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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意气风发的陈令璟，他依旧是十八岁的面容，依旧有着割不完、烧不尽的少年感。
直到，她看见陈令璟身后的女生，女生笑得很甜，有两颗小小的梨涡，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又乖巧又清纯，她终于看清了，这是——
十八岁时，初芒的模样。
到此，幻境割裂破碎，初芒在雪地之间，缓缓停下来。
折磨了她六年的梦魇终于崩裂。
初芒回头。
看见一抹阳光笼罩着雪山，看见年少时的那颗子弹——
正中眉心。
小寒
第八十八章
两人去泡了温泉，商议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陈令璟问初芒要不要直接休息几个月环球旅行时，她呆愣了很久。
他们这次旅行已经够疯狂了，临时定的机票，临时收拾行李，一腔热血便飞过来了。
“我是无业游民当然无所谓了，那你呢，大老板？”
温池里氤氲着热气，陈令璟的眼睛湿漉漉的，“明天先回南辞一趟，你收拾好东西，我把公司安顿好，然后我们就出发。”
“如果一切东西都要我亲力亲为，那公司董事是干什么吃的？”陈令璟发出邀请，“所以，愿意跟我一起吗？初小姐，疯狂一把。”
他们身上有资金，他们也还年轻，当下，便是最好的时光。
不如，趁年轻好好疯狂一把。
初芒喜欢跟他一起冒险，也喜欢跟他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隔天，两人就回南辞了，初芒留在家里给他们两收拾衣物。
去年夏涵之随团队去国外规培五年，初芒便把她们房子退了，直接搬过来跟陈令璟住。
同居一年多，陈令璟家里再也不是只有黑白色，冰箱里有他们爱吃的菜和冷品，桌子上有初芒的化妆品，还有初芒爱养的盆栽，家中的电器越来越多，初芒花了好多心思装点他们的小家，浓浓的烟火气完全代替了以前的冰冷感。
这是属于她和陈令璟的独有空间。
大概要跨越一整个季节，初芒备了点春装和夏装，又对着网上的旅游攻略去楼下的超市采购一番。
直到坐上飞机的那刻，初芒还是止不住地兴奋。
因为现在还是冬天，所以他们的旅行路线是从我国西北部开始，在一路向西抵达欧洲，最后在沿着印度洋去周边的国家，然后游到东南亚，直至回国。
其实不算环球旅行，美洲和南半球因为时间问题都没去，他们决定如果有机会去南极，再把这两个地方补上。
车窗外了无人烟，他们开着租来的吉普车穿越在西北部开阔的高速路上，戈壁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残雪和枯木，夕阳的余晖照耀着他们一路前行。
他们行驶在日落大道上。
到了夜晚，他们坐在车棚上，欣赏一场突然降临的流星雨。
世界本就是一场奇遇。
后来起了夜风，他们回到车里，对视的下一秒，总是会接吻。
初芒觉得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他们相拥着彼此，亲吻着彼此，抬头就能看到荒漠里的星星，低头便是对方熠熠的眼睛。
“真好看。”陈令璟亲亲她的眼睛。
“你总喜欢亲我的眼睛。”
“嗯，”陈令璟有点按耐不住，“你眼睛比星星还好看。”
但到底还是克制了点，陈令璟脖颈处青筋涨起，手没入初芒的衣间里，过了会儿退出来，气馁道：“没买，明天开到镇子里买。”
初芒眼睛弯了弯，狠狠地挑拨了他一下，然后捧着他的脸，在他耳边喘道：“你忘了？行李箱是我收拾的。”
……
陈令璟溺死在初芒的一声声喘息里，手抵着她的后脑勺，情非得已地不停发泄，然后笑着：“挺聪明啊。”
“是啊，”初芒啄吻着他，“所以陈令璟，你现在高兴吗？”
“嗯？你陪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高兴。”
“无论怎样，都高兴？”
陈令璟被亲得忘乎所以，觉得初芒现在要喊他让他把心掏出来，他都愿意。
“噢，那你今年跟我回家吗？见见我爸妈。”
听到这话，陈令璟表情正经了点，“你准备好了？”
初芒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阿璟，我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一定会相爱，也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星辰为契，天地为证。
……
过了一周，两人开启了欧洲之旅。
去打卡了几个著名的景点，他们在埃菲尔铁塔下相拥拍照，在巴塞罗那的圣家堂里虔诚祷告，一睹了意大利比萨斜塔、罗马斗兽场、巴黎凯旋门等景点的盛世风貌。
他们在欧洲待的最久，几乎两三天一座地标城市，品尝当地的美食与美酒，观赏著名的旅游点和风景。
他们漫步在斑驳的小石路上，周边是童话般的建筑，偶尔见到某处风景，偶尔走到某个著名影片的拍摄点，他们都会停下来，拍拍照，聊聊天。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春天。
以前去一个新地方，两人总是避不开工作，只有趁工作之余，才有闲暇在这个城市玩一会儿。
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工作，连电话都很少有，只想着下一顿该去哪家店吃，明天该去哪，是在这里待一会儿，还是去下一座城市。
每个深夜，他们都会讨论这些问题，要是实在讨论不出就算了，反正不着急，先睡一觉等醒来再说。
他们在一个又一个旅店里，疯狂亲吻、疯狂做.爱，就像是白日里跳得那支舞一样，浪漫至死，他们好像懂得点欧洲人的随性，又好像懂得点生活里的狂热。
他们交换着体温、汗液，亲吻着对方身上各个角落，初芒有的时候趴在他身上，看到窗帘没拉好，漏了一斜月光进来ʝʂց，她还会有点害羞，等到窗帘全关上才会继续。
这样的生活，过得潇洒且飞速，好像每一天都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见到许多有趣的人与灵魂。他们行驶的路线也一路往南，逐渐彻底告别欧洲。
陈令璟的头发长成了点，初芒在一家旅店借来剪刀，亲自帮他修剪了些。
然后，陈令璟就带着快要被剪毁的刘海，与初芒踏进了埃及的领土。见到了传说中的金字塔，每一块石头都惊人的大，也见到了狮身人面像，数千年的文明，不在是历史书上的图片，而就在眼前。
日子越来越热了，待经过斯里兰卡、曼谷、马来西亚、新加坡这些国家后，他们被晒得黑了一圈，衣服也慢慢换上了清爽的夏装。
这段时间，好像每天都在见不同的海。
东南亚的夏天来的很快，热浪裹挟着海水阵阵扑来。
终于，他们抵达了此行的最后一站——菲律宾。
再往上游行，就是我国的台湾了。
初芒在这里尝试了一次潜泳，在海底看见了魄丽的珊瑚与鱼群，它们近在咫尺，与自己同行。
她自由地在海里遨游，身姿渐渐放缓，心灵得到洗涤，自然风光好像一次又一次将她救赎。
她好像突然找到了接下去的自己该做什么。
她想开一家旅游公司，像阿彦导游一样，在世界各地漫游。
后来到了最后一天，陈令璟带初芒坐了热气球，他们在热气球里俯览万物，绿油油的丛林与碧蓝的海水搭配在一起，视觉盛宴的冲击，离天空越来越近，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云彩。
初芒觉得这就像是童话世界的结局，公主与王子飞向云端，永永远远地相爱生活下去。
“陈令璟，你说童话故事里，作者为什么都不写大圆满后的事呢？”
“可能，”陈令璟望向远方，“人们都向往爱情，所以喜欢看寻得爱情的过程，而这其中的美好，就留给主角自己。”
“噢，那我们现在也是在体会这其中的美好了？”
“不如大胆一点。”陈令璟扶着她的头，轻声道。
初芒不明所以，跟着陈令璟的钩子一步步向前，“嗯？”
“——说你爱我。”
“是啊，陈令璟，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初芒眼神笃定。
“有多爱？”
“嗯……有宇宙那么多那么多。”初芒陪他玩。
“这么无穷无尽啊？”陈令璟笑，“那我是不是该给个回应？”
“嗯？什么回应？”
他碰了下初芒的脸，嗓音轻柔带着哄意：“芒芒，看上面。”
初芒闻声向上看，却发现就在她的头顶，热气球的绳锁上，用细绳挂着一枚戒指。
亮闪闪的，直耀人眼。
初芒捂住嘴巴，有点震惊。
“你这……什么时候弄的？”
“早就买了，前几天托人寄过来的。”陈令璟将戒指取了下来，“这次旅行，有无数次望向你的时候，我都想求婚，可总是没找到一个很合适的机会。”
“今天是我们这场旅行的最后一天，所以我想问问你，初芒，”陈令璟将戒指递过去，柔声落下：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谢谢你，在那个雨天，为我撑伞。
谢谢你，在那个盛夏，与我恋爱。
谢谢你，在那个隆冬，与我重逢。
我们的爱情，一定会讲到老。
初芒的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陈令璟熠熠的眼神，俯着身子，吻住了他：
“嗯，陈令璟，我愿意。我愿意和你结婚。”
瞧，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定会迎来一场盛大的婚礼。
春风为盟，山河为聘。
凤冠霞帔，执手白头。
四月末，初芒创立旅游公司想法已有了一定的雏形，尤其是与阿彦导游见了一面后，他分享了很多经验与资源，帮助初芒跨了很大一步。
她现在身上有足够的启动资金，其实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又在阿彦导游的引荐下，结识了几名导游和投资方，他们都是公司初期的合伙人。
目前，初芒亟需解决的问题，是确定公司的注册地址。
初芒这几天和中介跑了好几个点，但都由于租金等问题没谈拢。
打电话给张佑安，他推荐了几个，其中一个就在南辞大学旁边。
初芒觉得这个挺好的，大学里还有旅游社团呢，到时候他们肯定需要在外面找旅游公司报团。
这事便一拍即合决定下来，第二天下午，她便带着陈令璟一起，去了南大。
距他们上次牵着手漫步在南大旁边，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初芒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会走她和陈令璟曾一起走过的路，吃他们吃过的小食。
每当那时候，初芒都会伤感一下。
路还是同样的路，味道还是同样的味道，只是，身边的人不在了。
“你知道，那时候我走在这条路上总是在想什么吗？”风吹散初芒的发梢，露出她漂亮的额头。
“想什么？”
“想你会不会根本没出国，会不会我们在下一个路口就碰见了。”初芒抿抿嘴，“可惜了，我从没遇见过你。”
“或许，再等等呢？或许我就在下一个路口出现了。”陈令璟笑。
初芒摆摆手，只当这是个玩笑话，“如果我们当时碰见了，至于隔了六年再重逢吗？”
他们去了那家空店铺，以前是家小吃店，地理位置还行，就是有点小。
初芒左右看了看，并不是特别满意，还是决定再去找找别的。
正好肚子饿了，两人走到校门口的商业街，准备找一家店解决晚餐。
刚好看到那家留存在记忆中，店名为一个句号的奶茶店，陈令璟有点震惊，“这么多年了，这家店还在啊。”
“是啊，”初芒昂首，也有点震惊，“我大学毕业后就没来过了，没想到还在。”
为了情怀，两个不怎么喝奶茶的人，还是决定进去买一杯。
他们像以前一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初芒注意到角落里的留言本，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她起身问店员：“请问这个留言本，一六年到一九年的还在吗？”
虽然她不怎么喝奶茶，但她大学每年都会来这，在留言本上写点什么。
“应该有，我帮你问问店长。”
没一会儿，店长带着几个厚重的本子过来了，“您慢慢看，这里都是大家那几年写的。”
“谢谢。”
初芒找到一六年她和陈令璟写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与过去的自己面对面交谈。
她又换了个本子，找了好久，才在一个角落找到她上大学第一年写的话：
今天，我又来这啦～
虽然是一个人，哎。
CM。
然而，在这句话的下面，比记忆中多了一行字：
我也来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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