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泠甚至没有找理由,怎么不想,为什么不想,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这样,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硬生生地将林璟明的欲望逼退,悻悻地下了床。
“好,你不想那我们就不做。”
刚才和蔺书琴聊天的时候,林璟明已经得知她把欠条的事情跟白清泠说了,当下便很自然地将她这股抵触的情绪归咎到那件事情上。
“清清,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妈那个人有的时候做事确实是不太过脑子。”他甚至好声好气地蹲到白清泠面前,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现在搞得好像是我一直在帮着我妈算计你一样,真的很对不起,清清。”
事出有因,林璟明理亏心虚,即便是再想,也只能干忍着,不敢强要,之后就那么囫囵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
狭小的浴室中,白清泠眼睛微微眯起,早就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也就这么接二连三地滚落出来,搅进两人的唾液中。
林意深早已习惯带着她眼泪味道的吻,那种咸味对他来说已经是如同家常饭般的存在。
两人的放纵一直持续到外面的大雨都开始转小,雷云远去,才渐渐消停。
短暂的满足感过去后,疲惫开始涌现,白清泠靠在林意深的胸口便有些昏昏欲睡,林意深搂着她,手托着她的手掌,看她纤细的指关节,又问了一次:“嫂子,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
“哦……”她有点懵,反应也变得迟钝,顿了两秒才回答说:“你回来的时候因为帮忙撑伞裤子都湿透了,我想问问你腿疼不疼。”
阴雨天,又淋雨,半干不湿的西装裤,即便是没有伤病的白清泠都会觉得很不舒服,更何况是从小就落了病根的林意深。
罗绮丽的老公樊高原很信中医,之前白清泠让罗绮丽帮她问了一下,中医那边对林意深腿上的这种情况怎么看,后来听罗绮丽说,是因为从小留了伤,所以很怕湿气,但像林意深已经这么多年,骨头病吃药意义也不大,只能通过擦点药酒按摩缓解。
“她上次给了我一瓶药酒,说是腿疼了可以擦,我放到工作室了,到时候你可以让郑群来拿一下。”白清泠说着,看了林意深的膝盖一眼。
大概因为只是骨折,从外看并没有太大的伤口痕迹,给人感觉好像已经痊愈了似的。白清泠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吧。”
林意深就从身后将她抱住,在她颈间亲了一口。
因为不能用他这里的沐浴露,会留下气味,白清泠便只用清水把身体冲洗干净,身上的气味仍旧是属于她自己的,只是经过冲刷,变得更加清浅幽隐,不贴近很难闻到。
“怎么又想到帮我问腿的事情?”
白清泠对周围的人一直都是很好的,从她那个工作室的氛围也能看得出来。
她在薪资上并不吝啬,假期给得也足,偶尔手底下人做错了事,她第一时间永远都不是追责,而是带着所有人一起面对。
而对客户,她真诚,努力,完全凭自己的能力获取了那些阔太太们的信任,对朋友,她偶尔出差回来都一定会给罗绮丽带一份礼物,对家人,其实这也不是白清泠第一次帮他问腿的事情,只是之前多是西医,现在换了个方向罢了。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但林意深还是想从中挖掘出自己在她眼里与其他人相比,稍有不同的证据。
“我想对小叔好啊。”
而白清泠只是笑了笑,轻轻回抱住他,温柔地说:
“因为小叔对我也很好,不是吗?”
很符合白清泠一贯作风的回答。
虽然不是林意深心里的那个答案,但他压下那股情绪,告诉自己要知足。
今天是林璟明回来的第一天,她和他疯狂到了半夜。
他应该知足了。
“困不困?”
白清泠的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即便是利用,也充满了温情,但这种温情却并不令人满足,而是愈发激起人本性中的贪婪,忍不住向她索求更多,“要回去休息吗?”
“嗯,好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人在浴室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等到两人洗完澡出来,白清泠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当下要不是林意深还抱着她,她可能已经要睡着了。
“好,晚安。”
“晚安。”
从林意深那出来,白清泠回到卧室,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
床上一动不动的轮廓证明另一个人的存在,她走进去,摸黑换了一条睡裙,刚到床边坐下,准备休息,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清醒的声音:
“清清,你刚去哪了?”
第40章 敷衍 温柔刀
白清泠被林璟明冷不丁地一声吓了一跳,顿时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回头就看他打开了床头灯,在柔和的光线中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刚听到雷声醒了,然后发现你不在,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出去了?”
天气预报中说的台风似乎又转变了心意,当下,窗外的雨已经快要停了,天地之间逐渐趋于平静。
白清泠的慌张没有持续超过一秒,对上林璟明的目光时已是满脸光明磊落,找的借口却极为不走心:“我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所以离开了房间?
这怎么听都不是一个符合逻辑的说法。
林璟明从白清泠接二连三的敷衍中能很明确地感受到她对沟通的消极,他想了想,又忍不住放低了姿态说:“清清,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借据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洲茂那边那套大平层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我转到你名下当做补偿,好不好?”
洲茂可是临洲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区,也是最寸土寸金的富人区。
当时林青山拿下那块地的投标可花了不少,刚建成时,就先给兄弟俩一人留了一套,说是以后可以当婚房,后来林璟明那套就一直在蔺书琴手里捏着。
“不用了,妈在你回来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借据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白清泠却仍是温柔的,浅淡的,一字一句间没有任何情绪地将他的诚意推开,“我也没有生气,我理解的,璟明。”
“你如果真的理解,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个态度呢,清清,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痛快,没关系,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林璟明哪里能信白清泠当下的懂事话,又执着地说:“清清,这事儿真不是针对你,因为当时我妈觉得我太爱你,怕我给你花得太过了,所以想着给我限个额才出了这么个下策的,我当时这不是,脑子也一时糊涂,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
“嗯,我知道的,都是一家人嘛。”
白清泠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重复他的话,随意地宽慰道:“好了,璟明,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好累,想早点休息。”
白清泠确实是累,凌晨就被叫起来准备午饭,即便是之后在下午小睡了一会儿,也并没有缓解多少。
但这话到了林璟明耳朵里,又是不一样的味道,他拉住白清泠的手腕,又追问:“清清,你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会这么累?”
“因为我今天早上凌晨四点被妈叫醒,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迎接你回来。”
白清泠的身体被他限制,只能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目光平静,温和,仿佛没有情绪的棉花娃娃。
“你回来之前,妈每天都睡不好觉,只要她睡不着就会悄悄过来把我叫醒,让我陪她一起坐到天亮。”
使得那藏在眸光深处的一点点不耐,就像是藏在柔软棉絮中的一根针。
在林璟明用力地想要握住她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的指尖。
“璟明,你说我为什么会累?”
伤口很小,只是一个针尖大小。
疼痛却在这风停雨住的夜里,以无穷无尽般的架势绵延开。
林璟明几乎找不到继续说下去的立场和理由,只能无力地松开白清泠的手:“对不起,清清,我妈她、她就是太担心我了……”
白清泠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只缓缓地侧躺下去,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早点休息吧。”
次日清晨,林璟明顶着一对黑眼圈走下楼吃早餐,白清泠在厨房跟阿姨一起忙,餐桌上只有蔺书琴一人,见儿子跟个游魂似的从楼上走下来,顿时好气又好笑地抬手搡了他一把:“知道你在缅甸憋久了,也不能折腾得太过分吧,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待会儿你爸看见得怎么想你?”
“妈您这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林璟明一听蔺书琴的调侃,更加烦躁,“我就是单纯的失眠,我昨晚一整晚都清心寡欲的!”
“哎呀,那怎么失眠了呢?”蔺书琴立刻担忧起来,“家里的床不舒服了?”
“被您气的。”林璟明坐到蔺书琴对面,倒了杯水,“欠条那事本来就说好不让清清知道,您可倒好……而且我回来之前您干嘛四点让清清起来做饭,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佣人……”
“噢哟,你这话说的,她是你老婆,不做好你爱吃的谁来做?我来做啊?”
蔺书琴正说着,看到林意深从楼上下来就赶紧住了嘴,白清泠也正好端着刚做好的手擀面出来,很自然地跟林璟明说:“璟明,你去看看爸起床了没有,他的茶已经快泡开了,再不下来待会儿要凉了。”
“好,我现在去。”
这夫妻俩任谁看,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蔺书琴想起刚才林璟明那副护得要死的样儿,不住地摇头,怎么就给白清泠吃死成这样了。
想着,她便又朝白清泠笑道:“清泠啊,等下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一趟,我那里有个包,颜色有点太年轻了,你待会去试试看,要合适就背走。”
白清泠应了声“好”,余光看到老皇帝从房间出来,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景象,心情也挺不错,下了楼之后还随口夸了句蔺书琴今天穿的衣服很提气色。
生活好像完全回到了林璟明出事之前,处处相同,却又处处不同。白清泠借着递碗的功夫看向林意深,当下的他又恢复到了往日沉稳的模样,镜片后的眸光冷锐而内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吃过早饭,林青山和林意深去公司,准备再休息两天的林璟明出门运动,白清泠跟着蔺书琴回了主卧,就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明显是新的爱马仕手提包递给她:“喏,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款现在市面上很难拿,配货都拿不到。”
包挺好看,水桶型,浅棕色,就是那种简约百搭款,确实是白清泠的喜好。她接过包包,佯装不知这就是蔺书琴特地给她买的,只低着头分析道:“这包其实款式挺适合您的,配色也典雅,您要不喜欢的话,我最近再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其他款?”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了,这就是特地给你买的。”蔺书琴终于说出实话,她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拉着白清泠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阿璟啊,他是真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你是真有福气……”
这种场面话白清泠现在都不怎么想接了,她缓缓地“嗯”了一声,就听蔺书琴接着说:“既然现在阿璟也回来了,那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点股份你就好好收着,你应该知道那些股份的价值,能顶你那十几二十张借据了,你以后也别再阿璟那边提这件事,别给他甩脸子,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区区5%的股份,林璟明回来等于还要分给他一半。
也就是她手头上真的能算数的,撑死也就2.5%。
白清泠低头温顺地笑了笑,佯装不懂:“妈,您说的上次……是指什么事啊?”
“你要不记得就正好。”蔺书琴抿了抿嘴,鼻腔吐出口气,从飘窗看向外面,“反正你只要记得,以后好好对阿璟,别让他护着你那股一意孤行变成错误,别让他变成圈子里的笑话……”
“是让我去勾引小叔的事情吗?”
白清泠却淡淡地打断她冗长的说教,极为简短的一句话,立刻让蔺书琴表情立刻凝在脸上,深吸口气:“你话可别说这么难听,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勾引了,我只说过他如果想要你就给他,我可没说过让你去勾引他这种话!”
蔺书琴仿佛立刻激动起来的斗鸡,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清泠,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可白清泠却沉默了下来。
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看着前方,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无话可说,看得蔺书琴不安得很:“你们……已经成了!?”
回应蔺书琴的,仍旧是无尽的沉默,白清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用沉默,一点一点勾出她心底的龌龊。
“这个小畜生,我就知道只要是阿璟的东西他就不可能不惦记!”
蔺书琴气得抬手便将面前的茶杯扔了出去,“哐当”一声过后,空气中便骤然安静下来。
“这样,清泠……”半晌,蔺书琴权衡完利弊,深吸口气,重新在白清泠身旁坐下,“这件事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一时鬼迷心窍,你就大度一点,原谅妈妈,你跟林意深赶紧断了,千万别让阿璟知道……这样,妈这里还有几个店面,你不是想开店吗,你随便挑几个走,好不好?”
店面,房子。
这对母子俩之前视若珍宝,碰也不让她碰的东西,到现在倒是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捧到她面前来了。
只是很可惜,她现在已经瞧不上这些了。
“妈,不是您说,我既然已经是林家的人了,所以兄弟是谁都一样吗?”白清泠抬眸,眼神如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般纯粹,好像真的是因为信了蔺书琴的话,才做出了后面的荒唐事,她声音很小,透着一股被压迫的胆怯,“我只是听了您的话而已。”
“我那时候不是……”
蔺书琴当下真有一种被她的软刀子逼到走投无路的感觉,一张脸气得通红,声调都已经扬起来了,又强行压下去,好声好气地跟白清泠说:“那清泠,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件事是妈错了,妈跟你认错还不行吗?”
“妈,您之前不是说好……”
白清泠微微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犹豫和无措,“给我10%的吗?”
“10%?”
蔺书琴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脸,眼睛里迸放出狠戾的光,语气却是近乎做作的疑惑:“什么10%,清泠,妈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蔺书琴的反应,几乎完全在白清泠的预料之中。
当初她会答应给出这10%,就是因为林璟明死了,她进退维谷,只能拿这10%去赌。
现在林璟明回来了,她不把之前给出来那5%收回去,估计就已经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吧。
“妈,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而白清泠选择跟蔺书琴说一声,也只是为了让她日后回想起来,会意识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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