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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继续问：“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里睡一晚，明天早上去和他道个歉，怎么样？”
陆怡晴开口了。
她的第一句话：“我不喜欢下午茶的炸鸡。”
第二句话是：“你把她们都藏起来了，对吧？”
氛围组美女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小陆，你在说什么呀？”
陆怡晴注视着她：“我被你带入了误区。”
失踪的女孩子们在这么久都没有任何音讯，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明确她们的失踪地点和时间。
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们肯定是被人绑架或者拐卖才失踪的，所以照着这个方式去追查一切存在有嫌疑的犯罪嫌疑人。
然而他们都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如果换一个思路，她们是自愿的，且是故意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呢？
就譬如，有人在网上用聊天的方式打开她们封闭的内心，社交关系单薄的女孩总是更容易被诱骗。
她们在黑暗的泥沼里挣扎了很久，傻乎乎地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救赎。
“你接近她们，诱骗她们，让她们自愿躲起来假装失踪。”
祭祀需要的十三根蜡烛需要被有规律地点燃，但她们被确认失踪的间隔却不是固定的，甚至长达两年。
而两年内，这些蜡烛早就该烧干了，但此刻它们却是刚刚被点燃，说明她们当初失踪的时候并没有死亡，否则就完不成这个仪式了。
同时，没有固定的失踪时间，警方就少了一个能够追查的线索。
陆怡晴，她就是她找到的第十三根蜡烛。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到齐了，才能开始按照流程进行仪式。
而在那之前，她们没有死，就不能将她们定义为死亡。
——失踪案与谋杀案的性质不一样。
蜡烛点燃的时候，会有一个女人死去。
她们被洗了脑，所以不会逃跑，不会反抗。
照片里的蜡烛不像是被烧了两年的样子，它们最近才被点燃，第十二根蜡烛还没有烧到它的固定位置。
如果陆怡晴按时服药的话，时间是可以卡得准的。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氛围组美女叹息，“小陆啊，如果我真的在网上诱骗她们，那警察早就发现了，我告诉你吧，在很早之前，他们就把聊天记录全都拷走了。”
陆怡晴还要再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听了，发现是警官先生。
他的语气急促。
“陆小姐，不管你在哪里，都立刻到警察局里来，拜托！”
陆怡晴顿了一下，打开了扬声器：“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天的报警提醒了我，所以我又捋了一遍那些失踪案的线索。”警官先生定了定神，“那些聊天记录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她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个链接！”
陆怡晴问：“论坛链接？”
“不是。”警官先生说，“只是一个普通包包的购买链接。”
分享购物链接稀松平常，不会有人特别关注。
团购的话，发上几十个链接都是正常的。
但正因为只是一个普通包包。
才显得可疑。
人与人之间要分享的东西，要么很有趣，要么很特别，要么很好看（或者很难看）
这种扔进人群里都不会看它第二眼的包，怎么会值得分享十几个女孩子呢？
有过两任女朋友的警官先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这款包包不对劲。
他戳了客服，被告知这款包包是一位客人付费定制的款式，卖出后就下架了。
“当初是你和那位客人对接的吗？”
“不是，是另一位客服，她早就辞职了。”
于是他亮明了身份，又找了网警配合。
然后才发现，那个辞职的客服就是那个已经自.杀的男人。
登陆上了他的客服号，搜索聊天记录，然后就能发现他在私下里还给那些女孩子另外发了一个链接。
是一个匿名论坛的链接，游客登录进去只有一片漆黑。
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论坛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他得在第一时间给唐僧，啊呸，给陆小姐打电话。
“哎呀，被发现了。”
氛围组美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警察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先是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就陆怡晴听到了油门被全力轰开的声音。
他的搭档还在尖叫：“让我先系个安全带！”
“没用的。”氛围组美女的笑容冷了下来，“在那之前，我的仪式就会比你们先一步地完成。是的，警察先生们，你们也许会抓住我，但我已经成功了。”
说着，她伸出了手，陆怡晴没有躲，她轻轻地点了手机屏幕。
通讯被挂断了。
陆怡晴有些好奇：“你不害怕坐牢吗？”
于是氛围组美女轻轻地笑了：“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呢？”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她想到了什么，但没说出口。
“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氛围组美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拔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刀，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我会让你见证我主最虔诚的信徒。”
第37章
陆怡晴注视着她。
无他,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同事们是如何评价眼前的这个女人。
“张姐她啊，人又漂亮，身材也好, 工作也认真, 最重要的是她可能活跃气氛了，和谁都聊得来，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是一个优秀的、漂亮的、人缘很好的女人。
——是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女人。
而她现在握着那把刀, 表情透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癫。
于是陆怡晴抽出了自己之前回家拿的那把阔刃的美工刀。
——原本这是给画家准备的。
她这样遗憾地想。
还没等她将刀刃推出去, 氛围组美女已经挥着那把锋利的砍刀向她狠狠地砸了过来。
那一刻，陆怡晴清晰地看到了刀刃上的血迹。
美工刀太薄了。
第一秒，陆怡晴想到了这个问题。
第二秒，她矮身避开了她的那把刀, 趁着她倾身往前刺中她的时候, 跑进了她的屋子里。
等氛围组美女返身回来的时候, 陆怡晴眼疾手快地抽出了一把餐椅格挡。
她的厨房里没有任何厨具可供她使用, 似乎她手里的那把砍刀就是唯一的武器。
氛围组美女的力气很大，有很多同事都夸过她的身材很好。
陆怡晴在这一刻意识到这不是彩虹屁, 而是一句实话。
她锻炼过, 小臂上爆出了肌肉结实而漂亮的线条。
双方彼此都在较劲, 陆怡晴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氛围组美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如果我此刻放过你, 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为了你的真主吗？”陆怡晴说, “那太愚蠢了。”
然而她听了她的话, 表情更加疯狂：“闭嘴！闭嘴！你们这群没有信仰的可悲的蝼蚁！亏我之前还为了你的安危日日祈祷,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陆怡晴：“你祈祷我平安是为了让我去死。”
……更怪了。
“我主必将从天国之中降临，祂会保佑世间一切善良但受苦的人, 我是为了让世人免于受苦，你怎么会懂，你怎么能懂——”
她的力气似乎更大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爆发了极限。
刀刃似乎在那把实木的餐椅上压出了一点痕迹。
陆怡晴注视着她：“你也是善良的么？”
她的语气不带任何嘲讽和阴阳怪气。
因为她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如何定义人的善与恶的。
“我是先驱者，我是将光明带来世间的使者——”她的表情状若疯魔，“我也会死，但只有我先入了地狱，而才能使其他人必不落入地狱的苦厄。”
她的力气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
“陆怡晴，陆怡晴，你以为现在的人间很好吗？每天都会有人饿死，因为缺水渴死，因为疾病饱受折磨，因为战争流离失所，你能说这是一个美好的人间吗？你不能！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有那么多人为富不仁，他们掌握着那么多的资源却不肯施舍，任凭那么多人的死去，那些愚民没有信仰，他们不懂祈祷，他们不知道如何赎罪——”
氛围组美女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他们都会受到惩罚，只要主降临，他们都会受到惩罚。”
陆怡晴语气平静地问：“在杀死那些女孩之前，你忏悔过吗？”
“我不必忏悔，我只是将她们送去了有福之地。”氛围组美女说，“她们都是受苦之人，就正如同我一样，被这个污秽肮脏的世界抛弃。但现在不同了，我们都将去往天国，我主将爱我们，直到永远。”
她，她，她们，都是不被爱的，被家庭抛弃的孩子，一生直到死都不会看到光与爱。
但那并不要紧。
天国会有她们的所爱之人，天国会有真正的幸福。
她笑了，脸上露出憧憬的光。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爱与幸福。”
说到这里，她又近乎悲悯地看向陆怡晴。
“我是在救你，我会和你一起前往我主所在的天国。”
“如果我不能自己救自己的话。”陆怡晴说，“别人也救不了我。”
没有人会救得了一个一心想死的人，除非他自己。
“你果然，不可救药。”
氛围组美女闻言，她的语气不再尖锐，而是逐渐平静，像是接受了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下一秒，她猛地抬腿，发力，顶上了那张餐椅。
陆怡晴就此脱手，椅子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她没有盯着那张凳子不放，转而后退一步走向客厅的茶几，趁着她飞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抄起了茶几上的那只烟灰缸狠狠地砸了过去。
但氛围组美女反应很快，她避开来，烟灰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裂成了两半。
也就是那一刻，她愣了一下。
甚至是有那么一瞬，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烟灰缸。
趁着这段空隙，陆怡晴抽出了美工刀，将刀刃推出了一小半。
她顺势踢中了她的小腿胫骨，美工刀迅速地划破了她的掌心。
因为疼痛，氛围组美女眨了一下眼睛。
但她没有放手。
她只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开始用各种方法想要挣脱陆怡晴的束缚。
陆怡晴道歉：“抱歉。我会赔你一个新的。”
她语气诚恳的道歉没有得到原谅，反而惹得主人更加暴怒。
只是不同于那种状若疯魔、歇斯底里的暴怒，这更像是气急败坏、又受尽委屈之后的愤怒。
“我不会放过你——”
她咬牙切齿。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于是陆怡晴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一点顿悟。
枯萎的玫瑰、绝望的情书、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是因为她而自杀的。
“不许动，举起手来——”
警官先生终于赶到，他满身大汗，甚至等不及电梯下来，直接从楼梯连跑带跳地爬上来的。
他举起了枪，对准了氛围组美女。
然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从茶几下面抽出了另一把剪刀，狠狠地刺向了陆怡晴。
“砰——”
枪声响起，血肉横溅。
陆怡晴没有眨眼，一滴鲜血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温热，猩甜。
氛围组美女的身体晃了一晃，随着那声枪响，她栽倒了下去。
她倒在了陆怡晴的身上。
陆怡晴侧过头去看她，她濒死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功亏一篑的失望。
她只是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个碎掉的烟灰缸。
*
陆怡晴披着警官先生给的外套，坐在警察局的大厅捧着一杯热水。
过了好一会儿，警官先生才拿着一叠资料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着陆怡晴：“陆小姐，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吗？或者你可以先缓一缓。”
陆怡晴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于是警官先生让她复述了今晚的经过，还问了她几个问题。
陆怡晴慢慢地回答着，也逐渐拼凑起了这个事件的全过程。
氛围组美女从很小的时候就父母离异了，双方都不要她，把她扔给了姨姥姥带大，不过很可惜，还没等她考上大学，姨姥姥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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