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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孟文瑶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可不是么，且容我自夸一回，都说侄女儿像姑，我们瑶儿生的美，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因为随了我。”
杜氏也笑，还装作认真的样子看了看孟文瑶，又看了看孟氏，确有其事的点点头说：“你还别说，还真是像！尤其是这天生就上勾的唇角和额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文瑶被夸的不好意思，脸越发的红了，娇羞道：“娘，人家沈公子还没来提亲了，你可别见谁都提......”
“怎的，他都把千金难买的丁香妆花钿送给你了，可不是表心意用的么！瑶儿，娘活了这么些年，看事情看得准。你呀，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等沈府在怀庆府落了户，自然是要立刻上咱们家提亲去的！”杜氏对沈家公子可真是满意，自从上次在静安寺相看了之后，越发觉得沈家公子芝兰俊秀，才华无双，待长辈有理有度，进退得宜，自己生的女儿她自己清楚，孟文瑶在家里跟门背后的霸王似的，见了沈家公子，却眼睛都不敢抬了！
更是听说沈家在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跟宫里头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杜氏就更满意了，说不定以后女儿还能有个诰命呢！
孟氏叫来大丫鬟沏了从南边带回来的大红袍，给嫂嫂和侄女都尝尝：“瑶儿，这茶可跟咱们平时喝的不一样，是你姑父从南边带回来的，你尝尝。”
孟文瑶顾念着自己的口脂，只轻轻啜饮了一口就放下了：“清城......沈家公子也送了我一些南边的茶叶，可是我喝不惯，就全给他退回去了，他还为此失意了好久呢，想来是我太过莽撞了。”
“可不是么，这是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可绝对不会让你做主退回去的，沈家那是有身份的人，被退回了礼多伤面子呀！你年纪小，多跟你姑姑学着点，偌大一个邢府，管的井井有条的。”杜氏倒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恩，是跟我们这边的茶叶不太一样，味道也重些。”
孟氏又给她倒满了一杯，说道：“是啊，这种是热性的，暖胃，冬天喝对身体好。不过嫂嫂，哥哥也没发话，什么时候给您个名头？”
孟世元的原配姓张，也就是孟文辰的生母。张氏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孟文辰没多久就撒手人员，孟世元是个念旧的人，即使后来纳了杜氏为妾，即使生的女儿都快及笄了，家中正妻的位置一直给张氏留着，不曾松口说过给杜氏扶正的事。
为此杜氏没少了念叨，孟氏也帮着劝过哥哥，可是哥哥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杜氏想到此处也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知道你哥哥怎么想的，家里待客中馈都是我在掌着的，说起来跟个正室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始终差了个名分。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心疼我的瑶儿，始终是个庶女。”
第055章 姑嫂同心
孟文瑶倒是不在乎这些，父亲哥哥都很疼爱她，孟家也是有名望的，结交的各家姐儿也都有嫡有庶，倒是不曾有过看低一层的意思：“清......沈家公子最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他以后能待我好，我倒是不介意庶女不庶女。”
孟氏也摇头：“到底没有个嫡女的名头，说出去不大好听。嫂嫂你也别往心里去，一会我再去跟哥哥说说。”
“你哥哥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倔的九匹马都拉不回！罢了，所幸我的瑶儿已经有了如意郎君，我的心事也算是放下了。”杜氏说起这个，就想起当时在静安寺看到沈清城的第一面：“要说那沈家公子，是个独子不说，却也是个有才学的。听说上次博雅文会的比试，他画的画可是让众人赞不绝口哩！”
博雅文会在怀庆府很有些名气，孟氏也有所耳闻：“是嘛！如此便好，要我说，找个有才学的丈夫是顶顶要紧的，自己知书达理，后面教养儿子也顺手些。博雅文会的岑夫子可是个很有名气的，若是画作能得他赏识，可见才学着实不一般！那沈家公子可是一举夺魁了？”
杜氏摆了摆手，一脸惋惜的说道：“没，只比试了一轮，后来好像有两位选手身子不爽利，没有继续比试第二轮。据说那两位也是个才学八斗的，其中一位画了一幅三面画，很是惊艳，后来才听人说，是现在暂住在你家二房的燕王殿下来着。我心里想着，燕王殿下的笔墨可是人人趋之若鹜，我们清城能跟他分庭抗礼，那才学可是真没的说！”
刚刚还是沈家公子，现在就变成了我们清城，孟氏听出来杜氏话语中对沈清城的满意，良好的涵养让她没有戳破，只是淡淡的笑着，让人分外的舒服。
杜氏看了一眼女儿，知道一直说她的情郎惹得女儿害羞了，连忙转了话题，说道：“说到此处，就不得不提一下你们邢家的四姑娘了。也是个才学无双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呢，女儿才学高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怕将来找婆家难些，她那个外祖......”
孟氏瞟了一眼两个大丫鬟，丫头立刻去门口四面看了下，冲孟氏点点头。孟氏这才松了口气，道：“嫂嫂，慎言！”
杜氏慌忙点头，如今朝廷跟北疆已经如同两个政权，骠骑大将军不愿意放弃自己打下的疆土，朝廷又不放心兵权外落，两厢僵持不下，连今年的年礼北疆都没给朝廷上缴，而朝廷也干脆没有拨军饷给北疆，闹得及其不好看。
“是我多嘴了。”杜氏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们家四姑娘的，人长得水灵，才学又高，知书达理的，可讨人喜欢！昨儿个在静安寺还碰到她了，小姑娘几年没见倒是长开了些，越发水灵了！”
孟氏是知道昨儿晚上那一出闹剧的，存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心下有了一番计较。只是刚刚嫂嫂跟孟云瑶话里话外提及沈家公子，而昨儿个四丫头的丫鬟说跟四丫头有染的，可不就是沈家公子么！孟氏的心里打起鼓来，有些怀疑。
她试探性的问：“听说静安寺的柿子林长的极好，漫山遍野红彤彤的，瑶儿去看了么？”
孟文瑶想起昨天在柿子林发生的事情，脸立刻跟柿子一样红了：“去了，真真儿好看。”
杜氏揶揄自己女儿，脸上堆着一抹笑问道：“柿子林好看还是清城好看呀？”
孟文瑶羞得无地自容，叫了声：“娘！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了？我看你跟清城昨天可跑到柿子林里呆了好久才出来呢，你当你娘我老眼昏花了看不见呀！”杜氏说道，末了又跟孟氏说：“女大不中留，昨儿个不是在静安寺碰到四姑娘了嘛，她鞋底还带着泥，许是也跑去看柿子林去了。她走后没多久，这小丫头就跟沈家公子也去看了，回来的时候脸红的跟灯笼似的，我问了半天她都不肯说！”
孟氏心里咯噔一声。
孟云瑶跟沈家公子在柿子林......难道......
“嫂嫂，我这里有些子今年采买的千年老参，可真真儿是好东西，你去给文辰和哥哥各挑上一支吧，”孟氏笑着说：“丹桂，领着嫂嫂去看看。”
杜氏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却还是起了身跟丹桂去了药方，屋子里只余孟氏和孟云瑶在。
药房就在大房，平时存放些药材，路途不远。孟氏略一思索，最终决定开门见山的问道：“瑶儿，你跟姑姑说实话，昨儿个在柿子林里，你跟沈清城有没有......”
孟文瑶到底已经十四岁了，对男女之事也懂了一些，闻言慌忙摇头：“姑姑想到哪儿去了，还特意支开母亲，唉......没有的事，就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清城他扶了我一把罢了，再没有别的。”
“如此。”孟氏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又听孟云瑶说道。
“就是......就是摔倒的姿势不好看，瑶儿踩到了烂在地上的柿子，一个不稳就扑倒他怀里了，要不是倾城他扶住了，那瑶儿可真是要丢大丑了。可是到底是一个人的重量，跌的又突然，所以.....瑶儿差点跪在了地上。”
孟氏眉头皱的死紧：“有人看到了么？”
孟文瑶一脸茫然的摇头：“应该没有吧？”她顿了顿又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好像是有一个的，听样子像是谁家的丫鬟，看到柿子林里有人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当时我都快吓死了！因为姿势确实是有些......不雅，就怕有人乱说......姑姑你可别跟母亲和哥哥说呀，不然瑶儿真的是要打个地洞钻进去了。”
“我省的。”孟氏点点头，面上平静无波的安抚着孟云瑶，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昨儿个是初二，去静安寺的本就人不多，女眷就更少了。能带丫鬟的，都是大家的小姐，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势必是邢雨菀无疑！
第056章 来迟一步
孟氏眸子一眯，眼睛里透出一股阴狠来。
四姑娘的丫鬟故意说出有人在柿子林不轨，然后轻而易举的就证明了不是自己，可不是想借由此番牵扯了孟云瑶出来！好一个邢雨菀，好沉的心机！
李氏娘家是个没靠山的，能跟樊氏一争高下的就只有自己，若是孟家的女儿蒙上了不洁的名声，她势必跟着也要让出掌家之权！
邢雨菀这是替自己母亲抱不平呢！
孟氏冷哼了一声，这件事邢雨菀还做的真是漂亮，既在太子面前漏了脸，博了个聪慧过人的好名声，又能把三房的邢雨薇和李氏算计进去，最后还能给孟家扣上个屎盆子，真真儿是个“才女”啊！
孟文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不愿再提起这件事，反而岔开了话题道：“哥哥此番因着要给太子做伴读，实在是叨扰邢家了。”
孟氏巴不得孟文辰一直住在邢家呢！她跟孟文辰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那天情不自禁在假山里做了，后来听说是被燕王殿下给撞见了，好不害臊。可是后来文辰说，燕王殿下不愿意掺和这些后宅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可是她却一直不太放心，还寻思着什么时候言语间试探一下燕王，又怕对方恼羞成怒把事情公之于众。
面上，她还是那个和善的姑姑：“没事，你哥哥现在陪着太子住在二房了，大多数都是二房再管，我委实没费多少心思。”
正说话间，丫鬟来禀报，说是四小姐来给大伯母问安，丫鬟知道孟氏正在接待娘家人，不敢贸然放人进来，只得先来回禀了孟氏。
孟文瑶对邢雨菀还是挺有好感的，说道：“姑姑，让菀姐儿进来吧，没怎的，我还想跟她说说私房话呢。她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我也想多了解了解，以后跟清城也能说到一块去。”
孟氏没说话，心里却道，你个傻丫头，你可知你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她自己心里有盘算，一切的根源都在四丫头的那个叫白芷的丫鬟身上，她先禀告了老太太和自己，发现邢雨菀和沈家公子有私，后来被邢雨菀三言两语摘请了嫌疑，索性开始指控邢雨薇指使，后面如果要攀咬出孟文瑶，势必还得靠这个丫鬟的口供不可。
孟氏大致能猜出来邢雨菀今儿个来的意图，左不过是为关在柴房里的那个丫鬟求情，留她一条命，后面才有的戏可做，反而还能衬托出她的善心来。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当务之急，是要在邢雨菀开口前解决掉那个叫白芷的丫鬟，让她永远闭嘴，否则侄女儿亲自来求了，她一个当伯母的硬是要处死侄女儿的丫鬟，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她招手叫来了大丫鬟彩月，覆在她耳边说：“老爷此番去南疆采买，其中有一种名叫曼陀罗的毒药，就在药房的第二个抽屉里，你去拿了，把柴房里的那个祸根给解决了。”
彩月没做过这个事，平时最多也就是为她和孟文辰遮掩一下，倒是没想过要杀人，虽然是个丫鬟，还是让她吓白了脸：“夫人......”
孟氏柳眉倒竖：“怎的，我的千年山参我自己都没心疼，你还舍不得起来了？快去药房帮嫂嫂包了来！”
彩月喏喏称是，只得掀开帘子出了门。
杜氏刚好回来，她已经选好了山参，沾了点便宜就分外开心：“谢谢你了媚儿，你哥哥最近是该补补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孟氏说着，跟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把邢雨菀请进来。“嫂嫂，我们家四丫头来了，正好一起坐着说说话。”
杜氏倒是无所谓：“好呀，活到我这个年纪呀，最喜欢看这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了。”
不一会，丫鬟领着邢雨菀进了大房正院。
孟氏从窗口看到，她今天身后倒是没领丫鬟，而是带着一个小厮，看起来机灵鬼似的，倒是跟他主子一个样子。
邢雨菀进门之后看到杜氏也楞了一下，随即礼数周全的问了安：“菀儿给大伯母拜年，给孟家伯母和瑶姐儿拜年了。”
“起吧，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来人，给四小姐上茶。”孟氏把面前的点心往邢雨菀那边推了推，道：“这是你大伯父带回来的糕点，尝尝。”
邢雨菀乖巧的拿起一个糕点，小口小口的咬，末了还不忘赞叹一句：“还没见过这种糕点呢，可真是好吃。”
孟氏还没说话，孟云瑶却插了一嘴：“菀姐儿你要是爱吃，回头上我家去，沈家送了我许多各式各样的点心呢，他家的厨子本就是宫廷出身的。”
邢雨菀一怔，心道，坏了。
来迟一步。
孟氏想必已经知道了孟文瑶跟沈清城有情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已经怀疑到自己了。
果不其然，素来礼数周全的孟氏今儿个对她不甚热络，眼神也带着几分审视的意思。她淡淡的道：“瑶儿，还不知道人家吃不吃得惯京里的点心呢，我瞧着北疆的乳酪杏仁酥倒是每年都送来，不多时就没了，想来菀姐儿是爱吃的，那味道，跟京里的点心可是大相径庭呢。”
孟文瑶眨了眨眼睛，犹自说道：“也对，味道是有些不同。”
邢雨菀连忙说道：“菀儿可不挑嘴，什么都爱吃。”说着，又拈起一块糕点慢慢吃起来。
小核桃着急的碰了碰邢雨菀的胳膊，给她使眼色：“四小姐，你不是有话对大夫人说的吗？可别光顾着吃正事给忘了。”
邢雨菀似是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匆匆把糕点一整块塞进嘴里，小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看的杜氏眉头一皱。
这就是传言中的德才兼备的邢家四丫头？这吃相也太没有教养了些！
孟氏也是皱眉：“慢慢吃，还有许多，一会给你再装上些拿回去。”
邢雨菀闻言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多谢大伯母了，这糕点可真是好吃，菀儿吃了一个就停不住了！”
第057章 名节之争
她说话的时候，嘴还被糕点占得满满的，一说话，糕点上的粉末子跟着气流喷溅出来，弄了孟氏袖子上全都是粉白色的沫子。
她有些嫌弃的拍打拍打，觉得在杜氏面前失了面子，连忙说道：“菀姐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邢雨菀贼兮兮的瞥了眼杜氏，只是动作做的极大，杜氏和孟文瑶都看了出来。
杜氏也是个有眼色的，立刻拉着孟文瑶起身告辞。
孟氏象征性的挽留着：“嫂嫂不忙走，菀儿与我说的想必也是姐妹间的女儿家事，没什么听不了的，且吃了晚饭再走，让仁哥儿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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