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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女儿于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那几本书都是爸爸常看的，夹不夹照片，他真的不知道吗？
可是当她把这话说给律师听的时候，律师却这样笑了：“看来您很不了解您的父亲，这本书的上面没有他的指纹呢。说明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它了。”
院长女儿忍不住了：“怎么可能？那就算是还书，他接过那些书也会留下指纹！”
“那也可能是社团老师亲手把书放在书架上的，有借有还，把书原原本本地放好也是常理之中。”律师审视着她，“倒是你，小姐，作为院长先生的女儿，你如此质疑你亲生的父亲，是因为很恨他吗？法律上多的是‘亲亲相隐’，像你这样积极举报父亲的人还真是少见。”
于是她就不说话了。
怎么会是太恨他了呢？
她明明就是太爱他了，所以才会如此质疑啊！
母亲去世得那么早，父亲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那么高大，那么勇敢。
她把他当做可以仰望的巨人，可以依赖的支撑。
所以她才不能接受父亲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污点。
所以她才要拼命地质疑，去抹平那些凸出来的刺。
“那些证据确实都站不住脚。”院长女儿垂下了眼睛，“……可是，那些疑点，我也同样难以相信。”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镇压他们的死亡呢？为什么要假装一切都无事发生呢？为什么不开启录像却又遍布监控呢？
为什么呢？
他是她心爱的父亲，但她也有心爱的学生。
“陆小姐，你呢？”院长女儿问，“你觉得他会做那样的事吗？”
陆怡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不过饮酒上班不好。”
院长女儿久久地注视着她一会儿，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打扰了。”
她很快地就离开了，陆怡晴坐下来，开始专心地给新到的书整理入库。
这期间，她给C发了一个消息。
C很快地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过来。
从照片的角度来看，他选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好位置，适合睡觉，不会有人发现。
“嘛，虽然我不知道姐姐你想要了解这个律师什么情况，不过根据我从同学那边了解到的八卦来说，这个律师之前还来我们学校招过应届毕业生。不过我们学校开设的法学专业不是很出名来的，最有名的还是隔壁的政法大学啦。”
他接着道。
“说起来，真大胆还告诉我，他之前去城中村当过试胆博主，因为那里的公共照明设备不齐全，监控设备也基本没有，所以很适合当做试胆地点——就是姐姐你说你被追车的那个地方。”
字打到最后，他忍不住抖了一抖。
“那个城中村的话，我们学校有师兄在论坛上发过帖子，据说律师之前的事务所就开在那里，因为很荒，被好多法学生吐槽过。”
看到这里，陆怡晴的目光凝了一凝。
开设在那里的工作室，那么那辆没有牌照的车会是他的吗？
如果车是他的，那么他在她的车上放GPS定位器似乎就合理得多了。
那个窥视她的无人机说不定也是他用来偷偷跟踪的，好看清楚她的行车路线，提前安排撞车，再趁机把那个定位器放在她的车上。
不过他与她无冤无仇，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他背后的米蓝集团吗？
陆怡晴收起了手机，继续工作。
今天一天，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
学生们在结束演讲后，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图书馆继续学习，借书。
陆怡晴在电脑桌后面看着他们，图书馆里很安静，但那些落在键盘上的手敲打得行云流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写作业。
陆怡晴拿起手机，登陆了C的校园论坛账号，果然看到清一水的在讨论之前发生过的凶杀案。
大部分都在声讨那个社团老师和他的侄子，至于院长，似乎没人讨论。
不管是他清白也好，有罪也罢。
陆怡晴点开了社交软件继续发消息，但不是给C，而是给真大胆。
“你之前发过的那个校园女孩跳楼自杀的帖子被删掉了，对吗？”
“是啊，怎么了？”
“是被管理员删的吗？”陆怡晴问，“还是被人举报的？”
真大胆说：“我们这个校园论坛是外包的啦，那什么米蓝集团不是旗下有运营互联网的公司吗？他们的老会长和那个院长又是校友，他又是校董的，这个校园论坛也是他们帮忙做的啦，据说现在这个论坛是测试的试行版，但是他们真正的论坛软件似乎倒现在都没开发出来。”
陆怡晴问：“互联网公司的理事长不是他的长子吗？”
“嗐，反正都是家族企业。”真大胆说，“还分什么老子儿子。”
这么一看，似乎真的没有区别。
陆怡晴说：“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摩挲了一下手机。
临近下班，陆怡晴开始收拾东西，那个之前将她招聘进来的女老师突然叫住了她。
“小陆老师，马上就有一个节日长假，你知道的吧？”
陆怡晴点了点头。
“是这样。”女老师笑了笑，“我们学校之前一直说要在这次长假中安排一次旅行出游，正好你新入职，赶上了，一起去吧？”
陆怡晴问：“在这个时候？”
学校才出了事故没有多久？
女老师无奈地打了个手势：“我们也不想的啊，但是订的酒店就在那个时间段，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如果不去就要浪费了啊。”
“我明白了。”陆怡晴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然后她向她告别，前往地下车库。
她的车仍然安安稳稳地停在地下车库。
完好无损，除了保险杠上的一点擦伤。
于是陆怡晴坐进车里，启动了车子。
那一路上，她仍旧走的是同一条路，但这一次，再没有无牌照的车子过来追车了。
也许。
陆怡晴将车开回了M公寓。
她回到家，开始洗漱，准备睡觉。
睡觉前，她看了一眼公寓的窗户。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头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车子，正安安静静地打着双闪。
她注视着那辆车，轻声道。
“晚安。”
第56章
从车里走出来的是个熟人。
是从前住在一楼的那个女主人。
陆怡晴挑眉。
她稍稍偏了一下脑袋, 视线离开了十.字.弩的望山。
女主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对于自己站在陆怡晴弓弩的射程范围这件事并不感到惊慌失措，似乎对这种现状习以为常。
她只是仰着头看向她：“晚上好, 陆小姐。”
陆怡晴收起了十.字.弩, 点点头：“晚上好。”
“可以给我开一下门吗，陆小姐。”女主人地笑，“如果是翻窗户的话, 我还得回去换鞋。”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
于是陆怡晴下去给她开了门：“我还以为你搬走了。”
“是的, 我搬走了。”女主人点点头说，“但目前还住在这座城市里，我打算趁着这个节日长假搬回我父母所在的城市。”
陆怡晴看向她：“是有什么东西掉在这里了吗？”
于是女主人弯起了眼睛，她用一种很狡黠的目光看着陆怡晴：“我留在这里的监控设备还没有拆走。”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直到现在？”
“对。”女主人说, “我其实早就该把它拆走, 但那个时候警方一直在调查, 我不能在那个时候多生事端。后来M公寓又有人跳楼之类的, 警察来过好几次，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再后来公寓负责人变更, 她就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还没人发现她在一楼和地下车库偷偷多装了两个针孔摄像头。
陆怡晴听到这里的时候, 忽然抬起眼睛看向她：“你是说，直到现在, 你安置在M公寓的监控都是可以运行的。”
“是啊。”女主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 趁着今天没人在才过来的。”
她笑吟吟地问, “不会打扰到你吧, 陆小姐？”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落到了陆怡晴手里的十.字.弩上。
陆怡晴说：“不会。”
于是女主人从身后拎出了一个小型工具箱, 开始拆掉她的那些设备。
陆怡晴抱着胳膊看她施工，她拆下来后，很小心地把那些针孔摄像头收好。
陆怡晴问：“也就是说，这些天你一直都在看着我？”
“抱歉，但是陆小姐你路过一楼的次数也并不多呀。”女主人笑吟吟的，“更何况，地下车库里也没什么隐私可值得窥探呀。说起来，这个M公寓现在这么冷清，自从换了公寓负责人之后，进进出出的一共也才五个人，我也没让监控录像——陆小姐别太担心呀。”
陆怡晴眸光一闪：“五个人？”
“啊，对。”女主人意会到了陆怡晴的表情，她很配合，“你，新来的那个小帅哥公寓负责人，和原来的公寓负责人，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大概是新的租客吧。”
她说完，也跟着沉默了一下。
——M公寓不会有新的租客。
这个事故频发、恶名远扬、称为是被恶鬼诅咒过的公寓，就连路过的流浪狗都恨不得远远地走。
除了陆怡晴，还会有谁来到这里想不开地住下呢？
之前倒是有氛围组美女故意租下了一楼，在半夜放重金属摇滚逼她一起去和威尼斯老师住在一起。
但是——
另外一个女人呢？
“也许只是路过。”女主人说，“我也只是见过她一次而已。”
她补充道：“是个富有的女人，她脚上穿着的小羊皮是今年新出的奢侈品联名款。”
仿款应该不太可能，毕竟才出的，大约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女人才能穿。
她对此印象深刻。
于是陆怡晴笑了笑：“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来到M公寓的时间比我要长，对吧？”
“对。”女主人说，“我记得，那个时候陆小姐还在读大学。”
不过奇异的是，她们之间很少有社交，她当时还猜测过那个住六楼的女孩是不是社恐。
……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你还记得七楼的那桩谋杀案吗？”她问。
女主人怔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想了想，才道。
“我记得那住在七楼的夫妇都是米蓝集团旗下的制药公司的高管，薪资很高，开的车也很贵，估计是引来了什么仇富的人吧？”
这件凶案当年引起了轰动，警方把周边的一圈人都拍查过了，夫妇俩没有任何结仇的人，现场留下的DNA线索也找不到入库的，他们身边的人的DNA也没一个对得上的。
于是暂时被归结为了悬案。
“那事当时人云亦云的，到后来甚至还有人说是国际上的连环杀手干的。”女主人说，“就为了杀两个制药公司的高管吗？我反正不信。”
她顿了一下，看向陆怡晴。
“不过我还以为，陆小姐就住在六楼，是一定会知道当时发生过什么事的。”
陆怡晴很坦然：“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她睡得很熟。
不过这很有趣。
陆怡晴想，所有人都认为住在六楼的人会知道些什么。
警方是这么认为的，警官先生也是。
那么——
她的心底好似张开了一口獠牙，它一张一合地问她。
【凶手会不会也是这么以为的？】
“这样啊。”女主人眨了一下眼睛，“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陆小姐。”
她本来就是打算过来清理完留在M公寓的最后一点证据，然后就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她和爸妈商量好了，留在老家，开一家水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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