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兰德一行人在朝拜后人群逐渐散去的教堂里面说话的时候。
心思沉甸甸。
跟着众人一起来朝拜的马尔斯公爵的管家，远远隔着灰蒙蒙的人群。
瞥到了一抹金色。
一头极灿烂，一头极灿烂的金色长发。
像是沐浴在圣洁光辉之下的黄金一样闪耀。
第141章 第141章
◎圣光照耀的星辰女巫◎
朝拜完的神殿大厅里人潮拥挤。
喧闹鼎沸。
重新带上礼帽谈笑风生的贵族, 以及身侧笑颜如花的贵族女士则是笑盈盈的挽住了身侧的人。
那一片片坠着珠宝与金银点缀裙摆，像是盛放在这座天顶苍穹下被照的透亮的花一样。
作为马尔斯家族的管家, 文森特绝对没有看错。
人群中那个纤细病态的身影。
艳丽稚嫩的面容，以及那头如同金子般凌乱的长发。
金丝雀的美貌。
如同恶魔枝头悬挂的禁忌果实一样。
引诱窥探者堕入地狱。
所以文森特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那是马尔斯大公爵的爱宠，大公爵圈养的金丝雀。
期盼着自由的笼中鸟，下贱不安分的孩子。
畸形的男-娼。
所以文森特目光瞥到人潮中飞速流过那一抹金色的时候。
他整个人的全部的注意力就已经被调转过去了。
幸运的是在光明女神庇佑的神殿里，星期一朝拜的虔诚信徒是最多的。
所以密集穿梭的人流穿梭在神殿里组成了无法逾越屏障。
恰恰就是这眨眼的功夫，文森特人潮中瞥到那一抹灿烂金色，就仿佛清晨幻境一样消失了。
化成了一抹清晨的雾气消融。
.....
人声嘲杂。
暴躁金丝雀装模作样低着头，听着台上慷慨激昂的牧师，沉闷无趣的祷告。
感觉到牧师点在额头上沾了水的冰冷手指。
以及那块塞到嘴里，没什么滋味的圣餐，被麦饼略微刮到有些刺痛的嘴角。
保罗低着头默默咀嚼的时候，那双低垂着翠色眸子里，倒映出来面前的牧师身洗的有些泛白的黑袍。
以及对方挂在腰间的黄金坠饰，手中捧着象征着神明信仰的圣经。
奢华的纸张。
细腻羊皮封面, 镶嵌在封面银质花纹。
昂贵到令人咂舌。
穿着黑袍的神职人员，照着晨曦温暖阳光, 站在身前的时候。
圣经封面上镶嵌的珠宝，泛出的灿烂光泽，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保罗只感觉眼睛闪烁的有点疼。
生理性的泛着泪花。
好不容易熬到朝拜结束, 坐在异端女巫身侧的野猫儿，就像是被松开了枷锁一样。
保罗终于可以长长吐一口气了。
贵族密集的场所，令他感觉到新奇与不适，连同空气里散发的熏香都令人感到窒息。
身侧人声嘈杂鼎沸。
奢华巍峨的神殿内, 擦拭到漆面发光的长椅, 因为周围的人慢慢离开逐渐变得空旷起来。
“我们去红馥大街看看...”
“那里有最漂亮的珠宝, 有最受欢迎的香水....”
“不过我们要先等一下科尔，除魔的东西有点多，而且那家伙有点慢吞吞。”
保罗听到那个讨厌鬼这么说着。
终于从令人窒息的人潮里面解脱出来，漂亮的金发少年一直在欣赏神殿墙壁上的壁画。
雕刻在梁柱上的圣光天使。
彩绘在苍穹顶上的神明之境，精美仿佛异界的殿堂一样。
晨曦灿烂的阳光从彩色的玻璃上折射进来，落在艺术者耗尽心血描绘的是精彩画作上。
带着震撼人心的美。
保罗虽然讨厌贵族，也讨厌跟贵族权利紧紧相依的教会。
但是少年的眼睛依旧没有失去欣赏美的能力。
所以当年轻的兰德伯爵确定接下来的行程之后，挽着茉莉的胳膊保罗逆着拥挤的人潮往前走。
不多时就从拥挤的人潮里面脱离出来。
然后顺着神殿旁边不起眼通道走到神殿的深处。
而刚才在拥挤的人潮里，瞥到那抹金色的公爵管家文森特，费劲力气扒拉开人潮。
“对不起，麻烦让一让。”
“对不起，对不起....”
贵族的聚集地。
全是身份高贵的家伙，即使拥有马尔斯大公爵的权势，也不能随意在能闹事的地方。
文森特不得不顾及公爵的脸面，以及还要注意教会的圣光骑士，已免引起更大纷争。
所以当他找过来之后。
文森特看到空无一人，温度还没消失的长椅，整个人气得胸口急速起伏。
擦得反光的深色漆面。
反射出来是他那张，难看到极致脸，压抑的愤怒几乎冲到了头顶。
而另一面。
坐在光明神殿白玉般台阶上，一下一下抛着手中的银币。
满嘴青胡茬子的狄克。
那双因为焦虑而浑浊布满血丝眼珠子，阴郁的盯着阳光笼罩的纯白神殿。
在巍峨华丽的神殿内巡逻圣光骑士。
银闪闪的铠甲，亮的如同神明的注目一样，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巡逻走动的时候。
挂在腰间的佩剑发出沉甸甸的声响，像是敲在人脊背的鞭策一样。
让虔诚的信徒忏悔自己罪孽。
所以站在神殿外面。
昂着头聆听光明牧师的教诲特伦斯，右手画着十字架的嘴里默默念着。
“愿光明庇佑..”
庇佑他能顺利度过这场劫难，庇佑他能逃脱死往的裁决。
庇佑他能清楚罪孽。
因为他双手沾满了鲜血。
被他从墓地里面爆出来的少年尸体，被他永远埋在墓园里的干瘪老头。
三天前管家传递下来来的命令，像是高悬在头顶即将落下的铡刀一样。
死亡的畏惧逼迫他们迅速做出了选择。
因为马尔斯大公爵归来的中途被皇帝的召见而仓促停止的死亡危机。
给了他们足够作案时间。
狄克和特伦斯成功找到了代替品，终于没有因为看丢了贵族的爱宠的世间东窗事发，而被砍断头颅。
但是同样他们也没有得到自由。
因为马尔斯公爵被紧急调离。
不知道哪天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而这个事件的阴影。
就像是勒住他们脖颈的绳索一样。
既像是断头台上悬在颈后的铡刀，又像是绞刑架上浸满了淤泥尿液污渍的木质挡板。
只要稍微命运的齿轮再往前碾一下就会身首异处。
所以散不去死亡阴霾笼罩在头上，特伦斯和狄克两个人的处境并没有预想中的轻松。
因为身份原因进不去贵族聚集的光明神殿中心。
无数拥有虔诚信仰信徒，他们都会自动聚集在宽阔广场上进行虔诚的朝拜，所以无论狄克的压力有多大。
他都挤出笑盈盈的模样陪伴在家人身边。
给女儿买了一份她们喜欢的松饼，摸了摸孩子稚嫩的面容，安抚的拉着怀孕妻子的手细心交代。
耐心的将人送回去了之后。
狄克就回到了神殿中心。
他这段时间都跟特伦斯待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等待，一起行动，内心忐忑，互相监视。
共守一个秘密的关系，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且坚固。
所以狄克回来了之后就坐在神殿的台阶上。
一下一下的抛着掌心的银币。
而正在的狄克看着站在神殿前虔诚祈祷特伦斯等待的时刻。
刚刚从神殿里面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公爵管家的文森特高声的喊着，“史蒂文！史蒂文！史蒂文！”
那是马尔斯公爵侍卫长的名字。
即使人潮拥挤，即使离得很远，即使仅仅只是在人潮中撇了一眼。
但是在城堡里工作了十几年的狄克还是看清楚文森特那张脸。
一瞬间坐在墙角的侍卫就坐不住了。
因为公爵管家与侍卫队长的位置站的有点近，而且因为文森特的脸色异常难看。
所以蹲在阴影中的大理石楼梯的上狄克。
悄无声息的站起身了，瞥了一眼还在认真祈祷特伦斯，伸手忙将人忏悔状态里拉出来。
用眼神示意了下远处急切交谈的人。
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装作不经意间绕过去。
........
巍峨的殿宇。
粗到两个人合力无法环抱的大理石柱子。
高耸的像是一眼望不到头。
大步流星从神殿里面赶出来的文森特，一路高呼着史蒂文的名字。
一遍招手让站在神殿外卫兵队长迅速站到身前。
“文森特怎么了？”
披着公爵标志黑色重甲的侍卫听到声音抬起头，史蒂芬站在神殿的最外围。
听到文森特急促的呼唤，大步流星的往神殿里走。
几个跨步两人撞头。
比起史蒂芬的镇定，文森特明显因为年纪大有些喘不上气。
“史蒂芬！史蒂芬！”
“叫几个穿便衣的仆从去里面找，我刚才在神殿里面看到大公爵圈养的金丝雀了。”
一句话像是滴入水滴的油锅，平静的表面瞬间被撕碎了。
即使史蒂芬不进内宅，他也只知道马尔斯公爵异于常人的嗜好，更不要说被贵族圈禁宠物多数长得面容姣好。
那长的如同花瓣般娇艳面容。
仅仅只是远远瞥一眼，依旧让人记忆深刻。
“文森特你是不是看错了？”
因为公爵府邸的守卫格外森严。
单凭以美色示人的雏鸟是不可能越过层层防守逃脱出去的。
而且马尔斯公爵养的金丝雀，那个纤细银发‘少女’还在带城堡里，病态的折磨着身旁的仆从。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
“是关在地牢那个！”
文森特因为急促吞咽口水，好不容易稳住气息后急促的话语。
“我不可能看错。”
“我跟在公爵身边几十年，马尔斯公爵养的每一个‘少女’，他们的日常都是我安排的....”
“所以他化成灰我认得。”
认得那头金发，认得那个模糊的侧颜。
仿佛消失在晨曦里面梦境一样。
美的不真实，却站在梁柱后面悄悄偷听的两个人如坠冰窟。
........
科尔撅着屁-股。
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时候。
翻出了自己之前搜寻的异端女巫的资料，抄录的记载以及收罗来的不真实的谣言。
‘那些黑暗中异教徒...’
‘它们可以随便改变它们的外表，声音，身份，以及真相....’
‘所以你看到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的真相....’
‘真相一定是自己亲去验证，自己亲自去实验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第142章
◎亲手割裂的真相◎
那些从各个角落里收集起来的资料, 厚厚一摞堆叠在柜子里。
因为科尔开门的动作胡乱洒落一地。
那些隐隐散发着奇怪气息的陈旧纸张，以及裁剪下来的资料残片, 以及偶尔一些夹在书页中的奇怪羽毛。
以及摆在柜子里碎裂的水晶。
据说可以剜出女巫的心脏的漆黑匕首。
锈迹斑斑铁器上面坠着黑色斑驳的骷髅头，那是科尔在一次秘密行动中，从一个信仰邪-教的洞窟里找到东西。
布满鲜血与尸骸内脏的肮脏神殿。
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趴在地上蠕动的类似于傀儡分支的血色疙瘩肉块。
畸形的。
粗糙的毛发，皮肤如同铠甲般坚硬，而从各种扭曲疙瘩缝隙中长出来类似尖刺的獠牙却。
淬满剧毒。
而徘徊在血腥神殿里佝偻着脊背的夜鸦女巫，‘桀桀桀桀桀——’的怪笑着....
古怪的，晦涩的言语，仿佛久远的召唤。
照在身上太阳的极热。
但是看着柜子里仿佛被命运推搡而坍塌下来资料，
被科尔被那双沾满鲜血长满羽毛的爪子深深刺入手背的时候，狰狞恐怖沟壑纵横的脸仿佛恶魔一样凑到面前。
那股腥臭的
记忆力那张埋在黑暗与血腥味的中那纵横沟壑的脸，仿佛恶魔的召唤一样。
‘手持利刃的入侵者....’
蒙着灰白色眼睑的眸子像是狰狞的恶鬼一样。
‘光明女神虚伪的傀儡....终有一天你会被黑暗徘徊的怪物撕裂灵魂....’
鸦之女巫的诅咒。
‘手持利刃无礼的僭越者...’
‘光明女神的愚蠢虚伪的傀儡....终有一天你会被黑暗中徘徊的异端的撕裂灵魂.....’
‘你的眼睛被会被欺骗...黑暗中怪物会捏碎你心脏....’
‘堕入死亡....’
晦涩的言语
古怪复杂让人根本听不懂。
科尔最后还是从残破典籍里面，拼凑出对方残破的语言。
那是他在四处搜寻资料的时候，从各种混迹在人潮中间黑巫师手上收来的, 科尔也没有想象中的泾渭分明。
想要捕捉隐藏在黑暗中的异端分子。
他就得亲近黑暗，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群邪恶之物, 才能抓到蛛丝马迹。
所以科尔蹲在柜子前。
清晨灿烂的阳光洒在脊背上的时候有些烫。
仿佛福至心灵一样。
突然脑海里莫名其妙闪现过那些奇怪的画面和声音。
埋在阴暗中纵横沟壑的脸，重叠在一起，仿佛命运的嘲弄一样。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没有瞳仁的夜鸦女巫诅咒他的话语。
和昏暗的肮脏的屋子里, 和会占卜精通古言语的黑巫师，交叠在一起。
异口同声的说着。
科尔一瞬间就感觉到心悸了。
甚至在灿烂的阳光下却有种刺骨的寒意，就像是背后有人在言语议论他一样。
就像是毫无征兆抡动的一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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