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洪文帝派来的人,竟足足有二十多人,皆是宫中高手。而且态度强硬,这番情况,明显是绝不会放他们离开。
在决定出京去边关时,元朝不是没有想过洪文帝的想法。她猜到了洪文帝定会派人来寻她,只是她没想到洪文帝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来。
为什么?
元朝不傻,很快便猜到了洪文帝的目的。
洪文帝要她留下来做人质。
父亲那边肯定有非常重要,或者准确的说,是让皇帝警惕防备的事发生。元朝一时猜不到具体是何事,但清楚,自己今日是走不掉了。
或者应该说,在这件事解决前,在师兄回来前,她怕是都出不了京城了。
“既如此,回程吧。”
想通之后,元朝并未再做多余的事,只面色冷淡的说。
领头的人闻言,强硬凶戾的气势散去,笑道:“多谢王妃体谅。王妃,请吧。”说着,他和气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似温和,实则依旧强横。
元朝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怒火,调转马头朝前走。卫一袭月等人忙跟在她身边。一行人掉头回程。
“回王府的路,不是这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回了京城后,那些人却阻止了元朝朝瑞王府而去,而是朝皇宫走。
见此,卫一看了元朝一眼,立时厉声喝问。
领头的人依旧面色和气地说:“还请王妃知道,这是陛下的命令。陛下担心王妃,所以命我等直接护送王妃进宫。”
不等元朝说话,他又笑着继续说:“王妃不用担心,陛下已经着人安排好了,宫殿宫人全都准备齐全,王妃不用觉得不习惯,只需带着贴身婢女进宫便可。”
闻言,卫一等人脸色立刻变了。
倒是元朝面色还算平静,早在看到来追她的人时,她心中其实便有了猜测,如今不过是猜测成真罢了。
所以她阻止了卫一等人发难,只面色淡淡地说:“带路吧。既然是陛下的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不敢辜负。”
“卫一,你带着人守好府里便是,不用担心本宫。”元朝对卫一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便带着袭月与飞云入了宫。
宫里,洪文帝果真在等着她。
“臣妇参见陛下,请陛下安。”
“快快起来,无需多礼。”一见到她,洪文帝便主动走了下来,亲自把元朝扶了起来,面上满是关怀,“你说说你,怎得胆子竟这般大,一个弱女子也敢带着几个人去边关?你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不等元朝回答,洪文帝自顾自道:“这路途遥远,若是一旦出了意外,你让朕该如何向你父亲和怀思交代?朕知道你担心父亲和丈夫,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元朝,你该清楚,只有你安全了,你父亲和丈夫才会安心。”
“你与怀思新婚,便聚少离多,是朕的错。你放心,待这一次怀思回来,朕便给他放假,让你们好好聚一聚!”
已是先发制人,堵住了元朝的话。话已说到此,元朝若是还要强说要去边关,那便是无理取闹了。
“是臣妇莽撞了,谢陛下挂怀。”
既如此,元朝也没有做无用功。她知道,这一次,自己必须留在皇宫了。
见她乖觉,洪文帝满意了不少,声音也温和了几分,“你明白便好。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宫里住着,你是朕的儿媳妇,朕自会替镇国公和怀思护着你。你就把宫里当自己家,往后需要什么,只管朝朕开口便是。”
元朝能说什么?
此时此刻,只能谢恩。
在外面转了一圈,最终竟住进了皇宫这座巨大的囚笼,说不丧气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如今,元朝最担心的还是父亲。
她想到了虞晋离开时的异样,心底被压下的不安再一次冲了出来。
第77章 夜袭
元朝被安排在了虞晋曾住过的宫殿福清宫。福清宫不算大, 但位置极好,与东宫一样,距离皇帝寝宫福宁宫很近。
所有能住在这座宫殿的人, 通常都被视作极为得皇帝恩宠的人。
因着要处理卫家的事, 所以洪文帝并未颁布降爵的旨意, 也未对外露出这方面的意思, 是以, 在其他人看来,瑞王依然深受皇帝宠爱。
如今元朝还被接进了皇宫, 赐住福清宫,这无疑又加深了这一点。
之前“瑞王乃是陛下亲子”的流言并未熄灭,如今随着元朝被安排居住在福清宫,这流言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并且越演越烈。
这让宫中朝野上下都猜测纷纷。
瑞王刚回京,便又被派了出去, 若是平常,或许会被人看作是不受待见。但反过来看,便是瑞王深受皇帝宠信的标志。
如今太子重病,剧毒未解, 谁也不知道太子还能活多久。如此病弱之躯,如何能担得起一国之君这样的重任?
如此, 为了一国安定, 自然要换一个更合适的储君。
自古以来,都以嫡长为尊。
太子之下, 便是继后小陆氏所出的五皇子晏明启, 偏偏中途闯出了一个瑞王虞晋。如此一来,储君之选就不明了。
论起宠爱和信重, 五皇子可不及瑞王;再论功勋才智,五皇子更是差之远矣。倘若虞晋当真是洪文帝的亲生血脉,那他就是五皇子上位的最大阻碍了!
“陛下当真把瑞王妃安置在了福清宫?”
“回娘娘,不仅如此,陛下还给了瑞王妃许多赏赐。样样都是价值连城,这般宠爱,委实太过了!”
皇后宫中,小陆氏脸色难看至极。身为皇后,与洪文帝多年夫妻,小陆氏很清楚洪文帝对虞晋的宠爱和看重。
说句实话,比之太子也有过之不及。
若瑞王有了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那威胁比那病怏怏的太子可大多了!小陆氏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在知道太子怕是不行后,她与五皇子早就把储君之位,甚至是皇位视为掌中物了!为了那至高之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有丝毫差错。
正这时,宫人通报五皇子来了。
小陆氏深吸口气,忙让儿子进来。
五皇子的脸色也很阴沉,一进来,便道:“母后,父皇派虞晋去了边关。听说是蛮族最近蠢蠢欲动,恐会来战。”
但边关有镇国公坐镇,以镇国公的能力,何惧蛮族进攻?又何需派虞晋前去?
所以他父皇如今派虞晋前去边关为何?
在五皇子看来,无非是为了让虞晋再立战功罢了!立了战功后,又该如何?自然是用来铺路。
若虞晋当真是皇室血脉,但他非嫡非长,想要登上储君之外,便只能以功劳计。
不仅是他,小陆氏也这般想。
母子二人脸色都阴沉沉的。在他们看来,虞晋如今是在虎口夺食。
“镇国公可是虞晋的师父,更是其岳父。镇国公就只有卫元朝一个女儿,为了女儿,他也会全力扶持虞晋!看父皇的心,已经全偏向了虞晋。”越说,五皇子越焦虑,“母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小陆氏内心也很焦灼。
为了那至高之位,她付出了那么多,隐忍了这么多年,临到头来,更不可能放弃。
沉默了许久,小陆氏才问:“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五皇子阴着脸,直接道:“储君之位,哪里比得上皇位?太子会被废,但皇帝,可没人敢废!”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小陆氏心头颤了颤,一时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开口:“你父皇春秋鼎盛。”
“不,母后,您错了。父皇,年纪已经很大了。”五皇子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阴冷的光,“前不久他还病了一场。”
小陆氏咬了咬唇。
见她不出声,五皇子忍不住有点急,“母后,机会难得。再等下去,说不得我们……”
“不,再等等。”小陆氏忽然出声打断了他,“虞晋刚离开,还不到时候。”说到这,她眼里的光闪了闪,“吾儿莫急,该是我们的东西,便是我们的,无人能够抢去。”
“晏长裕抢不走,虞晋更抢不走!”
话虽如此,但小陆氏的心中到底不受控制地生了许多焦灼。
*
元朝第一天入宫,洪文帝为表看重或者其他什么,便留了元朝一起用膳。
在京城内外打了一转,差不多也该到了午膳时刻。元朝没有拒绝,顺从的留了下来。从洪文帝的言行中,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洪文帝的一些心思。
是以,元朝深知,如今她表现得越对皇权乖顺,洪文帝才会越放心,也会对卫家放心。
不想,用膳前,宫人通报太子来了。
“永宁来了?”洪文帝似也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忙道,“快让他进来。他身体还未好,可莫要在外面吹久了风。”
说到此,他还叹了一声,面上眼中皆是担忧和心疼。
宫人立刻引了太子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不等他拜下,洪文帝已经径直把他扶了起来,满脸不赞同地说:“你身子还未好,这天气又凉,过来作甚?”
晏长裕低垂着眉眸,轻声说:“儿臣许久未向父皇请安,已是不孝。如今身体好转,晨昏定省自不能少,这是为臣为子的本分。”
他今日着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袍,外面披着碧青色的披风,发髻上是青玉冠,打扮很是素净雅致。面上还带着一点久病的苍白,但气色并不蜡黄,反倒有一种清单脱俗的飘逸风流。
他本就生得俊秀如玉,如今没了那身充满攻击性的气势,便更凸显了容色,极为突出。
一路走来,便是规矩如福宁宫的宫女,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虽这身打扮,对于他储君的身份来说,过于简单朴素了一些,但与他平常节俭的风格倒算是匹配。
再加上他本身的矜贵气质,整个人依旧显得贵气不凡,却又比平常少了一分锋锐,多了几分无害。
看到他这番模样,洪文帝面色明显更温和了几分。
“朕知道你的孝心。不过尽孝什么时候都可以,如今,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今日就算了,往后,可不能这般不重视自己身子了。”洪文帝面带慈爱的絮叨了几句,“正好,你来的正巧,朕与元朝正要用午膳。永宁,你也一起。”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这时,元朝也站起向晏长裕行礼。
她低垂着眉首,目光只在男人身上匆匆一扫,便平淡的收了回去。恪守着命妇的礼数,并不乱瞧,懂礼规矩。
晏长裕定定看了她一眼,淡声道:“郡主无需多礼,请起吧。”
三人分席而坐。
洪文帝自然居首,晏长裕与元朝便分坐两边。左边为尊,晏长裕身为太子,自然居左,元朝坐在了右边,如此一来,两人倒是相对而坐了。
食不言寝不语。
宫中规矩更是森严。洪文帝不开口,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开口。用膳时,三人都极为安静。
一顿午膳用得很快,用完膳后,洪文帝又细细叮嘱了元朝几句,便放她离开了。晏长裕身子不好,洪文帝也没有久留他,是以,两人一同出了福宁宫。
元朝谨遵上下尊卑,行在晏长裕之后,距离不远不近。
福清宫与东宫在同一方向。
一路上,两人都未曾说话。身后跟随的宫人更是低首垂目,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直到出了福宁宫,又走了一程,走在前头的晏长裕忽然冷不丁停了下来。元朝不妨他突然停下,反应不及,径直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对……”
“撞疼了吗?”
不等元朝先出口道歉,晏长裕率先回头出了声。因着惯性作用,元朝撞上他时,下意识朝后仰,不等她退开,手臂已经被男人抓住。
“没事吧?”
男人垂首,低声问道。低哑的声音,似藏着关心。
虽隔着一层布料,但元朝依然敏锐的感觉到了另一人的体温和气息,就这样铺天盖地的朝她侵袭而来。
“臣妇没事,谢殿下关心。”元朝反射性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想,竟是没有挣开,反而被拽得更紧了,她下意识抬头,不满的瞪向面前人,看上去莫名有些凶。
一声轻笑传来。
“不装下去了?”晏长裕收紧了力道,深深地看向面前娇小的女子,似笑了一声,“还是这般更适合你。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元朝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低头,又一时僵滞。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还请殿下放手,臣妇要回福清宫了。”臣妇一词,元朝特意加重了语气,以提醒晏长裕。
这两个字确实刺耳至极,晏长裕唇角隐约的笑意散去了。
“若孤不放,你要如何?”晏长裕唇角抿直,目光深沉,隐隐带着强势的危险和霸道,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似乎都充满了侵、略性。
他朝她倾身垂首,呼出的热气似乎近在咫尺,离她越来越近。
有那么一刻,元朝屏住了呼吸,甚至以为那人会吻下来。当然这个念头刚冒头便被她压了下去。
这里可是皇宫,晏长裕最是理智清醒,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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