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东瀛人侮辱陈老师的尸体,他们也就认了,可偏偏这个人是夏国人,而且还是和陈老师同生共死过的,他们曾经最敬重的另外一位老师,傅青隐!
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掏出枪来,一发子弹解决了这个叛徒!
“看来昨日沈先生寄信过来说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温承松心中也气愤的要命,但还依稀保留着些许的理智,“沈先生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听话就行。”
“东瀛人将陈老师的头颅挂在这里,就是想要激我们出来,如果我们真的耐不住性子有所行动,那就是完全如了他们的意了。”
温承松感觉自己的心口生疼,好似有一把尖刀扎在了上面,又将其绞的支离破碎。
可陈老师已经牺牲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冒头,陈老师所做的一切就全部都是白费。
“有意思……”沈听肆呢喃了一声,目光扫视着高台下方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了主角团里的成员。
那一双双充斥着滔天怒火的眼眸,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场景吗?
现在的主角团成员们尚且心智都不太成熟,还未曾真正的见识到战争的残酷,心中对于他们终将会取得反抗的胜利,还怀着一丝天真的幻想。
而陈尽忠的死,则是给他们心中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死亡,让主角团们迅速的成长了起来,做事开始思索前因后果,甚至每做出任何一个决定的时候,都要往后想至少三步,就是为了避免再次重复陈尽忠这样的牺牲。
可是,这番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一些。
沈听肆没有听从他们的计划,前往了火车站,原本是想要想办法将陈尽忠给救下来的。
可奈何那个时候温承松又陷入到了危险当中,无奈之下,沈听肆只能选择先救下温承松。
陈尽忠的死就变成了一种必然。
即便此时心怀不忍,可为了能够更加安全地潜伏在平川大佐的身边,沈听肆只能选择这一个极度引人不适的办法来。
沈听肆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着下方哄闹的人群,将喇叭举到唇边说道,“各位老师,同学们,你们好,想必大伙也都是认识我的,那我就不需要多做自我介绍了。”
“呸!卖国贼!你还有脸到这里来?!”沈听肆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当中就爆发了一声激烈的叫喊。
“像你这种汉奸走狗,就应该被拖出去枪毙,你还要做自我介绍,你简直不要脸!”
“傅青隐!你害了那么多的人,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
深深的斥责,呵斥声不绝于耳,很快就将沈听肆的话给彻底的淹没了。
沈听肆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枪,对着半空中开了一枪。
“砰——”
一声巨响,成功的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沈听肆再次举起喇叭,但左手拿着的枪却并没有放下,他的唇边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可那笑容中却饱含着浓烈的警告之意,“我手里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若是万一擦枪走火,伤到了哪位同学,那可就不好了。”
说着话,他微微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俏皮,“所以现在,你们可以认真听我说话了吗?”
面对枪械的威胁,一群人自然不敢再继续大喊大叫,却还是耐不住相识的同学们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温承松眼眶愈发的泛酸,“我总觉得他没有什么好话,怎么办?”
明明是这个人带他走上反抗的道路,也是这个人教会了他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家国。
那怎么到头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难道对方曾经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吗?
他真的很想直接冲到台面上,却双手抓着对方的肩膀好好的问一问。
他想要剖开对方的心,看看那颗心究竟是不是铁石做的。
方槿身体发软,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温承松的身上才导致她没有摔倒,她微垂着眼眸,小声的回了一句,“先看看他要说些什么吧。”
沈听肆很满意这些学生们受到惊吓而不敢再大声斥责的表现。
他抬手指向那个被悬挂在校门口的脑袋,缓缓开口道,“想必有的同学们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你们大学的校长,陈尽忠。”
“至于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必你们当中有些人应该会比我还要清楚。”
人群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但沈听肆却并不在意,他依旧举着喇叭,絮絮叨叨地说着,“昨日,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反抗党们,在火车站刺杀了东瀛的军事大将渡边信长先生,而这当中的领头人物就是你们的校长陈尽忠!”
“东瀛人来到我们这里,给我们带来了先进的思想,高超的技术,他们不嫌弃我们的低俗落后,想要带领我们共同发展,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沈听肆此时全然一副站在东瀛人的角度考虑,一席话说得格外的冠冕堂皇,“可是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却偏偏要破坏掉这种和平!”
“这是我们非常唾弃的事情!”
“所以……”沈听肆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随意地落在了人群的最远处,“希望昨日和陈尽忠一起参加了刺杀行动的同学们,能够勇敢地站出来。”
“当然,我们并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是想要给你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让你们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在哪,仅此而已。”
说明了缘由,沈听肆举着喇叭问道,“有哪位同学要站出来吗?”
“如果没有的话……”他忽然拖长了尾音,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这话,他将手里的喇叭放下,转头看向高台旁边的一名东瀛士兵,浅深说了句,“麻烦了。”
那名东瀛士兵脚边放着一个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桶子,即便如此,却依旧有丝丝缕缕的臭味飘散出来。
那名东瀛士兵包括他脚边的桶,被几乎所有人所厌恶,他的四周一大片区域都几乎没有人。
他用纸塞住了鼻子,十分嫌弃着看着那个小桶,听到沈听肆冲他招手后,脸上兴奋的表情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他连忙将那个桶提过来放在沈听肆脚连,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跑了下去,好像身后有什么恶狼在追逐一般。
高台下方的学生们,看着那个桶有些不明就里,完全不知道沈听肆要做些什么。
【宿主,】在那名士兵将那个小桶提上来的一瞬间,9999就已经屏蔽了沈听肆的嗅觉,此时沈听肆已然闻不到任何奇怪的味道,9999得意的炫耀,【怎么样,我是不是非常棒?】
沈听肆在心中轻笑了一声,【确实做的不错。】
毕竟这个桶里面,可是装了满满一桶的粪便。
沈听肆戴上了一双手套,然后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将桶盖子打开了来。
刹那间,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站在前排的一群学生们不由自主的干呕。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跟屎一样!”
“妈呀,太恶心了,你能不能让让我要往后走一点。”
在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沈听肆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你们想的没错,这就是一桶粪便。”
“还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认昨日参与了刺杀的话,”沈听肆调中含着一抹警告之色,“那么……就不要怪我将这桶粪便浇在你们最敬爱的陈老师的脑袋上了!”
那一瞬间,一群人目眦尽裂。
“陈老师!!!”
方槿张了张嘴,眼中泪意翻涌,浑身不停的发抖,情绪崩溃到了极点,“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
那样爱干净,那样体面的陈老师,怎么能在死后遭受如此的待遇?!
心脏惊悚到几乎骤停,温承松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那颗倒挂在学校大门上的头颅冲去。
可学生们全部挤在一起,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前路尽数被挡住,即便他拼尽全力也好,是永远都走不过去。
到校门口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傅青隐!!!你个刽子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那也曾经是你的师长啊!
“冷静,千万要冷静!”乐倾川死死的拉着温承松的手,“傅青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逼出来,你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如了他的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温承松应着乐倾川的话,可却因极度的愤怒,上下牙齿剧烈碰撞,声音都抖的不像话,“可是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那是拼死保护了他们的陈老师啊!
温承松恨不得冲过去直接抓着沈听肆的身体,直接用刀剖开他的胸腔,当那颗跳动的心脏剜出来,好好看看,究竟是不是全部都是黑的。
他隔着人群遥遥地看着站在台上面,满面春风得意的沈听肆,目眦欲裂,恨的两眼赤红。
他不是贪生怕死,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奸人,不值得。
沈听肆的视线其实一直都投注在主角团三人的身上,看着他们从最开始的愤怒,声嘶力竭,到最后趋缓于平静,将所有的恨意都压在心底,他也忠于欣慰。
“既然没有人承认,”沈听肆将喇叭举到唇边,后退了两步,对着陈尽忠的脑袋鞠了一个躬,“那么陈老师,对不住了。”
说着这话,沈听肆将那个粪桶提了起来,做势就要泼过去。
平川大佐的眼眸里面闪烁起了亮光,一抹跃跃欲试的冲动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走上前,伸手接过了沈听肆手里的粪桶,“不如让我来吧。”
他已经看到了沈听肆的诚意,但相对比于由沈听肆动手,他更希望对学生们的震慑是来自于他们东瀛。
众目睽睽之下,平川大佐戴着手套,抓着粪桶,从上到下将里面的粪便浇了下去。
温承松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如遭重击,脸上血色尽失。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似的,冷风呼呼的灌进去,带来一抹极致的痛苦。
他从未如此的无力过。
这种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些人侮辱陈老师尸体的无能为力,太过于难受。
整个高台上面一片狼藉,沈听肆远离了一些,“这就是你们反抗的代价!请诸位都看好了,以后可切莫再做这种破坏大东亚繁荣的事来!”
都还是一群未曾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的学生们,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震撼,着实是吓到了相当一部分的学生,一些尚未参加反抗军的人,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来。
如果参与反抗,最终就是会落得这样的境地的话,他们宁愿苟且偷生。
只要不和东瀛人合作,不叛国,似乎……就已经足够了吧?
一场闹剧过后,沈听肆和其他的东瀛人们坐着汽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徒留一大片的脏污,在北平大学的校门口。
绑着陈尽忠头发的绳子松了一些,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脑袋骤然间掉落,砸在那一片狼藉里,随后又咕噜咕噜的滚了下来。
一颗遍布是脏污,不堪,丑陋的脑袋,就那样孤零零的,滚落到地上。
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敢理会。
夏国人自古以来的思想都是死者为大,要入土为安。
可此刻那么多的学生老师们,却全部都当做那一颗脑袋不存在一般,匆匆的离开而去了。
一整个下午,直到夕阳落山,月亮爬上山头,北平大学的校门口一片黑暗。
那颗脑袋依旧留存在原地。
孤独,冷清,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一片死寂。
但到了夜半时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就连路边站岗的士兵们都在打着盹的时候。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了北平大学的校门口。
乐倾川单手扶着墙角,生出半个脑袋四下瞅了瞅,确认周围没有什么人后,连忙向身后的人招手,“现在没有人,我们动作快一点,将陈老师的头颅拿回去,好生安葬。”
温承松应了一声,“好,我们小心一点,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千万不能被东瀛人发现。”
但似乎今日的幸运女神格外的优待他们,直到他们越过空旷的校门口,来到那颗头颅的面前,也始终未曾发现有其他的人。
头颅上面的粪便经过一下午的暴晒,已经干透了,可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却并未曾消散。
但几个人没有丝毫的嫌弃,甚至在闻到那个味道以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其包裹起来,随后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就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他们走后不久,隐藏的黑暗里,缓缓浮现了沈听肆身影。
那些东瀛人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在白天搞了这么一出,晚上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看着头颅,来抓冒险想要将头颅带回去的人呢?
不过是沈听肆在主角团的人行动之前,冒险将看守的东营士兵引开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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