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冒犯到了您,那么我很抱歉。”
女人轻声道。
那些一丝一缕的微小线索逐步拼凑成散乱的碎片,似乎是怀疑,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们都被困在了这张网里。
警官先生敲打着桌子,他想了想,最终开口:“那十三个女孩子被警方发现的时候,死状都极其残忍,当时因为怕引起轰动,所以我们没有公布她们的死亡细节。不过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她们死的时候,内脏都已经被活生生地挖空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
“此外,我们还发现,她们都被办理过假证,是伪造的护照和签证,看起来就像是要偷渡到别的国家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如果只是邪.教举办□□仪式的话,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地搞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偷渡的证件?”警官先生继续道,“我们当时还顺藤摸瓜地抓到了那个造假证的家伙和那个帮忙偷渡的家伙——这两个人自称是很无辜,尤其是那个帮忙偷渡的家伙,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有人付他一大笔钱,要他帮忙把十几个女孩子偷偷带上去往别国的邮轮,他也不知道她们会是死人。”
如果这也算是邪.教仪式的一部分的话,未免太诡异了。
“当时的我们还有一个猜测。”警官先生说着,和陆怡晴对上了视线。
她的视线幽幽的,带着一种了然,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的答案。
“他们杀死她们还挖空了她们的内脏,可能是想将她们当作容器,运输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然后再把那个帮忙偷渡的家伙骗来,让不知情的他把这些尸体偷渡出国。”
“至于运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暂且还不得而知,因为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就被我们抓获了。”警官先生皱着眉,“目前我们还在调查,但现在,画家死了,而那个姓张的女人并不知情,她甚至还有在监狱里传教的打算,目前正在被隔离中。”
能够被偷运的东西太多了,金条、违禁药物、限制级武器、珍贵的珠宝首饰——
太多了。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
她回想起氛围组美女说过的话,她说这个世界都是痛苦,唯有信仰神明才能得以解脱。
那么,她的痛苦是曾经被驱散了的吗?
否则怎么会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要杀死自己的挚爱也要贯彻这个邪.教的传输?
有趣。
她轻轻地弯了弯唇。
然后警官先生看向了房东,他的表情严肃:“你说你的哥哥姐姐要杀你,是有什么证据吗?”
房东沉默半晌,最后答道。
“有很多次,虽然看起来是意外。这次的花盆坠落事件我原本也以为是他们策划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可以说说那些意外吗?”警官先生问。
而房东沉默了一下:“没有证据,也没有成功的谋杀,就算说出来也毫无用处。”
“我希望我们能合作。”警官先生直言不讳道,“如你所见,我比那个关系户同事更想破获当年的那桩案子,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
房东想了想,起身离开,等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平板。
“这是我曾经收集过的资料。”
十四年前,有一个胖胖的男人死于LSD中毒,法医在他的胃里发现了大量的老鼠。
七年前,警官先生的家人被灭门,鲜血染红了整个M公寓的天花板。
直到今年,画家一手策划了十三个女孩的失踪案。
“假如像陆小姐所言那样,画家代表的是‘傲慢’。”房东点了点平板上的照片,“那么我猜测,这个男人的死因就是‘暴食’。”
然后他看向了警官先生。
“你觉得,你父母的死因会是什么?”
警官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还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陆怡晴看着那些照片,突然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如果他们的死因都能在身边的东西找到对应的线索,那么就会很奇怪。”
警官先生问:“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个罗姆克的雕像。”陆怡晴慢慢地说,“根据邪.教赋予它的意义,它是一个爱财的、喜欢掠夺别人财富的魔鬼,那么它代表的应该是‘贪婪’。可是,我在院长书房的桌子上也见到了它。”
但是根据院长犯下的罪行,猥亵女孩,最合适的罪行不应该是‘□□’吗?
“除非——”陆怡晴弯起了唇角,“他也不是那个真正猥亵女孩的人。”
他和游泳社的社团老师一样,都是因为受到利益的驱使,做了他人的伥鬼。
而那个真正躲在幕后的、猥亵女孩的凶手,他此刻不得不把院长捞出来。
一是警方查到后来就会发现,院长的确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二是如果他不来捞人,院长大概就会把他的秘密翻给警方。
这个学校里面有秘密。
学校里也是。
警官先生听完了她的这个分析,沉默了一阵,然后看向房东。
“你……”
房东说:“我不知道。不过照你的说法,大概最有犯罪嫌疑的人是我的生理学父亲。”
毕竟是一个四处播种的种马,虽然现在已经年过七十了,但是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老当益壮呢?
警官先生继续沉默。
他们沉默的次数都足够多了,毕竟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桌面上投放出一颗重磅炸弹。
“我后续会联系你们。”他最后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他的搭档打来电话,似乎是有工作找他。
“我们后面可以接着谈。”
他顿了一下。
“我们会需要彼此的,你们可以当成是一次合作。”
然后他看向了陆怡晴,他的语气有些犹豫:“陆小姐?”
“我在。”陆怡晴语气柔和地应道。
他踌躇半晌,陆怡晴以为他会说出一番义正言辞的演讲,但他没有。
他只是低声道。
“……我很抱歉。”
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处后,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嗡鸣。
她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悬着一架无人机,似乎是注视到了她的目光,它很快就落荒而逃了。
她笑了笑,折回身拎起车钥匙,礼貌地向他们道别。
“我要回学校了。”
毕竟她还是个社畜。
虽然是个清闲的社畜。
房东绷紧了小脸,冲她点了点头。
他似乎摸不准陆怡晴的态度,但他不擅长社交,更不擅长开口挽留。
陆怡晴开车离开了这条街道,现在已经是早高峰的交通流量,车来车往。
她想了想,打算绕一条路远偏僻但没什么车的小路,刨去等红灯的时间成本,这条路说不定会让她比大马路更快地抵达学校。
但在路途中,似乎又出了一点意外。
陆怡晴开着车,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一辆车。
她虽然竭力躲避,但最后还是被那辆车给撞上了。
他是故意的。
……早知道就不走小路了。
飙车也不行,掉头也很麻烦。
有人从车上下来了,他过来,礼貌地敲了敲陆怡晴的车窗。
“抱歉,小姐,可以谈谈吗?”
陆怡晴发现自己见过他。
是昨天在警察局里见到的那个米蓝集团的律师,他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最主要的是,他的车窗上虽然都贴着防窥膜,但陆怡晴还是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有人在他的车上。
于是她握住了藏在车座底下的刀,摇下了车窗。
“要叫交警吗?”
她笑盈盈地问。
第55章
"抱歉, 一定要喊交警吗?\"律师有些抱歉地问,“我赶时间,可以私了吗?”
他一边说着, 一边打算拿出手机线上转账。
律师先生看了一眼她的车, “或者你要下来检查一下你的保险杠吗?我觉得它看起来问题不大,可以走保险,我会支付相应的赔偿费用。”
陆怡晴想了想, 解开安全带, 顺势将刀滑进袖口。
确实不太严重。
甚至感觉不怎么需要进4S店,要么是她的运气真的很好,要么是撞她车的人很有技巧。
于是陆怡晴说:“可以不用赔偿的。”
“那怎么能行,就算是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也是一定要的。”
律师一边振振有词, 一边打量着她。
“对了, 小姐, 我们是不是见过?就在警察局里?”
陆怡晴点了点头:“律师先生真是好记性。”
她同样弯起了眼睛,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那很巧啊。”律师问, “我听警察局里的警察说, 小姐你也在那座大学里工作。”
陆怡晴笑:“是啊。”
警察真的会这么闲地和律师聊天吗?
还是, 他特意去打探的她呢?
“对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陆。”陆怡晴说。
律师于是点了点头:“我姓孙, 幸会呀, 小陆老师。”
顿了一下, 他补充道。
“好巧, 其实我和你是顺路的, 我受邀去贵校开一个关于法律的宣传讲座,也是为了躲早高峰的车才来到这边的偏僻小路的, 没想到这么巧。”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宣传讲座?”
“啊,对。”律师先生一脸的无奈,“最近贵校不是事故频发吗,我去宣传一下,避免那些孩子老是误入歧途。”
陆怡晴审视着他:“我还以为你是米蓝集团的私人律师。”
“对。”律师笑了笑,“不过米蓝集团的老会长给贵校捐赠过图书馆和教学楼,所以才会让我来帮忙宣传演讲。”
他说着,看了看陆怡晴的神色。
“我想陆小姐应该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才对,老院长的确有某些不堪入目的隐私照片,但我们已经查证过了,老院长对此并不知情,那些书从前被他借过给那个游泳社的社团老师,说不定那些照片就是被他顺手夹在书里,想要陷害老院长的!”
他的语气带出一种忿忿不平,似乎真的在为老院长含冤。
陆怡晴点了点头:“这样啊。可是,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因为陆小姐也算得上是当事人,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误会老院长,毕竟流言如猛虎。”律师先生向她欠了欠身,“希望你可以理解。”
陆怡晴道:“这是当然。”
律师见她答应了,便礼貌性地笑了笑:“那既然车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就立刻启程吧,毕竟陆小姐也有工作,不是吗?”
说着,他点了一下转账,然后陆怡晴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一个巨额数字入账的声音。
律师说:“这是赔偿,请陆小姐务必收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从高薪工作跳槽到了低薪工作的岗位,但收入却好像比从前还多了。
然后律师先生就回到了车里,他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陆怡晴看到了车里坐着一个女人。
也许是他的助理,她没能看清那个女人的面貌,车里的光线太暗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凑巧和她顺路,又刚好因为不小心才刮蹭了她的车。
不过——
陆怡晴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车下方,她弯腰伸手摸了摸。
摸到一点熟悉的小东西。
和她从前放在住在一楼的男主人车上的小玩意儿大差不差。
陆怡晴泰然地收回了手。
她重新坐回了车里,拉好安全带,踩下了油门。
她上班已经迟到了。
*
来到图书馆后,院长女儿突然给陆怡晴发了个消息。
“你在图书馆吗?”
陆怡晴挑了一下眉,回复:“在。”
她问这个做什么?查岗?
没几分钟,院长女儿突然匆匆地跑进了图书馆,她的眼眶有些红,说不定正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陆怡晴嗅到她的身上有一点酒气。
因为通知了全校师生去大礼堂开法律宣传的演讲,所以图书馆此刻空无一人(据说听那个可以挣0.5的学分)
“小陆老师。”院长女儿说,“你看到了吧?我爸被放出来了。”
陆怡晴点了点头。
“你救了我,所以我也不瞒你。”院长女儿拍了拍她的手,“那样的铁证如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因为和米蓝集团的老会长是多年的老朋友吗?”
“是因为他们手上的证据是可以被推翻的。”陆怡晴说。
院长女儿的眼眶也有些红了:“那既然这样,我爸爸应该是清白的吧?也可能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社团老师故意陷害他的,偷偷把照片放进他的书里这样……对吧?”
陆怡晴目光坦然地看着她:“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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