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述侧身让废土医生先进去,那个高大的男人爽朗一笑,用力拍了拍她肩膀。
“怎么样,听说你得到了一个礼物。”
听到这个新颖的词汇,黎述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更加确定,幻境的两位布置者根本读不到她的记忆,只是用诱导发让阵眼扰乱入阵者的内心,自己编织出错乱的东西来。
“为什么是送给我的。”
“当然是因为你打败了敌人。”于祝钻进她的住宅,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你看起来不满意?”
“不……”黎述否认这种猜测,在这种情境设定下,如果拒绝这种馈赠,那么礼物的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我很喜欢。”
无论是遣送回去,还是顺延着送给其他人,都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房间内突然响起东西碎裂的声音,于祝和黎述同时向楼上看过去。
于祝先一步站起来:“看来你的小礼物有点不太听话,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把帽子摘下来理了一下重新戴上:“关于北区的事情我回头还要在找你聊聊。”
“行。”黎述把门关上,直接从原地消失,使用精神力瞬身上楼。
拧开门把手,带着口罩地废土医生正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碎掉的药物。
林徊戒备地退到床里面,凶狠地瞪着人,肩膀上的锁链因为拉扯已经将床单染红。
废土医生换了一双手套,回头对黎述说:“病人并不配合治疗,麻烦监护人控制一下。”
黎述向前走一步,林徊就后退一步。
但这间卧室一共也没有多大,他用手支撑着爬行移动,很快就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还没等他找别的出口,黎述伸手拽住床单,连人带床单拖过来,很快制服了他。
左腿踩在地面上,右腿压住他的膝盖上,双手分别压住两只手,睡衣在混乱中从肩膀滑落,露出带着血色的链条。
他的手腕撼动不了,只好把头偏去一边,凌乱的长发遮住视线,林徊咬着下嘴唇不肯屈服。
“医生,好了。”
黎述把人控制得死死的,医生这才有了发挥的余地。
先是将链条从青年的琵琶骨七恶峮污二司酒零八一久尔追更最新肉文上取出来,他蹙眉咬唇,疼到极致时浑身都在发抖,生理泪水被刺激地流淌出来,想伸手拭去,腕骨被黎述攥地生疼。
药物覆盖上伤口,废土医生独有的治愈型精神力温和地将他两边琵琶骨包裹起来,再去处理脚腕上的伤口。
治愈型精神力不仅能疗伤,还能软化病人紧张的情绪,催发睡意。
林徊的力气逐渐抽离身体,歪着头,昏昏欲睡。
黎述松开手,理了一下他的头发,才发现林徊的额头全是细汗,唇色也白得吓人。
趁着林徊睡着,废土医生才告诉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送他过来的人估计想置他于死地,脚上的锁链不仅穿过了脚踝,还分别拆掉了两足的跟骨。
就算外伤治好,少了一节骨头的人也没办法重新站立起来。
比当初在幻境在捡到林徊的时候还麻烦。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他到处乱跑,每次都把自己当成可以牺牲的砝码,然后带一身伤回来。
半梦半醒间,林徊听见废土医生的声音。
“不过就是一个解腻的玩意儿,腿又不好,不如卖了,旧人类很值钱。”
女声淡淡的反驳:“下次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不爱听。”
那个人噎了一下,能在林徊面前放肆,但不敢得罪黎述。
昏昏沉沉的林徊想睁开眼睛,却徒劳无功,带着一丝心安再次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林徊似乎也了解到如今的处境,他无论想做什么,好像都必须征得黎述的允许和帮助,一时间,浑身竖起的刺都软化了很多,也不敢惹她生气了。
黎述把林徊留在家里,主楼一路向基地东门转了一圈。
这次才发现,天空很蓝很蓝,空气也很好闻,街上走路的幸存者各个腰板挺直,不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到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城门大开,没有设关卡,幸存者们来来往往,城外也有很多人走动。
实际上不应该是这样的,感染者随时会突袭,人们躲着不敢出去,外面的人进来也要严查。
守门的人见到黎述,恭敬地行了个礼。黎述便两三句把他的话套出来,心里有了数。
北区冰块溶解,出现了很多旧时代的人。一个是这片大地曾经的主人,一个是现在掌控世界的精神力者,双方爆发了战争,林徊就是旧时代的作战主力。
黎述带领基地击败了旧时代的势力,解放了感染源,北区将林徊送来和解,感染时代彻底结束,废土自此开始重建,所有事态都在像很好的地方发展。
黎述按照幻境走势,找于祝安排了俘虏和重建事项,最后回到家中。
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曾经去寻找的答案和努力的目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功成名就,威名赫赫,世界已经肃清,甚至不用想就自动有人将美人送上,把他栓在她身边。
剩下的时间,似乎只需要享受人间至乐即可。
门锁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露出人工走廊的灯光,半落座在光影里的美人向着发声处静静投来一眼。
又在她经过的时候,伸手勾住了她的腰。
缠绵的呼吸在两人渐缩的距离中一深一浅,林徊借着力将下巴搁在黎述的肩膀上,脚站立不稳,黎述就伸手托住他的身体。
他生疏的去挑动黎述的神经,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黎述手抵在他的脑袋上,将林徊的脸推开一段距离。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没忍住摸了一把柔顺的长发,舒适的手感让她找到一种给乌谛梳头的感觉。
他是被送给她的礼物,却找不到她的眼里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只有带着距离感的维护。
怎么会这样呢。
林徊落寞地退回沙发,变成一个缩着头的鹌鹑。
摒弃所有外物,只存在于二人之间的生活在不断重复,这里的林徊就像专门为黎述打造的人偶。不会惹她生气、不会让她着急,一切往最完美的伴侣上发展。
他会依赖黎述,让她抱着走来走去,在无助的时候示弱请求。情动时本能的亲近黎述,却一直得不到想要的。
在基地不知过了多少天,他们之间却始终有一条隔阂。
被噩梦惊醒的深夜,他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肘匍匐前行,长发如尾拖在身后,推开黎述的门。
他被吓坏了,被囚禁的旧梦和拆骨之痛一直钻进他的脑子里,他是一只快要渴死的鱼了,但拯救他的人却一直不肯喂给他水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下来将他抱上床。
他仰面倒在床上,将黎述拉扯进床上,指尖嵌进肉里,身上的衣料一层层剥离,再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黎述用床单将他全身裹紧,只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头。
舒适的布料不会磨损他的皮肤,只是像在巢穴里一样,被温暖的茧裹住了全身。
“怎么了,吓到了吗。”黎述听到了外面轰隆隆的雷声,眼神清明没有沉溺,温和地安抚着受惊的情绪。
他恼火地想冲破束缚,只是在床上滚了一圈:“你松开,我胸闷。”
黎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在他下意识的回避中,扯开了浅色的布料。
下一刻,不死心的少年将黎述紧紧拥住,抱着飞蛾扑火的决心,火热与极寒相互依偎,要将女人冷却的情绪拽进自己的深渊里。
急促的呼吸,直白的渴望,黎述最后还是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
青年呼吸轻颤:“为什么……”
他就像一只快要被遗弃的小猫,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泪珠忍不住地打转,却说什么都不肯降下来。
黎述伸手拢上他不服帖的衣料,将他最贴身的一件衣服扣上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夜深了,睡吧。”
她拒绝的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林徊咬着牙,泪水终于顺着眼角落在黎述的手背上。
感受到发烫的泪水,黎述突然目色一凝,向后一退站了起来。
林徊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拖着不能行走的腿,半跪在她面前。
重力一瞬间失去,身边的物件被像被刀片割成一块块的,从两人身边尽数散落,视线铺满了红红绿绿的色彩。
重力失衡,似乎走进了幻境中的幻境,两人在黑洞中不停降落。他扑向黎述,扯住了她的衣领,将人在空中拉过来。
林徊的脸上都斑驳的泪痕,模糊的云层在较低,浩瀚的大海在头顶。水面平静但天空电光闪烁,数不清的鸟雀飞翔在二人之间。
幻境编织受到阻碍,在中心人物意识崩溃下,整个世界也在逐渐崩塌,幻境的逻辑链条整个崩坏。
林徊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人一点一点向云端坠落。
“为什么,你好像并不爱我。”
黎述看到他的身体从脚尖开始变成逐渐碎片。
因为你是陷阱。
黎述在空中握住他的手。
幻境的罗网收束在他一人之身,欲望的落网会在她点头的时候撕碎灵魂弱点,吞噬她的意识。
林徊苦笑着:“我明明给了你一切,留下来不好吗。”
黎述说:“但是……”
林徊的眼睛看着他。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完整的林徊只会因为喜欢去承受,不会因为求生而妥协。”
可能我在某一瞬间幻想过一个……只能全身心依赖着她的林徊,才让你在幻境中诞生。
但是现在的林徊就特别特别好。
“谢谢你。”
他咬着牙不肯放弃,消散的速度很慢。
在脚下的云层中间,有一座倒置的殿堂。他的顶部本来是一座倒吊的神像,在着颠倒的世界里,竟是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他们。
神像的头顶有熟悉的笼子。
在幻境中,与记忆格格不入的,只有那座殿堂。
她控制方向,在这个林徊绝望的眼神中,将他重新推入牢笼。
金色锁链束缚全身,坠入黑暗。
黎述手松开,他玻璃碎片般的躯壳片片粉碎,与锁链一起消散在云层里的殿堂。
天空与大地反转,黎述在空中调整重力,从万丈高空,垂直而下,坠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裂纹布满几公里的深坑。
幻境企图用回忆杀死她,用爱意拖住她,在此刻,她已经能猜到这个即将坍塌的幻境用最后的力量来挽留她的是什么了。
“小述!”
“小述——”
“述述!”
从远及近的呼喊声,从远处,一点点将深埋的记忆吹过来。
一列武装整齐的队伍从感染物中穿行过来,他们一边用斧头去斩去路边的荆棘,将感染藤蔓连根拔起,一边远远的冲着黎述挥挥手。
他们好像看不见巨大的坑和裂纹,从边缘处向底部的黎述喊着。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黎述举起手,在头顶上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同意。
为首的女性甩了甩沾了树叶的头发,拧了拧车把手,将机车停在黎述身边,拍了拍后座。
“走吧,妈带你回去。”
黎述伸手,跨过车身,坐在女性后面,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于祝就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他的弟弟于津站在侧后方。黎述的父亲站在另一边,看见归来的妻子和女儿,扬起了笑容。
黎述的母亲汇报了一下外出的成果,一行人在幸存者的簇拥下返回基地。
她的母亲是很优秀的探索队队长,在于祝的支持下,一直致力于收复人类失去的故土。
废土的资源越来越少,生存空间也不足以继续支撑下去。
而城主的弟弟于津则认为,现阶段最快掠夺资源的方法,是向西区和南区发动进攻。
但于祝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单独叫了黎述的父母去谈话,这个时间点的黎述在基地已经大放异彩,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们不希望她承受太多压力。
走在街道上,突然有快门响起的声音。
已经记不清身份的少年羞涩的收起手里的贵重玩意儿,匆匆逃离。
还是熟悉的双层,但这次有别的气息。
黎三知一直在和于祝汇报北区的情况,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应该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也许和几年前运回来的那个被冰封的少年有关。
她的父亲江见山手持着规划图,将笔别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一路宽慰着黎三知。
黎述手打了个响指,客厅的灯应声而亮。
在这间温馨的屋子里,有探索者、铸造者、狩猎者,而另外两位显然不知道,人生马上会经历什么。
黎述带领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狩猎队,将基地周围的威胁铲除,年纪轻轻逐渐占据了基地核心输出的位置。
但黎三知北探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基地里反对的声音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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