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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妇——屋里的星星【完结】

时间:2024-01-03 23:17:25  作者:屋里的星星【完结】
  昭阳不敢坏了表哥的事。
  出了梅林后,寻到位置坐了下来,姜姒妗一直绷紧的心神才松了些许,安玲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姑娘,那方手帕……”
  安玲贴身伺候姑娘,自然是知道秋静寺一行后,姑娘曾带了方手帕下山,如今还留在府中。
  安玲一直以为是姑爷的手帕,在纳闷姑娘什么时候将姑爷的手帕带去秋静寺,至今,她才意识到那方手帕来自何人。
  也正是因此,安玲才有些心惊胆战。
  姜姒妗蓦然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回答有关裴初愠的问题。
  或者说,她也觉得心烦意乱,根本给不了别人答案,她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
  “回去再说。”
  安玲噤声,见姑娘微有些发白的唇色和蹙拢在一起的黛眉,她到底是心疼,没再问什么,而是拿出帕子替姑娘擦拭额头溢出的些许薄汗:“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姑娘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中。”
  姜姒妗垂眸不语。
  她有些后悔那日去了秋静寺,其次,她如今的情绪有点混乱,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却都和裴初愠有关,最后,她想起裴初愠最后问她的话——手帕。
  姜姒妗一点点攥紧了手,她的确没有把手帕丢掉。
  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将那方手帕留了下来?
  许是那日烟雨朦胧,让她有点被蒙了心,也或许是那日初见时,不止一人惊艳。
  裴初愠那般的人,裴氏未出事前,他是京城有名的世家贵公子,光风霁月,人人倾慕,但裴氏出事后,裴氏一脉独留他一人,从那后,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传言他性情阴鸷,薄情冷血,偏这般的人,也曾惊艳过整个京城。
  如今京城众人早忘记曾经裴氏二郎的风姿,只记得权倾朝野的奸臣裴初愠。
  姜姒妗也许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和裴初愠绝不能有任何纠缠。
  姜姒妗咬住唇,按住心底的情绪,迫使自己一点点冷静下来。
  不能再想了。
  她和周渝祈成亲两年,夫妻情浓,即使如今周渝祈有些疏忽她,却依旧待她细致温柔,她岂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又怎能让家人蒙羞?
  昭阳看似在主持赏花宴,但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姜姒妗的动静,自然看见了她嫣红的双眸和微白的脸色。
  昭阳颇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只是进了一趟林子,表哥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昭阳头疼地抵住唇,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只觉得对不住姜姒妗,心底不由得寻思该如何补偿姜姒妗。
  赏赐?
  没必要,反倒是有些折辱人。
  欺负了人家,再给人家金银,她便好像真成了拉皮条的勾当。
  姜姒妗容貌再出众,到底是身份低微了些,四周没什么关注她,只有宋安荣心底藏着事,时不时朝她觑一眼,也看见了她从梅林中出来,再见她脸色ʝʂց苍白,心底越发有些看不过眼。
  宋安荣皱眉,当真是娇贵身子,这般娇柔姿态,怪不得能惹得人对她牵肠挂肚。
  宋安荣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只是想起了她曾对周渝祈隐晦地表达过心意,却被周渝祈装作不知一事。
  宋安荣心底颇有些愤愤不平,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说她原本对周渝祈有很深的心思,其实也没有,多是不甘和丢了颜面的恼怒。
  但在知晓周渝祈对她的家世毫不动容,仍是顾念家中贫妻时,宋安荣心中反倒是升起了些许波澜,这世间钟情之人难寻。
  周渝祈越是专一,宋安荣越是觉得他很好,仿佛成了一个死结,视线和注意频频落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上。
  宋安荣不是不知道这不对,但有些事情岂是能控制得住的?
  沈吟秋正和好友说着话,无意间觑见宋安荣的眼神,顺着宋安荣的视线望去,她顿时了然,嘲讽地低声:
  “真不嫌丢人。”
  不知周渝祈有妻子也就罢了,如今周渝祈都将妻子接入了京城,宋安荣还是念念不忘,自己轻贱自己,倒真是让人瞧不起。
  好友闻言,有点不解:“你在说什么?”
  沈吟秋不喜宋安荣归不喜,但也不至于背后嚼人舌根,她摇头没将这些肮脏事说出来。
  裴初愠是姜姒妗落座许久后,才从梅林中出来,众人见到他有片刻安静,遂后,不由得越发奉承昭阳郡主,谁不知道裴初愠不爱参加这些宴会?
  偏今日出现了,只可能是给昭阳郡主脸面。
  昭阳点头应下一句句奉承,有点讪笑,她可没这么大能耐让表哥因她破例。
  姜姒妗在看见裴初愠时,仿佛被烫了一下,立时移开了视线,她鹌鹑一般地低垂着头,似乎只要自己躲着不见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赏花宴本就是一个名头,午时后也就结束了,宾客逐渐离开,姜姒妗也准备回府。
  但临走前,姜姒妗被昭阳郡主叫住:
  “姜姑娘且慢。”
  姜姒妗停住,她转过头看向昭阳,和初见时相比,她如今态度有点疏离和冷淡,她不信昭阳是不知情人。
  既然旁人算计她,她又怎么会热脸相待?
  昭阳也看得出她的态度,不由得些许讪讪,只是她表面没露出什么异样,让婢女红绒拎着一个锦盒过来,她温声道:
  “适才见姜姑娘颇为喜欢这白银针,我特意让婢女备了一些给姜姑娘带回去。”
  白银针既是贡品,自然贵重,一年都出不了多少量,但这一锦盒中全是,还都是今年的新茶,贵重不说,且有价无市。
  姜姒妗垂眸,有些抵触:
  “臣妇无功无劳,怎能受郡主恩惠?”
  昭阳知晓她心底在想什么,也不觉得她抵触有什么不对,昭阳笑着道:“我和姜姑娘一见如故,觉得姜姑娘甚是亲切,姜姑娘可莫要再推辞了。”
  裴初愠的心思到底是私底下的事情。
  姜姒妗再不愿,昭阳的话讲到这种地步,她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姜姒妗抿住唇,接过了红绒递来的锦盒,在昭阳郡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垂下眼睑,轻声淡道:
  “臣妇早嫁为人妇,郡主不要再唤我姜姑娘了。”
  这是她又一次表态,或许在对昭阳郡主说,也或许是通过昭阳郡主和某人说。
  昭阳郡主心底苦笑,她避而不答姜姒妗的话,只道:
  “时辰不早,我就不耽误姜姑娘回府了。”
  昭阳郡主也想唤她周夫人,但有表哥的心思在那摆着,昭阳有几个胆子敢去戳表哥的心肺?
  见昭阳这幅模样,姜姒妗有片刻气闷,胸口只觉堵得慌,这二人不愧是表兄妹,不听人言的作态都是如出一辙。
  姜姒妗没再说什么,她服了服身,带着安玲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昭阳才扶额,头疼地坐了下来,红绒一脸不解:
  “郡主作何待姜姑娘这般好?”
  红绒不知裴初愠的心思,昭阳也不敢轻易让人知道,所以红绒对姜姑娘颇有意见,毕竟郡主这般给姜姑娘脸面,但瞧这位姜姑娘的模样,还有点不情愿似的。
  要知道,这满京城中想攀上郡主的世家贵女多了去了。
  昭阳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道:“别管那么多,要是见到她,敬着点就是了。”
  红绒错愕,万万没想到郡主会说出这种话来,郡主身份贵重,平日脾气可是不小,要是别人对郡主这种态度,郡主早就翻脸,岂会还让她对姜姑娘敬着点?
  她有点疑惑,难道这姜姑娘还有其他身份不成?
  姜姒妗回了周府,彼时夕阳未落,暖阳余晖还挂在空中,散着热度,零零碎碎地照在女子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浅薄的盈光。
  令人意外的是,周渝祈今日居然早早回府了。
  姜姒妗在惊讶一刹后,立即意识到周渝祈这么早回来的原因,她轻咬唇,按住心底汹涌的委屈情绪。
  安玲看了姑娘,低声迟疑地问:
  “姑娘,今日一事要告诉姑爷么?”
  话音甫落,安玲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告诉姑爷?
  但不告诉姑爷,姑娘又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姑爷是姑娘的夫君,原本就应该庇护姑娘的。
  果不其然,姜姒妗摇了摇头,她垂着杏眸,轻扯了下唇:“这种事要怎么说。”
  说了之后,周渝祈到底是会心疼她的难处,还是会在心底猜疑她?
  姜姒妗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赌周渝祈的对她的情谊。
  进了主院,周渝祈已经在室内了,听见脚步声,周渝祈很快迎出来:“夫人回来了。”
  他牵住了姜姒妗的手,姜姒妗有一刹的瑟缩和躲闪,但很快被她克制住,周渝祈没有察觉出不对,待姜姒妗坐好,他亲自替姜姒妗倒了杯茶水,语气温柔:
  “夫人今日辛苦了。”
  周渝祈看见了安玲手中拎着的锦盒,脸上顿时有了笑:“这是郡主赏的?”
  看见周渝祈脸上明显的笑意,姜姒妗心下却是有些凉,她忽然觉得很疲倦,许久才应了声。
  周渝祈又在问郡主府今日发生了什么,姜姒妗却没心思说,她只简短地说了两句,堪堪偏过头垂眸:
  “我有些累了。”
  周渝祈怔住,这才瞧见姜姒妗眉眼的疲意,他稍顿,心底有点歉疚:
  “是我不好,忘了夫人一日车马劳顿,夫人快些歇息会儿,我就这儿陪着夫人。”
第11章
  姜姒妗心底藏着事,将头埋在锦被中,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周渝祈躺下。
  她其实有点说不清的委屈。
  周渝祈这几日时常天未暗下来时就回到府邸,足以说明他是能够有时间早回府,再要攀上杨鞍这个人脉,他也没必要每日都将时间花费在外面。
  但是他要奔着所谓的前程,便只能疏忽她。
  姜姒妗杏眸中有些茫然,她和周渝祈虽说不是贫贱夫妻,但也是彼此扶持着度过了一段较为艰难的时日,她陪着他寒窗苦读,费尽家财供他科考,如今他能出头,她本该高兴的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觉得高兴。
  她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周渝祈陪她,只是,她能感觉到来京城后,周渝祈好像变了许多,对她不曾有上心。
  姜姒妗抿了抿唇,黛眉轻蹙,觉得委屈得要命,但周渝祈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满心都是郡主府的事宜,她也不由得闹起了情绪。
  周渝祈见夫人睡下后,打开了安玲拎回来的锦盒,待看见锦盒中的茶叶时,他眼睛一亮,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笑意。
  白银针名贵,昭阳郡主身份再不同,这白银针每年固定的数量也都摆在了这里,昭阳郡主能拿出这么多分量的白银针送给夫人,只能说明昭阳郡主的确格外看重夫人。
  周渝祈哪里知晓看重他夫人的并不是昭阳郡主。
  所以,周渝祈一心欢喜,他眯了眯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玲见状,心底有点不忿,姑娘情绪这般低落,姑爷难道感觉不到么?
  安玲将白银针收好,故意道:
  “这是郡主送给夫人的,奴婢得好好收起来。”
  怕吵到姑娘,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难免带了点情绪,虽说这茶叶来得不是很合姑娘心意,但姑爷不关心姑娘,她才不想把这些茶叶给姑爷喝呢!
  周渝祈没察觉到安玲的小心思,闻言,他摇了摇头:
  “这茶叶贵重是没错,但夫人喜茶,也不必束之高阁。”
  安玲当即哑声,猛地泄了气。
  总是这般,每次想生姑爷的气时,却又时常意识到姑爷的好,如现在这般,茶叶再贵重,姑爷也只是想着姑娘喜欢便要留给姑娘,不会舍不得,也不会有占据的心思。
  叫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闷在心底不上不下的,仿佛钝刀子割肉,格外难受,一点都不痛快。
  姜姒妗眼睑轻颤了一下。
  安玲闷头应了声,将茶叶收了起来。
  室内静悄悄的ʝʂց,床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熟,周渝祈看了眼外间的天色,见天还未暗,他想了想,转身出了院子。
  安玲见状,有点噎住,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在这儿陪着姑娘,这才待了不到一刻钟,又急急忙忙地要走!
  姜姒妗也听见了脚步渐远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情绪,闭着的双眼轻颤了颤,有泪珠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消失在发丝间,却滚烫得有点灼人。
  她不懂,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变呢?
  往日在衢州城,她回姜家一趟,周渝祈都要嘱咐她早点回来,上京赶考时,他还是依依不舍,眷顾地一而再回头。
  如今她来了京城,就在他身边,他却连陪她的时间都不愿意腾出来。
  姜姒妗一点点攥紧了锦被,她将哽咽声都咽在喉间,情绪闷涩得她格外难受。
  周渝祈出了府邸。
  他念起他这段时间的早出晚归,有心补偿夫人,他知道夫人喜欢兰花,他记得他今日回府时遇见一个小姑娘在路边卖花,其中似乎也有兰花。
  京城寸土寸金,少有店铺是专门做卖花的声音,毕竟这里头的利润实在不多,还要费尽心思培育花苗,得不偿失。
  周渝祈一路快跑,寻着记忆而去,兜兜转转地终于在长巷街头遇见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他松了口气,擦掉额头跑出来的薄汗,快步走了过去。
  二丫没想到会有人专门来找她买花,她每日卖花赚不到多少钱,毕竟这花就摆在城外路边,谁都摘采得到。
  “十个铜钱都卖给您!”
  周渝祈掏出了一袋银子,正准备付钱,听到这话时,他倏然一愣。
  这一束花,是他准备用来哄夫人开心的,但只需要十个铜钱。
  十个铜钱在京城能买到什么呢?一碗夜间的馄钝,一张街头的馍馍,一个素色的发带。
  但他每日陪着杨鞍出去玩乐时,最少也要花费数十两银子,花销高时甚至过百两,他前两日从府中库房支出了百两,如今也就剩下零碎的十几两银子罢了。
  一两银子便是一千个铜钱。
  周渝祈拿钱付出去时,忽然觉得动作有点艰涩。
  二丫高兴地冲他笑,周渝祈只能勉强地勾唇笑了笑,等背过身时,他陡然苦笑了一声。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子惊讶声:“周大人?”
  声音耳熟,周渝祈立时就意识到来人是谁,他收敛情绪,转身看向来人,宋安荣从马车上下来,矜持地走过来,再看见周渝祈怀中的花时,她眼底有片刻的暗色。
  她不是傻子,这一束花出现在周渝祈怀中,会是送给谁的,根本不言而喻。
  宋安荣不由得有点酸涩,她一片心意,周渝祈视作不见,偏对姜姒妗那个商家女温柔相待,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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