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
“江若...”
江若被她喊的头疼，索性待在卧室里不出来。然后，她听见客厅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直持续到半夜。
江若蒙头睡觉，反正，谁看不惯谁受累。
早上推开卧室的门，江若傻眼了。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带着卧室穿越到了另一个房子里。
客厅里的地面一尘不染，沙发换了个方向，沙发套也换了套新的。茶几上的瓶瓶罐罐不见了，电视柜前的杂物也不见了，原本挂在客厅的窗帘，现在正晾在阳台上。
没有用过几次的厨房，现在正有人在里面忙碌着。
周明秀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出来。
“醒了，过来吃饭。”
早餐是红枣山药小米粥，咸菜和鸡蛋。
周明秀拨好一颗鸡蛋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说:“我知道自己做三明治的手艺不如你，但我的养胃粥一定做的比你好。”
江若喝了口粥，鼻头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但她不能哭，因为她不习惯，周明秀也会不习惯的。
吃完早餐，江若去洗漱，周明秀收拾餐桌。
过了一会儿，江若站在客厅说:“我收拾好了。”
周明秀抬头一看，黑色内搭，黑色外套，黑色裤子，黑色帆布鞋。
……倒也不用穿这么黑。
一身黑的江若更给人一种很强的疏离感和清冷感，在周明秀眼中，女孩子这种感觉总归是不好的。
她们买了一束白菊花，又买了些贡品，前往江海的墓地。
途中，周明秀问:“今天店里还开门吗？”
江若边开车边答:“我在朋友圈发了告示，今天歇业一天。”
“嗯，那一会儿忙完，我们去趟超市。”
“去超市做什么？”
“我把你冰箱里的东西都扔完了。”
“......”
当‘水城烈士陵园’六个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江若的心狠狠地揪了下，她有些呼吸不畅，按下了身旁的车窗，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下车后，江若抱着白菊花，周明秀拎着贡品。
却看见父亲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是沈长云。
沈长云看到周明秀时，眼睛里闪过一起惊讶。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碰见她。
沈长云: “你们来了。”
江若:“谢谢你来看他。”
沈长云:“最近有点想他了。”
周明秀把买好的贡品一一摆放在墓碑前，说:“对不住了，好歹我们夫妻一场，我却这么久没来看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你的女儿长大了，她很好，就是脾气有点像你，倔的很……”
周明秀说了很多，大部分是关于他们之间的往事。
周明秀起身后和沈长云离开了，留下江若一人。
江若把怀里的白色菊花放到了墓碑前，用手轻轻拂去江海黑白相片上的尘埃，江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江若吟语低喃:“爸，我想你了。我想你为我做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菜，想你为我蒸的硬棒棒的米饭，想你为我烤糊的面包，想你为我包的巧克力馅的饺子...”
说到这里，江若忽然停下了，她笑了一下，伸手去抓飘过来的风，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几缕发丝在空中划过，带着清凉的触感落在她的脸庞。
爸，是你吗？
是你吗？
风渐渐地停了，周边所有的一切又安静了。
“爸，你的厨艺这么差劲，我在你手里是怎么长大的？你做饭唯一不会翻车的是面，卤肉面，酸菜面，鸡蛋面……可是现在我从来都不敢吃面，因为我怕我会想起你。你说吃面的时候不能哭，眼泪混入面汤里，会越来越咸的……”说到最后，她站起来抱了抱墓碑，“爸，我一有空就过来看你。”
待他们走远后，一直躲在旁边的林宿才出来，他怀里同样抱着一束白菊花。
林宿把花放在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离去。
林宿开着车返回警局，一路上有面包的甜香相伴。他突然有点饿，打开一袋包装，揪一块面包放进嘴里。
江若做的面包甜度刚刚好。
面包是张越塞到他车上的，当张越拉着一车面包一脸激动的出现在林宿面前的时候，林宿心里有一朵花正在悄悄的枯萎。
“恭喜你。”林宿说。
张越拍了下他的肩膀:“谢谢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是哪种形式的吃饭？
把江若以女朋友身份的形式介绍给他的时候吗？
他或许不太想吃。
“好。”林宿答。
林宿回到警局，一页一页的翻着手里的案件，始终没有一点头绪。
他打算给自己冲杯咖啡，在饮水机前和沈长云打了个照面。
沈长云问:“那件案子有点眉目了吗？”
林宿摇头，说:“没有。”
“没关系，慢慢来吧。”走了两步，沈长云又拐了回来，“对了，今晚你和小金去盯梢，听说那里这有一个暴露狂一到晚上就跑出来吓小姑娘。”
“位置在哪？”
“亚圣小区。”
林宿一惊，抬起眼眸，转身跑了。
“我说的是晚上。”沈长云在他身后喊。
林宿早已没了人影儿。
小金跑到沈长云面前，问:“沈队，他开车走了，我怎么去啊。”
沈长云假装踹他一脚:“怎么去，打车去啊。”
“哦，好。”小金也跑了。
沈长云叹口气:“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林宿来到亚圣小区，不知不觉停在了江若单元楼的楼下。一想她认得他的车，又退了出去，拐进另一栋单元楼，停在了空位上。
夜幕正在降临，林宿倚在后备箱上。看着三两成群的人们从他面前经过，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手提袋赶往家中，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时，他又想起了车上的面包。
小金赶过来的时候，林宿正蹲在车的旁边啃着一块面包。
小金说:“林警官，你饿了？我带了点吃的。”
“我吃饱了，你饿了你先吃。”
小金拆开一袋香肠，边吃边说:“林警官，我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亚圣小区居住的大多为老年人，暴露狂还有其他怪癖？”
林宿暼他一眼:“就观察出来这些？”
小金是新人，经验不足，实在想不出什么了。
“就因为它是老小区所以他才选择这个地方，你看，这里的路灯亮着和不亮有什么区别？还有你看看对面单元楼的监控。”
小金扭头一看，连接监控的线有半截耷拉在外面。
林宿接着说:“我猜大部分监控早已成了摆设。还有这里的楼与楼之间空隙像一条条可以互穿的胡同，想在这里抓个人，就要来一场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他一旦想隐藏起来，我们排查起来就困难了。”
小金听后，满脸的沮丧:“我还以为这是件小案子呢，本想表现下自己的，看来又泡汤了。”
“关乎人民安全的案子不分大小，刚才只是我的猜测，万一我们幸运刚好抓到他了呢。走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和他来个偶遇。”
林宿和小金伪装成两个在小区散步的人，他们边走边观察可疑人物的出现。
“林警官，你怎么在这？”
林宿看着对面提着大包小包的江若和周明秀，脑子在飞速的旋转，他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我...来我表弟家走亲戚，吃的有点撑所以下来转转。”
江若看一眼小金，说:“那你们继续转，我和我妈先上楼了。”
林宿指了指她们手中的手提袋，问:“用...帮忙吗？”
小金瞪他一眼，意思是，大哥我们在执行公务呢。
江若爽快的答:“好啊。”
林宿愣了下，他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见他迟迟不动，江若把手里的手提袋递给他:“走吧，我带路。”
林宿只能接过，他给小金使了个眼色，小金退后两步往反方向悄悄地跑了。
江若从周明秀手里接过一个手提袋，三个人一起上楼了。
林宿跟着她们爬上六楼，把东西递给江若:“我就不进去了，一会儿还有工作。”
“喝杯水再走吧。”
“不了。”林宿转身跑下了楼。
周明秀:“别看了，早走远了。”
江若撇撇嘴，关上了门。
“他是谁啊，做什么工作的，家庭怎么样？”
又来了。
“他叫林宿，警察，家里什么样不清楚。”
周明秀正在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手一顿，悄无声息的去观察江若的表情。江若表情平淡，好似这个叫林宿的人并未在她心里掀起过一波水花。
江若整理新买的日用品，在看见那瓶沐浴露时，她眼睛弯了弯，凑近瓶子，一股椰香钻入鼻中。
是这个味道。
第十三章
周明秀把一颗洗好的苹果塞进她的手中，说:“昨天买面包的那个适合你，今天这个不适合你。”
江若啃了口苹果，问:“为什么？”
“昨天那个人看着暖，今天这个人看着冷。你本身也有点...”那个“冷”字周明秀没说出口，母亲说自己女儿冷好像有点不大合适。
但江若已经听出她的意思了。
“你没听说过水火不容吗？而冷和冷凑在一起就是恒温。”
周明秀白她一眼:“哪来的歪门邪道。”
江若笑笑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这里面最真实的原因。
只因林宿是警察。
周明秀不想她的另一半在她的生活里永远的缺席，不想她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毕竟那种滋味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煎熬。
吃完苹果后，江若用那瓶沐浴露洗了个澡，然后就被椰香包裹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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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宿和小金在亚圣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小金实在是转不动了，坐在花坛边上，说:“林警官，我们现在把体力给耗完了，等暴露狂出现的时候，怎么追啊。”
林宿觉得小金说的有一定道理，便在他身边坐下，歇一歇。
这个时候，小区流动的人少了许多。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但大部分都是男人或者是老人，几乎见不到女人的身影。
估计是听说小区最近不太平，不敢在外逗留。
不过他们刚才遇见江若的时候，她好像并不知道此事。这样也好，希望她知道的时候，正是事情结束的时候。
夜深了，小区亮着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周遭的视线更暗了。
林宿说：“小金，我们回车上待着，听见动静再出来抓人。据说这个暴露狂只喜欢对着别人展露自己，那别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该是尖叫。”
“不转了？”
“不转了，这个时间别人都在休息，我们在这一圈一圈的转，用不了多久就要打草惊蛇了。”
打开车门，小金猛吸口气:“林警官，你车上怎么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他在车里扫一圈，眼睛落在车后座上，“天，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面包？”
林宿：“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小金：“还好现在天气不热，否则都要长毛了。”
林宿：“趁着长毛前，你可以先吃了它。”
小金咧开嘴笑了:“谢谢林警官。”
林宿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休息，小金边吃面包边问:“他今晚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明晚再守一夜。”
“啊...”
“所以，你最好盼着他今晚就出现，我们刚好抓到他。这样，我们既交了差又能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小金在胸前点两下，祈祷:“但愿吧。”
下半夜，林宿和小金闭着眼睛半躺在车里，静静地听着车外面的动静。
一整晚没有尖叫声，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
天光悄无声息的从黑夜中爬出来时，林宿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而小金直接打着呼噜睡着了。
忽然，有汽车的声音从他身后穿过。
林宿迅速睁开眼睛，接着看见江若开着车从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刚5点25分。
这么早就去店里了，她实际行动可比她的外表看起来勤快多了。
林宿先把小金送回家，自己再开车回家。
洗澡，换衣服，收拾完，时间刚刚好。
他拿起车钥匙，开车去了若海烘焙。
江若把早餐递给他，说:“林警官，早餐好了。”
“今天不赶时间，我在这吃好了。”
江若怔一下，林宿打破常规的操作有点让她措手不及。
她还在反应的中，林宿已经坐在店铺唯一的餐桌前，吃起了三明治。
林宿问:“我每次来，你的三明治都已经做好了，你来店里的时间够早的。”
江若边取小蛋糕边说:“我一般是7点左右来店里，特殊情况会早一点。”
对，昨天是特殊情况。
“尝尝，我新研发的。”江若把小蛋糕放到他面前。
林宿看着桌子上黑漆漆的一小团，拧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小蛋糕啊。”
“你确定这可以吃？”
江若把勺子递给他，自信的回他:“当然，真材实料，特别好吃。”
林宿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冰凉又酸甜的口感把他刚才的质疑一扫而光。
江若满意的笑了，因为林宿的表情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看来不仅人不可貌相，食物也不能。”林宿感慨道。
“那是自然，食物也是和人一样的，有的是美丽的外表，有的是有趣的灵魂。”
林宿点头表示认同:“不过，食物的灵魂取决于做它的人。”
这句话，江若也表示认同。
吃完了早餐，林宿准备离开时，看见张越的车缓缓而来。
他走到店外，心莫名的慌了下。
他回过头去看江若，江若正弯着腰往展示柜里摆放面包。
“林宿，这么巧啊。”张越和他打招呼。
“巧啊。”
林宿张嘴说话时，嘴巴里黑紫黑紫的。
张越指了指他的嘴巴: “你这是中毒了？”
林宿拿起手机一看，知道是那块黑漆漆的小蛋糕惹的祸。
张越看了眼时间，问:“你上班要迟到了吧？”
林宿脱口而出:“昨晚值班了，今天白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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