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番像是已经拿下衔青这个案子之后才会有的安排,祝卿好轻轻一笑:“您还挺自信,我能拿下这单子。”
“你都拿不下的单子,还有谁能拿下?”傅识荆就是自信,“这种百年历史的品牌,向来舍得掏钱,人家也不看什么花里胡哨的营销手段,就看两点,一看对他们企业文化吃得透不透,二就是看创意,餐具这创意想要出圈,那可不好想。”
祝卿好倒是没觉得这任务艰巨,举重若轻地回:“好想的创意算什么创意。”
好像天大的难题,在她这儿,从来不算事。
傅识荆就欣赏她身上这股劲。
聊完工作,两个人便挂了电话。
不过,祝卿好没有立刻上去,而是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衔青的数据。
她这人身上,确实带着点工作狂属性,尤其是面对创意,她有种近乎偏执的坚持。
就像她现在的举动,不是说今晚一定要想出一个创意,那也不现实。
但她需要把衔青有关的东西装进脑子里,这样等天降灵光,她才知道该去抓哪一抹。
看着看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傅宴书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按下接通键,把自己的脸对准摄像头,朝那边打了声招呼:“Hello。”
“干嘛呢,好好。”傅宴书在那边问。
“刚应酬回来。”
“卧槽,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我说姓傅的能不能做个人,他在美国潇洒,留你在国内受罪。”
“你这人怎么急起来谁都骂?你不也姓傅?”
“他能跟我比?”
祝卿好笑。
“对了,好好,你来过珠海吗?”
“嗯……”祝卿好回忆着,“算是去过吧,之前有次去澳门出差,订不到直飞航班,就订的珠海,从口岸过关去的澳门。”
“那你这只叫路过,有时间来玩玩呗,这座城市真挺美的,”傅宴书知道她喜欢大海,“沿着情侣路,入眼处全是大海。”
“行。”
“刚那姓傅的,给你打电话什么事,不会又压榨员工吧?”
“确实是工作上的事,有个广告想要我做,我也挺感兴趣的,跟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了点儿想法,忽然想出去兜兜风清醒清醒脑子,顺便找找灵感。”
“你应酬肯定喝酒了吧,你可不能开车。”
“我知道,我等会儿找个代驾,正好明天要去临市出个差,提前给车加个油,省得早上人多还得排队,耽误事。”
“行,知道兜风是你放松最好的方式,但你别太晚,吹吹风就早点回来休息。”
“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拜拜。”
“拜拜,晚安哦,好好。”
“晚安。”
挂了傅宴书的电话,祝卿好便说一不二地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将车解了锁。
然后,打开手机软件,准备叫个代驾。
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祝卿好。”
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下意识转身,寻找声音的来向。
入眼处,秦岁淮正迈着大步,朝她款款走来。
他清俊面容隐没在昏黄的灯影里,有种让人一眼沦陷的魅力,一身商务装扮,更是衬得他肩宽腿长,跨步生风。
祝卿好看着他朝她走来的身影,不知为何,莫名有些鼻酸。
“我来吧。”秦岁淮走到她身边说道。
祝卿好有点懵,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喃喃了句:“什么?”
秦岁淮已经走到车边,给她打开了副驾门,说:
“给你当代驾。”
第11章 海上黄昏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代驾?
祝卿好怎么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男人会跟这个词产生联系。
但他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落到实地的行动,很明显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这么一整,祝卿好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心里莫名有了点儿捉弄人的坏心思。
于是,一本正经地问他:“那你……怎么收费?”
听到这个问题,秦岁淮轻哂一声,问她:“真喝醉了?”
她有些怔然地看过去:“嗯?”
“收什么费,我下来也是想兜兜风,开你的车,正好给我省油了。”秦岁淮一边说着,一边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进来,“不知道祝小姐,愿不愿意让我占这个便宜?”
这下,祝卿好终于没再推辞,迈着步子坐进了副驾驶,坐好后,抬眸问他:“你还在乎这点儿油钱?”嗓音莫名裹了丝童趣。
“那当然,毕竟——”他回答得煞有介事,“该省省该花花,向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
夏季的天,向来是说变就变,他们从地下车库驶离的时候,刚刚还在落雨的天,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方才那阵不大不小的落雨,将整座城市洗刷得,一派澄澈清明。
除此之外,还为这座城市,带来了阵阵凉意。
感受到自然界的微风,秦岁淮落下车窗,任清凉的晚风盈满车厢。
祝卿好见状,将两只胳膊一抬架在了车窗上,然后,探出一双眼欣赏起了窗外的夜景。
她对京溪城的夜景向来是百看不厌。
在她心中,这座城的夜景,美在内透,而非任何流光溢彩的照明。
“这座城市好美,”这会儿的国贸桥,车流罕见的稀少,她的声音就在这难得的平静里,润物细无声地响了起来,“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点儿水。”
全国四个超一线城市,只有他们身处的这个,地处内陆,既不临海,也没有像黄浦江、珠江这样的浩浩江水。
她的低诉被夜色一浸,实在是太过抓耳。
于是,秦岁淮忍不住分了点儿目光,去看她。
这会儿,祝卿好的胳膊已经从车窗上收了回来,整个人靠上了椅背,眉眼微微闭着,有些昏昏欲睡。
她酒劲儿向来上得有点晚,被风一吹才觉得有点醉。微风吹拂下的她,脸颊酡红,长发自然垂落在胸前,其中几缕正好卷翘着,落入一条乳白色的诱人沟壑。
秦岁淮无意间看到,喉间莫名一哽,很快,便悄无声息地别开了目光。
然后,沉默无声地开着车,从东三环一路向北,最终停在了北四环。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祝卿好整个人已经小憩了一觉,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睁开眼一看,这才发现,眼前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
秦岁淮把车泊进停车位,看到她带着探询意味的目光,回道:“不是想看水?”
森林公园,确实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
两个人下了车,慢悠悠地走过去,或许是刚下过雨天气实在是太过惬意的原因,所以这会儿出来散步的人还挺多,并且,还有人在湖边弹唱。
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在唱一首韩语歌:
“请用明亮的色彩将灰暗的我填满
“我会变得更好的
“若你能一直陪在我身旁
“一直一直
“我一直在寻找仍在漂泊的你
“我的爱人
“My only love(我唯一的爱人)”
歌曲旋律太过优美,并且优美到有一种能让人翩翩起舞的冲动。
或许是醉意打底,所以这次,祝卿好很放肆地遵循了内心。
在歌手再次唱到高潮的时候,她忍不住提起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
香槟色长裙映着月亮的光,银白色高跟鞋更是被照得闪闪发亮,她纤瘦匀亭的身材就这样翩然起舞,烟波媚行的眼,更是让她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迷人风韵。
这晚,她被音乐劫持,做月色人质。
美得不可方物。
秦岁淮站在她身后,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平地起了一阵风。
然后,像那天的海上黄昏一样,拿出手机为她拍下了这一幕。
按下定格键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便是:
能做她的only love,该是何等的幸事。
-
直到音乐落幕,他们才并肩离开。
经过刚才那一遭,这会儿,祝卿好的那点醉意,已经彻底醒了。
折腾一番后,她清醒着回到真实人间,非但没有觉得疲累,反倒有一种惬意的畅快感。
她压力大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夜色中散步来放松心情。
只不过,之前,这事都是傅宴书陪她做。
今天换了个人,她忽然觉得,好像也不错。
“秦岁淮,我今晚好开心呀。”她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真实又饱满。
“开心就好。”秦岁淮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诚恳又郑重,“以后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很寻常的一句话。
但她听了,莫名觉得一股抓不住的熟悉感,在她心间一晃而过。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秦岁淮问她:“你明天要上班吗?”
“嗯,要去临市出个差。”
“去几天?”
“就一天,我晚上还要赶回来相亲。”
秦岁淮:“…………”
听到这个字眼,他心里莫名有点儿不痛快,沉了沉心思,才开口问她:“你想相亲吗?”
“我……我对相亲的态度,算是中立吧,不过我外公挺希望我能成家的,我不想让他难过。”
秦岁淮听了,沉默片刻,才模棱两可地答了句:“知道了。”
被他送回家后,祝卿好看着他,很真挚地跟他道谢:“今天谢谢了。”
“不用谢,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那秦总,”她抬高手,笑着跟他说再见,“晚安。”
秦岁淮:“…………”
这姑娘,还是喝醉的时候比较可爱。
清醒了,只会叫他秦总。
“祝卿好,商量个事呗。”
“您说。”
“第一,以后对我不要用尊称,第二,以后叫我名字,我不想下班的时候有一种还在上班的感觉。”
“……好。”
秦岁淮:“那现在就叫一声我听听。”
祝卿好这时候心情很好。
心情一好,整个人也很是乖巧,于是顺着他的要求叫:“秦岁淮。”
他“诶”了声,眼里有春风般暖意。
回家的路上,秦岁淮打开车载音响,找到刚才在森林公园听到的那首歌,听了一路。
“一步一步这样走着
“心情美妙得像你在与我共舞一般
“我的爱人
“My only love”
一字一句,如清风般,温柔又霸道地吹进他耳中。
尤其是听到这句:【心情美妙得像你在与我共舞一般,我的爱人。】
天知道。
她提起裙摆旋转的时候,他多想伸出一只手,与她共舞。
这个夜晚太美好了,有月光,有细雨,有晚风,有旋律。
也有——
他用一首歌的时间,做的一个决定。
-
翌日,傍晚时分,西城区的机关家属院。
温祈年刚结束工作,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了声:“温部长。”
回头一看,是个熟面孔,白令湛。
两人之前共事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白令湛调去了总局,没继续留在国宣部。
所以,这样算来,温祈年也算是白令湛的前辈和老师。
“令湛啊,”温祈年笑容和蔼,“好久不见,突然找我什么事?”
“您看看您说的,怎么?我就非得有事再来找您,我就单纯来看看您不行?”
“行,那正好,等会儿陪我吃个饭。”
“得嘞!等会儿我亲自下厨,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等这顿饭快吃完,白令湛才不着痕迹地切入主题:“听说您最近在为好好张罗相亲。”
温祈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个人照应着,我也放心。”
“您说这不巧了么?”白令湛这才循序渐进地道出自己此次之行的目的,“我这边正好有个人选,万里挑一的人中翘楚,并且,人家还特别有诚意,专门做了份简历来让您过目,”白令湛一边从包里拿出简历,一边意有所指地跟他吹耳边风,“您看看,这诚意,这条件,可都不一般呐。”
温祈年听了,淡淡一笑。
他就知道,白令湛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过,他倒没什么反感心思,毕竟,以他对白令湛为人的了解,他介绍的人,应该也不会差。
结果,目光往上扫了一眼,温祈年便毫不留情地来了句:“这条件不行。”
白令湛听了一愣。
心想:这条件还不行?
“家大业大的,是不是正经人都难说,”温祈年倒是坦率,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况且,太复杂的家庭环境,她拿不住。”
“令湛,我就这么跟你说,虽然希望我外孙女早点成家,可我不希望,她为婚姻或者是家庭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或者放弃自己的职业发展,我外孙女我了解,她没那个心思去当什么富家太太,所以,势均力敌,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
“您看您这就是固化思想了吧,”白令湛劝说道,“我之前还跟我闺女说,找对象绝对不能找单亲家庭的,结果呢,我女婿是单亲家庭不说,见我第一面还呛我呢,上来就说什么我把我闺女的饭碗给端了,就这我不是也答应了,人家小两口现在幸福着呢。”
“行了行了,”温祈年朝他摆摆手,“知道你有个好姑爷,少在我面前显摆。”
“我真没这个意思,”白令湛无奈一笑,“温部,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这成家,条条框框是得有,但不能框得太死,最重要的,是孩子们要相互喜欢。”
他说的没错,心动在婚姻中固然重要。
可婚姻中,利益制衡也少不了。
所以,温祈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
同一时间,祝卿好出完差正往京溪赶。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工作,根本没留出心思看油箱,这会儿工作结束,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油箱是满的。
她想都没想就知道是某人趁她睡着给她加的,于是拿出手机给人转过去了一笔账。
几乎是瞬间,秦岁淮的手机便响了一声。
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祝卿好向您转账两千元。
看着这个金额,他忍不住,微微蹙眉。
即使98的油,加满也用不了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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