一看,四四方方一小块纱布,正乖乖的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心里一紧,今天就不洗头了吧。
“轰隆”一声响,刚才的昏暗变成了哗啦啦的雨声,雨点打在玻璃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水痕,透过水痕去看,窗外已是一片朦胧。
林宿洗澡的时候,张越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催他了。
在张越的世界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都无法阻挡他追逐快乐。
林宿按照约定时间打车来到一家名为“X”的酒吧。
“X”酒吧其实是一家清吧,这里没有乐队表演,也没有人会尖叫。环境相对舒适,音乐也相对舒缓,适合偶尔用来放松一下。
“怎么受伤了?”张越问。
“小伤,无大碍。”
“啧啧啧,这么俊俏的脸庞,可惜了。”
“都说了无大碍,伤无大碍,脸也无大碍。”
张越给林宿倒了杯酒,说:“林宿,你懂我对你的区别对待吗?”
林宿知道他又要出幺蛾子了,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去酒吧就去酒吧,来什么清吧,没点意思。我和你说,要不是为了你,这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来。”
林宿勾下唇角,说:“张越,你懂我对你的区别对待吗?我熬了好几个大夜,还带着伤,还在这种鬼天气下,还能坐在这里陪你喝酒,我是有多爱你。”
这轮,林宿完胜,因为他带伤又熬夜。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大学的时候。
张越突然说:“你还记得我在大学暗恋的那个女生吗?”
“记得。”
“你说巧不巧,我最近碰到她了。”
这时,林宿的心里已经开始隐隐发慌。
林宿问:“她也在水城?”
“对啊,不过,她好像根本就不记得我,又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暗恋本身就是一个人的事,再说了你除了偷偷看她,也没做过什么吧。”
张越把左手放到林宿面前,指了指食指和中指关节的位置:“看到这几道疤了吗?是我跟着她参加烘焙社团,烤面包时烫的。那么大一个水泡,足足疼了我一个星期。”
烘焙社团再加上那条朋友圈,林宿基本可以肯定张越当年暗恋的人就是江若。
张越学生时期的白月光。
此时,林宿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他思索片刻后,苦笑一声,他从来就没有资格。
眼看张越越喝越多,林宿夺过他的酒杯:“平时又疯又野,到这件事情上又菜又怂。”
“谁说我怂的?我只是...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进行。”
“还能怎么进行?去她家买面包去啊,最好都买光。”
“好主意。”张越点点头,“诶?你怎么知道她卖面包?”
林宿哼一声:“你的朋友圈还不够明显吗?”
张越嘿嘿笑了两声。
一向优越感极强的张越,怎会在朋友圈给他人做宣传,除非...她不一样。
张越已经喝的不省人事,林宿扶着他走出了酒吧。万万没想到在门外遇见了被淋成落汤鸡的江若。
江若看见他,弯下眼睛,主动说:“我来相亲。”
林宿点下头:“祝你顺利。”
“顺利不了,从我看见林警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顺利不了。我猜,我现在已经被人放鸽子了。”
林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
林宿问:“你没带伞吗?”
江若摇摇头。
他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她:“我们两人用一把就行了,这把你用吧。”
“谢谢。”
林宿打了辆出租车,把张越塞了进去后,又把自己也塞进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不会...这么巧吧...
————
其实是江若放了别人的鸽子。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没下雨,可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滚落了下来。
江若突然就不想去了,她为什么要在该死的雨天,去相该死的亲。
她变换车道,调头,准备返回店里。
却看见马路对面与林宿背影很像的人,她不大能确定,因为林宿早上穿的不是这身衣服。
那人进了一家酒吧。
她想跟过去,但路边不能停车,她把车停在距离酒吧500米左右的一个停车位里,淋着雨跑到酒吧门口时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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