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色还不说,胳膊上面被蚊子咬的包, 有的抓的狠了,破皮结疤还没好,又被咬了。红红点点的,还有后背上密密麻麻小疙瘩,她可能是起痱子。
一站到太阳下面,后背就像炸开一样,又疼又痒。
晚上被蚊子咬的厉害,她根本睡不安生,白天就没精神容易发困。
偏偏徐万里就睡得很好,而且,她发现一个问题,蚊子咬他,他从来不打。蚊子叮他,也能照睡不误。
除了皮肤更黑了,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么可怕抓挠弄出来的伤疤。
下午天气凉快点,两个人找公厕,找水管,把自己洗干净,还换了一身衣服。沿着路两个人去繁华路段。
周方圆会在大厦附近坐着,寻找她眼里有学问,有知识那一挂人。看准就跑上前,掏出烟盒纸问对方认不认识上面的印戳。
很多拿着看了半天都说是某个字体刻章,但是里面是什么字没人能说清楚。
还有说既然是刻章,那就专门去找刻章师傅问问呗。
一连几天,周方圆和徐万里走街串巷,那种刻章师傅店铺,摊位都是挤在小巷子里,门头破破烂烂的,一进去,带着老花眼镜师傅,正在拿着工具刻章。
说明来意,把烟盒纸递过去,老师傅扶着老花眼镜看了老半天,倒是惊叹这刻章的手艺纯熟,最后还想要周方圆把烟盒纸留下来。
留下当然不可能。
只是这些天都一无所获。
周方圆和徐万里坐在路边台阶,看着人流过来过往。
“不是有人说,去图书馆问问?”问了很多刻章师傅,都说这不是现代刻章,字体也不是。有个对古代字体有研究的说,想确定里面写的什么,最好去问研究这类的专家学者。
普通人那会知道古代人写什么字体。
周方圆低头看着烟盒纸上印戳,神情有些沮丧,“就...万一这个,如果和我没什么关系,到时要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他们想错了呢?
禁不住心里这样去想。
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结果却什么都不是?
还有旁边的那串数字,以她本事,真的没办法弄懂它。手指摸索着烟盒纸,“我...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他们不想要的。我...真的是只想要点钱而已。我没想着纠缠他们,也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只要给我一点钱,让我能活下去。我就真的只是想这样。”
可眼下,所有一切都那么不顺利,像是老天在惩罚她。
徐万里没吭声,只是静静看着路边的人。
“爸爸,我今天测试考了一百分,我晚上我想吃鸡腿,还有汉堡包。”
“那么棒,晚上就带你去,不过这次考一百,不能骄傲,下次还要继续努力。”
“那是当然,我还想要三好学生奖状呢,必须考班级前五。”
“加油儿子,真拿到奖状带你去动物园玩。”
年轻的父亲背着卡通书包,一手想牵着胖儿子手不让他乱跑。胖儿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嘴里叽叽咋咋说着话。
“慢点,回头出汗了。”
等两人背影走了好远,周方圆和徐万里的目光依然久久注视着,没有收回来。
眼里羡慕,渴望是那么明显,同样而来的是失落和心酸。
冗长的安静,周方圆突然开口,“你说,会不会因为我是女孩?他们才不想要我?”
不需要徐万里回答,她自己又说道:“捡来时我浑身发紫,快要死了?他们以为养不活,才把我扔了?”
徐万里眨巴眼睛静静看着她,“都有吧。”他也不懂。
“如果...他们见到我,知道我还活着......”剩下话周方圆没说下去,她垂着头,良久深呼吸一口气,极小声,“只要给我钱,我会回小徐村的。”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的,和这些都无关,她就只是没人要而已。
嘴角咧开的徐万里,快速接上一句,“盖房子养羊。”
“对,养羊,养它个十几二十只。”周方圆站起身,把烟盒纸塞进挎包里,“总不能这样放弃,这么稀少印戳只能和我身世有关。”
两个人很快打起精神来,看到别人温馨的家庭,会羡慕,会沮丧。他们什么都没有,但是身体是他们自己的,他们会饿,饿了就要吃饱饭。
*
上午,周方圆和徐万里两个人拖着口袋,在市中心溜达。可能因为周末的缘故,大街小巷的人很多。
两个人走走停停,串东串西,捡了些纸箱子放袋子里。
天气热,街边上有很多卖冰饮的,橘子汁,苹果汁,颜色很鲜亮,冰冰凉凉的看着就有诱人。
生意很好,一群人把摊主围住。
周方圆和徐万里纯碎喜欢看,看别人喝一口,仿佛他们自己就喝到了。
喜欢橘黄色饮料放在透明杯子里,满满都是橘子味。
而且还会放冰块,围着都感觉很凉快。
两个人看的很认真,直到后面有人把周方圆的鞋后跟踩了,她退出去提鞋子。
猛不丁看到五六米远地方,有两个男人站着吸烟。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慌忙把脸转到一边,像是凑巧一样。
周方圆没在意,拉着徐万里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十几分钟,无意回头的时候,她发现后面两个人还在。
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她隐约觉得后面一高一胖两个男人,就是再跟着她和徐万里。
拉着徐万里佯装无事走在人群里,她揽着徐万里肩膀,小声说,“万里,从卖橘子汁那里开始,后面就一直有两个男人,一高一胖的跟着我们。我们停,他们就停,我确定他们就是在跟着我们。”
那个高个子男人身高起码一米九,太显眼了。
徐万里走到一个垃圾桶跟前,佯装捡东西,随手捡了一把装进口子里,眼睛余光却瞥了周方圆说的方向。
在看到那一高一胖两个男人时,徐万里脸色十分惊慌。
“他们是谁?是来找我们的吗?和徐二柱有关?”周方圆来云海市,谁都不认识,唯一有仇结怨恨的就是她推成重伤的徐二柱。
徐万里弯腰探头进垃圾桶里翻东西,他声音都发颤了,“是...城中村三哥的手下,我爸会帮三哥做事挣点钱,我见过两回,他们都不是好人。”
很明显徐二柱找人了。
周方圆跟着伸手在垃圾桶翻找,实际是狠狠握住浑身发颤的徐万里,“如果...我们被他们逮到,会...会怎么样?”
“会被卖掉。”徐万里看着周方圆眼睛,说的斩钉截铁,同时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周方圆往后瞄了一眼,她觉得徐二柱更想逮到她,一直就说要把她卖了,连买家都找好了。
“徐万里,你听好,前头我记得有个十字路口,等下咱们分头走。今晚咱俩都不回天桥,如果能成功甩掉他们,就在那天分钱的那片竹子林碰面,谁先到就等着。”
徐万里强忍着害怕点点头。
“记得往人堆里走。”
两人假装在垃圾桶里捡了点东西,塞进口袋里就往前走,走的很快,小跑一样。
看到前面十字路口,周方圆直接选择往东的方向,徐万里向南。
分开后两个人一阵疾跑往前冲。
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看了南边一眼,毫不犹豫的冲着东边追上去。
*
徐二柱这边,他被周方圆推下楼梯,当时晕死过去。被人送到医院里,肋骨,颅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医院通知缴费才能看病,没钱就让他出院。
徐二柱一身伤病,想办法联系到城中村的三哥。三哥看似在城中村经营棋牌室,实际暗地里搞些赌博玩意,也会放高利贷。
徐二柱没钱的时候,会过去帮庄家宰客,就是做引子,引人入套。
电话里哭着喊着,恳求三哥借他钱看病,见三哥不答应,便有声称自己有发财的道道,很快就有钱,还说最后实在不行,他还有个侄女.......
最后一分钱三分利息,贷款看病。
就在养伤看病的节骨眼,之前找人查十年前车牌号的事,有了回信。
顾不上头疼眼晕,徐二柱赶紧出院。
他想了最恶毒的方法,从周方圆亲生父母那里炸一笔钱后,再把人卖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人找到了。
狗东西。
那天喝多了,有些记不得当时情况。
但是怎么着,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徐万里个白眼狼没个胆子。
那就只剩下那个狗杂种了。
怪不得二虎说那个死丫头心黑手狠,要不是自己命大,说不定真摔死了。
想想都恨不得把人活活掐死。
*
本来周日,苗银玲因为听女儿说青少年宫会举办画展,她准备和陪女儿一起参加。
正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接了。
刚接通,“喂”了声。
一双眼睛倏地瞪大,脸色开始慌张,握着话筒的手一个劲发抖,直到电话里人急切催促声,她才勉强缓住,“我...我这就去你家,马上就到,你在家等我哪都别去。”
慌慌的把电话挂上,抓着手提包,脸色焦急的就往外面走。
门口叫了出租车,报了地址之后,整个人惶惶不安极了,手指搅着,扣着,指甲掐到肉里也没觉得疼。
到了小区单元楼下,入口处,站了一位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的老太太。
头发灰白,瘦削的额头上满是皱纹,深陷的两眼泛着重重黑影,钟慧娴看到苗银玲过来,口里直接念出一句阿弥陀佛。
说着就把人往二楼家里带。
老破小的住宅,进了门就能闻到檀香味,一仰头就能看到客厅里供奉几尊神像。神像面前摆放着水果贡品还有香炉,烟雾缭绕进了屋,苗银玲就被呛到了。
钟慧娴对着神像念叨两句,就把苗银玲带到卧室里。两人实际年龄相当,只是钟慧娴最近几年吃斋念佛,不食荤腥,显得苍老了些。
门一关上,就把今早有人塞到她家门里的纸条递给苗银玲。
她自己则慌慌解释,“我今个早上起来还没有的,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就看到铁门上夹着这个纸条,我以为是小广告,结果你看.....”
纸条就是普通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上面潦草的写着几行字,“十年前东山市,有个浑身发紫的弃婴,她没死,还知道亲生父母在云海市。小孩长得很好,很想和亲生父母团聚。”
苗银玲身体紧绷,看完纸条后,手抖着把纸条撕成碎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惊慌喘着气,“看到人了吗?”
“没有,我买菜回来就看到小纸条。立刻跑下楼,前面后面,小区里我都看了一圈,没有眼生的,我也不知道这....这怎么放进来的。”钟慧娴最是害怕。
苗银玲却是快速镇定下来,上下打量慌乱着急的钟慧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慧娴,这纸条该不是你想要挟我的新手段吧?就因为于蓝没给你儿子介绍工作?你就这样玩手段吓唬我?”
钟慧娴一把攥住苗银玲的手,“天地良心,这纸条真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还能有谁?当初做的那么隐秘,也是你连夜把孩子送出去的,把孩子送去哪也只有你知道。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找上门?”苗银玲一双眼狠狠瞪着,恨不得现在把这装模作样钟慧娴咬下一口肉来。
钟慧娴百口莫辩,急的不行,“真不是我,你信我的。纸上说孩子找来了,要是我干的,我怎么不去你家门口贴啊。你才是孩子亲姥姥,贴我门上有什么用?我要威胁你,还用得着写纸条?”
钟慧娴一番话解释,又让苗银玲愣怔住了,还不死心的问,“真不是你?”
实际她心里已经信了,确实,当年的事,作为好友和妇产科护士的钟慧娴最清楚。她真要威胁自己,根本用不着写纸条。
而且钟慧娴最清楚懂得她软肋在哪了。
背脊深处开始发凉,手心里浸满了汗水,眼神颤颤地看着钟慧娴,声音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她要是来了,我的蓝蓝怎么办啊,蓝蓝怎么办啊。”嘴唇哆嗦着,手狠狠抓在钟慧娴手臂上,力气很大,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
周方圆一转头,果然就看到那两个男人追着她。见她发现了,这会也不再遮遮掩掩,吐掉自嘴里烟,一高一胖狠狠追在身后。
周方圆头也不敢回,径自往人多的地方钻,捡破烂的口袋早就扔了,只攥紧胸.前的挎包,拼命往前跑,目光机警的扫视周围能藏身的地方。
高个子男人,身高腿长,他跑的也最快,好几次伸手就要扯到周方圆了,都被她灵活的晃了过去。
一大一小追逐着,
周方圆确定自己跑不过这人,直接往路口等红绿灯人群里抱住一个人大.腿,然后开始哭喊着,“救命,救救我,有人贩子在后面抓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高子男子粗喘着气跑过来,等红绿灯的人团团看着他,那粗狂的面相,恶狠狠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方圆抱死大.腿不撒手,这就是救命稻草,死赖着坐在地上不动弹。
哭着喊着求人救命。
高个子男人嚣张的很,根本不顾周围人,上去就是一通生拉硬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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