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徊冷的瑟瑟发抖:“是那个女孩刺激到她了吗。”
“她比较讨厌感染者和人类之间的情感。”黎述按住他的头,“所以不能接受那个她的自燃。”
荼灵似乎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她冲击着困住她的一方天地,不断地向天空挥动精神力。
黎述沉下声音:“我说,够了。”
随她话音落,天地间安静下来。一线残念也好,刀灵也罢,生存在黎述的精神域里,用的终归还是黎述的精神力,有绝对控制权。
那女人回头露出略带恨意的眼神,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林徊已经冻的嘴唇发紫,还是倔强地不肯使用能量。
再一睁眼,他们从满目绿色中醒来,十几个感染兽已经将两人团团包围,可两人身上的气息太强,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黎述把林徊拉起来,他浑身还散发着强大的能量去制约虎视眈眈的猎物,谁能想到这么凶狠的人一进入她的精神域里,就默默收起自己全部锋芒,柔软的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任人欺负。
这一群感染兽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黎述一刀的事情。
她正要动手,林徊一下子按住她的手。
他抿唇:“它还生着气呢,能不用就别用了吧。”
荼灵戾气大,回头引得黎述失控了,第一个遭殃的又是他。
黎述:“总不能不打架吧。”
“我来打。”他是很认真的说,“我可以是你的刀。”
诵读誓词般严肃。
黑黑的眼眸能读出小心翼翼的真诚,他故作轻松的许诺,实际上皮肤都绷紧了,手指也掐在手心里,用眼神去仔细观察黎述的表情。
大概是……黎述如果拒绝的话,他会当场像气球一样瘪掉的程度。
气氛会不会被他营造的太过严肃了,黎述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温和:“听你的。”
对付一群没有智力的感染兽,林徊连枪都不用拔,精神力横扫过去,便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
他们刚刚往反方向跑了几公里,现在需要横穿颂北门的沟壑回到原来停机车的地方。
巢穴是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里面斗殴逞凶的声音隔着几百米都能听见。
林徊提前把帽子戴好,领子竖起来,将脸藏的严严实实。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对外掩饰自己的身份了,但陌生人的眼神依旧让他不太适应。
黎述走在前面,到达巢穴的边缘就有人被扔出来,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
只要稍微动一动精神力,就能探查到,现在被几波人抢来抢去的不过只是一个八阶晶核。
也许是十阶怪物遗漏的收藏品,被他们仔细翻找出来,谁也不肯让谁,争得头破血流。
里面倒是有两个熟悉的面孔,是不久前还企图偷袭黎述的两个独行客。他们正混在一个队伍后面和另一队人马颤抖,双方都对战局很警惕,一点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
黎述两人经过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争夺,僵持在原地。
常年出入各大临时城镇的人,不会不认识这张脸。
黎述的视线轻轻扫过他们争夺的晶核,并不放在眼里。
有几个人认出了黎述,那些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谄媚、惊讶、害怕、崇拜都搅拌在一起,五官呈现出摆放扭曲的方式。
他们把姿态放的很低:“黎姐,您也在这儿。”
“这位就是林队长了吧。”
“黎姐和林队长也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吗。”
他们在言语间把黎述高高架起:“不过黎姐连那种十阶怪物都能杀,怎么会看得上小小的八阶晶核。”
林徊的身份在颂北门一战后已经不是秘密,他的护目镜被打碎,很多人都看到了脸。
他们在颂北门对战十阶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活下来的人参与了前期的战斗,但是急着逃命,纷纷散去,后来彻底安全了,才听说怪物已经被杀。
再往后,就是基地势力重组,林徊宣布退出。
所以众人都对实验部捡漏,一枪击穿了十阶的消息不太清楚。只有黎述与林徊合力击杀十阶怪物的事迹,口口相传。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绝对的武力面前,短暂的站在统一战线,企图共同打消她对这个晶核的想法。
刚刚才得知黎述身份的那两个独行客更是腿一软,笔直跪在地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黎述倒也没生气,那颗晶核受到牵引飘落到她手上,漂亮的晶体表面能反射出她嘴角的笑意。
“先到者得。”
她手一松,晶核顺着精神力飞向空中,落入无名的角落。
“后来者禁止动手。”
她为这场争夺游戏限制了规则,成了一场竞速游戏。只有第一个找到晶核的人,才能完好无损触碰到本体。
其他想要耍心思的人也只能止步,没有人敢违抗黎述制定的规则。
在实力强大一些的人面前,他们尚有反抗的念头。但是当对方的能力达到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层次,心里便只有服从。
没人敢第一个动,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站在原地,等黎述礼貌地对大家点点头,拉着林徊离开后,才像闻到腥味的鱼一样红着眼睛散开去找晶核。
机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地面上泥土松软,车轮子陷下去一截,黎述让林徊在旁边待着,自己蹲下查看。
林徊就背着手在车旁边等,也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
大概等了五分钟,他头一晕,脑袋一沉,隐隐发麻的感觉袭来,整个人就往地上倒。
黎述才拯救了轮胎,立刻松手,全身附着精神力稳稳接住了林徊,在他的痛苦来临之前熟练地切断了他的意识。
沉睡的青年露出无害的睡颜,黎述环住他的腿弯把林徊抱起来放在车座上。
自己也横跨上去,解开他外套的扣子脱下来,抽成长条,将林徊的腰和自己的腰拴在一起,然后踢开脚架,踩在脚蹬上,扬长而去。
他的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有时候会打到车身的机壳,长腿也会拖在地上,磨着鞋底。
黎述驱动精神力将他的腿抬起来放在脚蹬上,再把他双手塞进拴腰的绳子里。
后座上的人还在沉睡,下巴搭在黎述的肩膀上,随着车身经过的坎坷的路段,会将他的头轻轻颠起来,动的幅度大了,黎述就需要曲臂向后,贴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脖子里面推一推。
一直推到紧贴着黎述脖颈的地方,墨色的头发软软的蹭着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与轻柔的绵云一样在她锁骨间起起伏伏,叫人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风呼呼的向后吹,眼前的风景在倒退。
如此旖旎的氛围,黎述的心思却在别处。
林徊的症状明显加重了。
第33章
门边的风铃声一响, 黎述远程操控院门缓缓打开,自己利落地托住林徊的臀部,防止人掉下来。
她脚步很快,抱着个人也丝毫察觉不到重量似的, 穿过在苗圃, 径直打开自己的房门,把人放了上去。
切断意识其实不算温和的方式, 却是减少他痛苦最有效的方式。她需要时刻注意林徊身上的状态, 等到满身的异电不再布满他的全身, 再收回自己的精神力阻断。
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眼前的光一团一团地揉乱在一起,侧过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黎述躺在他身边,双眼看着天花板,手垫在脑袋下面, 姿态慵懒。看他彻底从发懵的状态里回神,往他那边靠了靠。
一直守着林徊, 又在思考一些问题, 她没怎么休息过, 干脆搂着林徊的腰贴在他身边闭上眼睛。
腰怎么这么细。
黎述下意识捏了捏他腰腹的肌肉, 林徊呼吸一颤,也不啃声, 掀过被子将她盖住。
升温的狭小空间肢体交缠,肉/体的触感会在她沉下思绪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撩拨她的感知, 偏偏造成这一切的人还一无所知躺在她身边。
黎述木着脸, 在林徊迷茫的眼神里将他拖进被子里, 房间里的气温瞬间蒸腾起来。
林徊猝不及防像猫一样全身被撸了一遍毛,整个人被弄的乱糟糟的又抱住不让动弹, 僵持了一夜。
——
第二天院子里响起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本来声音尚有节制,当天大亮了,那声音就随意起来,把房间里面的人都吵醒了。
林徊揉着眼睛出来,看见黎述正在收拾东西,本来空荡荡的院子门口停着一辆五座车,上面有何安明车队的标志。
这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林怀和乌谛直接回头进了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塞在空箱子里。
李敬尧还凑过来问:“我们这是要出远门吗?”
“是我们,不是你。”
李敬尧小脸一瘪:“上次你们就没有带我了,这次该不会还要把我抛下吧。”
黎述在检查备胎:“你也不问问去哪里。”
“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跟你们一起走嘛。”李敬尧回答,“反正你总不可能害我队长吧。”
黎述轻笑:“回头我就把他卖了。”
小孩急了:“你骗人,外面都说队长是你的人了,你要卖就卖我,不要卖他。”
林徊刚好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完,要往车上放。
黎述撇去一眼,故意问:“是谁说你们队长是我的人了?”
李敬尧实话实说:“大家都这么说,何队长说你在颂北门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没有人不知道了。”
林徊脸一红,抬脚钻进车里,不肯出来了。
黎述看着乌谛抱着比人还大的箱子,歪歪斜斜的走过来,上去搭了把手。
“给你十分钟,过时不候。”黎述将前座车门一拉,坐在驾驶座上。
面前的李敬尧一下就没了影。
离开崇山湾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太高的警觉性,直到车越开越远,周围的景物模样大变。
李敬尧往窗外探了个头:“黎姐,不会真的是要卖了我们吧?”
开了整整一个上午,路边的植物换成了没有见过品种,土质也变了,车轮压在土地上,激起的沙土比以往更多。
“卖了你能给我几个晶核?”
“那我们是要去哪?”李敬尧的半个身体都快要探出去了,被前面的林徊伸手拽了回来。
“西区,治病。”
黎述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把自己腿上的盒子扔在林徊身上。
他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路上的感染物跟随着车尾气,总是跟不了多久就被拉开距离,看到干裂的土地和飞舞的黄沙,才有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实感。
这一段路只有黎述能驾驭,诡眼一开,就能看清地下埋着的暗钉。
埋伏的独行客连人都被逼出来,就吃了一嘴的灰,气的猛踹树根。
西部的幸存者聚集处不叫“基地”,叫“乐园”。
黎述以前来过这里,可是没有久居便南下了,对乐园也不算太了解。只知道乐园算是有两党之争,轮流管理,相互制约。
乐园奉行“及时行乐”,他们将快乐建立在当下,但没有给这种快乐限定标准,所以造成一种强者的快乐,弱者的痛苦。
就像此时过关的守卫,都想趁机宰一笔弱者。
一车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大的那个小孩最多不过十二三岁,小的看上去才八九岁。
男女都是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都好看,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大概看了两眼,没见过的长相,心里就嚣张起来了。
“有乐园通行证吗?”
现在天色早,没什么人要进城,他们还慢悠悠的点了根烟。
基地还虚伪地装一装礼貌,乐园的强盗行为根本毫不掩饰。上一次黎述来的时候,卸了守卫两只胳膊,现在又来了两个不长眼的。
黎述手搭在车窗上,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手敲了敲车门铁皮。
“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这两个守卫野蛮但不是笨,没什么实力的人看到他们这种拦路的架势,早就慌慌张张用晶核买通他们了。
像这样气定神闲的,搞不好是什么硬茬子。可又不想失了面子,硬着头皮摆摆手。
“算了算了,记得去里面登记就行。”
黎述关上车窗,一踩油门,铁皮车一脑门冲进城门,进入荒唐的乐园世界。
黎述作为一家之主去登记名单,林徊拉扯着两个小孩子蹲坐在废弃信号亭旁边等着。
这里和基地最大的区别,是大街上时时刻刻有背负着重物徒步运输的苦力,在精神力者的训斥鞭挞下颤巍巍的前行。
他们基本上不穿鞋,衣服遮不住完整的身体,头发脏得结块了,全身黑乎乎的。
林徊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作为基地严密监控长大的孩子,从来没离开过东区,自然没了解过乐园的运作方式。
中间有一个老者被打的摔在地上,张嘴说了些听不懂的词汇,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成句子就显得很高级。
他没骂两句又被踹了几脚,终于没什么声音了,离开的时候脚底都是血。
“还是个文化人。”黎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指间夹着几张卡片,逐一分发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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