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亦天铃......”夏侯焕喘息声中夹杂着嗜血的嘲讽,“我便是死,也会拉你一起陪葬。”粗喘了几口气后又阴狠当初在皇宫......不,或许更早......在重岩村......在六笑道,“有句话阎凰还是说对了,你这种五行俱全的妖异女娃儿,.就应该把你一刀砍了,永绝后患一”寨
该被永绝后患的,是你!”
亦天铃双腿被紧紧抱住无法施力,然而那上面抱着树枝的双臂承受二人重量已久,已然吃不住力,再不摆脱夏侯焕,一人定将双双坠落。如此艰险绝境之下,亦天铃咬紧牙关腾出一手,摸出衣襟里那几枚四分五的手镜碎片,冲着夏侯焕的眼睛和咽喉处狠狠掷去!
"啊一!”夏侯焕不防此招,瞬间眼睛被扎瞎,鲜血一股接一股地涌了出来,痛得疯了似的狠狠抓挠着亦天铃的双腿。亦天铃看准时机,双腿一分,一合,将夏侯焕的头颅绞进自己的弯,运起最后的力气扼紧了夏侯焕的脖领。只见夏侯焕血流如注的脸上由红转,又由青转白,眼珠也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暴突而出,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惨叫干唠之声良久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亦天铃双腿一松,夏侯焕破败的尸体轰然坠落于崎岖山石上,只听得那尸体几番翻滚碰撞,最后破碎解体,散落一地。”亦天铃勉强抬头寻找攀爬之处,然而入目之处除了这处陡然凸起的枝桠,四周山壁光滑险峻,全无借力之处。与此同时亦天铃只觉得自己攀着树枝的双臂越来越沉,越来越痛,眼前发黑,一阵又一阵的干呕和眩晕感接连袭来。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气力告罄的瞬间,亦天铃的身躯轰然坠落,然而多年以来刀尖行走的潜意识在最后一刻发挥了作用一一掉下去的刹那亦天铃竭力拔出了夏侯焕刚刚插在山壁中的长枪,并在即将落地之时撑起枪杆对准平地一
喻!墙头撞上平地发出刺耳巨响,亦天铃的双臂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失去知觉,同时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被弹飞到一边扑通落在潭里。
寒冷的水温唤起了亦天铃最后的一点神识。亦天铃吐息数次浮到水面上来,顺着水流漂至岸边,而后便再也动弹不得,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岸边,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却在那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想起了那年缘花台上的那人与自己谈笑之间说过的话-
“六猩寨,永远都有你的一个位置。
”那我就不用担心死后葬在哪了。
”能与重阳子共葬,可是十分荣幸的。
呵呵......亦天铃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微弱得几乎看不到了的笑容葬身在离你的寨子不远的山里,也算是,与你团聚了吧......随后她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去了。
2000.....s.ses
"唔.....”睁开眼睛,颜色古朴的床慢映入眼帘,身下是柔软的床褥,空气里散发着泥土和木头的香气.
我......在哪里?
亦天铃勉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打量自己,见自己身上穿着素白柔软的里衣,然而被衣服覆盖的身体似乎浑身是伤,随便动便扯得全身疼痛难忍。
我这是......
“亦姑娘。”突然,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亦天铃吃力地转动头颅看向门口,却在看到来人之时瞬间哽住,眼见那人端着药碗,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她才从极度的震撼中勉强找回一点理智,嘶哑而颤抖地开了口,
"程.....兄。
说到此处亦天铃才突然省起几天之前发生过什么,连寒暄都顾不上了,一把抓住程埔的衣摆,死死攥在了手里.
"夏侯焕,还有那些锦衣卫,都......死了吗?'.....嗯。”程塘仔细而珍惜地打量着眼前人饱经风霜的眉梢眼角,声音同样带着竭力克制以后的颤抖,“他们......都死
"是吗,那....就好。”亦天铃闻言露出了笑容,同时脱力地倚回床头,“只有夏侯焕死了,重岩村的悲剧.....才不会再次上演......侠隐阁,还有窃天坞,才能......彻底安全
“亦姑娘,我都明白。”程埔深深呼吸几次,终于将药碗平稳地端到亦天铃的面前,“除了我们几人,没人知道他们死在这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飞雪龄狐等人知道了亦天铃苏醒的消息后都是又惊又喜,却因为亦天铃伤势沉重不便时常探视打扰,便只来过一次。在那一次短暂的会面里,亦天铃强打精神,将自己查到的线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飞雪岭狐。
原来那些中毒军士,除了受夜红伞的影响之外,还中了另外一种名为荆棘草的毒药。此物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唯一的特点便是中毒之人毒发之后的记忆,在毒效退散之后全部丢失。因此传递塘报的军士们在中毒醒来之后根本不曾记得自己中毒之事,自然无一人上报。
亦天铃师从道恒,刚入阁之时便亲眼见到过服过此物的武辙失忆时的光景,自然有意识地从这方面入手去查,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鲜少与毒草打交道的夏侯焕等一干锦衣卫长久以来未能解决的难题
听至此处,飞雪龄狐对亦天铃凭着一腔孤勇以身犯险的义举激赏有加,同时也为亦天铃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不已,又对程和主动要求留在寨中照料亦天铃的楼烟雨好生嘱托了一番,方带着韩凝、花悦一同离寨,前去同段霄烈会合了。
两个月后——
“亦姑娘。
经过两个月的彻底休整和疗养,亦天铃身体和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听到程埔声音,遂下地打开了房门。只见程埔拿着封信进了房间,“岭狐姐的来信。
”岭狐师父来信? 她说了什么?
"怜狐姐说,他们按照你给的线索一路追查,果然在那些来往军士的身体内查出了残留的荆棘草毒素,凭此一点,便洗脱了冤死村民的罪名。
"段师父他们在这之后又持续追查多日,终于揪出此案幕后黑手。此人乃是血狼军军中一名精通毒药调配的细作,同时也很擅长隐厝踪迹,因此他穿梭于敌我两方,暗中给军士下毒并偷取军机,已然多次得手
"同时.....也正如岭狐姐所料,此人正是利用了夏侯焕多疑的心理,特意在河水和村中放了夜红伞的粉末,目的就是为了让夏侯焕疑心良民,而夏侯焕抱着宁枉勿纵的心态所行的屠村之举,也正中此人下怀。
如此一来,锦衣卫声名狼藉,官家威信尽失,不仅失了民心,也严重影响了上官师姐所辖北焰卫军队士气,从而让血狼军那方占尽先机。"
"程兄,”听至此处亦天铃甚感担忧,“还冤死村民一个清白,固然是好。可是......段师父他们未得皇帝许可,竟一路追查到揪出黑手。此举......恐遭皇帝忌惮.....
"亦姑娘,放心。”程塘笑了笑,将那信递到了亦天铃的眼前,“段师父将来龙去脉尽数告诉了上官师姐。上官师姐上报皇帝之时,只说是自己派了军士前去调查并破获此案,未提及段师父他们的事情。所以.....他们很安全
“把破案殊荣让给上官师姐的北焰卫,才是明智之举......嘿,不愧是段师父!亦天铃听闻此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程埔闭上眼睛笑了起来,“亦姑娘,五年不见,如今.....你的智慧与胆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咦.....?我么?”听到程如此言辞,亦天铃惊讶愣住,随即将自己一条仍然带着许多未愈合伤痕的手臂抬到程埔眼前,笑道,“程兄,我和你五年未见,又是大病初愈,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可不该这个时候拿我开玩笑呀。听到“朋友”一词程塘怔了一瞬,旋即又不着痕迹地笑了起来,“我说的......是真心话。”接着又把信拿回自己的眼前”亦姑娘,还没完。
“岭狐师父还说了什么?
"上官师姐将此事上报给皇帝之后,皇上.....为了安抚民心,提振士气,不仅大张旗鼓地给冤死的村民平了反,还..."还什么?“
“还把夏侯焕打成了......名忠实奸的国贼禄靠。
iii"皇上下了诏书,痛斥了锦衣卫曲解圣意、不辨忠奸,错杀无辜百姓的无耻行径,又糖夺了夏侯焕生前全部官阶头街只允其家人以平民规格办理丧葬之仪。”程塘说到此处,表情已带着几分唏嘘,“想那夏侯焕,十几年间呼风唤雨何等威风..如何想到最终葬身终南山底,死无全尸不说,竟被效命十多年的皇帝一声令下打成国贼,连死后哀荣.....也无从享
得。.....帝王之道,果然凉薄如此。程兄,那次成亲仪式之后,锦衣卫.....便也再没未前来寻人亦天铃闻言亦是沉默半响,么?
程摇头,“再无来人。便连那一次,也只是夏侯焕的下属主动提请寻人。而自从新任指挥使上任以后,夏侯焕此人连同他那十几名手下......便再也无人提及,更无人寻找了。
听到此处,亦天铃却又忽然想起那名对她留了后手却依然被她踢下山崖殒命于此的锦衣卫,良久,终是苦笑起来。
"你我那年恒山对战洛桑之时,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寻得侠道,那就是救我该救,杀我该杀,所以.....我走上了阁主与段师父之外的第三条路。可是....”亦天铃说到这里已是满眼悲哀,“如今我未能阻止重岩村的悲剧再次上演,还险些拖累整个侠隐阁和窃天坞为我陪葬,救我该救,已是空谈,那夏侯焕为了社稷安危不惜冤杀一村村民,我为了侠隐阁的安危,一样不由分说夺去那十几个锦衣卫的身家性命......杀我该杀,也成笑话。1
"亦姑娘,你无需......
“每当想起我把那对我留手的士兵踢下悬崖,”亦天铃说着,别开了看向程塘的眼,“我就知道,如今的我与夏侯焕.....
已是毫无分别。
"亦姑娘,”程塘出声,打断了亦天铃颓丧的自嘲,“你和他,不一样。
"是吗。
"在丘叔临死的时候,他对我说过..在生死交关之际,能够有人愿意放下一切,前来关心我,想保我性命,不求任何回报,那便是我有.....而他没有的事物。而你....”程塘说到此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不管是岭狐师父,还是韩师姐、花师兄,还有....我 ..以及图中所有师父、同门,只要知道了你的音讯,都一定会不计成本、不求回报地寻你、救你......这,也是夏侯焕没有的事物。
亦天铃惊讶抬眼,看向程塘。
“所以.....亦姑娘,有我在,你.....便永远都不会是夏侯焕。就像..有你在,我也从来都不可能....成为丘百壑。
"程兄....”亦天铃愣愣地看着程,眼里也一点一滴盈满了滚烫的泪,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亦天铃被程塘紧紧抱在了怀
中
“亦姑娘,”程埔拥着亦天铃,听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剧烈心跳,沉默片刻后终于又一次鼓足勇气开了口,
“我对你......不只是友谊。所以,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现在还愿意的话,”i说着程塘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了亦天铃的“请你......收下此物。眼前,
亦天铃接了过去,却在看到那物的瞬间愣住了,“这、这不是一那是一面精致铜镜,其上凿有纹样,又以花穗系绳结为蝴蝶之貌,与当年程埔送给亦天铃的那面菱花手镜一般无
镜背雕有四方瑞兽,有趋吉避凶,消灾挡煞之意,对亦姑娘之气运,或许能有助益。以及....”程闭上了眼睛,"便以此物,向亦姑娘表明我欲......破镜重圆之心迹。
亦天铃看着程塘,犹然湿润的眼眸渐渐变得澄澈而明朗,未几更是带上了几分喜悦至极的笑意。
"那么......我收下了。
”好。”程塘看着亦天铃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镜,又珍而重之地将其揣进衣襟里的样子,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程少侠,请收下这个。”这一天,楼烟雨带上了打点好的行李,敲响了程塘办公之处的房门,将一个食盒递到了程塘眼前。
程塘略感惊讶,随后只听楼烟雨温婉笑道,“这是....我在图中的时候,和宁师父学做的.....悲欢离合糕。前几日借了寨中厨房,特意做了这些出来。” 说到此处脸上落寞一闪而逝,少顷已是重归恬淡温柔,“......便以这糕点,诚心祝贺程少侠和亦姑娘,经历了各种悲欢离别之后,最终.....得已团圆。也祝愿二位,自此.....松萝共倚,和合永聚
..我明白了。”程塘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随后伸出双手,珍而重之地将食盒接了过来,“楼姑娘,谢谢。”又问道"如此着装......可是要离开此处?”
"是。我.....打算随着岭狐师父他们走走.....”楼烟雨的声音轻柔温煦,细听却带着几分极不明显的哽咽,“若是倦了我便南下去找巧儿。我与她多年未见,甚是想念......
.....嗯。”程埔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楼烟雨的眼睛,“楼姑娘,诸事有劳了。此次远行,万望保重。穴寨,随时欢迎你的再次到访。
楼烟雨未再看向程塘,只是笑盈盈地屈膝行了个礼,随即转身拿上了自己的行李,决然离去了。
“什么,楼姑娘走了? !”迟些时候亦天铃听闻此事,连忙去敲响了程塘的房门,“程兄,我受楼姑娘照料许久,还未来得及谢她,你、你怎么就这样......把她放走了?“
“楼姑娘......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以及......想见的人。
可那也不必走得这么急一-!我、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谢礼,我.....!
"亦姑娘,”程塘轻声打断亦天铃,“楼姑娘好琴。若你想要表达谢意,待得知楼姑娘未来落脚的地方后,或许.....可以将吴少侠成亲时带来给你的那张琴寄至彼处,转赠于她。
"啊.....是了!”不多时前亦天铃也才刚刚晓得吴区特地从坤龙门带了一张好琴送给自己,如今想来,将此物转赠楼烟雨作为谢礼,乃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程兄,感谢提醒,如此甚好!"
"嗯。”程塘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吴少侠说过,那琴,乃是他曾为云狐奏曲时所用之物。便以此物遥祝楼姑娘.....终有一日,寻获自己的幸福。”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物,“亦姑娘,我这里还有一物,也请你收下。亦天铃接了过来,“嗯? 这是......机关......木盒?
"嗯。此物..早在那一年的七夕,便该交到你的手上。”回想起那年缘怪一面的悔意与如今散而又聚的欣喜,程塘心下同样百感交集,“只是......这木盒里装着的我想对你诉说的情意,如今我已经.....
”已经……“
"超量......对你说出口了。
亦天铃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失声笑了起来。”这......可真不像是程兄会说的话!
”......是啊。”顿了顿,又道,程塘也笑了,“花师兄说得没错。我早就应当倾尽全力,将该说的话.....全都说给你听
“可是......”亦天铃低下头来,略带窘意地摆弄起木盒机关,“我这次,却没什么像样的礼物,能够回赠程兄。
”亦姑娘,无需回礼。
“但仍有几句话,也想同你说.....
嗯?
掉落崖底以后,我想起那年在缘花台上,你说....若能埋在终南山,与重阳子共葬,乃是十分荣幸的事情。可我....亦天铃说着将眼睛从机关木盒上移开,目光澄激地看向程塘,“比起和重阳子共葬,我比较想和程见.....共葬一处
4/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