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高举着手,嘴里骂着,“小畜生。”
段立东皱眉刚要呵斥制止,谁料从旁边男厕所出来的陆可为,只看了一眼,便飞跑过来。
一脚狠狠踹在苗银玲膝盖上,他自己他跟着倒地,嘴里大声啊呦着,“我的妈啊,疼死我了,这地怎么这么滑溜,可摔死我了。”
苗银玲几乎被铲倒的,重重一摔,感觉地面都振动一下。
段立东冷色一变,低声让周方圆站好,赶紧到苗银玲身旁询问。
陆可为趁机爬起来,一骨碌的到了阿圆旁边,自动拉着她的手,眼神哀怨看着她,小声道:“阿圆,你怎么不等等我?”你看,被人欺负了吧。
周方圆却只看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在那边艰难的站起来的苗银玲身上。
苗银玲脸色铁青着,狠狠道:“你再怎么狡辩抵赖,我女儿是为了你死的。我恶毒,还是你恶毒,踩着她的命活着的你,有资格站在这和我说话吗?你有资格指责我?我生她,养她,我想要让她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有错吗?”
段立东原不想掺和别人家的私事,可他也看不惯庄于蓝的母亲,用这么狠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孩子。本身于蓝的死,就让孩子承受不起。
此刻这人却把一条人命,硬生生的压在孩子身上,那恨不得孩子立刻死去的眼神和语气,让段立东非常不快。
明明眼前两人,本该是最亲近的关系。
“没事了,谢谢大家都散了吧。”看着围观的人,段立东微笑的让众人离开。
直到周围人散尽,他才蹙眉说道:“于蓝妈妈,你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眼前这个站在你面前的孩子,她才十二岁。出车祸的时候她才十岁。而且......”
目光扫视一圈,确定周围听不到,才低声说,“而且,她是庄于蓝的孩子,我看过她的文字,我相信庄于蓝爱这个孩子胜过她自己。你既然爱护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却要用那种恶毒的字眼伤害她的孩子?”
谁料,苗银玲冷声反驳,“没有,于蓝不爱她,于蓝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她。”目光倏地落在周方圆身上,嘴角冷笑着,“她只是太善良,善良懂吗?即使是路边乞讨的,她都愿意施舍。所以不要妄加揣测,你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觉得自己被爱着?没有,她不爱你。”
周方圆可以容忍苗银玲任何指责和谩骂,如听不得她说,庄于蓝不爱她。
明明心里清楚,对方只是想要用最尖利的话语,让她痛。
可一想到庄于蓝不爱她,她整个人就有种喘息不上来窒息感,她能站着走到现在,凭着就是书中那些代表爱的字眼。
庄于蓝爱她,思念她,失去她,悲痛欲绝。
苗银玲看透周方圆内心的支撑物,一字一句化作利斧,“你觉得她爱你?你知道爱吗?你感受过吗?你只是太希望有人爱你,理所当然觉得她会爱你?她如果没死,你的出现会毁了她所有。她努力获取的名誉,声望,都会因你一夕崩塌。称赞她的人,会怒骂她,喜欢的她人,会唾弃她。她会因你失去一切,那个时候她会怎么看你?她会恨你的出现,憎恨,悔恨,厌弃......”
“够了苗女士,你说的有些过分了。你不是庄于蓝,你也代替不了庄于蓝。靠伤害一个孩子取得自己内心的快慰这不是大人该做的。”段立东听不下去了,沉声打断苗银玲的话,转身看着周方圆和陆可为。
“回家吧。”
周方圆短暂的动摇之后,已经恢复冷静,她看着苗银玲突然笑了,轻轻柔柔的一声笑,却让苗银玲眼神飘忽少了几分戾气。
“你说的话越恶毒,越辛辣,越是刺痛我,越是代表你胆怯。你不敢承认你的过错,你的失误。因为一旦承认,你所有的信念都会崩塌。像高楼从根基塌陷,粉碎,直到整座高楼轰然倒塌,你什么都没剩下,你会追溯到根源上,因为你知道一旦承认,就代表从开始之初就错了。你没有勇气承认,你现在只是自欺欺人。把所有的错都拢在我身上,你才能喘口气吧。
可你扪心自问,我到底有什么错?你摸着良心说,庄于蓝不爱我吗?她如果不爱我,书里的痛苦,思念,绝望从哪里来?
我不想和你争执,毕竟她不在了,我听不到她亲口对我说。可有些话你也代表不了她。你用她的名义伤害我没用。我更相信她写下的文字。
只是,我不能允许你把所有的错拢到我身上,自己却装扮成一个无辜的人。
最无辜和可怜的人是她,是我妈妈。”
一想到,那无法弥补的遗憾,周方圆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今生今世的遗憾,谁来弥补她?
她也恨啊。
段立东护着周方圆转身回去。
陆可为站着没动,看着姥爷和阿圆走远,他才轻快的走到苗银玲跟前,“奶奶,庄姨很喜欢阿圆的,你看阿圆长得多像庄姨。你这么伤害阿圆,庄姨要是知道,她会哭的,你将来死了见到庄姨可怎么办啊?”你早点死啊。
“庄姨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你骗她阿圆死了,实际把阿圆扔了。还扔的那么远,那么穷的地方。那里人都坏的要死,都欺负阿圆。庄姨肯定都知道了。我要是庄姨肯定快气死了,心疼死了。
东山市那么穷,下面县镇那就穷了,阿圆还要在那边上学读书?无依无靠的,孤零零一个人,你将来死了见到庄姨,她肯定得怪你。
毕竟庄姨要是活着,肯定会把阿圆接到云海市她身边照顾的。我学校就不错,庄姨大概会和我妈商量,让阿圆和我一个班。你看看现在?你不喜欢阿圆,打也打,骂也骂的,庄姨不在了,说那些有用吗?庄姨也活不过来了。
而且算下来,你可是阿圆的亲姥姥,她没父母,你可是她的监护人啊。想想为了庄姨,你也得让阿圆转来云海市上学啊。”陆可为小大人一样的拽着苗银玲的胳膊,却发现对方整个恍恍惚惚,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眉头闪过一抹不耐烦,“奶奶,你可对阿圆好点吧,庄姨在天有灵可看着你呢,小心她夜里找你。”索你命,老妖婆子,还敢打阿圆。
“陆可为!”段立东远远地喊了一声。
陆可为撒开手,在衣服上蹭蹭,转身跑过去。
“你在那愣神什么呢?”段立东训斥一句。
陆可为自觉到周方圆另一边,嬉皮笑脸的说,“我劝她善良呢,不然庄姨看到她这么对待阿圆,得多难受啊。”
周方圆却吐出一口气,身体轻松不少,“我没事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
*
晚上是元宵节,夏志航出差去了,段华章带着夏佳琪来这边过元宵节。
听到父亲说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人皱眉眉头叹口气,近乎无奈的说,“苗阿姨几乎固执的不接受阿圆。明明阿圆是于蓝的亲生的,也是她外孙女。”
“以后还是少碰面吧,阿圆毕竟年龄小,心理上不能总被这样刺激,万一留下后遗症,有阴影呢?”段华章原本还有别的念想,知道今天这些事,算是彻底打消了。
之前在医院里看到苗阿姨孤零零一个人看病,觉得可怜。
段立东蹙着眉,又想到一件事,看着段华章打趣道:“你还不知道,你儿子会演戏了。”然后把今天陆可为假装绊倒,实际踹人事说了。
一提到陆可为做的事,段华章立马脑壳疼,这都快成生理反应了。“爸,你说说他到底随谁了?姓陆那边也没这样的?我就更不是了?”
学校里折腾翻天了都,新来的班主任也快看透他了。
“一身邪性,还有爸,你别私下给他零花钱了。他在学校没个学生样,拿钱收买人给他写作业,老师天天给我打电话。”段华章说到陆可为干的那些事,都快气疯了。
学校倒不给段立东打电话,只是知道陆可为回家告状,说他.妈把他的零花钱断了,还把他亲爸给的银行卡没收了。他在学校想吃个零食都是蹭别人面包咬一口。
“我看最近他乖的很啊,小宋老师那边还说他聪明,学习挺积极的,布置的作业也写的挺好。”段立东可没说假话,都是小宋老师原话。
段华章呵呵冷笑一声,“那是阿圆在这里,就两个学生,他和阿圆。布置的作业他不写?难道让阿圆给他写?不是我说,陆可为一身厉害也使唤不动阿圆。”邪不压正啊。
“而且,哼,他也要面子的。阿圆太聪明了,英语那是接触的晚不算,就说数学,陆可为奥数可是一直学的。阿圆呢?东山市那边学校都没上好好上过。现在就可以压着他,他要再不认真起来,阿圆怕是能把他远远甩后面。”段华章也算了解自己儿子的,恐怕他现在也知道阿圆学习上的天赋有多厉害。
段华章端起茶杯,想了想说道:“再和阿圆谈谈吧,让她在云海市上学,那么好的天赋,别耽搁了。”
段华章一声长叹,“等快开学前我再试试,阿圆是放不下东山市的那个两个朋友,共患难,对她来讲就和家人一样。”
段立东抿了口茶水,沉默了下,忽的开口道:“你知道阿圆的生父是谁吗?”
段华章凝眉,摇头。
*
写完小宋老师布置的作业,陆可为趴在一旁歪头看着阿圆写她在东山市的作业。
他翻看过,就一本普通的数学练习册,难度大概就是现在六年级程度。
对于他们现在学习初中的数学教材来看,这本练习册压根没有做的必要。
但是阿圆说,这是班主任特别留给她的寒假作业,她必须写完。
“阿圆,我和你回东山市上学,也能住在你家吗?”陆可为看着阿圆认认真真,一个步骤都没少的算出答案,明明可以直接写出答案。还非得把所有过程写出来,在他看来就是耽误时间。
学习的目的不就是知识学成自己的,展示给别人知道这样的,他觉得看心情。就像他的成绩报告单。心情好他就可以高分,心情不好他可以随便写。
周方圆停笔,把小宋老师给的练习题锦扔给他,“别废话了,接着往下做。阿姨不可能同意你的,倒是暑假的时候,你可以过来住几天。”
那你来云海市和我一个班吧,我在班上都没朋友,他们都不和我说话。我一个人在学校没意思。”陆可为可怜巴巴的翻开数学题锦,唉声叹气的。
周方圆皱眉,“你在学校没朋友?”
“没有。”陆可为摇摇头,“他们都想蹭我钱花的时候,搭理我一下。”
“可段阿姨不是那样说的,不是你看班上人不顺眼,一开始装着友善给人钱花,最后找老师告状说他们勒索抢钱?要是有人这样诬陷我,我一定把他头砸烂。”周方圆瞥了瞥陆可为雪白干净的脸,白玉雕琢似的,没有一丝瑕疵。可见就这样招人不耐见,也没受点伤。
陆可为没想到他.妈背地里说了这事,咧开嘴嘿嘿笑,一点没被戳破的尴尬,坦然的很。
“那几个人背地里先说我的,我就教训教训他们一下,你不知道有些人不教训一下就不老实。”
周方圆想到自己班的曹建斌陈洋那伙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有些人就得教训一下。”
“是吧?阿圆你来云海市上学吧,初中咱们一个班,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陆可为继续劝说。
周方圆直接拒绝,“我不用谁保护,谁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不怕死的就试一试。”
陆可为一听,眼睛闪着光,“阿圆,那你保护我吧,背地里很多人都想揍我。”
“这话我会给段阿姨说说的。让她给你找个保镖。”低头继续写自己练习册,跟着小宋老师补习数学,这册子做的简直枯燥乏味,她真的很想减少几个步骤过程,可又怕王广军挑刺。
她完全就是看在那五斤猪肉,二斤排骨的份上做的。
第88章
云海市降温了,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天沉沉的,像一张没烫熟的面饼子。
雪还没下,天气去更冷了。小区外面一片冰霜, 暴露在外的都裹着一层薄薄的冰冻。轻呼一口气, 凝结的白雾能有半米多长, 人好像有了仙术一样, 玩的乐此不疲。
听说要下雪,陆可为的屁.股就再也坐不住,写会作业放下笔,一骨碌的跑到窗户跟前, 哈着气把窗户上霜花湿掉,睁着眼睛看看外面有没有下雪。
段立东看他一趟趟的跑,一上午压根就没写几个字,看他又跑, “陆可为你给我好好坐着,下雪我会告诉你。”也不知道下个雪新奇个什么。
云海市每年都会下一两场雪,可雪不大,太阳一出来全都滑了。
“东山市入冬是不是下了几场大雪?”段立东问周方圆,相比云海市, 东山市那边要冷的多。
周方圆抬起头,“嗯,下的可大了, 鹅毛大雪。雪能淹没脚脖子,第二天天放晴没一会滑了些, 可第三天又下。外面田地里, 壕沟里还都是雪白的。”上学的时候没办法,放假之后她几乎不出门, 路太难走了。
陆可为低头看自己脚脖子,云海市的雪连他鞋底都盖不住。
“那么大的雪,一定好玩,阿圆你堆雪人了吗,打雪仗了吗?”
“期末考试那天下大雪了,整个操场下了厚厚一层雪。刚考完,我们班同学都冲到操场去打雪仗,我们一班和二班是同一个老师代课,三班和四班一个老师教课。然后一南一北,两个班级各自阵营打的不可开交。雪球捏的硬实,像两军打战一样,特别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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