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同床共寝
沈昭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终将除去他,但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将他们的过错转嫁到百姓身上,他们尽过力了。”
“我没有。”沈妤反驳道。
“那你为这个冬日的燕凉关担忧过吗?”沈昭问。
沈妤道:“燕凉关是大周的土地,守护边关是朝廷该操心的事,不是我的责任。”
“阿妤,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你去替他们守边关,我只是让你认清自己的变化。”
沈昭搭上了她的肩,“哥哥是在告诉你,这不是百姓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恨他们,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救下其他人,所以你在逃避着那个地方,你看似平静,可你在惩人的同时也在自惩,用这样的方式宣泄你的愤怒。”
沈妤:“我……”
“让我来说。”沈昭道:“我们重逢太晚,我没有看出来,是谢停舟,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劝不了你,所以让能和你感同身受的我来说。”
沈妤愣住了,谢停舟从未和她提及过这个问题。
自他赠与引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阻挡过她的路,他只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沈昭又说:“你收纳了萧川和士兵,又将齐昌的山匪也留下备用,是想厚积薄发,用他们去完成你的目标,可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沈妤皱着眉,“还有个漏网之鱼,宣平侯。”
“你下得去手吗?”沈昭问。
沈妤皱着眉想了想,“下得去,我欠裴淳礼是我欠,但宣平侯欠着十万将士的命,这不是我说一笔勾销就能作罢的事。”
“阿南他……”沈妤顿住了,说不下去了。
“那咱们来聊一聊之后,做完这些,你准备干什么?”
沈妤老实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沈昭笑了,看
着精明能干的丫头,也有可爱的一面,他又想去揉她的头发,又怕这丫头对他炸毛。
“那你慢慢想,还有时间,大胆地往前走,谢停舟纵着你,你想做什么他都依,我可不一样,如果你走错了路,我会揪着你的辫子把你给揪回来。”
“别老操心我,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沈妤拿马鞭在他肩上敲了敲,“你看看时辰,嫂子在家中都望眼欲穿了。”
她这么一提,沈昭便觉头大。
等下回去,两人共处一室,该怎么睡才好?
沈昭拿着酒囊和她碰了一下,仰头干了酒,率先跳上马背,“走咯。”
眼中一丝坏笑闪过,沈昭鞭子一扬,抽的却是沈妤的奔宵,他一夹马腹,两匹马同时冲了出去。
“阿妤,你追上来呀!”沈昭迎着风喊道。
沈妤轻嗤了一声,“幼稚。”
说罢遥遥打了个哨,奔宵闻声立马掉头,差点将沈昭撞下马去。
俞晚秋这个时辰还没睡。
奔波的这些日子她和沈昭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形影不离,一路上都是共乘一骑,乍一分开还有些不习惯。
“这个时候城门都该关了,不会是被拦在城外了吧?”丫鬟莺儿站在门口担忧地说。
“不会的。”俞晚秋说:“他说了今夜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话音刚落,院门口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俞晚秋连忙起身,沈昭已踏着大步走来,顺手将马鞭扔给一旁的小厮。
临进门前,他又止住了脚步,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跑了一身臭汗,怕熏着你,我先去洗洗再来。”
“无妨的,进来。”俞晚秋笑着说:“你饮酒了吧,我备了醒酒汤,阿妤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已让莺儿送过去给红翘,让她热着了。”
沈昭心中感动,“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
俞晚秋说:“不一样的,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些事我乐意做。”
沈昭喝了醒酒汤,沐浴后站在了卧房门口。
那门槛不到半尺,他却觉得比边疆的城墙还要高,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跨进去。
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屋子里的俞晚秋终于忍不住了。
“你准备在门口站到天亮吗?”
“不,不是。”沈昭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推开门。
俞晚秋心中也紧张,她已摘了钗环,穿着白色寝衣,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
沈昭的呼吸紧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你睡床,我睡榻上就好。”
房中的灯灭了。
沈昭在黑暗中望着床帐,脑子里全是她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身后的样子。
他紧紧地闭上眼,想要摒除脑中作祟的色欲,又开始想燕凉关。
可今日奇了怪了,怎么也想不清那里的样子。
俞晚秋也睡不着,她听着沈昭辗转反侧的声音,终于从床上起身,撩开了帐子。
“是不是榻上睡着不舒服?”
沈昭脑中的旖旎被惊扰,下意识回道:“额,是。”
俞晚秋浅笑,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到床上来睡吧。”
沈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去的。
或许是理智占了下风,身体被本能支配,他躺在了之前俞晚秋躺过的地方。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俞晚秋已经睡着了。
沈昭一边为着这样的靠近沾沾自喜,一边又唾弃着自己。
他想到了当初自己义正言辞地指责谢停舟,如今他和谢停舟又什么两样呢?
原来大家都是如此,喜欢便想要靠近彼此,他也并没有比谢停舟正直。
第211章 北临王
朝堂上百官争论得不可开交。
“如今正是我们该迎面出击的时候,否则等他们扩编招兵壮大起来,更是难敌。”
“我倒是持相反的意见,现如今宣平侯和和北临各据一方,相互牵制,依我看反倒是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喘息?”一大臣冷笑,“我们喘息别人就不喘息了?等大家都歇好了,大周要面临的就是两匹吃饱喝足的豺狼!”
“你说得倒是简单,一张口就是打仗,打仗不要粮不要银子吗?”
主战派和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吵得李昭年脑仁都疼了。
李昭年揉了揉眉心,“行了。”
“军粮和银子那是户部的事,你兵部操什么心?该不会是你故意想让他们得以喘息吧?”
“你含血喷人!我兵部不需要操心士兵的口粮吗?”
“朕说行了!”李昭年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臣皆垂首不语。
李昭年喘息了一下,“江爱卿,你来说。”
江敛之出列,“陛下,臣清算过户部库银,所剩无几。”
“所剩无几到底是多少?总得有个数吧。”
江敛之侧头看了一眼,开口的是内阁次辅柳丞。
江元青高坐内阁首辅的位置,先帝病逝后江元青也跟着病倒,但首辅的位置依然无人能撼动,江家在文人中的地位无出其右。
柳丞和江元青本就不对付,加之江家又出了个江寂,而柳丞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柳裕,心里就更是不平衡了,屡次在朝堂上针对江敛之。
江敛之习以为常,淡定道:“户部是管银子的,却不是生银子的,年初春蒐、剿匪,还有万寿宴,耗银共计八十七万两,五城兵马救驾,南大营动兵,加之先帝丧礼,此处又是一百三十四万两,国库所剩的银子,支撑到明年的春耕都成问题。”
柳丞冷哼一声,“宣平侯府抄家,我就不信只有那么点银子。”
“阁老好大的口气。”江敛之微微笑了笑,“近三十万两银子,在阁老眼中也只是一点。”
柳丞大怒,“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宣平侯联合葛良吉贪了多少,怎可能只抄到那么些银子?”
“抄家是由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执行,户部只管记账入库
,阁老问下官,不如去问别人。”
“你——”柳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无心得罪大理寺和都察院。
“那北临王府呢?北临世子和都虞候沈妤叛逃,按理就该抄了王府。”
“沈妤护驾有功,叛逃这理由怕是不能成立吧。”
江敛之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怒色,“阁老若是要看帐,只要陛下点了头,随时都可以,现在不如回到之前出兵与否的问题。”
兵部尚书文宏远出列,“陛下,依臣之见,不如坐山观虎斗,北临和宣平侯斗个你死我活,正是我们休养生息的时候,如今还有更大的一个难题。”
李昭年道:“爱卿但说无妨。”
文宏远道:“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入冬前西厥人恐怕又会发起一场突袭,如今内忧外患齐聚,这个冬怕是不好过,如今国库空虚,抄了宣平侯府起不了太大作用,北临世子与沈妤叛逃与否诸位同僚各执己见,但抄了北临王府和沈府说不定可解燃眉之急。”
下了朝,李昭年乘坐步辇回宣辉殿。
这个地方住过无数位帝王,看上去是那样的沉重。
“去传燕王进宫。”
李霁风奉召前来,进殿便看见颓然坐在椅中的李昭年。
“陛下召臣弟前来,可有要事?”
李昭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说:“你果真是这皇宫里最聪明的人。”
李霁风不明所以,“何出此言?”
“今日在殿上,有人让朕抄了北临王府,半数以上大臣表示赞同。”
李霁风走过去坐在李昭年旁边,“陛下和他们好一番争执吧?最终结果如何?”
李昭年没有正面回答,“我被迫坐上了这个位置,终于体会到了父皇的难处,帝王并非随心所欲,反之,受到的牵制更多,成日都是堆积如山的折子,要银子的就占了不少,治国如治家,这家真不好当。”
李霁风已明白了暗藏的答案,抄家势在必行,任谁也无法阻止,不仅仅是李昭年根基不稳受众臣胁迫,还有形势所逼,非抄不可。
“你说我要是真的抄了北临王府,她,他们会如何看我?”李昭年问。
李霁风笑道:“估计在背后骂你白眼狼吧。”
李昭年也跟着笑了笑,“是啊,她拼了命地护我,
我却要抄了他们的府。”
“恐怕不止。”
李昭年转过头,“什么意思?”
李霁风道:“臣弟还需要你下一道旨。”
……
厅中丝竹绵绵,一人斜在榻上,手里拿着扇子随着乐声打着节拍。
那扇子很小,被一双大掌拿着显得有些突兀。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门口。
谢光宗拿眼瞟了一眼,慢悠悠地说:“哟,回来啦。”
谢停舟缓缓走近,“我听说你病得起不来,都快死了。”
北临王谢光宗换了个姿势,“就是啊,说起来也忒奇怪了,本来起不来,结果他自己又好了,真是天命所归。”
谢光宗捡了粒花生米往上一抛,还没落到嘴里,只见袖子一过,花生米落到了地上。
“嘿。”谢光宗翻身坐了起来,“你一回来就找你老爹不痛快,听个曲儿吃个花生米你都要管。”
谢停舟在一旁落座,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一动,弹琴奏曲的乐师顿时停了下来。
“他是北临王还是我是北临王?”谢光宗叫嚣道:“给我继续弹。”
乐师进退两难,看看北临王,又看看世子。
“都下去吧。”谢停舟吩咐道。
谢光宗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说:“我还以为你被那帮狗撵得狼狈,看着还精神着嘛。”
“我也以为你快不行了。”
“嘿嘿。”谢光宗笑了一声,“好小子,还是对你这个爹有些孝心,回来了正好,你就当我死了,把我手里这担子接过去,我出去游山玩水。”
谢停舟扫他一眼,“谁给你出的主意?”
“你就珍惜吧。”谢光宗抬手拍了拍谢停舟的肩膀,“若没有我那聪明儿媳,你哪来的合理的理由离开盛京?如今我再来个死遁,北临不能无主,谁还敢让北临王进京为质?”
谢停舟怔了一下,“阿妤?你们何时联系上的?”
谢光宗道:“这你就不用管了,赶紧把儿媳妇接过来成亲,然后我挑个好日子去死,你替我简单发个丧,我就能出去游山玩水了。”
谢光宗已经开始畅想起来,“有个那么有钱的儿媳妇,往后我游山玩水去哪都饿不死,这日子不要太快活了。”
第212章 如意算盘
说罢,谢光宗看向谢停舟,“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丫鬟奉茶上来。
“北临不缺银子。”谢停舟端起了茶盏。
北临是封地,自给自足,不用向朝廷交纳税银,也不受盛京管制,自有一套自己的办事方式。
“你这小子。”谢光宗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还真当你爹图他们陆氏的银子把你给卖了?”
端到唇边的茶被谢光宗冷不丁这么一拍,一下子洒了大半在谢停舟的袍子上。
谢停舟吐了口气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光宗便道:
“不行啊你,这么拍一下就洒,虚了不是?回头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必。”谢停舟说:“你既无碍,明日我便动身去河州提亲。”
“提亲?”谢光宗将翘起的腿放了下来,得意地说:“你就好好感谢你老爹吧,聘礼这会子都在路上了,六千青云卫押送,怎么样,够排面儿吧?”
谢停舟一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谢光宗算了下时间,“约莫半月前就出发了,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要到河州了。”
“太仓促了。”谢停舟道。
“放心吧,委屈不了你媳妇儿,一百六十抬,只比皇后低一个规制。”
谢停舟问:“她凭什么比皇后低?”
这个问题问得谢光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故意说:“这倒是啊,我那儿媳妇那么能干,皇后有什么做不得的,那要不,再添二十台,当作送她进京为后的贺礼?皇帝不是还没立后么。”
谢停舟:“…… ”
真不愧是亲爹,专挑心窝子上戳。
谢光宗赢了一局,正高兴着呢,说:“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送出去了。”
谢停舟上下打量着他,“这和我印象中一毛不拔的老爹大相径庭,是不是病坏了?”
“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谢光宗冷笑,“我何时一毛不拔了?”
其实北临王与河州陆氏的交集远不止于此。
那是早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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