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说,只能选择一个,否则的话,他们会立刻催动在场中蛊的人。”
这些,是扶桑带过来的话。
心蛊一旦被强行催动,蛊毒会迅速侵蚀他们的身体,哪怕后面救回来,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早市东头,那食客趁乱跑到了这里,藏在角落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不远处,秋池带人在盯梢。
只要一道命令,他就能将人拿下。
至于西头那边,也有沈遇的人,那些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更没见到江云亭所在。
比起江云亭消息的真假,母蛊的确近在眼前。
怎么选呢?
窗户处,柳乘嗣站在阴影中看着下方沈遇,阴鸷的笑意在眼底酝酿,像一条在阴影中扭动的毒蛇。
毒牙龇开,毒液滴落。
被锁定的猎物,这次是否能逃出生天呢,柳乘嗣表示拭目以待。
面对选择,沈遇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那是……两头并进。
意味着,沈遇一个没放弃。
在收到信号的那瞬间,秋池就将那携带母蛊的食客拿下,那人还在扭动,在秋池的武力下被按在地上。
同时,西头那边也冒出来很多人,大肆找人。
在地毯式搜索下,如果江云亭真的在那边,肯定能被找到。
江云亭手指扣着窗沿,看出江云亭的紧张,柳乘嗣靠近些许。
“看样子,他也不是很在意你嘛。”
在这句话语下,江云亭看到了蠢蠢欲动的恶意。
“事实上,哪怕他选择了我,你也没准备真的将我交出去吧。”
对方要有这个想法,何必大动干戈的将自己绑架过来,还给自己易容。
为的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吗。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闹出这么多大的动静,总不至于就是耍着他们玩吧。
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将携带母蛊的人交出去,就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蛊毒来掌控事情走向。
她怀疑,这件事情,不过是诱饵,而自己,也只是为了分散沈遇注意力的饵料之一。
心念几转,她的脸上神情不变。
柳乘嗣目光怪异的看了眼江云亭,似乎没想看对方这么问。
“或许吧。”似是而非的话语,带着柳乘嗣的自信。
柳乘嗣的目标可以是沈遇,可前朝皇族的目标,不能是沈遇一人。
这一切,都为了将沈遇牵绊在这里。
他们要的,是那个位置。
而想拿下那个位置,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今日一大早,在安洲城守备力量都调动到这里后,有一个商队,携带着走私的兵器,走向汴京。
而他们的人,也在化整为零,一批批前往汴京。
那里,才是最终的战场。
当然,这些柳乘嗣不可能告诉江云亭的,但他有感于江云亭的聪慧,并且为之心惊。
第190章 又一次打脸
“云亭,我很高兴你现在不在他的身边。”
以至于这才智没有发挥的余地,而沈遇也因此分了心,没有往日的沉稳。
他们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从一开始,他抓来江云亭,的确有自己的私心在,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大业。
看着江云亭那略显苍白的脸颊,柳乘嗣心中有着怜惜。
他想,等这件事情结束,他会补偿江云亭的,他会对她好的。
“是吗?”
江云亭笑笑,那语气听不出喜怒。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沈遇侧脸,这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多么狼狈,也是浑然一副矜贵的模样。
强大的气场,让人不自觉跟随在他身后。
就连下方那喧闹的人群,在沈遇那冷肃的表情下,也都逐渐安静下来。
这人天生有着令人信服的能力。
哪怕面对这种难题,也是从容不迫的。
她见到,那人抬眼,像是在寻找什么,视线从各个角落扫过。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飘过她这个方向,没有停留,该是没认出她。
可她不觉得难过。
反之。
她从沈遇的脸上,看到了胸有成竹的气概。
他有办法。
她想。
还没等江云亭想明白,柳乘嗣站到了她的身后,两人贴合的很近。
对方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让人不适。
江云亭不动声色挪开步伐,避开和对方近距离接触,而后听到对方兴奋的声音。
“好戏开场了。”
幽幽笛音,不知道从何方而起。
人群中,一些本该正常的人,像是被摄住心神般,楞然站着。
如果靠近这些人,就会听到这些人激烈的心跳和开始泛红的眼睛。
在这笛音中,蛊毒再被催化,即将发作。
便在这时,江云亭听到头顶上瓦片的声音,有人在屋顶奔跑,且人数不少。
柳乘嗣往上看了一眼,神色阴郁,走到门口低声吩咐几下。
看样子,这不是柳乘嗣安排的人。
江云亭鼻子动了动,她眼睛看着上方,听着那动静,悠然而笑。
那笑容,若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快,微微涟漪消消散在那张脸颊上,柳乘嗣并未捕捉到。
一股粉末从上方飘下来,洋洋洒洒的,像是冬日的雪,落了满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这香气江云亭很熟悉,毕竟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是杨大夫研究出的,出来压制蛊毒的药物。
这些药物被磨成粉末,还在飘扬着,在下方那些人不明所以中,药效已经顺着呼吸进入肺腑中。
“不用怕,这是我们的人。”
“大家伙的放心,这事情今天就能解决!”
有人在喊着,骚乱的人群将信将疑。
“咦,他好像停了下来?”
一个发病的人,在接触到这些粉末后,动作变小,从狂暴中苏醒,虽说状态有点虚弱,可好歹人清醒了。
笛声还在继续,愈发尖锐,听着带上一股焦躁。
显然,有了这些药物,蛊毒一时半会无法发作,吹笛子的人应该也很郁闷吧。
沈遇早有准备。
街道另外一头,来了几辆马车,最前方的一辆,柯曲从上面走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不少下人,一张张桌子摆出来,桌子上很快堆满了东西。
“我是柯家的柯曲,想来你们也有不少人认识我的。”
“大家伙的,不用担心,我与你们同在。”
“今日这条街上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可以排队在我这里领十斤肉,十斤米和十两银子。”
比起官老爷的高高在上,店铺开满安洲城的柯家人,和百姓的关系更好。
尤其是柯曲,年少轻狂过,打马过街,还闹了不少的笑话。
街上不少人认出了柯曲。
在听到柯曲的话后,一些人心中安定下来。
“我们相信官老爷,相信柯公子。”
有人带头喊着,更是走过去,柯家下人赶忙将东西递过去。
两只手都塞满了,那人表情不要太满意。
有一就有二,当真切的好处拿到手后,百姓脸上也有了笑意。
这些大人物都在这里,真出事他们也跑不了,如此,他们这些老百姓还怕什么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街上的人开始排队领东西。
骚乱停歇。
倒也有人还试图捣乱,只不过,这些人刚露出一点苗头,就会被扶桑带人镇压。
那铁血的手段,终究让一些拿钱办事的人,哆嗦着藏着自己,不敢出面了。
一时间,街上恢复秩序,隐隐还有了笑声。
柳乘嗣所期盼的混乱和血腥并未发生。
看到这一幕,江云亭嘴角勾了勾。
“柳公子,看样子这次还是你棋差一着。”
她说着,女子温柔的嗓音,似是那吴侬软语好听极了,可此刻听来,柳乘嗣很难去欣赏什么。
那表情,冷了下来,不复刚刚的志得意满。
脸,被打的很疼。
尤其是当他看到江云亭眼里那因为沈遇而起的柔情蜜意后,柳乘嗣终究是撕破了那虚伪的假面,一把抓住江云亭。
隔着袖子,江云亭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道。
“我们该走了。”
一个拉扯,江云亭踉跄一下,胳膊有些吃痛,她没喊叫,只是拿出自己的手,跟在对方的身后。
走出门,从这里能看到被人群包围的沈遇。
没了高度的优势,她很难看清沈遇此刻的神情。
隔着短短的距离,她忽然很想喊他一声。
她想告诉对方,她很好,她会保护自己,她会安然无恙的等他找到她。
而在这之前,别怕,别急,别担心。
她信他,一直都信他。
“别做多余的事情,走!”
边上,柳乘嗣压低的声音,其中的警告让江云亭手指轻颤,终究只能顺从离开。
没有上马车,而是混在人群中,江云亭被带离了这里。
某一瞬,沈遇视线找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没有看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可他总感觉,对方就在这里。
阿梨,阿梨……他的心中一声声呼唤着。
等我,别怕。
很快,很快我就会找到你!
“怎么样了?”他问着身边的扶桑,又见到扶桑摇头。
沈遇眸光沉如渊海,在他心中难掩失望时,仲夏和蓝桥跑了过来。
而在仲夏的怀里,搂着一样东西。
因为跑动,仲夏脸颊泛红,那种红晕,就像是遇到什么喜事。
“找到了。”仲夏喊着:“我找到姑娘了。”
第191章 被掐脖子
“在哪?”一直保持冷静的沈遇,脸上终于有了难以自持的激动。
被沈遇这么盯着,仲夏一哆嗦。
那眼神,总觉得世子爷要将自己给砍了似得。
仲夏小心将自己手里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小小一只香蜂鸟。
这只鸟儿,是江云亭不远千里从汴京城带过来的,精心喂养的香蜂鸟,像个小玩偶般可爱。
“就在刚刚,香香有了反应,姑娘就在这附近。”
仲夏抓着盒子的手有点紧。
这只香蜂鸟的日常食谱之一,就是一种名为白引香的香料,这种香料是江云亭一手弄出来的,专门用于追踪。
而仲夏记得,这种想并未对外出售,唯一能用这种香吸引香蜂鸟的,只会是姑娘。
“是姑娘在给我们传递消息。”仲夏很肯定道:“世子爷,我们可以跟着香香追过去。”
也就拇指大小的香蜂鸟,已经缓缓飞起,朝着一个方向摇摇晃晃而去。
许是许久没有运动过,被喂食的胖胖的香蜂鸟,飞成了上下的曲线,很是滑稽。
“主子您去找江姑娘吧,这里我来看着。”
扶桑说着。
自从江姑娘失踪后,主子就一直没休息过,高强度的工作并未在主子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尽管如往常一样,精密安排着工作,可扶桑清楚,主子的心神,不在这里。
“……好。”
沈遇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沈遇不再犹豫,带着秋池就追上了香蜂鸟。
仲夏提着裙摆也跟了过去,蓝桥留下来在帮扶桑做事。……另外一边,回去的路上,两人换了辆马车,依旧奢侈的内里,没了来时轻松的气氛。
江云亭坐在最里面,没有展现过多的情绪。
柳乘嗣坐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自从上车后,他就拿一种审视的目光在看着江云亭。
他不明白,为何这人就在眼前,却像是隔着山川湖海般的距离,让人难以接近。
她身上的气息,和沈遇如出一辙。
那么沉静,那么清冷,就像是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游刃有余般。
“云亭,别逼我。”
他哑声说着。
他愿意用怀柔的手段来对待她,可不代表他会允许对方三翻四次来挑衅自己。
“从今日起,你不会再见到他,以后安心跟着我吧。”
柳乘嗣撂话,语气中的强势,凸显的他像个专政的暴君般。
江云亭想着关于前朝那位皇帝的记载。
残暴昏庸,听信谗言,宠信小人,残害忠臣。
桩桩件件,构成了前朝的覆灭。
而眼前人,似乎正向着那位暴虐的前朝皇帝靠近。
可那只是一个亡国之君,时至如今,除了他们这些人外,没有任何人会怀念那个暴君。
就连从前朝跟着走到如今的那些百姓,信任的也是如今的帝王,而不是那位碾碎在战争中的死人。
而如今,燕国四海升平,海清河晏。
前朝,早已经成为过去。
可惜,他们这群人似乎不懂,又或者,看明白了却不愿意相信。
“前朝覆灭时,那位太子殿下不到双十,新朝建立至今,已四十六载。”
“算算年岁,你该是那位太子的血脉吧。”
懒得虚以为蛇后,江云亭挑开了对方的身份。
诧异闪过脸颊,柳乘嗣并非反驳。
“当初你借柳家子嗣的身份,进入安国公府,那时候你不过在襁褓之中。”
一个孩子自是不会知晓这些事情,除非有人告知他。
“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告诉你的真实身份的?”
回想林敬之前说过的关于柳乘嗣的那些事情,江云亭在猜测着。
在林敬的诉说着,小时候,他这个义兄和他很是亲近,两人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形影不离的。
约莫是在柳乘嗣及冠之后,有些事情就变了。
两人关系表面上看依旧很好,可柳乘嗣却有意无意的阻止林敬去接触汴京城那些大家公子。
他还引导着,让柳乘嗣成为后来的纨绔子弟,在他身边聚集的公子哥,也都是家世一般,无法给林敬提供助力的那种。
不过因为安国公府本就不掺和朝廷的那些事情,所以这种行为,并未影响林敬的成长。
直到后来林敬想起这些,才明白柳乘嗣正在一点点试图养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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