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掀开扉页,便可知这是一本值得翻阅的经典,值得你一读再读。
读完诗,两个人才继续下行,枕风眠一边替她看着台阶,一边趁着诗的最后一句问她:“那你说说,我来得早了,还是迟了?”
陶醉笑着,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迟不早,刚刚好。”
刚刚好,在我积攒了一些勇气准备启程的时候出现。
这时的我,没那么勇敢,但也没那么黯淡。
这时的我,也曾想过退却,但好在,你及时挽住了我的退却。
——用一句“愿你从世界背面,走到世界中间。”
我会的。
一定会的。
一定会重新走向世界中间。
陶醉想着,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等回家之后,她要把那封给[见我]写的致歉信撕掉,重新写一封主持人大赛的报名函。
不管前路多艰难,她都会再努力一次看看。
“枕风眠,”两个人下了桥,沿着湖边往北门走,陶醉用一个问句,将刚才朗诵那首诗的目的娓娓道来,“你还记得,你曾经送过我一句话吗?”
这男人听了,有些得意地说:“我送你的话多了。”
她那么多马甲,每一个背后,都蕴藏着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
旁人不懂,他都懂。
陶醉提醒:“就是写在这本书扉页上的一句话。”
枕风眠听了,微微顿眸,思索片刻,才想起来他在送她这本书时,好像是给她写过一句话。
不过这话,不是他想的。
那时候,知道她喜欢席慕蓉,枕风眠便送了她一本席慕蓉的诗集。
但干巴巴送过去挺没意思,于是他就想在扉页上写一句话,留下自己的痕迹,让她每次打开这本书时都能想到自己。
但这话,不是他想出来的。
是司韫还是许知意来着?
哦,对,是许知意,让他写下了这一句:
[你已亭亭,无忧亦无惧。]
这是她读中学时,流传挺广的一句祝福语,其实这句祝福语就是由席慕蓉这首诗演变而来。
枕风眠觉得这话挺好的,便写上了。
[你已亭亭,无忧亦无惧。]
人称一转换,祝福与信任便跃然纸上。
清灵盈动,却又饱含力量。
“我跟你说句实话,”看他那眼神,应该是想起了这句话,陶醉便来了句,“但你不准生气。”
“你说。”
“这是唯一一句,你没有写到我心坎儿里的话。”
“为什么?”
“因为太过理想化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忧亦无惧。”
“怎么不可能?”枕风眠不解。
“一个人不管多优秀,还是会有忧愁和恐惧,不会没有的。”陶醉举例论证地跟他解释,“就像你,从小到大都这么优秀,但你敢说,你没有任何忧愁和恐惧的事情吗?”
枕风眠没想到她是这么解读这句话的,问她:“你觉得这句话中的‘无’,是什么意思?”
陶醉理所当然地答:“没有啊。”
无忧亦无惧。
没有忧愁,亦没有恐惧。
回答完,看他一直不说话,陶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枕风眠低笑一声,逗她:“你这理解水准怎么当上的主持人?”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牵着的小姑娘瞬间就炸毛了,不服气地问:“枕风眠!你竟然敢质疑我的专业!”
看她被自己逗得脸红,枕风眠眸光一定,顺带着想到刚才陆医生与陆太太的那一幕,在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可能真的是撒娇男人最好命,于是,眸光一转,违心地逗她:“嗯,我就是质疑了,你想怎么着?”
本以为她也会像陆太太一样,捂住她的嘴,这样他就可以顺势要个吻。
结果,人家根本不接招,不仅不接招,而且脑子都不往那方面想,反倒是贼有骨气地来了句:“那我……我就去主持人大赛拿个第一名给你看看!”
枕风眠:“.......”
算了吧。
追梦之路,近在眼前。
调情之路,任重道远。
看他还没给出正确答案,陶醉忍不住好奇问:“不是没有,那是什么意思啊?”
枕风眠淡淡看了她一眼,甩给她一句:“自己悟去吧你!”
陶醉:“......”
被一个理工男嘲笑自己的文学素养了!
咱们就是说!
真的很气!
现在的天气预报确实很准,他们走了还没一会儿,就真的下起了雨。
校外车辆没办法入内,只能停在校外,再加上京溪的雨向来是说大就大,根本就不打招呼,因此不管两个人跑得再快,最终还是淋了半身。
于是,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先去冲了个澡。
男人洗澡速度肯定是要比女人要快一点的,但枕风眠洗完澡正好接了个工作电话,以至于出来的比她要晚。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陶醉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他这次把她接回来,是想让她安安生生准备考试,结果没想到每次他下班回来,桌上都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厨房的灯光温柔清浅,她穿着柔和熨帖的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在灯下为他忙前忙后。
枕风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思忽然一点点放软。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温情,有踏实,更有飘飘然。
他确实是飘飘然。
追到她了,能不飘飘然么。
“我来吧。”他走近,搂着她的腰,把她抱离了操作台。
陶醉重新凑上去:“不用,很快就好。”
“去歇着,”他语气很坚决,“今天我来。”
陶醉没再上前,而是问他:“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
“那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录个音可以吗?”
“录什么音?”
“就一个广播剧。”
枕风眠听了,笑着问:“有吻戏吗?”
陶醉:“没有!就是录一段朗诵的干音,连感情戏都没有。”
枕风眠听着她上扬的语调,笑她:“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陶醉:“......”
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总调戏我!
-
陶醉确实录得很快,可以说是一遍过。
录完之后,她把干音发给了策划,关上录音软体,正想优化一下主持人大赛的报名函,枕风眠便推门进来了。
晚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一道汤,正小火煲着。
“录完了?”他走到她身边问。
陶醉点头。
“那过来,加段戏。”说着,他便搂着她的腰,把人抱在了自己大腿上。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低沉紊乱的呼吸声落在她耳畔,望向她的那双眼,漆黑深邃,穿透力极强,被灯光一曝光,仿佛写满了征服欲。
陶醉猜出他意图,却不敢确定,有些心慌慌地抿了抿唇,长睫轻颤着问他:“什么戏......”
他很直接:“吻戏。”
说完,手掌一紧,便无缝无隙地箍住了她的腰。
她的身体随他的动作凑近,纤纤玉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
他托住她的后颈,含着她的红唇,轻柔舔舐。
其实,刚才在厨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猿意马了,要不是知道她要录音,他那时候就不会放她走。
她整个人被他的两双手紧紧掌控,忍不住在他步步为营的亲吻里,嘤咛出声。
这声音太娇太俏。
再加上,春天到来,气温回升。
两个人春衫渐薄,更是无端让人发燥。
枕风眠最后松开她,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对自己的定力没那么自信。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趁着暧昧旖旎的气氛,静静对视了好一瞬。
他刚从情潮脱身,望向她的眼神,浓烈又温润。
就是这种反差感,很是迷人。
陶醉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比当年更清晰凌厉的五官轮廓,看着看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峰,忽然很想问问他: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但她知道,回忆过去,尤其是不太好的过去,那是一种刀刀致命的经历。
她自己亲历过,就绝对不忍心让他再经历。
于是,鼓起勇气,颤着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她不问,但不代表她没办法一探究竟。
察觉到她的动作,枕风眠眸光骤然一凛,拽住她的手,问她:“手往哪儿摸呢。”
偷袭美色被抓包的醉:“......”
枕风眠音色一冷,像是警告:“老实点儿。”
陶醉:“......”
“那你也摸我了。”她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不能摸你。
“我解你衣服了?”
“......我就是想看看,没想做别的。”
“你要是敢解开,那就不可能让你看看就甘休。”
“......”
“瞧把你吓得,就这点儿胆,没练好就别招我。”
陶醉哪经历过这阵仗啊,妙语连珠的她此刻根本想不出应对的话,红着脸,以“饿了要吃饭”的藉口跑出去了。
枕风眠看着她的背影,没立刻追上去。
有那么一刻,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是笑。
心想:两次死里逃生。
没白逃。
就是......
唉。
这道疤,真怕吓着她。
吃过饭,两个人又各自忙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然后才上床睡觉。
“你在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忙完啊?”陶醉枕在他怀里,问。
“怎么了?”
“我想明天回去一趟。”陶醉说,“我那边还有学生,总不能一直让别的老师帮我带,还有就是......”
她想回去跟张彻道个歉。
“我这边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完事,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在我这儿不行。”枕风眠说,“睡吧,今天辛苦了,我的小主持人醉。”
但陶醉没那么甘心就这样度过最后一晚。
她闻着房间里和南栖市他家里如出一辙的香气,觉得有个谜题,觉得是时候该解开了。
“枕风眠。”
“嗯。”
“那款香水到底叫什么啊?”
“还没猜出来?”
“没有......”
“说你傻,一点都不亏。”
“我才不傻呢。”
“陶醉。”
“干嘛?”
“没叫你。”
“嗯?”
“我是说——”
“香水的名字叫陶醉。”
作者有话说:
我说枕老师你别太会。
姓席的、姓陆的、姓廖的、姓顾的、梁老师,你们现在在我心里的位置,就是:统一立正,向后退。
【注: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也不惧。
现在正是我最美丽的时刻,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席慕蓉《莲的心事》
“你已亭亭,无忧亦无惧。”由此演变而来。】
第36章 36 、白杨少年
“香水的名字叫陶醉?”她千算万算, 都没算到会是这个答案。
“嗯。”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枕风眠听着她这懵懂又好奇的语调,简直是服了。
一个男人用她的名字来命名一道香水,能为什么?
看她这样不识趣, 他双臂施力, 有些赌气地把人往怀里紧了紧,然后,无奈地沉沉叹了口气。
本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但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实在是没忍住,才没好气地来了句:“我闲的!”
陶醉察觉到他陡然一转的语调,娇嗔地责问:“你这么凶干嘛呀?”
枕风眠听了, 又立刻认怂,柔下声调, 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你好好回答,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她猜测着答:“我名字的寓意好?”
枕风眠:“......”
“你看, 我好好回答了,你又不理我, 也不告诉我对不对。”
“不能是我想你了么。”他是真没办法了, 只好直白地说出了答案。
“啊?”陶醉一愣。
这......也行吧。
“枕风眠。”
“嗯。”
“你不会早就喜欢上我了吧?”
“嗯。”
“多早?”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
陶醉一直以为, 他口中的第一面,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面。
殊不知,他说的第一面, 是他们人生的第一面。
那时的她, 像个从天而降的小英雄,保护了他的大英雄。
然后, 用动听嗓音, 护他一夜又一夜的好梦。
-
翌日早晨, 枕风眠先开车把她送到了机场,然后才回公司上班。
飞机落地南栖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陶醉先给枕风眠发过去一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平安抵达,然后又给陶亦鸿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下午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回家。
从机场出来,她便直接打车去了姜素月家。
姜素月家正好在从机场到电视台的路上,再加上她正好买了个尤克里里要送给姜穗岁,所以就想着拐过去一趟。
路上,陶醉看到消息,说朝大官网已经可以查询研究生拟录取的结果。
她虽然信心满满,但查询的时候还是难免紧张,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她以笔试复试双第一的成绩成功被国际传播白杨班录取。
有种期待,终于如释重负。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在姜素月社区门口停下,陶醉拿好东西下车,往她家走去。
进了单元门,乘上电梯,到达十二楼,跟“叮”的到达提示音一同响起的,是奶声奶气的一句:“干妈!”
陶醉垂眸,看到姜穗岁早已经在电梯门口等她了。
见状,她立马就笑开了,半蹲下来,张开双臂把小朋友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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