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成绩一般是第二天张榜,晚上放学时,连柳华都好奇地问她,她好似根本不在乎那些女生的嘲讽声。
祁渥雪坐在车里捧着书,根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突然问道:“你生物最后一题选什么?”
柳华愣了下,“D。”
祁渥雪这才舒了口气,“对了,你刚问我什么?”
“班里那些女生,平时就喜欢欺负新同学,你别生气。”
祁渥雪了然,潇洒摆手,“明天我就告诉她们,我凭什么可以和她们上一样的学校。”
摸底考试,本意就是让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了解学生的成绩进度。
为日后申请留学,和高考都有极大用处。
祁渥雪是新生,学校并没有关于她的档案。
所以当张榜投放至校园大屏时,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排在全校第一位的她,理科全线成绩也排第一。
看完分数,祁渥雪回到教室,直接便站在昨日议论她的两个女生面前,“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和你们读同一所学校了吧?”
清秀的女孩,扬着眉眼,看向她们的眼神,不屑中又带着些戏谑。
“不就考了全校第一,你得意什么?”
“我得意。我不靠父母,还有成绩和脑子。你们不靠父母,就只剩下空洞的躯壳。把妆卸了,再来上课吧。”
几个女孩被她激得站起身来,堵住她去路,“要不要去卫生间,好好谈谈心?”
祁渥雪驻足,攥了下拳,瞬间关节响了几声,“怎么?想打架?”
女生们,平时也不是没欺负过靠成绩进来的普通学生。
只是第一次遇到像祁渥雪这样凶悍的,连看她们眼神,都怖人的很。
“考又考不过,打又打不过。吃点好的,早点睡觉吧。”
第99章 情起
番外四:【渥雪柳】
祁渥雪在华港国际中学的三年, 是全华港传说一般的人物。
成绩优异,长相出众。
每天和校草柳华共进共出, 老师将电话打到柳家,只得到家长称两人是好朋友的答复。
起初那些处处刁难她的同学,后来为了抄作业,还和她签订一万块钱包月协议。
老师查抄,她就改成补课班。
祁老师私课,绝对是当年最难求的。
不过半个学期,华港再没有比她更受欢迎的学生。
-
柳华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因为长相好。
无论男生,女生都争先恐后和他做朋友。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那群向来以家世分三六九等的人, 会那么喜欢祁渥雪。
直到相处久了, 他才发现祁渥雪,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
她不会因成绩骄傲, 也不会因家世自卑。
介绍父母时, 她会讲父亲是尽职尽责的司机,母亲是勤恳负责的家政阿姨。
高三如约而至,国际班和普高班大调整。
柳华提出,想参加国内高考, 不去往德国留学了。
祁渥雪第一次看到一贯儒雅的柳先生大发雷霆,柳太太不舍骂儿子, 坐在卧室哭了好久。
作为每日和柳华一起上下学的人, 她成了柳家父母盘问对象。
从柳华是否在学校和同学闹不愉快,到他是不是早恋了。
祁渥雪站在客厅, 愣愣看着夫妻二人,摇头, “我虽然和柳华一起上下学,但他是国际班的,我还真不清楚这些。”
最后,柳华父母只得拜托她,去和儿子好好聊聊。
-
祁渥雪很少会主动去敲柳华房门。
她早慧,对很多事情开智的早。知道男女有别,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今天既然是受柳家父母的托付,她轻声叩门,里面立刻传出柳华声音,“爸妈,我已经决定在国内上大学了,不要再劝我。”
“是我,祁渥雪。”
出乎意料,门瞬间开了。
柳华的身影逆着光,明明昧昧的光斑驳落在他轮廓。
将本就俊俏的男生,衬得更加好看。
祁渥雪又想到,她从不主动找柳华的第三点原因,他太好看了。
比女孩子还好看的男生,看久了,青春期内的悸动会激湮没理智。
“你怎么来了?”柳华居高颔首,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脸颊。
祁渥雪挠挠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码不能说是受柳华父母所托,劝他去德国留学。
只眨了眨眼睫,问了句,“来看看你德福准备的怎样了。”
柳华给她让出路,“进来聊吧。”
那是她有史第一次进柳华的卧室,面积几乎是她和父母的卧室加起来三倍那么大。
起居室,衣帽间,独立书房。
甚至有专门的隔间,收藏他的手办和硬盘。
“等你去了德国,肯定会想自己的卧室吧。”祁渥雪站在一面被玻璃罩罩起的乐高城堡王国前。
透过玻璃的反光,她感觉柳华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后。
“我不想去德国了。”柳华声音很轻,很柔。与激烈反驳父母的态度不同,而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祁渥雪背对着他,后脊略略感到微寒,但还是要装作镇定的样子,“为什么,出国挺好的。我们普高班的同学,都很羡慕你们。”
“你真这么想?”柳华低声问道:“出了国,就不能再像现在,每天可以见面,可以一起上下学,偶尔约着出去玩。”
祁渥雪指甲嵌入掌心,女孩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柳华言外有话。
“等你去了德国,肯定会结交新朋友的。”
“那你就不怕,我去德国交了新朋友,不再和你玩吗?”
“我也是要继续读大学的,也会交新朋友。”
少男少女言不由衷的口是心非,总是掺杂着被包裹在真心里的谎话。
柳华手悬在她肩膀半分的位置,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只沉沉说了句,“我以为,你会想让我留在国内。”
似是而非的话,祁渥雪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得好,只得支支吾吾,“国内有国内的好处,但你想学的,还是德国的条件最合适你。”
“合适就行了吗?”柳华喃喃自问,“如果,我不想只是合适呢?”
像是电流通传全身,祁渥雪僵直背脊,“有点晚了,改天再聊吧。”
说完,她逃跑一般,从柳华卧室离开。
-
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华变得对她很奇怪呢?
祁渥雪自己也没准确的印象,她觉得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并无二致。
只是收私教费时,她从不会要柳华的钱,最多就是从他那里讨些进口文具用。
有女生追着给他送情书,告白时,她会替他解围。
偶尔名次掉落,会在柳家父母面前给他解释,只是卷子有道超纲题。
两年多,将近900天。
她也是柳华身边,唯一日日出现的女生。
只不过,他们这个年龄正处在一种几近懵懂的状态,对感□□一知半解,产生误会式的感情,一点不足为奇。
她唯一感到困惑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很难直接下类似他喜欢自己的定义。
祁渥雪当晚失眠的凌晨,才将将睡着。
翌日,柳家父母要出差,祁家父母需要陪同一起。
于是偌大的柳家,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慧不在,祁渥雪自然是要负责两人的饭。
不过看着料理台,她还是选择关上水龙头,“我们出去吃吧,我厨艺不像妈妈那么好。”
柳少爷本坐在岛台看她,闻言笑着脱掉外套,“这么晚了,就别折腾出去了。我来做。”
祁渥雪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柳华居然还有厨艺的天赋。
她是川渝人,口味偏辛辣。
柳华是个从不吃辣的人,可尽管他被辣椒呛到说不出话来,还是为她做了道水煮肉片。
饭桌上,两人都很沉默。
可看着柳华被辣到通红的脸,祁渥雪的心,突然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只是这样平淡却浮动微小情愫的生活,他们还未渐入佳境,就传来父母们在出差途中遭遇车祸的消息。
柳家父母躺在ICU中昏迷,祁家父母至今还在抢救室。
终于,在刚过零点时,祁渥雪接到医院电话。
宛如天崩在那刻变得是如此具象化,祁渥雪就握着手机,站在柳家庭院里,那瞬间竟是欲哭无泪的。
柳华想上前去看她,都被祁渥雪制止住,“你别过来。”
电话里,医生和交警向她诉请缘由。
当天是因为大雾天气,导致高速公路发生追尾事件。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直接导致车辆侧翻,正砸中柳家父母的车辆。
驾驶位和副驾情况最为严重,而后座因为承重,保留了部分喘息空间。
祁家父母被抬出时,就已经大出血多时。
外加全身肋骨骨折,颅骨重创。在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医生就下了生还概率极低的判定。
最终在夜里,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心跳脉搏停止。
可这对于祁渥雪来说,却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距离父母离开她陪同柳家夫妇出差,还不过三天时间。
在去往苏州接父母遗体的路上,祁渥雪几乎哭干了眼泪。
而因为她还是未成年,所以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了伯父伯母。
她悔恨当初就该让父母回到小城里做生意,而不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教育经历,壹京户口留在帝都。
一向懂事的姑娘,哭嚷着要和伯父伯母回老家。
这里实在是个冰冷的城市,没有至交好友,没有落脚归属,现在也没有父母了。
只是考虑到她即将要参加高考,伯父伯母只得劝她留到高考结束后再回老家,才会是个对她不错的选择。
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当初父母对她的期盼。
祁渥雪终于还是听话,决定一切都等高考结束后再商定。
给父母准备丧事期间,柳华几次想来找她,都被祁渥雪拒之门外。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尽管她知道这件事和柳家父母无关,可还是很难做到全无芥蒂。
至于柳家父母,是在葬礼当天才见到的。
他们伤得也很重,昏迷了多日,醒来又被各种并发症折磨。
平时养尊处优的精致阔太太,左脚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跛。
祁渥雪坚强了多日,还是在看到夫妇二人时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那日,柳家夫妇在灵堂前拉着祁渥雪的手承诺,往后会拿她当亲女儿照顾。
就连葬礼结束,也是直接将祁渥雪接到柳公馆。
或许成长就是被推着不断往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转折在年后发生,祁渥雪意外获得了保送清大的机会,签完协议,她就连夜订了机票回老家。
意志消沉的她,懒洋洋躺在堂前凉椅上,好似这样度过一生也不错。
-
川渝的暑假热烈,即使是在小镇里,灼烫的太阳也丝毫不加收敛。
她喜欢镇口的川香米粉,夏天口里寡淡,祁渥雪就会去买上几份回家做午饭。
她是熟客,又是小镇里出了名的被清大录取的大学生,老板总愿意和她打招呼,“雪子,快开学了吧?”
祁渥雪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回来将近两个月了,这期间,她只给柳太太打了几通电话保平安。
至于柳华,自从她车祸去世后,真的没再闹着留在国内高考,按照父亲的规划选择德国留学。
依稀间,柳太太向她提过,柳华已经被德国理工电子工程系录取。
“嗯?姑娘?”许久未见她回答,老板朝她摆摆手。
祁渥雪回过神来,“再有一周多。”
再有一周多,她就要回壹京。
不过,从柳太太那里得知,柳华下周就要去往德国,参加德区留学生举办的迎新会。
不管怎样,她和柳华一年半载很难会见面。
这种淡如水的感情,最好的结局,就是从未开始。
夏季的川渝小镇,风雨总是说来就来。
祁渥雪还在等老板打包时,就听到门外的瓢泼大雨声。
老板眯着眼探出窗看,“雪子,下大了,你还是在这等会儿再回家吧。”
祁渥雪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坐在廊前,怔怔看着过往来不及躲雨而被仓惶归家的行人。
突然地,她视线落在一道身影上。
男孩也恰时抬头,就那遥遥一望,她莫名有种心脏漏跳的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祁渥雪是真的无法相信,柳华会不远万里,从壹京跑到镇里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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