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给我去切腹算了!还活着做什么?!”
一个多月之前,整个研究基地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们研究了几十年的资料,再加上花费了无数资源才培养出来的科学研究人员, 全部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了焦土。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受到了责罚,甚至连北平的掌控权都被夺了。
可才刚刚来到这里,准备接手的渡边信长,军事大将,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枪杀。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和站在他们头顶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作为一个军人, 松井中佐的力气也是相当不小的,那名士兵被他打得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他的脑瓜子急速的转动着,飞快地想出了一个办法, 试图来挽救一下自己的失职, “我们在听到枪响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现场,现在封锁火车站周围的所有路口, 肯定能把他给抓回来。”
松井中佐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这还用你说?!”
在渡边信长被枪杀的第一时间,平川大佐就已经发布了封锁火车站的命令。
只不过火车站周围的人太多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就那么快的把杀手找回来。
“行了,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松井中佐冰冷的目光扫视过一圈的人,“还不都去搜?!”
——
“砰砰砰!”
“全城搜捕,全城搜捕!”
“都站着,不许动,不许乱跑!”
一路上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躲避着监控,眼看着即将就要转到一条杂乱的小巷子,可以彻底的甩开追兵的时候。
整个火车站突然响起了几道尖锐的枪声。
刹那之间,东瀛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一般的百姓们都怕死,所以在听到枪响和东瀛士兵的警告声后,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毕竟那些东瀛人手里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万一他们稍微一动就挨了枪子儿,那可是死都没地方说理去。
如此一来,如果沈听肆他们依旧往外走的话,就会变得十分的可疑。
拥挤的人潮停了下来,前后左右几乎全部都是人,每一个出入口都被拿着机枪的东瀛士兵们严格把控着。
检查一个,走一个。
【宿主,】9999的声音有些担忧,【没有能够安全躲避的地方了,现在全城戒严,一旦被发现,根本无法逃得开。】
沈听肆和温承松身上穿的衣服都很普通,若是伪装成普通老百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问题就是他们俩身上装着枪。
如此明显的一个物件,那些东瀛的士兵一搜就能搜出来。
想要和普通百姓一样检查过关,就必须想个办法把枪给藏起来,可问题就是现在他们东南西北全部都是人,而且在所有人都停下不怎么走动的时候,他们两个若是往回走,就会格外的显眼。
除非把两把枪都藏在一个人的身上,由这个人来吸引东瀛人的注意力,那么就可以用一个人的牺牲来换取另外一个人的平安。
就在沈听肆思索着究竟要如何才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时候,温承松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搂着沈听肆脖子的双臂猛然间松开了来,他整个人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沈听肆扭过头,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温承松,里面没有不解,也没有困惑,就只是那样冷冷的注视着。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温承松却莫名的懂了他的意思,他下意识的就有些紧张,连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沈先生,你别生气。”
他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若是沈听肆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逃出去,可一旦带着他这个拖累,他们两个都将死在这里。
温承松自嘲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神情来,“沈先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我除了当你的累赘以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你就把我放在这里,自己逃命去吧。”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东瀛人强行给他注射的东西会有这般的厉害,他如今能够坚持这清醒,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
他身体里对于大烟的极度渴望,已经让他的脑子阵阵发昏,浑身密密麻麻的痒,仿佛又千千万万只蚂蚁钻到了他的血肉里面,在不停的爬来爬去。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就此去死一死。
温承松眉头紧皱着,浑身疼的他连眸色都有些暗淡了,那张嘴唇也是血色尽失,只剩下一片惨白。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他的毛孔冒出来,汇聚在一起,又往下流淌,后背早已经被冷汗凝透。
温承松知道,就算他今天逃出去了,身体估计也是不行了,像他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犯烟瘾,一犯烟瘾就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连路都走不了一步,又怎么可能还能够继续反抗事业?
只能成为所有人的拖累罢了。
而且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见过那些常年吸食大烟的人,骨瘦如柴,几乎都快要成为了一个骷髅。
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变成那个样子,可他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变。
他的身后还有责任,站着那些和他拥有着同样梦想的同胞们,还有无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夏国人。
他可能没有办法办法再继续和一起他们进行反抗斗争了。
那么,在临死之前,他想要做一件好事,最起码,让他的死亡变得稍微有点意义。
就像曾经某一位先生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无论如何,能够让沈先生安全的离开,他也算死得比鸿毛要重了吧?
温承松咬了咬牙,想要伸手去拿沈听肆藏在衣服里面的那把手枪,急不可耐的开口道,“沈先生,你能把我从火车轨道带出来,我已经非常感激了,今日若是我们最终只能活下去一个人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人群不断的往前挪,已经快到了被东瀛人封锁着的出入口。
温承松看了一眼不停往前走的人群,顿时更加的焦急了起来,“没有时间了,沈先生,你把枪给我,我替你打掩护,你快些逃吧!”
温承松义正言辞的说着这话,一手去抽沈听肆手里的手枪,另一只手推了沈听肆一把。
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尴尬。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连风都好似停止了一些。
——因为温承松没有抽动那把手枪,也没有推动沈听肆。
此时他浑身的力气加在一起,或许都还比不上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猫,又能够做得了什么事呢?
沈听肆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好笑的问了一句,“温承松,你以前话也这么多吗?”
明明在原主的记忆里,温承松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啊。
常年的沉默寡言,最不喜欢说废话,总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可现在的温承松,似乎有些太过于话唠了。
温承松有些被怔住,下意识的攥紧了沈听肆的袖子,疑惑道,“沈先生,你认识我?”
可他们是何曾见过面的?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听肆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将人甩上自己的背,冷冷的开口,“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多话,我们俩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是……你这么带着我,咱俩谁都走不出去呀!你把我放下来,你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温承松还想要继续劝说,沈听肆忍无可忍,重重的敲了一下温承松的脑袋,“你可以闭嘴吗?真的很吵。”
“你再这样当心把东瀛士兵给引来,到时候我们俩谁也走不了!”
温承松:……
柔弱,无助,又可欺.jpg
“好咧。”
耳边没有了温承松的絮絮叨叨,沈听肆顿时感觉世界清净了不少。
刚才在温承松说话的时候,沈听肆就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守在他们前面不久的这个关卡的东瀛士兵大概有三十来个,绝大部分的士兵手里都是长枪,机枪只有一把。
而就在那些东瀛士兵身后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雪佛兰轿车。
如果他能在穿越出入口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这辆车,他们应该就可以成功逃脱了。
在沈听肆和温承松计划着如何闯关卡的时候,陈尽忠也和方槿等人聚集到了一起。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虽然在枪声的震慑下不似刚才那样的慌乱,但却也绝对不会像军队里那样的,排着整齐的队伍。
所以还是有一些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因此,陈尽忠等人站在一块儿说话倒也不显得过于突兀。
“你们把手里的枪都给我,”陈尽忠的目光沉着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说话的语调当中夹杂着不容置讳的坚定,“一会儿你们就假装是普通的老百姓,跟着人流出去就行。”
为了防止周围的普通百姓们听到他们所说的话,他们的声音都格外的小,只不过聚在一起的人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陈尽忠原本都没想着他们所有人能在这场刺杀里面活下来,甚至连这次刺杀是否能够成功,都是一个未知数。
可现在,他们不仅成功刺杀了渡边信长,甚至绝大部分的同志都存活了下来。
是的,在陈尽忠的视野里面,温承松有极大的可能已经牺牲了。
毕竟一个烟瘾犯了,毫无行动力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逃脱得了东瀛人的追捕的。
只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见到温承松的尸体,就还存着一丝的希望。
但眼前的这些年轻人们,若是不用这个办法的话,可就一个都走不出去了。
陈尽忠眨眨眼,努力的将每一个人的面容都记在了心里,“你们都是好样的,老师为你们骄傲。”
说着这话,陈尽忠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了自己右手边的方槿,“把你的枪装进去,装完以后给倾川,每个人都要装,听到没有?”
方槿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颤抖,“陈老师,那你怎么办?”
陈尽忠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方槿,听话,我都活了四十多年了,也活够了,只要你们能够安全出去,继续去完成这份事业,老师在地下也会为你们骄傲的。”
“不……”方槿抓着那件外套的手不停的颤抖,颤抖的几乎快要拿不住,“陈老师,算我求你了,你和我们一起走……”
陈尽忠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乐倾川只觉得心中酸涩不已,酸的他几乎快要落下泪来,他连连摇头,试图去扯陈尽忠的袖子,就连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陈老师,你不要这样。”
他们一起来的,为什么不能一起离开?
就非要牺牲一个人吗?
陈尽忠目光闪烁,抬手摸了摸方槿你脑袋,“孩子们,听话,不要任性,国家和人民还需要你们,不能做无所谓的牺牲,明白吗?”
周崇声音发颤,率先将自己手里的手枪装进了陈尽忠外衣的夹层里面,“陈老师,我会把他们安全带出去的。”
“孩子们,别犹豫了,听话,昂?”陈尽忠放软了声音,“不要让老师这个时候还担心你们好不好?”
最终,几个学生们还是将手枪都放到了陈尽忠外套的夹层里,眼睁睁的看着陈尽忠穿上了那件外套,脚步蹒跚地站在了他们几人的最后方。
陈尽忠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盯着这些学生们的后脑勺。
孩子们,大步往前走吧。
老师永远是你们的保障。
——
眼看着自己面前排队的只剩下了两个人,温承松紧张的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唯恐装在沈听肆身上的枪被发现。
“站住,”一名东瀛士兵拦下了温承松,对他开口,“把手举起来,不许乱动。”
温承松乖乖听话,由着东瀛的士兵给他检查。
因为他的枪交给了沈听肆,所以他安全的通过了关卡。
他万分紧张地站在那名东瀛士兵的身后,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听肆。
就在东瀛士兵照例让沈听肆举起双手的时候,温承松站在他的背后突然大喊了一声,那东瀛士兵被吓了一跳,扭过头来正要呵斥温承松,沈听肆却迅速拔枪,直接动手打死了距离他最近的两名东瀛士兵。
所有东瀛士兵的视线都被沈听肆给吸引,温承松拖着疲软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汽车挪去。
沈听肆一枪给那个试图去拿机枪的东瀛士兵爆了头,紧接着又提起一具东瀛士兵的尸体挡在自己的面前,也迅速的跑向那辆汽车。
沈听肆随手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头,用力的投掷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吧嗒”的轻响,那辆汽车的车门就陡然间松动了,而司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司机正坐在车子里面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吵闹的人群,但不知为何,心底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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