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人在打理,修剪得当,坐在院子里,风景怡人。
江云亭在赏花,任由沈遇思索。
良久,沈遇在桌子上敲了敲手指才道:“你的猜测有道理,如果柳乘嗣真的和前朝有关系,此事不得不慎重对待。”
可以说,一旦确认,那么安国公府怕还得脱一层皮。
毕竟前朝啊,可是涉及江山更迭的大事。
那些臭虫藏在燕国这些年,算是如今那位的心头患之一,好在燕国江山稳固,那些人这些年藏着掖着不敢露面的。
如今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各方动作,只能说明后面要有大事发生。
“我准备过段时间,再前往安洲一趟。”
沈遇想了想说着,这事情,估摸那位也不会放心随便让什么人过去。
案子他一直在暗中追查,最近一些找到一些朝堂中有关联的蛀虫,看样子,是时候将那些蛀虫给挖出来了。
想来那些人还有很多眼线留在汴京城中。
届时,等那些眼线都在盯着朝堂的动作的时候,他在暗中前往安洲,去突袭他们的大本营。
“我记得安洲盛产湘潭木。”
江云亭端着茶盏,轻纱滑落,露出皓腕。
腕上沈遇赠送的血玉镯挂在腕骨上,摇摇欲坠的,衬的女子手臂更加纤长柔弱。
宛若无骨的手腕,让沈遇将其抓住,摩擦了几下。
偷香窃玉的沈遇等待着江云亭后续的话语。
“四时令中,要上一批新香,其中主材料就是湘潭木,到时候,我随你一起去吧。”
湘潭木娇贵,对生长的环境非常严苛,一点虫病灾害,就会影响湘潭木的生长。
这种材料,采伐过后,需要浸泡特殊的香脂,好封锁木质中的清香。
过程听着简单,实则复杂。
而且这过程中,很容易出现一些以次充好的情况。
其实她之前就在考虑和安洲那边的合作,本来是想让钱贵去跑一趟的,如今,倒是让她顺水推舟的亲自过去了。
沈遇了然点头,又道:“只有这点吗?”
好整以暇的望着江云亭,如墨的眼眸中,是款款深情,那诉说的期待感,让江云亭无法忽略。
待沈遇那张清俊的脸探过来后,江云亭侧头,避开对方那流畅的轮廓,耳尖又泛起了热度。
“他们的背后,有一位很厉害的调香师,我一直想会会对方。”
那些人手段防不胜防,而且非常擅长使用组合香料。
有些香料单看是无毒无害的,放在一起,却会致人死亡。
之前沈遇在安洲吃过亏一次,那些人也定然有所防范,这次再去,得慎之又慎。
让其余调香师跟着去,江云亭也不放心。
江云亭说的委婉,沈遇却听懂了。
他低头,在江云亭的腕骨上落下一个吻。
淡粉色在肌肤上蔓延,江云亭将手腕抽回来,被沈遇碰触的那一出,热的滚烫,一如沈遇待她直白的情深。
“好,那我安排一下。”
沈遇应下了。
事实上,他预估这次去,很可能会待上很久,他也舍不得和对方分离这么久。
“我算了算时间,等杨大哥的婚事结束后,我们就出发。”
杨修远大婚就在下月初,也没几日功夫了。
“好。”
事情说定,两人又腻歪了一阵。
六月二十八,安国公府前往杨家下聘,再度引起汴京热潮。
于是,七月七这日杨家喜事中,不少世家差人来送礼。
人未到,礼却重。
对于初来乍到的杨家人而言,已经是极为风光的事情。
杨家高朋满座,江云亭和杨家姐妹汇合,帮着忙。
锣鼓喧天,爆竹轰鸣。
今日杨家正门大开,下人在街道上撒着喜糖,孩子穿梭而过,留下清脆的笑声。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新娘子到了。
江云亭看着自己那位沉稳的大哥脸上流露的羞涩,和旁人一起起哄着。
根据杨芳慧的说法,她这位嫂嫂也是一位花容月貌的美娘子。
婚礼在进行着,司仪传唱。
黄昏中,夕阳落下余晖,晚霞连绵千里,像极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让人心神荡漾。
拜天地后,江云亭陪着她的新晋嫂嫂吴檀去了婚房中。
女眷都在这里凑热闹,沈茜沈怜也来了,正在和向小柔嘀咕着什么。
床榻上,吴檀坐着,揪着手里的帕子,有点紧张。
“姑娘……”
一个老嬷嬷走过来,凑到吴檀身边说了些什么。
江云亭站在门口的位置,明显感觉到对方向自己这边稍稍偏头了一下。
她倒是没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位嬷嬷很快退下。
只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神色有点古怪,似是埋怨,又似是鄙夷。
江云亭很好奇,初次见面,对方为何对自己的想法如此复杂。
“那位是嫂嫂奶娘,姓陈,也跟着陪嫁过来了。”
见江云亭好奇,杨凤兰解释着。
“不过我不喜欢这位陈奶娘。”杨凤兰皱着鼻子,压低声音,语气中的嫌恶不难听出来。
第158章 江家来人
在南陵城中,吴家不差。
两家结亲,以杨家之前的情况来说,吴家女其实是低嫁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杨家来汴京成了皇商,地位水涨船高之下,杨家算是压了吴家一头。
且两个新人是自幼相识,感情恩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婚事,是两家都期许的。
因此陈奶娘这个态度,就难免引人深思了。
大喜之日,倒也不好多问,没等一会,杨修远来了。
盖头掀起的那一刻,江云亭看到吴檀的长相,如杨凤兰所说,是个貌美的姑娘。
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那位好大哥都看直了眼。
众人都在憋笑,江云亭也跟着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云亭总觉得对方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带着戒备。
“好了好了,你们都快点走。”
杨修远开始护妻,众人被赶了出来。
一群人哄闹散开,江云亭在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杨家下人。
“江姑娘,大夫人那边差人喊您。”来的是个丫鬟,见到江云亭行礼说着。
“娘喊你做什么?”杨芳慧好奇问着:“要我陪你去嘛?”
“不用。”
“你去招待一下客人。”
杨家她熟悉,跟着丫鬟就过去。
照理说,这个点,杨夫人该在外面招待宾客才对。
距离前厅不远处,能看到一个人影。
丫鬟站在原地没再过去,江云亭看着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可毕竟是入了夜,一些地方阴影涌动。
闻着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酒香,江云亭走过去。
那人是背对江云亭的,只一眼,江云亭就看出对方绝不是自己的那位舅妈。
“姑娘,好久不见了,您也真是的,来了汴京城这么久,都不知道送个消息回去的,亏得夫人还日日挂念着您呢。”
那人转身,就是一顿埋怨。
那眼神,滴溜溜的,一看就是在算计着什么。
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江云亭脸色骤然冷沉了下去。
“是谁带你来的?”
她万万没想到,借舅妈的名义请自己过来的,竟然是南陵江家安氏身边的老嬷嬷。
“瞧您说的,江家和杨家是姻亲,这么大的事情,夫人派我来看看不是正常的吗?”
刘嬷嬷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再度抱怨。
“姑娘,听说您在汴京城中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家啊,要发达了啊。”
“您这要发达了,也不能忘本啊,怎么着也得提携提携江家吧,可不能让外人说你不孝顺啊,老奴说的对吧?”
刘嬷嬷走过来,看似恭敬的话语,实则字字都是指摘,更别提脸上那虚伪的笑容。
这位刘嬷嬷,可是安氏最大的心腹。
这些年的那些龌龊事情,每一件都有这位刘嬷嬷的身影在。
很多事情安氏不方便出面,也都是这位出来唱戏的。
在这里见到对方,江云亭不得不多想。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她问着,声音愈发冷漠。
“自然是我打听出来的。”
两家姻亲关系,就算是为了面子工程,江家人也得有所表示啊。
虽说杨家回去之前,已经下令不得提起江云亭的事情,可是奈何有些下人还是说漏了嘴,恰好被江家人给听到了。
不过听得模模糊糊的,就是说江云亭在汴京城被有钱人家看上了,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
汴京城的有钱人,可是比南陵来的高贵。
消息带回去后,安氏和刘嬷嬷一商量,觉得不能任由江云亭就这么攀附上了高枝。
她们在江家是如何磋磨江云亭的,还历历在目呢。
当初江云亭能离开,说的是去看望杨氏的好友,在安氏看来,杨氏那性格,能有什么厉害的朋友不成。
那时候,安氏巴不得江云亭能走,眼不见心不烦的,也就同意了。
可谁知道,江云亭打的是来汴京城攀炎附势的想法啊。
安氏可不想这只小鸟真的爬上去转过头来报复自己,一琢磨,就想让刘嬷嬷过来看看情况了。
“话说姑娘,您和慕公子的婚事,我们家夫人还等着为两位做主呢。”
慕子明在南陵中名声不错,当年还是杨氏当家,作为姨娘的安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有了婚约。
她还记恨过。
可一个慕子明和汴京城可没办法比。
如今她倒是庆幸江云亭和慕子明有婚约,想来江云亭没敢将的婚约说出来吧,否则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啊。
当然,这是安氏和刘嬷嬷的猜测。
这不,刘嬷嬷这一来,就自认为捏住了江云亭的把柄,试图拿捏江云亭呢。
静默在原地,江云亭看着刘嬷嬷那自以为是的表情,忽然想笑。
这些人还当自己是当初的江云亭呢。
若非为了母亲,若非不想连累杨家人,她当初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南陵呢。
可自她走出江家那一刻,她就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人揉搓的江云亭。
“刘嬷嬷。”
她喊着对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女子精致的容颜,在朦胧的灯火下,像是漂浮在雾气中,浑身缭绕着一种危险感,而刘嬷嬷对此还一无所知。
“刘嬷嬷有所不知,我和慕子明的婚事早就解除了。”她好心告知。
余光看着周围,一些下人经过这里,投来好奇的眼神,江云亭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做贼心虚的表情。
“我告诉你刘嬷嬷,这里是汴京城,不是南陵,没有谁能保护你,要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顺着对方的意思威胁着,成功让刘嬷嬷多想了。
“呵呵,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夫人好心好意为你打算,你怎么转眼不认人了呢?”
这里距离宴会并不远,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引起前方的注意。
听着刘嬷嬷那提高很多,就差呐喊的音量,江云亭冷眼旁观对方将事情闹大。
“我说姑娘,要我说啊,您要不跟我回去,夫人将您当做亲闺女对待,可不能让您在这里为了钱财而出卖自己啊。”
越说越离谱的刘嬷嬷,见到江云亭不接话的样子,只当对方是被自己给说中了。
她这次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管江云亭要做什么,都一定要给搅浑了。
“亲闺女?”
江云亭笑了。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并未回头。
“她当我亲闺女,为何要在我母亲重病的时候爬上我父亲的床?”
“她当我亲闺女,怎敢在我母亲孝期的时候,让我父亲抬了她做正房。”
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对于江云亭而言,江家不是家,她又何必做那层遮羞布呢。
既然安氏胆敢让人了汴京城来闹事,她也不妨让安氏知道,这汴京城可不是南陵,而她江云亭也不再是待在后宅不断隐忍的幼女。
“你!”
“姑娘,主子那都是为了照顾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主子?”刘嬷嬷红着脸接受那些人的打量。
“姑娘啊,当初夫人病重,老爷茶不思饭不想的,如果不是主子,老爷说不得也跟着去了,你怎么不知道感恩的呢?”
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着,力求让人知道江云亭是怎样忘恩负义的人。
眼见人越来越多,刘嬷嬷摆出一张失望的脸。
“姑娘,若是夫人在世,看到您这样,一定会失望的。”
对方这黑的说成白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啊。
“哟,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照顾人得照顾到床上去了啊,还是说这江家家主口味独特?”
嗤笑声传来,说话的是沈怜。
她站在几步开外,讽刺着刘嬷嬷。
刘嬷嬷虽不认识,可看到沈怜身上那衣着,就知道对方估摸家世不简单。
如此……刘嬷嬷又心生一计。
“姑娘,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我也不能看着您这么冤枉我家主子啊。”
“这些事情,都是夫人在世的时候吩咐的,是夫人希望在她走后,能有人照顾姑娘您啊,主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夫人和您啊。”
反正人死了,全凭一张嘴随意来说。
心中得意的刘嬷嬷,见到江云亭笑了。
“不巧,我怎么不知道母亲这么吩咐过。”
“她安氏爬床那段时间,我母亲病重到都下不了床,我日日在床前侍奉,可没见过我母亲和她安氏说过话,难不成她安氏是做梦梦到我母亲如此吩咐的?”
“怕是她安氏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那父亲。”
“如此,也到算是美梦成真啊。”
江云亭嘲弄着,见刘嬷嬷还要反驳,她断然开口:“还是说,我母亲还在世时,她就唆使我父亲抢占我母亲的嫁妆铺子也是我母亲嘱咐的?”
“又或者说,我待在江家时,她安氏苛刻我用度和吃食,更是差人试图废了我的手,也是我母亲的嘱咐?”
一字一句,带着江云亭这些年对安氏的恨意。
想让她人安氏为母,这辈子都不可能。
至于江夫人这个身份,母亲都不在意了,她又何必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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