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娘子嘤咛一声,带着不难察觉的疲惫,裴珣将人扶起来,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她,他从未这般做过服侍别人的事情,直到对上苏婉禾睁开的眼睛。
她看了看被子上溅到的几滴,语气带着淡淡的埋怨:“殿下,都洒了。”
裴珣这才注意到,拿着帕子将她的脸擦了擦,露出一张明媚带着懵懂的眼睛来,苏婉禾较少有不设防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父母都已经过世,比常人要更懂得保护自己,即便从前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她的一颦一笑,不曾真是。
唯有在脆弱的时候,她才是真实的,好像这才是一个鲜活的小姑娘。
与南康不同,南康自小养在深宫,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每一步便是没有人的筹谋,也不会有人敢去欺负。
他怀中的小娘子,恐是已经受过太过的委屈,才会这样懂事。
“是孤不小心。”裴珣赔罪,将汤药放在一旁,为苏婉禾盖好被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苏婉禾看着上面有些遗憾。
“那孤赔给你就是了,好不好,明日就让周策送来。”裴珣好声好气,若是让骄纵的南康看见,定然是觉得自己的皇兄已经换了个人。
“谁要你赔?”苏婉禾有些没好气。
“好好好,是孤自己要赔的。”
但裴珣知道,苏婉禾这是为了让自己不担心,小娘子的声音还很虚弱。
这一夜,折腾了许久,苏婉禾一夜醒来,也没有昨夜那般难受,裴珣的手还放在她的小腹上,男人正在他的身后。
苏婉禾小心翼翼将被子掀开,然后转过头的时候,不知道裴珣何时已经醒了,他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男人熟练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还难受吗?”
苏婉禾听到此处的时候,还是脸色一红,因为身下的床单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肯定是因为自己把它弄脏了,最后被裴珣发现,换掉了。
“......嗯......好多了。”苏婉禾有些不敢看裴珣的面色,毕竟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裴珣的面前。
“那就好,孤让人给您炖了鸡汤,孤抱你起来。”大概是看到苏婉禾昨日脆弱的样子,裴珣把她看成了一个易碎的花瓶了。
可是苏婉禾哪里就有这般娇气呢。
“殿下,我自己来就行。”苏婉禾起身,一把推开裴珣,就在一瞬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不动了。
她面色赧然,裴珣初始并未察觉,看到她愣住的模样,想到小娘子虽然坚韧,却是最脸皮薄。
“咳......孤先出去看看,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等到苏婉禾出来的时候,便听到庭院之中的琴声,那琴声,便是比之自己的师傅,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知道自己府上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造诣极高的琴师。
一连几天的烦躁都在琴声中化解,尤其是她小日子来的这几日,加上退婚的事情,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如清风明月徐来,水波不兴。
苏婉禾拉开了凉亭的纱帘,看到裴珣端坐着,手中琴弦随意而熟练地拨动起来,男人穿着白色常服,面色如玉,此刻,便只是一位翩翩公子。
她一直不知道太子擅琴,也从未听过,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如果他只是一位寻常人家的公子,该有多好。
苏婉禾面上带着惊喜,落寞一闪而过,看到裴珣的琴声停下:“殿下,以前从未听说过你擅音律,想不到技艺如此高超。”
只是说出这句话苏婉禾便后悔了,裴珣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是楚后与晋帝最宠爱的儿子,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禾儿不知道孤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禾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旁人的身上,否则只要查一查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珣想到郑翊递上来的折子,又想起苏婉禾的字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那时在蘅芜苑的时候,想必苏婉禾的字迹便是受郑翊的影响。
他们相伴了十几年,从小两家熟识,苏婉禾自然很清楚郑翊。
否则也不会在郑翊一回来就马上赶到侯府。
苏婉禾总觉得裴珣的话中有话,不过她见好就收,总不能惹得他生气:“那我问问周策。”
小娘子将头伸过来,正好对上裴珣的视线,明明是懵懂单纯的模样,裴珣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你对孤但凡上心点,何必要问周策?”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你可知郑翊喜欢吃什么?”
苏婉禾不假思索:“阿翊哥哥喜欢糖醋鱼,但是不喜欢吃香菜,桂花藕粉糖糕他也喜欢,这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吃过的,还有莲子羹——”
“够了,孤想听的不是这些。”
裴珣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她能记住郑翊的喜好,却和自己相处如此之久,不知道自己的喜好。
她根本就是没有在意罢了。
“不是殿下问我的吗?为何又不想听了。”苏婉禾不知道裴珣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无缘无故地不虞,果然是天子,让人难以揣摩。
“算了。”裴珣一口气不上不下,看着苏婉禾没心没肺的模样,到底没说什么。
这几日赋闲,并未上朝,听说外面的春意盎然,裴珣带着苏婉禾去了一处山谷。
山谷隐秘,进口若不是熟悉的人,并不知晓ʝʂց,苏婉禾看到守在门口的侍卫,便知这是裴珣自己的处所了。
春意来的很快,四处都是绿意盎然,雨后的山谷中,能够闻到淡淡的青草和泥土味,苏婉禾不是个喜欢缚在家中的人,这一点裴珣是知道的。
“殿下怎么会发现这样一处人间仙境。”苏婉禾走到湖边,用手拨动着上面的水,还能看到小鱼自由自在游动,大概是自己扰动了小鱼的安静,他们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朝着深潭而去。
“这里的水还很凉。”裴珣将苏婉禾的手拉过来,擦了擦上面的水渍。
“这是孤十四岁打猎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大概是前人废弃的药谷,孤命人收拾起来,寻了人好生照料着这四处的草药。”
裴珣将人牵着,一直到了山谷的小房子中,此处是一片桃林,还有绿竹掩荫,在最中间的地方,便是住所。
苏婉禾身体畏寒,每次小日子便疼痛难忍,裴珣将人带到此处正好可以调养。
山上准备了药膳,两人用过之后,来到一处温泉。
“没有想到谷中清冷,却还有这样的地方,是药浴。”苏婉禾走到跟前,看到岸边还长着一些何首乌,枝藤叶茂,看起来极为生机。
“这本是就有的,孤发现之后,让人将其中投放了不少草药,都是调理身子用的,张太医昨日给你把脉,汤药调理还是有些太慢,孤便想到了这药泉,这里都是活水,十分隐蔽。”
苏婉禾从未泡过温泉,女子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便是在江州的时候,听人说过,也不免有些好奇。
如今真的见了,好是有些跃跃欲试。
“那殿下呢?”苏婉禾眼中掩饰不住地惊喜,小娘子总是对新奇的事情多些好奇。
“如果禾儿不介意的话,孤也可以陪你一起。”说着裴珣就正要解开腰带。
第60章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苏婉禾一把将裴珣的腰带扣住。
“殿下肯定是说笑的,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苏婉禾语气中带着恳求,裴珣轻笑一声:“孤就在隔壁的温泉,如果有事记得叫孤。”
“好。”苏婉禾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她的心早就到了别处了。
温泉一旁放了一个美人榻,上面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苏婉禾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樱粉色的襦裙顺势落在地上,露出了莹白如玉的纤纤细腿。
苏婉禾走到药泉中,虽然这还是初春,温度却正好,淡淡的草药味混杂着皂花的清香阵阵扑鼻而来,她的小日子早就好了,只是偶尔还会有些头晕,是裴珣太过紧张了。
她跑了一会儿,身心的疲惫都得到了舒展,因为草药的缘故,小腹的酸胀感也不再。
裴珣已经到了另一个药泉,突然听到一阵尖叫,这个时候,他们并未让侍女守在门外。
心中的担忧更甚,裴珣披着一件衣服就朝着苏婉禾的方向走去。
裴珣一把将然从水中捞了起来,检查苏婉禾身上是否有伤势。
“怎么样?”他并未找到伤口,苏婉禾这才睁开眼看到男人凝重担忧的神色。
“水里......水里有蛇!”
苏婉禾的声音还带着惊惧,将手指着水中,只将人紧紧埋到裴珣的怀中。
裴珣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这里一直都有人把守,每日检查,如何会有蛇虫。
他抱着苏婉禾,拿着岸边的工具,轻轻一拨动,才看清了东西的模样。
“你看,不是蛇。”
裴珣轻笑出声,苏婉禾把手紧紧搂在裴珣的脖颈上,丝毫不敢松开。
“你不是骗我吧!”
“孤何时骗过你?”
裴珣指着水中的东西,捞了出来,苏婉禾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何首乌的叶子沉入了水底,药泉的颜色氤氲,便看错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两人尴尬的处境,她未着寸缕,在裴珣的怀中,而男人明显也是刚刚从水中出来,她还能感受到裴珣胸膛之上的力度。
岸边的水还在滴着,最后汇聚在一起,流入了温泉中。
“殿下,将我放下吧。”苏婉禾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尤其是能感觉到裴珣身上的热度一点点加深。
因为温泉将苏婉禾的脸熏得有些粉,裴珣一低头就看到艳若芙蕖的小娘子,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刚刚从惊吓中定了心神。
有些旖旎的心思一旦起了,便再也止不住了,裴珣将人抱到水中,抵到池边,那些在身上繁复的东西早就一路掉在地上,若不是在水中,苏婉禾早就要推开他。
借着水力的沉浮,苏婉禾生怕掉到水中,只能紧紧将腿找到支撑。
两人一直都是面对面的,裴珣的眼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势在必得:“禾儿,可以吗?”
裴珣与苏婉禾两人一处,即便没有正正做出出格的事情,却早就对彼此熟悉,裴珣见苏婉禾什么也没有说,便低头啄了她的樱唇一下。
“好不好?”
这样明晃晃的暗示,苏婉禾如何不知,她已经告知了郑翊退婚的事情,即便不能和裴珣走到最后,也只想珍惜眼前这一刻。
她一直都是理智的,清醒的,可这一刻,她想要抛去一切,不计后果一次。
“嗯。”
听到苏婉禾答应,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水中的涟漪一层又一层,直到察觉到与曾经的触感不同,苏婉禾才清醒过来,有些害怕地对上裴珣的视线。
男人揽住了她的腰,寻了一个最便宜的姿势,用吻去安慰她:“不要害怕,有孤在。”
她的双手都放在裴珣的脖颈上,紧紧搂着,因为信任,点了点头。
泉水滴答滴在岸边上,打湿了地上的薄纱,苏婉禾不知道是何时被放在美人榻上的,只是感觉男人似乎并未餍足,翻来覆去中,苏婉禾的头昏昏沉沉的。
身子就像是要散架一般,若不是被裴珣抱着,早就已经要跌倒。
窗外的太阳已经落山,苏婉禾侧躺着看着漫天霞光,渐渐已经有云层聚拢又散开,身后的男人的手却还是灼热的,天上的云也好似在一直晃动。
“好了!”
苏婉禾有些困极,明明是来调养身子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现在温泉也泡了,只是身子更为乏累,可偏偏裴珣还是不依不饶。
“不够。”
肩头上的薄纱被抚掉,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触感,苏婉禾的头昏沉沉的,一个手肘抵在裴珣的胸前,只听见男人闷哼一声。
“下手这么重,看来是真的恼了,孤马上就好。”
等到苏婉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她身上被穿得整整齐齐,泠泠的声响告诉她还在马车上。
男人衣服神清气爽的模样,穿着蓝色的衣袍,看起来清俊极了,可是谁能知道某些时候这样索求无度,若不是最后自己晕过去,裴珣怎么会放过他。
“为何瞪孤,张太医说你喜静,总要多动动,否则在房中定要养出病来。”男人语气看起来语重心长,可苏婉禾还是听出来,并且都听懂了,她才没有裴珣那般不要脸面,眼下整张脸都红了。
“不要脸。”苏婉禾小声说着,转过头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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