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对方病重后,她本以为能见到一个凋零的杨家女,可哪怕躺在床上,那一身的决然气度,依旧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只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得仰望对方。
她喊着夫人,说着好话,一步步靠近对方,除了嫉妒外,她内心还藏着羡慕。
她啊,也想成为杨氏那样的人啊。
杨氏归去那天,她心中郁郁不得的情绪,连带着那份羡慕,也都归了尘土。
她想,一个死人,凭什么和她争啊。
杨氏再厉害又如何,她所打造的一切,如今不都成了她的东西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将江家属于杨氏的那些痕迹统统抹去,连带着江云亭这个姑娘,也都想方设法让江州彻底厌弃,从而赶走。
一切都如她所愿。
而今日,她本该抱着江家唯一的男儿来接受众多人的奉承和讨好的啊。
可为何,江云亭要出现呢。
本以为忘记的嫉恨再度涌现,红了安氏的眼。
她握着手指,眼里是藏不住的恶毒。
“这本来就该是我的,那个贱人所拥有的一切,本该都是属于我的。”
事到如今,安氏也知道,自己今日是讨不了什么好处了。
有沈遇在,没人会帮助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将心中的怨恨一吐为快。
这一声嘶吼,说尽安氏这些年的隐忍和愤怒。
“安怡,住嘴!”
意识到安氏要说些什么的江州赶忙阻止,他拉住安氏的胳膊,眼神在威胁着什么。
“我为什么要住嘴?”
安氏冷笑着。
“还是江州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敢说出来。”
“可我偏要说。”
“我偏要说你江州是多么负心薄幸之人。”
“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我本情定三生许以婚盟,可你就为了权势和地位,去讨好杨家女。”
“你让我忍,让我等。”
“让我这个本该作为你明媒正娶妻子的人,为了杨氏去当一个妾!”
“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就为了你那一个承诺,我等了多少年啊,可等到的是什么啊?”
“这一幕,多像以前啊江州,杨氏怕是睡在地底下都要被笑醒了吧。”
安氏情绪有点崩溃。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笑话,好,看个够啊。”
“江州,我这些年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呢,当年为了杨氏抛弃了我,现在为了杨氏的女儿再度放弃了我。”
“是,你不爱杨氏,可你爱杨氏带给你的权利和地位啊!”
“可你想过我这些年为你遭受的委屈和苦难吗,想过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嘛?”
“没人要的老姑娘,爬床的贱婢,歹毒的女人。”
“江州,名声我不要,我等能,我只要你一颗心,可江州你呢。”
“你对得起我吗?”
一字一句,恍若泣血。
这些年的委屈,安氏通通给说了出来。
那些人都说自己不要脸,可谁能知道,自己在杨氏之前就认识了江州,更是互许终生。
为了少年时的情爱,她等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一切不是她应得的嘛。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她啊!
这份过往,藏在安氏心中这么久,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安氏从未告诉任何人。
可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嘲弄,是耻辱,是抛弃!
她很清楚,今日之后,自己这个江夫人,怕是会被整个南陵的人当做笑话。
可那又如何。
她大不了拉着江州一起就是了。
夫妻同心,此生不离。
这是江州亲口的誓言啊,既然做不到,那就一起下地狱。
两人的关系,江云亭也是事到如今才知晓。
她看看江州,再看看杨氏,讽刺的笑了。
敢情她这好父亲还真是好手段啊,一边讨好她母亲上位,一边蛊惑安氏等待,让两个女人,在他身上耗费大好年华。
可好在,她母亲醒悟了。
母亲离开时,对江州早无所念。
而如今,到了安氏了。
见着安氏那心如死灰的模样,江云亭勾着唇,精心点缀过的容颜美的惊心动魄。
“安怡,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拆穿那点隐秘,江州脸色燥红的。
可安氏在见到江州刚刚轻而易举放弃自己后,她就没打算继续好过下去。
“我当然记得我的身份,可江州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安氏冷笑,她眼里有着害怕,可更多的是发泄过后的畅快。
大不了一个鱼死网破。
“你!”
耳旁似乎传来他人奚落的言语,江州恼羞成怒,举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清脆的一声,打歪了安氏的脑袋。
很重的一下,安氏脸庞瞬间见红,微微肿胀起来。
她捂着脸,整个人木楞了一瞬,随即魔怔般的笑开。
“你打我,江州,你竟然敢打我!江州,你给我去死!”
安氏抽出自己头上的簪子就对着江州刺过去。
“贱妇,给我闭嘴!”
“来人,将她拉下去!”
江州一把推开扑过来的安氏,吩咐着江家的人,见那些人犹犹豫豫的,江州脸黑眼沉。
“没耳朵吗,还不快点!”
下人们反应过来,连拉带拽的将发疯想要扑打江州的安氏给拉走了,那力道,将安氏的衣服都撕碎了。
第208章 将他拿下
一个女子,一个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衣不蔽体状若泼妇,就算今日事情过去,安氏也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再难以在南陵立足。
她所希望的虚荣和地位,将在今日成为过往云烟。
江云亭没阻止,对付安氏,攻心为上,今日的屈辱,足够将对方打落地狱,日夜备受折磨。
可这,还只是开始。
屋子里一下子清净很多。
江云亭看着地面上的那个香囊,眼里的情绪染着冷意,似那冬日寒凉的雪,冻彻心扉。
当时她将药香下在刘嬷嬷身上,而安氏之所以中招,是因为对方这些年都在使用当初她母亲调制出来的香。
她母亲的绝佳作品成了安氏的掌心物,这对于安氏而言是一种无声的炫耀,是她应了杨氏的证明。
可正是因此,害了对方。
谁能想到啊,江家如今生意中占大头的那些香料,都是杨氏曾经呕心沥血为江州调配出来的。
是江州说,要做江家的产品,不能一直依靠杨家,所以江家需要自己的配方。
她的母亲就傻傻的相信了。
若非母亲的那些香,江家怎么会那么快在南陵立足呢。
无妨。
这一切在,她都会收回来。
“阿梨。”
沈遇捏了捏江云亭的手,见到江云亭对自己轻轻点头后,沈遇接过话头。
“江家主,祝福呢我们送到了,本世子看江家也不是那么欢迎我和阿梨,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散漫的态度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
江州张张嘴,试图挽回什么,可对上沈遇那过于森冷无情的眼,江州颓然闭嘴。
“是,多,多谢谢世子爷。”
明明脸都被打肿了,江州什么都不能做。
在强权之下,一个江家显得如此弱小。
江州低着头,他的眼底爆发出更多的野心。
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小人物时,偶然对杨家女惊鸿一瞥,当他得知杨家在南陵的地位,又得知杨家多么宝贝自己的姑娘后,他那不甘平凡一心往上爬的野心就如那燎原之火,再也无法熄灭。
所以他想尽办法让自己入了杨氏的眼。
他得到那位天之骄女,也成就了如今的江家。
他本该志得意满,接受万人敬仰。
可这一切,在今日碎了。
成也杨家人,败也杨家人。
看着自己那个女儿头也不回的背影,以及耳边其余人着急告辞的声音,江州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虚浮的笑意。
没关系,大不了再爬一次。
他还年轻,还有时间。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却见前方的那些人分开,一队佩刀的官差走了进来,为首的,就是南陵的知府,姓侯。
说起来,江家这些年和这位是知府来往甚密,今日江家喜事,他也是邀请了对方的。
本来说得好好的,今日一早侯知府差人送消息,说他今日有要事,来不了了。
可这会,本该有要事的人出现在这里,江州打心底感到不对。
想了想,他迎了过去。
“侯知府,您这是……”
小心问着,再看看对方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江州心中发怵。
来者不善啊。
“我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侯知府看着江州的表情非常复杂。
当官的,没几个真正两袖清风的清官,而侯知府呢,当然贪,可贪的有底线,不该做的事情不会去碰。
所以这些年来,和南陵大大小小的商户也算是维持比较好的关系。
而在其中,要数和江家来往最多。
只因在侯知府看来,江家事情少,还出手大方,每次江州的上供都非常令他满意,求他的,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这种人,他愿意给面子。
可谁知道,他面子还没给出去,差点连自己脑袋都没了。
天知道今日一大早他被世子爷的人找上门后,受惊成什么样子。
汴京的天潢贵胄怎么会来这里呢,还一点风声都没有的。
而等他知晓来龙去脉后,差点将江州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什么省心啊。
省着省着,差点给自己魂都吓没了。
简直了。
心中还在后怕的侯知府,想到刚刚进门时那位世子爷投过来的一眼,侯知府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来人啊,将江州拿下,关押牢房,等候审问!”
这大公无私的态度让江州暗道不好,他强笑着开口:“侯大人,小的这是犯了什么事情啊,就是要死,您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对吧。”
他打着眼色,管家在一边递着银钱。
要是往日,侯知府说不得还真会网开一面,可今日,他不敢啊。
“你江家店铺中售卖的香料有问题,江家作坊里面的人已经是供认不讳,容不得狡辩。”
“好你个江州,不知悔改就算了,还敢贿赂本官,简直罪加一等,来人啊,上铐!”
侯知府气势十足,余光瞧瞧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官差中,见到其中一人对他点头然后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
希望世子爷对他这事情办的还算满意吧。
“江家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
江州下意识反驳,可官差已走过来,可不问他是什么江家家主,将人按在地上就带上手铐脚铐。
“哼,有没有问题,本官自有判断,带他走!”
侯知府放下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压根不给江州反驳和打探的机会。
求情?
笑话!
世子爷的人估摸还在暗中盯着呢,他怎么敢放水啊!
本该英明一世的江家主,在自己麟儿的满月酒当日,被揭开江家那些龌龊事不说,还被当成犯人羁押回衙门。
不用想,这件事情怕是很快就传的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完了!
当江州被人推搡着踏出江家大门那一刻,心中浮现这两个字。
不远处,一辆马车在停靠着。
帘子撩起,江州能能见到里面坐着的人。
那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催命鬼。
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一时间,憎恨和愤怒让江州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江云亭,更是往那边爆冲几步。
“你个不孝女,贱人!”
他咒骂着,语气恶毒而诅咒。
第209章 母害儿傻
江州腿上的枷锁让他还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身边明明有人能扶住他,在见到他骂的人是谁后,谁也没动手,就看着对方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其中一个站在他后面的官差,似是不经意的碰到对方,让对方弓着的身体再度跪了下去。
膝盖磕的脆响,江州脸都扭曲了,在刚刚的推搡中,衣裳被扯开,头发散乱下来,江州如同呐丧家之犬。
马车中,江云亭静静看着江州那望过来仇恨的眼神。
说不上什么感觉,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有些倦怠。
父与女,早就注定是仇人。
她的母亲,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可怜虫。
当年母亲在发觉江州真面目后,动了一些手脚,就动在江家的那些香料中。
说来也可笑。
江州看不上杨氏这个人,却不得不依赖杨氏的调香术。
江家大半香料都是当年杨氏亲自调配的出来的,早些年的没问题,可后来的那些,都被杨氏多加了一些东西。
不会伤人,但用久了会让人身有异味,最终结果就如安氏这般。
那些夫人这么近距离闻到安氏身上的气味,恶心的要吃不下饭了,从此往后,江家的香谁也不敢再用。
至于要找罪魁祸首。
呵呵。
她母亲已归黄泉,想找她,该去黄泉路上寻,说不定还能逗乐她母亲一番。
当然,安氏身上的臭味,是她提前催化才有的效果。
除非她出手,否则要谁也别想解开,而江家的那些香料,哪怕永久产生异味,只要停用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她母亲留下的伏笔,她早早发现,却始终等待最恰的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只能说,母女一心,在这种好日子,都给对方准备了一份大礼。
眼神扫过江州那丑陋的表情,江云亭漠然放下帘子。
在母亲尸体上建立起的江家,自此将不复存在。
而杨家留在这里的人她提前打过招呼,要不了多久就能将江家商铺给吃下,大赚一笔。
当年江家怎么吞下杨家的,如今该怎么吐出来。
真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也不知道她的那位好父亲是否会后悔。
可就算后悔,又与她何干呢!
“走吧。”江云亭淡淡道。
自此,父女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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