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皇宫,朕想来就来。”姬荀意识逐渐回笼,下巴微扬,眼神轻蔑,“该滚的是你。”
“这是我和我妻子的房间,你给我滚。”晏洄双手紧握,牙关紧咬。
姬荀扯了扯嘴角:“你一个残废,一个病秧子,能行吗?也配叫我阿姐妻子?”
晏洄怒极,一直听着对面的声音,准确无误,一把掐住人的脖子,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一句:“我叫你滚。”
皇帝窒息,脸色涨紫,一拳砸在他肩上,动了动脖子,讥笑道:“你一个残废还想能打过我?”
他被打得一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咚一声,撞在衣柜上。
姬荀瞥他一眼,揉了揉手腕,又一把撤开帐子,耸动鼻子嗅了嗅,眼角微湿仰头大笑:“阿姐还真和他做了夫妻了,国公与朕说,朕要当舅舅了,朕还不信。阿姐就这样欲求不满?连一个瞎子也能上阿姐的床?”
“滚开!”晏洄踉跄几步,猛得推开皇帝,慌忙爬上床,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别怕,然然别怕……”
姬荀扯了扯嘴角,缓缓直起身,鬓发散开一些垂在脸上:“他伺候得好吗?阿姐并未显怀,让朕想想,应当是过年那会儿,这个残废病着的时候吧?他病得都要死了,能起得来吗?能进得去吗?”
“你滚出去。”晏洄偏头斜视。
“让朕看看,他伺候阿姐伺候得好不好。”皇帝未理会,弯身上前,要掀开裹在姬然身上的被子。
晏洄一拳过去,扑空了,又是一拳,刚好砸在皇帝的脸上,又将怀里的人护住:“你根本不喜欢她!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需要你一个残废作证吗?”皇帝缓缓抬头。
“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才是真正的废物,皇位坐不稳便要来强迫你的亲姐姐,以此沉溺在你那点儿可怜的回忆里。”
皇帝被戳中痛处,手紧紧握起,抓得手指上的扳指咯咯作响。
“她不喜欢你,也不想见到你,你滚出去。”
姬荀忍住眼泪:“阿姐,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姬然头抵在晏洄心口,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裤,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是真的姬然,她无法承受姬荀这样的情感,也无法承担起所有保皇党的期望,她扭转不了局势,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她毕竟占了姬然的身体。
晏洄听到她的抽泣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看向皇帝:“你为何非要这样苦苦相逼?她只是一个无兵无权的公主,皇朝的兴旺难道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吗?”
“若不是你晏家,我们姐弟何至于此?”姬荀狠狠盯住他。
“没有晏家,还有王家谢家张家李家,你与其在这儿发疯,不如去想想应对之策。”他抿了抿唇,又道,“她没有怀孕,我也不会让她怀孕。”
姬荀拧着的眉头微松,怔怔问:“阿姐,你真没有身孕吗?”
晏洄代她回答:“你不信,便找太医来看。”
“阿姐还是向着我的是不是?”姬荀没有理会,声音轻了些,慢慢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
晏洄侧了侧身,将人挡住:“国公错信殿下有孕,以为自己后继有人,定会有所行动。你在这儿待着,不如想想如何趁机摆他一道。”
皇帝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快步往外走,带得门一声响,只留一句:“朕会想办法。”
晏洄松了口气,捧起姬然的脸,轻轻亲掉她脸上的泪:“别怕,他走了。”
门又吱呀一声响,侍女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方才陛下非要往里闯,奴婢们没能拦住……”
“不关你的事,你下去吧。”晏洄淡淡一声。
侍女忙起身,快速退出门,将门紧紧关上。
晏洄听见门关上,去将门拴好后,回来继续抱着床上的人,轻声哄:“然然,不哭了。”
姬然吸了吸鼻子,要别开脸:“我没哭了。”
晏洄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似乎真能看见她。
她有点儿不自在,眼睫扑闪:“你看什么?”
“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什么?”她眨眨眼,推开他,拖着脏了褥子扔在一旁,扯了床干净褥子将自己裹起来,“没有。”
晏洄钻进她的被子,从身后抱住她,撑在她的上方,盯着她的耳朵。
她耳尖微红,头埋进褥子里,佯装生气低斥一声:“你还睡不睡了?我困了,我要睡了!”
“那里是能进去的,对不对?”晏洄接着问。
她没有答。
晏洄摸到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紧紧盯着她:“你又骗我,你没想真的和我好,就打算这么拖着,拖到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她当即否认,一把推开他的手,要往被子里钻。
晏洄比她快一步,紧紧压住她,双臂像是两条铁链将她牢牢捆住:“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回答我。”
她快被逼疯了,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我……”
“你不说,今日我们都别睡了,什么时候回答什么时候睡。”
她一翻白眼,手脚并用为自己撑出一个小空间,翻了个身,死鱼般躺平,深吸一口气:“行吧,那就不睡了。”
晏洄笑了一声,撑在她上方:“好,那便不睡。”
“不睡就不睡。”她嘴上厉害,眼却悄悄闭上。
晏洄的眼睛像好了似的,在她眼闭上的那一瞬,手立即覆上她身前,撵了撵那个点……
“你干嘛!”她猛得睁眼,狠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啪得一声响。
他也不躲,指尖继续捏着,语气淡然:“你敢闭眼,我就捏醒你。”
“你变态!”姬然气得想咬他。
他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手往上提了提,重复一遍:“我就是变态。”
姬然急忙按回他的手,气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松手!”
“你先说,我要听听看满不满意,否则我便不松手。”
“好!行!”姬然悄悄撸起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捏住他。
他闷哼一声,眼都瞪圆了一些。
姬然微微扬起下巴,磨磨牙:“你松不松开!”
“我不松开,你捏得很舒服。”晏洄嘴硬。
“你!”她怎么先前就没看出这人这么没皮没脸?“你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你捏得很好,捏得我又有感觉了,一会儿又要折腾你了。”
姬然先松了手,握紧拳朝他比划比划,还是没揍他,咬着牙服软:“好!我说!是能进去,进去了才叫圆房,我们先前做的那什么都不算!”
他没松手:“你为何不告诉我?”
“没机会说。”姬然张嘴就来。
“你又撒谎,我们日日在一块儿,你怎会没有机会。”
她自暴自弃了:“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说出来很尴尬,而且这样不进去,就不会怀孕,我不想怀孕!”
“是觉得尴尬,还是不想让我进去?是不想怀孕,还是不想怀的我的孩子。”
这叫她怎么回答?可这人手还没松开!她快被磨死了!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我没有细想过!”
“那你现下想,想清楚。”
“我……”
姬然脑子快速转动,但里面的毛线越缠越乱,将她整个脑子缠住,一点儿也动不了了,双目失神如同木偶一般,声音都没了力度。
“我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要是说出来,显得我很热切一样;我也害怕,你太厉害,我怕你弄死我。
我不打算怀任何人的孩子,我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也没想好要和谁共度一生。我可能明天就死了,也可能是后天,我只想稀里糊涂一点儿,活过一日是一日,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考虑……”
晏洄松了手,垂首用唇抚慰。
一阵酥麻入脑,姬然浑身颤抖不停,双手紧紧抓住褥子,呆愣愣盯着床顶,眼中有点点泪渗出。
晏洄察觉自己有点儿过火,没有继续,给她整理好衣裳,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我知晓了,然然睡吧。”
她咽下几口唾液,紧紧抓住他身前的衣裳,脑子一片空白。
晏洄轻轻在她背上拍打,轻声蛊惑:“我们是夫妻,你本来就该对我热切一些,这没什么不对的。我不会弄死你,我会轻轻的,不会弄伤你。我不会让你怀孕,我早就说过了,我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要是再多一个,你会很辛苦。
然然,不怕,安心睡觉吧。”
姬然脑子发懵,浑身发软,被他轻声细语哄得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日才觉得不对。
马车上,她坐得离他远了一些:“你是在pua我吧?”
他一脸无辜:“什么叫pua?”
姬然气不打一处来:“你别以为我忘了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变态!”
晏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眨了眨清澈的眼:“可是是你先骗我的,若你不骗我,我也不会这样。你明明知晓那不是圆房,你骗了我快半年,我只不过捏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可怜。而且,你也捏我了。”
她说不过,也气不过,抱着手臂,别开脸:“你今晚别和我一起睡!”
晏洄朝她挪近一点儿,头搁在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可我们是夫妻,是一定要睡在一块儿的。”
“谁跟你说夫妻就一定要睡一块儿的?”她抬了抬肩,想将人甩下去。
可人跟黏在了她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我不想总重复这些话的,可的确是你将我抢来的,你得负责到底。今晚我要真的圆房,我看不见,你教我。”
她气得一巴掌拍过去:“想也别想!”
晏洄默默将她的手从脸上挪开:“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她回眸瞪他。
可晏洄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儿不觉得怕:“你答应我要和我同房,你也知晓之前那不算同房,所以仍旧是答应我了。”
她真是服了,怎么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晏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然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你教我,我会听你的。”
“我教什么教!我也没经验!”她简直要气急败坏。
“先前国公府的人不是给你避火图吗?你看得见,你可以学,你学会了再教我……”
“好了!停!打住!晚上再说!”她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这么直白的话。
晏洄抿了抿唇,安静下来,直到下车,到了长公主府,他忽然道:“然然可以躲着我,躲我一日两日,或者干脆夜不归宿,拖着等我死了就清净了。”
又来这一套。
“你不想和我一起睡,便不和我一起睡吧,我睡到厢房便是。”晏洄接过盲杖,要朝正房走,行至一半又转了方向,扯了扯嘴角,自顾自道,“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
“算了!”姬然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匆匆往正房去,“我真是怕了你了,睡就睡,就当是遭报应。”
晏洄磕磕绊绊跟在她身后,瘪着嘴有些委屈:“和我睡觉有那样难以接受吗?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
“没,我……”她松开手,颓然坐在椅上。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紧张,要让她稀里糊涂的,就跟喝醉的那次一样,她能接受,可这样清醒的,她还是紧张。
晏洄摸索着,蹲在她跟前,轻轻靠在她肩上,松松抱住她:“我喜欢你,我想完全占有你,我想你是我的,对不起,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这样。”
她头抵在他肩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不是不愿意……”
“你喜欢我吗?”晏洄抬头,看着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
她沉默很久,悄悄点了点头。
晏洄没有看见,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没关系,我喜欢你,你能愿意陪我演下去,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晚上想圆房就圆吧。”她说。
“这是补偿我吗?”
她垂下眼:“不是。”
晏洄缓缓起身,转头要走:“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话没说完,他的手被牵住。
他一怔,透明的瞳孔慢慢变圆,回眸看向坐着的人。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有一个人坐在那儿。
他想不出来她是什么样的,但觉得她应该是红色的,是粉色的,是黄色的,是五彩斑斓的,应该比春天开满了花的花圃还要绚烂,比手中匆匆溜走的柳枝还要有生机。
他弯下身,长发扫过她的鼻尖,悄声在她耳旁问:“你愿意吗?”
“再说你晚上就滚出去睡。”姬然恶狠狠答。
晏洄笑得眼睛弯起来:“我就说你是喜欢我的。”
姬然瞥他一眼,起身走远:“你也就嚣张这几个月,等到了冬天就得天天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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