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安氏,她既然这么喜欢江夫人的位置,那么这辈子就守着这个名分,好好的,过下去。
是生是死,都别想逃离。
江家后院,主屋。
被拖拽过来的安氏正在发疯,屋子里一堆东西都被砸碎,嘶吼声让那些伺候的下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春杏的额头被砸伤,而刘嬷嬷瘫在地上,浑身抽搐。
“贱人,贱人,统统都是贱人。”
“该死,你们都该死啊,啊啊啊啊!”
安氏喊叫着,又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下去,那东西砸在门口,抱着娃娃的奶娘差点将手里的奶娃娃给摔了。
“啊啊啊!”
襁褓中,刚出生没多久,还不知道以后自己要过什么日子的孩子在使劲哭泣着。
那嚎啕的声音让安氏稍微回神。
她大步走过来,抱住孩子。
“对,你是我的骨肉,我还有你,还有你,谁也别想动我。”
安氏想的很清楚。
这孩子是江州的嫡长子,对方再不喜欢自己,看在这孩子面子上,对方也不敢对自己做些什么。
所以她只要将这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以后,这江家照样是她的。
陷入臆测中的安氏,表情扭曲如魔鬼。
那浑身的戾气让懵懂干净的孩子哭声更加撕心裂肺。
他挥舞着胳膊,一巴掌打在安氏的脸上。
被安氏身上那气味熏的奶娃娃,打着哭嗝,然后直接吐了出来。
呕吐物堵住呼吸道,奶娃娃的声音在减弱,脸色变得青白,安氏却一无所觉般,抱着孩子,自言自语着。
到后来还是奶娘发现了,赶紧喊着。
“夫人,夫人,小少爷呛着了,得赶紧将东西弄出来。”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抱奶娃娃。
可那安氏爆发,一脚踹在奶娘的身上,眼神凶戾。
“滚,这是我的孩子,谁也别和我抢!”
大起大落的安氏这会很难正常去看待一些事情,在她此刻混乱的思绪中看来,奶娘是要抢她的孩子。
她抱的更紧了一点,完全没发现,自己怀抱中的孩子声音渐渐没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被抓走了。”
江州出事被抓走,整个江家六神无主,只能来找安氏这个江夫人。
“被抓走?”
听到这话,安氏有点茫然看过去,神态好像也清醒了一点。
“是这样的夫人……”
来人将后面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本以为能得到安氏什么指示,可哪知道,安氏竟然笑了出来。
“被抓了啊,抓得好啊。”
“他没了,以后江家就是我儿的了。”
“呵呵,呵呵呵!”她怪诞笑着,又低头看孩子,才发现那奶脸色铁青气若游丝。
“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啊!”
才反应过来的安氏扑到奶娘的面前大喊大叫着。
“快,去叫大夫啊!”
家主被抓,夫人变得疯疯癫癫的,眼看江家就要没了,可到底是个无辜的小生命,还是有人去找大夫了。
奶娘也忍痛爬起来给奶娃娃清理鼻子和喉咙。
而等大夫匆忙赶到,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奶娃娃时,叹息摇头。
他的手指放在娃娃面前不断晃动,那孩子却没什么反应,又尝试了几次别的办法,大夫满脸痛惜。
“你们发现晚了啊。”
“小少爷人命是救回来了,可以后这脑子上可能有点问题。”
简而言之,因为窒息太久,小少爷被闷成了一个傻子。
这会江家一片混乱,老大夫留下一些药物后,也就匆忙走了。
后院中,安氏呆愣的看着床上那傻乎乎笑着,流着口水的奶娃娃,失魂症般呆住了。
“夫人,夫人……府中一些下人跑了。”
外头,春杏小声说着,她观察不远处的安氏,不敢靠近。
春杏浑身青紫,都是被虐的痕迹。
她咬着唇,看着那失神的安氏,又想到今日在江云亭身边威风十足的仲夏。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她没有背叛自家姑娘,是不是也能和仲夏一样,去汴京,成了权贵人家的丫鬟。
而不是在这里,担惊受怕。
第210章 杀人不见血
“跑了?”
安氏古怪重复这句话。
她看向的窗户所在,往外看去,宽敞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点花草都没有。
而安氏记得,那里曾经种着一棵梨树。
每年花开之时,窗户一打开,就能看到外面那繁花盛锦的景色。
那是……独属于杨氏的风景。
而如今,她拥有了杨氏的一切,却又和杨氏一样,轻易的失去了。
“呵呵,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她低声念叨着。
一声声,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泪水纵横在安氏的脸颊上,让那张脸变得丑陋无比。
“你知道的。”
她重复着这句话,放声大笑。
谁也不知道,在杨氏死之前,她其实偷偷去见过对方一面。
她将自己和江州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杨氏,为的就是想要看看对方痛苦的模样。
可没有。
那个时候,安氏奄奄一息。
她就那么躺在这张床上,睁着眼看着她,不管她怎么去炫耀,去讽刺,对方就像是在听故事一般,带着柔和的笑意,毫无波动的模样。
次日,对方就去了。
当时她还以为对方是被刺激到,只是伪装出的不在意。
可现在,安氏明白了。
对方怕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那是在嘲笑自己啊。
无知,蠢笨,却又自私自利所求甚多。
那杨氏早就看透了她啊!
“夫人,我,我们该怎么办?”春杏问着,她的身契还捏在杨氏的手里。
和那些随时能离开的下人不一样,哪怕要死,安氏不放人,她都得一起。
想到这,春杏难免怨憎。
她偷偷打量安氏,试图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安氏这人啊,心思深沉,哪怕这会她在发疯的边缘,也能看出春杏那点小心思。
于是,她冷笑出声。
“怎么办?去求你的姑娘啊,她一句话,就能救你。”
“可春杏,你敢去吗?”
这情况,讽刺极了。
当年她多么得意,现在就多么可笑。
夫妻离心,夫被抓,儿已傻,就剩下她一个万人耻笑的江夫人。
江夫人。
“哈哈哈!”
疯狂笑着,笑的眼泪止不住,满脸的泪痕毁了那精致妆容,安氏死死盯着春杏,透过她,像是看向什么人,语气森然。
“你是故意的,你们都是故意的。”
当年杨氏故意留下她。
如今江云亭故意放过她。
不是怜悯,不是不敢动,那对母女,就是想要让她去体会这种跌入尘埃中被人践踏的滋味。
天上地下,一日间啊。
杀人不见血,不过如此。
真是,好心思,好手段啊!
狠,那对母女还真狠呐!
安氏又笑了起来,那尖锐的笑声,让一些下人根本不敢靠近这主屋。
“疯了,夫人疯了。”
这种言论传遍了整个江家。
一时间,不少人偷偷离开江家,顺带还卷走一些江家的钱财。
南陵富商江家,自今日起成为历史。
而江云亭听到这些消息时,已回到落脚的客栈中,此时的她,不过一笑而过。
死算什么。
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自此消失,看着她瞧不上人永远高高在上予她以生杀,心灵上的生不如死,才是人间惨事。
比起江家,客栈今日也热闹非凡。
他们包下的那一层,看到不少打斗的痕迹。
柳乘嗣所在的门被踹开,江云亭和沈遇一同走进去,就见到躺在床上,脖子上包着厚厚纱布的柳乘嗣。
如沈遇所猜测的那样,他们身后果然有人追了过来,那些人没准备放弃柳乘嗣。
可这次他们行动,不是带走柳乘嗣,而是杀人灭口。
对方出手格外狠辣,若非沈遇早有安排,还真就让他们得逞了。
更令人诧异的是,那些人一招不中,竟命令柳乘嗣自杀,关键柳乘嗣还真服从了。
如江云亭所言,对方的身体被种下了听话蛊,根本违抗不了。
好在江云亭提前告知了这点让留守的人小心,否则等他们回来,见到的就是柳乘嗣的尸体了。
刺客抓到几个,奈何那些都是死士,被抓的第一时间就服毒自尽了。
想要问什么,只能等柳乘嗣恢复。
“额……”
柳乘嗣满身的血迹还没有洗去,他伸手,抓向沈遇的方向,那眼里涌动恨意和痛苦。
可这次,这恨意不是针对沈遇的。
柳乘嗣想说些什么,可受伤的嗓子只能挤出咕噜噜的声音,嘴角冒出血沫。
“这位公子,您现在不能说话,得好好修养,这伤口千万不能再裂开了啊。”
大夫苦口婆心的捂住对方的嘴说着。
沈遇见此,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柳乘嗣的眼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说话算话,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
“那些人,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过。”
一个傀儡,一个工具,在被摧毁不成后,生了反心,想要反噬背后的人。
对于这发展趋势,沈遇很满意。
计划之中。
沈遇想着,神色冷峻,眸光似箭,锐不可当,那逼人的气势让柳乘嗣恨恨瞪眼。
他恨沈遇,更恨那些将他放弃的人,柳乘嗣的眼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谁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个被安排好,没有自我思维的傀儡呢。
边上,江云亭握了握沈遇的手。
厚实的掌心传来熨帖的温度,两人十指相扣,江云亭轻声道:“我会想办法解决听话蛊的。”
南陵的调香师很多,有些调香师剑走偏锋,说不得会知晓蛊香,她决定在这里逗留几日找找看。
“好。”
沈遇点头,顺道牵着江云亭就往外走。
自始至终,江云亭都没有和柳乘嗣说什么话,到门口处,她才回头看一眼,恰好对上柳乘嗣那近乎死寂的晦暗眼神。
很快,对方就移开眼,似不想看她的模样。
江云亭皱皱眉,走了出去。
“怎了?”
沈遇察觉到江云亭的小动作问着。
江云亭想了想才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可能是我想太多吧。”
屋子里气味纷杂,血腥,药味,还有人的体味和各种香味。
相隔太久,那些气味交融在一起,很难将各自分开去辨认什么。
可从其中,她好似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气味,太微弱,一闪而逝,让她一时间难以辨认。
“无妨。”
沈遇声音低沉,似有谋算。
江云亭抬头,撞上那双黑沉而缱绻的眼,莞尔一笑。
也对,有他在呢,怕什么。
第211章 回来后的冲突
踩着七月的尾巴,江云亭回到汴京城。
炎热的天气中,白日里街道的人不少,有些站在屋檐下躲阴凉,说着闲聊的话,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之前以探亲作为理由离开,所以江云亭回来也是和沈遇分开的。
一踏入定国公府,玉壶就迎了过来。
半个月没见,几个丫鬟彼此想念的很。
听着三人叽叽喳喳没个形象的话,江云亭笑着跟在后面往水云烟而去。
她准备回去换身衣服就去见一见老夫人和大夫人以及姨母。
往后宅去的路上,三个丫鬟欢快的声音传的很远。
一个走廊拐角处,仲夏正在和玉壶说着南陵一些有趣的事情,转身不小心和来人撞上了。
“哎哟,你干什么吃的,不长眼啊?”
对方率先开口职责,听那语气,趾高气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中的主子呢。
可看那衣裳打扮,就是个丫鬟,且,江云亭不认识。
见到来人,玉壶脸色变了变,有些懊恼,她忘记告诉姑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现在也不好说。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自知理亏的仲夏真诚道歉,将对方扶起来,给对方整理着衣服。
被江云亭一手调教出来的仲夏,知进退识礼法,不会因为自家主子的身份变了而就嚣张霸道。
她满脸的歉意,哪怕在定国公府中,那些下人都很喜欢她。
“对不起就行了吗?”
哪知来人却霸道的很,她一把推开仲夏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脚下鞋。
“你知道这鞋子是我家姑娘才赏赐给我的嘛,用的是上好的珍珠,那刺绣可是苏绣坊中出来的,踩坏了你赔得起嘛?”
因为对方的话,江云亭也看着对方伸出的腿。
那双鞋,的确不是丫鬟该穿的,不过如果是主子赏赐倒也可以。
“这,我,我赔给你。”仲夏也没恼火,看了几眼后道。
她记得自家姑娘也赏给自家这种鞋过,好几双呢,有这么了不起吗。
“赔,你怎么赔?”
上下打量仲夏一番,丫鬟冷笑。
她可不认识仲夏,就以为对方是府中哪里不起眼的小丫鬟。
再一个,因为是刚从外面回来,仲夏身上的衣服难免有些褶皱,看着并不光鲜亮丽,丫鬟更看不上了。
“你是哪里的丫鬟,等会我就报给我家姑娘,让她将你赶了出去!”
丫鬟见到仲夏吃瘪的表情很得意。
“够了阿柳。”
倒是玉壶走出来盯着阿柳说着。
“是你啊玉壶,怎么,她是你小姐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能……”
“不对,你好像不是定国公府的丫鬟了吧,而是跟了那什么表姑娘,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看你面子对吧。”
阿柳大大咧咧说着,那语气怎么听都在讽刺。
因为三个丫鬟太激动,所以走得比较快,江云亭是落在后面的。
碰撞发生后,江云亭没立刻跟过去,而从阿柳的角度,并未看到江云亭。
本来丫鬟间的事情,江云亭没准备插手,可听着阿柳这作威作福的态度,江云亭扬起了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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