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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拍在桌案上的手。
掐着尸骸冰冷坚硬的指尖，慢慢揭开死者身上僵硬粗糙的皮质大衣。
“你们简直是一帮彻头彻尾的混蛋！”
“胡闹！”
穿着沉甸甸铠甲的圣骑士兰德，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怒吼着。
抄起桌子上水杯，就朝着站在远处的贵族巡查员砸了过去。
精致贵重的银质杯子，重重摔在墙壁上声音令人心悸。
被训斥的约瑟芬，整个人本来就过衰败长苍白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被飞溅出来的水渍甩到了脸上，整个人气得战栗。
而站在一旁熏得黑头的尼尔森，这段时间受尽了各种窝囊气的护卫队队长尼尔森，暗自低下来的头颅，高高扬起的嘴角失踪放不下去。
“叫嚣着抓到了剥皮案的凶手！”
“叫嚣着抓到凶手！这就是你们抓到的凶手！”
兰德气势汹汹的拍着桌子，指着跌坐在地上一身麻布衣服熏得焦黑的红发女人。
格瑞丝吸入了不少烟尘，她整个嗓子烟熏火燎的刺痛。
说话极其艰难。
她刚刚才通过了随行圣骑士而来的牧师检查。
被人扒着眼皮掰着脸，拿着那所谓能检查到异教徒，以及黑暗能量的魔法辉晶石，贴着脸颊绕了三圈。
直到这种时候，差点经历过死亡的年轻女人，终于摆脱掉了‘杀人犯’的称谓。
她不是女巫。
也不是杀人犯。
因为真正的伊森·布莱尔没死！
或者说真正伊森·布莱尔没死！但是现在死了！
被卫兵队发现，以及引起的魔法辉晶石剧出极刺眼强光的力量源泉，来自就是伊森·布莱尔尸体。
对在这个躁动混乱的深夜，在她被绑在火刑架上，差一点烧成灰烬的日子里。
格瑞丝在心里骂的狗血淋头，跟不多剁碎了喂猪的渣男布莱尔。
真的死了。
他的尸骸，现在就当在护卫署里。
今天刚刚出现从未见过的圣骑士大人，在大声怒骂着贵族的时候。
旁边带着手套拿着检查棒的牧师科尔，一直在仔细拼凑尸体的残片，一直在比对死者身份信息。
“这就是你们抓到凶手！”
兰德气得高高起伏胸膛。
带着脸上带着刀疤的圣骑士，愤怒让他整个人带着煞气。
渗人。
“诬陷一个所谓的‘犯人’。”
“然后现在引来了真正的麻烦！”
正在仔细的检查尸体的科尔，带着单边金丝眼睛的中年牧师。
“兰德。”
“你说这话我不赞同。”
保持着严谨的姿态，眼睛里闪烁着类似于研究狂热，将尸骸指尖上沾染泥土刮下来了一点。
还有脏兮兮的皮衣上黏腻草屑以及木屑的尖刺。
科尔甚至在死者的袖子上找到了一根长长金发，仿佛金子般璀璨的发丝，挂在牧师带着手套的指尖上。
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我不认为是他们原因引来了异端女巫。”
“真正吸引来消失了异端女巫的原因可能是这家伙。”
科尔敲了敲旁边已经碎成了尸块的尸体。
因为胸口那个被魔兽撕咬留下巨大创伤，稍微被挪动一下就会碎的不成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
也能清晰辨别体貌特征，将那厚厚罩帽拉下来。
漏出一张恐惧万分的脸，下意识长大的嘴巴呼喊的声音，似乎想传递出最后信息。
或者是呼救。
生命却永远停在了这里。
“这家伙！”
“就是前阵子剥皮案的死者伊森·布莱尔，也是真正的剥皮案件的凶手。”
“我怀疑那个残忍异端的女巫是冲着他来的。”
科尔牧师捏起了找到那根漂亮金发，提到了气急败坏的兰德面前。
“那家伙昨天火刑场附近，似乎袭击某个人，大概是个拥有金色长发的家伙。”
“所以他尸体上有泥土和扭打的痕迹，所以他的左眼球上插着一柄锋利裁纸刀。”
“是被人刺瞎的。”
科尔推测大概是这个原因。
所以才招来了本来不该出现在帝都的黑暗痕迹。
目前知道的这些消息，稍微扩展一下，就不难拆出来那个被袭击者一定和女巫有某种联系。
对方才会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出现。
牧师仔细将尸骸上的痕迹收拾起来了之后，也拿起了那双粗重皮手套看了看，科尔将它交给了站在一旁跟背景布一样的尼尔森面前。
“我检查过他尸体。”
“除了胸口的致命伤以外，没有别的伤痕。”
“颜色绚烂的蓝紫色结晶体是，因为星辰陨石击穿心脏。”
“强辐射会将人全身变得成如同冰雕版的结晶。”
“生命永远冻结。”
“喜欢用这种手法杀人的。”
科尔像是昂着头回忆一样。
牧师的眼睛很亮，但是科尔的表情很淡漠，平静的述说结果。
“跟一百多年前笼罩在死亡阴霾里的北方城镇一样，无比残酷的杀人现场。”
“是教会通缉令上消失了一百多年的异端女巫。”
“北国女巫。”
.........
保罗被蓝眸蓝发茉莉抱着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
吓得这只暴躁的金丝雀，整个人灵魂都快要出窍的时候，之后他眼睛里看到画面就更怪异了。
保罗看到了很多人，还看到照的黑夜明亮的熊熊篝火。
这么大的火焰，照的漆黑天空都有了颜色。
但是那些惊慌的人们，都看不到蹲坐在黑暗里跟黑夜完美融在一起异兽。
如果不是站在女巫身侧，如果不是听到了漆黑星辰领域里面，“咔嚓咔嚓——”
像是嚼碎骨的声音。
保罗估计也发现不了背对着他蹲在黑暗中异兽。
特别庞大威武的黑色豹子，仿佛最完美的杀戮机器没有声息围绕在他背后，诡异异色双通仿佛闪烁精光一样的直勾勾着他说。
“我们得离开，尊贵的女巫大人。”
通透的眼神，熟悉不能再熟悉声音。
那醇厚的声线几乎暴躁的金丝雀听到耳朵里都能认出来的程度。
保罗下意识紧紧靠在茉莉身上，目光直勾勾看着回头注视着自己的异瞳，不可置信叫出声。
“凯西？”
难以想象。
茉莉那么可爱慵懒的猫咪。
实际形态居然是这个样子，强大威猛黑暗异兽。
无论是獠牙还是爪子都是染满鲜血的。
看到了被对方尾巴尖扫出来沾满淤泥的鞋子，保罗瞬间感觉到体型的诧异。
巨物恐惧感。
好像对方一尾巴就能把他扫断一样。
重新穿上那只收拾干净鞋子，跟着异端女巫通过魔法阵直接回到魔法塔。
自从回来之后。
保罗就在跟凯西大眼瞪小眼，死活想不明白。
它到底是怎么从一只猫大小，变成了那么个庞然大物。
保罗也不清楚凯西的本体到底有多长多大，只是凭着黑暗中靠近的感官去摸索，感觉很大很大。
那眼神专注的。
专注的茉莉将他身上脏兮兮裙子脱下来都不在意了。
保罗的脸上带着淤青，潦草金发随意扎在脑后。
单薄到蝴蝶骨都清晰的可见的脊背上，伤口重新迸裂渗出鲜血，染红的绷带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直到茉莉给他细细换完绷带，之后趴在沙发背上。
保罗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过。
风波过后安静祥和的清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暴躁金丝雀好奇的伸手去抓凯西的爪子，背后女巫在煮着锅里浓汤，令人馋虫大动的肉香像是会勾人一样。
勾的保罗昏昏欲睡。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031章
◎无法捕捉的诡影◎
窗外的阳光很好。
锅里“咕嘟咕嘟——”煮好的浓汤, 散发出诱人香气。
案板上切好的西芹。
一个个洗干净的小西红柿，加上涂抹好蜂蜜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那是茉莉从外面买回来的。
虽然黎明之前的暴动, 引起了无数人的恐慌。
但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选择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依旧有掉在钱眼里的家伙在这个极度混乱的清晨开门。
至少茉莉认识的面包店老板弗雷德就是那种人。
举止刻薄又浮夸的异教徒，视线喜欢游离在同性身上，财迷心窍。
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煮好的浓汤，加上刚刚煎出锅的鱼块。
再配上一盘凉拌好的蔬菜沙拉。
诱人极了。
茉莉将所有的食物准好之后。
就伸手用魔法将外面餐桌上桌布铺匀，又将餐叉盘子之类东西，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一分好。
她人站在厨房里。
但是空无一人餐桌旁，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管家，在仔细妥帖的安排着一切。
橱柜，碗筷清脆细碎的碰撞声音，莫名的令人安心。
食物的香味，以及临近中午的时间点。
外面人声的嘈杂，和马匹踏过街道声音, 好像被无形的墙壁阻挡，传不进来这座高塔一样。
连同空气里那股令人焦灼的烟尘气息, 随风飘荡厚厚一层黑色碳灰，都被紧闭的窗户阻挡在外面。
烧的焦黑木灰细细铺满整个西边的窗沿铺满。
而且不只是窗台上，保罗估计着外面的半边墙壁, 连带着房顶上都受影响。
刚刚换完绷带的金丝雀，疲惫的趴在沙发上，虚虚的抓着永远也抓不到的猫咪爪子。
保罗直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凯西是怎么从这么乖巧的形态, 变成了那个黑夜中潜伏行走的庞然巨物。
五米多长的身体, 从头到尾能将他整个人完全圈住, 猩红带满倒刺的舌尖舔食者獠牙上的鲜血，也能舔舐掉他身上血肉。
轻轻抬起爪子按下来，能直接碾碎他的胸膛。
保罗也无法想象。
那个在厨房里精心烹调午餐的女巫，茉莉上一秒才用那双白皙漂亮的手，终结了暴徒的生命。
茉莉杀了那个家伙之后。
结果回到高塔，回来第一件是帮他换药处理伤口，然后第二件就是洗手做饭。
用那双刚刚杀完人的手，帮他处理过伤口的手。
细致的清洗果蔬，调制炖汤。
这种身份角色上转变的认知落差，让刚刚经历过风波的金丝雀有点不适应。
保罗觉得刚刚杀完人之后，经历了那么激烈躁动的风波之后，心里或多或少应该有点波动吧。
但事实上。
没有任何改变。
凯西依旧慵懒的躺着，漏出柔软蓬松的肚皮毛发，用那双漂亮的异色瞳注视着高塔内一切变化。
茉莉依旧在做饭。
她是个极其有生活格调的人，不喜欢肮脏，杂乱，有洁癖。
喜欢在程设精致屋子里，把生活打理的有条不紊。
保罗突然觉得杀人对于茉莉来说，就像是换药处理伤口一样简单。
只是生活中一部分。
又或是在女巫眼中，死去的暴徒跟蝼蚁一样无用，激不起一点水波。
反倒只有他一个人趴在沙发上心绪难平，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装在心底没有问出来。
心里像是猫儿抓一样的难受。
保罗趴在沙发上懒洋洋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厨房的里食物已经上桌了。
而随着茉莉仔细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喊他吃饭的时候。
心绪难平的金丝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暴徒追了一早上，奋力厮打在一起，还刺瞎了对方一只眼睛。
保罗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沙发上，半张脸压在手臂上漂亮的眉眼拢在阴影里，另外一只纤长臂膀自然身侧。
因为睡着的缘故，指尖卸力自然松开。
阳光照在指甲盖上，泛出一小片光晕格外漂亮。
但是这份临近中午和谐场景，只要走进了就能看到。
不知不觉陷入陷入沉睡的少年脸上带着伤痕，胡乱扎起来的金发上被薅的乱糟糟，手掌上和手肘上都有大片挫伤痕迹。
连带着漂亮指甲，都在挣扎中断裂撕掉了半个。
看的人很生气。
茉莉端着热气腾腾浓汤出来的时候，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保罗趴在沙发上安稳睡着的模样。
单薄削瘦脊背，隔着刚刚换下来白衬衫，都能数出来透出来几节骨头。
让人难以想象，这个身板削瘦的少年，能跟一个成年人扭打在一起。
虽然差点死。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很勇敢，值得鼓励。
而准备好餐桌与食物的女巫将食物端上了桌，茉莉站在餐厅里望着在沙发上昏睡的金丝雀，又望着趴在矮柜上慢慢舔毛的凯西。
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异瞳猫咪。
“哦！”
“可爱的女巫大人，别这样看着我。”
“这家伙今天早上累坏了。”
“以他体型，跟暴徒搏斗是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所以他睡着了我没有提醒他。”
“因为这个勇敢金丝雀，值得嘉奖。”
“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最起码他现在需要休息。”
收回了獠牙之后，利落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蹲坐在矮柜上姿态优雅有迷人，玳瑁色毛发很漂亮。
“我没说他不该休息。”
最起码吃了饭，再休息。
“他需要食物的滋补。”
差一点的就在监牢里饿死的金丝雀。
茉莉还记得保罗的状况，背上全是鞭痕，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起来第一件事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缩在橱柜里偷吃肉，吃的当夜胃疼到满床打滚。
当时他整个人卧在床上，脊背蜷缩陈一团的时候，真人真的弱的跟只猫一样。
无比期待美食。
这几天吃蔬菜，吃寡淡容易消化的食物，吃的金丝雀整个人脸上都写满厌烦。
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时间，可以恢复正常饮食的日子。
他却在午餐上桌之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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