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公寓的路上,他的视线内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
动作一顿的他立即上前,蹲下身查看,当拨开那人湿漉漉的发丝,露出了她的脸庞后,黑泽阵当场神色一滞。
是那个小姑娘。
她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唇瓣微张,炽热的呼吸伴随着脸颊上的雨珠,滚落进了唇舌间。
黑泽阵面色绷紧,思想斗争之下还是把人抱了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用毛巾把人湿透的额发擦干,给她喂下了一颗退烧药,不知等待了多久,她才睁开了水雾朦胧的眼睛。
“黑泽先生……?”
此刻她的状态莫名惹人怜爱,连声音都不像之前那般中气十足,与黑泽阵记忆里的那只小猫毫无差异。
“嗯。”
他不知不觉间放柔了目光。
之后等鹤里病好后,他要人赶紧离开,对方却委屈着一张脸,甚至胆子特别大地当场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要!我病没好!”
“……你已经好了。”
黑泽阵略感头疼。
“你眼花了。”
她理直气壮。
莫名赖上他的鹤里,有一瞬间让黑泽阵的目光停顿,仿佛曾经那只碰瓷他的小猫,张开猫爪委屈的要贴贴。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些人还不收我……”
鹤里泫然欲泣,把自己的黑户真相,绘声绘色地修改成了自己拥有着一个悲惨的家庭,因为她失踪过久被判定为死亡,因此没了户籍。
眼前的男人沉凝着视线,他原本冷淡的目光像是在晃动着,流转着极其绮丽的色泽。
“七天。”
他罕见的开口,似乎是只允许鹤里待七天。
鹤里心花怒放,表情感激,并且心底开始愉快的点评起来。
外冷内热的怪侦探,心软的神!
最让鹤里意外的是,她肚子饿得咕噜噜作响时,男人竟然站起身,娴熟地打开冰箱,开始做起了菜。
很快客厅里飘满了饭菜的香气。
而看着鹤里眼馋般,视线紧盯他手上饭菜的模样,黑泽阵微不可察地弯起了嘴角,随即又放平。
他此刻身上还穿着围裙,长发在发尾处扎起,垂摆于肩头。
无端柔和了冷峻的面庞。
*
然而仅仅过了一夜,鹤里就被对方警告着,赶紧离开。
“出去。”
这番极大的反应让鹤里一惊,她观察着对方身上的痕迹,对方脚下的鞋子里还藏着泥泞,身上有着淡雅的花香,而从对方墙壁上的日历来看,今日似乎是他去看望那些已故朋友的日子。
“不要,如果我就这么走掉了,黑泽先生的内心一定会哭泣的。”
鹤里当场赖皮地换成了抱着黑泽阵的腰肢,一副绝对不走的模样。
“……你什么都不明白。”
黑泽阵却是反手扯起了她的胳膊,一下子把人按在了门边。
她的背脊碰门,带起一阵疼痛,而耳畔是一阵压迫性十足的言语,眼前的黑泽阵显然丢弃了平静冷淡的心情,变得可怖起来。
他的眼底暗得惊人,让人透不过气来,似是麻木。
“别管我,和我待在一起只会遭遇不幸。”
鹤里想了想,当场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强迫着让他低下头,而她的视线与他一下子锁定。
“我只是看到了一位喊着‘救救我’……却又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的人。”
黑泽阵瞳孔骤缩,呼吸凝滞般,浑身僵硬在了那里。
他低垂着头,发丝掠过了鹤里的面庞,有些痒痒的。
“你会后悔的。”
只余下他的一句,含着沙哑的,宛若最后的警告。
鹤里则是想要看看,所谓的“诅咒”,会不会出现在她这位从异世来的人身上。
之后的几天里,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偶尔鹤里会借阅黑泽阵书房里的案件簿,再与他说一些关于她世界里发生过的案件。
也许是灯光柔和,面前的黑泽阵仅仅是坐在那,他的视线像是多了几分温度。
而他的心情实在是容易大起大落,尽管他不常表现出来,但鹤里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以及他坐在了窗台前,视线放空的状态。
鹤里偶尔会走过去,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两人不言一语,氛围却格外温和。
他甚至还会站起身,抬手不经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有时又会被鹤里捕捉到,他的目光看向她时,短暂的出神。
似乎是被发现了,黑泽阵也不挪开视线,而被这么专注看着的鹤里莫名觉得脸热起来。
“黑泽先生……?”
他听到后,走了过去,俯下身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顺至耳后,鼻间发出低沉的音调,“嗯。”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得到的也仅仅是他弹在她额头的一指,以及他放温的嗓音,“早点睡。”
然而在短暂的三天后。
她只觉得浑身头重脚轻,原本还在床上睡觉的她,身下肌肤感受到的却是冰凉坚硬的反馈感。
鹤里尚且苏醒了些许意识,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四肢都被绑了起来。
似乎是她的动静吵到了什么人。
有谁在说话,伴随着周围水果蔬菜的芬芳,低沉的嗓音徐徐蔓延在了空气之中,如同污染般,令人不寒而栗。
“鹤里小姐,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逃走――”
她的意识骤然清醒,瞬间睁开了双眼,视觉内发现是自己曾经打工过的果蔬店内,而她的不远处摆放了一把水果刀,反射着泠泠的光线,而那状似恶魔的人,手中正转着一把木仓,轻笑着看向了她。
这……是谁?!
第99章 是谁杀死了名侦探11
“请不要害怕。”
果蔬店内几乎昏暗一片, 鹤里的视角内无法看清晰那人的长相,然而对方的话语却反差的充满了礼貌。
“你喜欢玩游戏吗?”
那人忽如其来抛出了又一句话。
鹤里迅速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先生,你想做什么呢?”
对方低笑了几声, “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
鹤里微不可察的拧着眉, “虽然不知道先生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的,但我的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吧?”
“不,”那人忽而站起身, 鹤里只觉得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对方继续说着,“你是可以让生活变得有趣的调味品,我怎么会觉得你没有用呢?”
有一瞬间, 鹤里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甚至感到寒毛竖起, 但却不忘暗自试探着身上绳索的松紧,寻找着有什么可以挣脱的机会。
却是下一刻。
脚步与地面碰撞的响声,宛如在心脏上敲击擂鼓,对方不过一会,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有抬头, 额发遮挡着视线,不敢现在去看。
“有时候,太过于冷静了反而没有意思哦。”
什么?
鹤里心中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感受到那人一下子蹲下了身,而她的下颚顷刻间就被对方用手钳制着强硬抬起, 脖颈微颤, 呼吸连带着胸膛剧烈起伏,而她即使在如此暗调的环境下, 还是看清了对方略显垂落的下眼睑,清暗的眼底里藏匿着愉快的笑意。
似乎是看到了她目光停顿的模样,对方忽而翘起了嘴角,竟然给人一种阳光又健气的错觉。
但是,那人的另一只手却是随手从货架上拿下了一个西红柿,轻易地收紧了五指,捏碎了它,鲜红甘酸的汁水顺着手掌心滴落,又被他举到了鹤里的脸庞。
一滴一滴缓缓流淌,微凉的汁液透着清新的香气,湿濡了白皙的肌肤,像是染上了淡红的血迹,而她的下颚被强制捻着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对方做出如此意味不明的举动。
鹤里控制不住地微张了唇瓣,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愈发肆意,她呼出一口气,脸颊上的汁液蜿蜒流下,又有些许流淌进了唇角,舌尖都发酸。
“真是美丽。”
他意犹未尽的观赏着,像是看着一幅艺术品,嘴里喟叹,“就给你延长几分钟好了。”
“那么――”
鹤里被钳制的下颚突然又被对方松了开来,那人骤然站起身,把她面前地板上的小刀,精准踢到了她的手边。
“五分钟后,要是没有从门口出去,游戏就结束了。”
“……?!”
此刻容不得她多想,鹤里当即捏住了小刀,开始反复艰难地要割断身后的绳索,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最后一分钟。”
割绳的进度缓慢,在她即将割断前,对方已经愉快的宣布了最后的时间。
不知不觉,鹤里的额头间已经渗出汗液,她终于隔断后,迅速挣扎着把身上的绳子抖落,然后连忙跑向果蔬店的门口。
“哐当”
双门紧闭,已经被上了锁。
她当即瞳孔微缩,瞬间转头看向了那人,果不其然看到他含着笑意又意味不明的模样。
“最后十秒――”
他的手指卡在了手木仓的中口内,时而转动一下,显得姿态轻松又傲慢。
眼看着对方已经笃定般,似乎知道了她的结局,正觉得无趣时。
鹤里却是抬手从一旁拿起了灭火器。
“砸门么?真是可爱的想法。”
他笑了笑。
“不。”
鹤里冷声回应,顷刻拔掉了灭火器的保险销,对准了他直接按动。
瞬间,浓烈又雾白的高浓度气体一下子扰乱了彼此的视线,很显然也让他愣了一下。
她赶紧趁着对方视野的盲角,把地上的小刀丢了过去,还把手上的灭火器砸了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一旁蔬果店内的储物间跑去。
进去后,她赶紧反手锁上了门,视线看向了高处的窗户,马上就要攀越上货架,准备从那出去。
然而被锁的门那传来了剧烈的木仓声,恰好对准了锁孔,门板一下子摇摇欲坠。
些许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不乖的人会得到什么呢――”
鹤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深刻意识到那人一定动怒了,她用力攀登上了货架,试图拉开窗户,窗户却卡的死紧。
她呼吸一顿,使劲拽拉,甚至双手都被压的通红。
那人已经步伐踩踏着地面,视线危险的巡视。
鹤里铆足了劲,终于扯动了窗户,打开后,也许是窗框常年未移动,因此发出了刺耳又难听的粗卡声。
她心头一跳,再也管不了眼下窗户距离地面的高度,当即从中钻了出去。
手肘先接触地面,不久后手臂上的皮肤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忍耐着手臂间的麻木,赶紧要往其他地方跑去。
而她幸运的碰到了也在街道上找着什么的黑泽阵。
“黑泽先生!”
看清鹤里状态的他微惊,几番询问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鹤里甚至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他脸色当场变化。
“晚了一步……”
他咬牙切齿般,深呼吸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不要从我的身边离开。”
被紧急带回另一个不知名住处的鹤里,迎着黑泽阵拧眉的模样,只听见他说,“不要出门,门窗锁紧。”
所以,之前果蔬店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鹤里隐隐觉得黑泽阵背负的一切负面信息,大概都与对方息息相关。
就像是被一个危险的疯子盯上了一样,以至于他时刻都绷紧着精神。
大概这个屋子还算是安全隐秘,鹤里只有在深夜会等到黑泽阵回来,他浑身像是疲惫不堪,在看到鹤里后,才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偶尔鹤里会尝试着询问黑泽阵,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黑泽阵通常都是沉着面色,“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
有一晚,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以至于双眼朦胧半阖着,只能看见来人的身影。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
“……鹤里。”
有谁叫着她的名字,脸颊也被谁珍惜地捧起,而她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隐约的温热于眼皮上一触即逝。
再次醒来,她竟然听到了海浪声,鼻间是咸涩的海水味。
鹤里惊醒般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房间内,窗外呈现而出的蓝天与海平线,赫然昭示着她已经身在了游轮之上。
等她紧急找寻着房间内的信息,就发现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件,上面写着“黑泽鹤里”的名字,一旁还有着几张银行卡,卡上写清了密码。
再等她出去询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上船的时候,有员工回应:“是您的爱人带您上来的,不过他没有上船。”
爱人……?
想到了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件,鹤里意识到是黑泽阵给她补足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而轮船的目的地是能够远离他的异国。
她不知味地攥紧了手,心绪复杂。
不行、不行!
明明他自己都说了不要从他的身边离开,却私下里做了这些,这预示着什么呢?
很显然他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在轮船临时停靠于某一地后,鹤里选择了返程,又回到了陆地后,鹤里在港客运站口,因为身份证件识别出错,被要求去一旁单独办理放行。
她刚进去,身后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砸,剧痛从脑后传来,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危险,但来不及抵抗,只能强忍着疼痛与晕眩,堪堪抬起了头,视线里果不其然模糊的映照进了上次在果蔬店内的那位。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逐渐清醒。
然而脑海里像是裹挟了一层雾气,变得混沌。
直到有谁拍着她的脸颊,而她缓缓睁开双眼,眼底呈现出了对方的模样。
金发深肤男人五官立体又深邃,他似乎愉悦的弯起了眉眼,竟给人一种邻家哥哥般的感觉。
“又见面了。”
鹤里此刻的记忆模糊,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人,脑海里闪烁过了一些画面。
她好像是在这个世界看到了一位被众人厌恶的怪侦探,还想要帮助他……
“你没事吗?”
她焦急询问,并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个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眼前的男人显然愣了一下,而慢慢察觉到了鹤里似乎混淆了什么后,他突兀笑了几声。
“原来你这么可爱。”
竟然糊涂到记忆都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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