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凸起的肩胛骨就像是两座小山峰,宽肩窄腰的身材,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
只可惜衣物很快遮住他的背肌,沈云里悻悻敛眸,挪动了下沉重的身体。
听到被子发出摩擦声,他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醒了?”望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闻衍弯唇笑了下,宠溺又温柔。
他还没来得及扣好衣扣,敞开的衣领下,白皙光滑的皮肤落了些红痕。
瞥见那些她打造出来的杰作,沈云里倍感羞耻,像是乌龟般,将身体缩回进了柔软温暖的被子里。
她望着他,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闻衍难得见她娇羞腼腆,声音混着笑,打趣起来:“怎么了?没睡醒吗?”
她点头,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嗯……”
闻衍眯眼打量,心知肚明,却没拆穿:“那要不再睡会儿?”
沈云里眉眼俱笑,将纤细的胳膊从柔软的被子里抽出来,冲他做了个求抱的姿势:“那你抱我睡。”
闻衍彻底拿她没办法了。
“好,我抱着你睡。”他应下她的撒娇,可是不巧,他刚准备掀开被角重新躺回来,卧室外,客厅的大门突然传来急促的铃声。
他重新放下被子,双手快速扣上衣领的扣子:“等一下,我去开门。”
美好的事后清晨突然被打断,沈云里有些不满,小声嘟囔:“谁啊,这么早。”
“不知道。”闻衍也疑惑,整理好最后一颗扣子,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我去看看,你先躺着。”
她点头说好。
闻衍踩上拖鞋,走出了卧室门。
客厅的地板上散落着昨天脱掉的衣服,他随手捡起一两件放好,应着急促的门铃声,扭开反锁的锁芯,摁下了门把手。
大门推开,映入眼帘却是一张令人十分意外的脸。
门外男人眼圈乌青,眼眶血丝分明,像是一夜未睡,倦意在神态中尽显。
闻衍稍怔,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而矗立在门外的傅远洲,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向了闻衍衣领下,那些触目心惊的红痕。
刺眼的疼痛蔓延进心脏,傅远洲蹙眉,指尖一点点蜷进掌心,攥紧发力,最后怒不可遏地对上了闻衍的目光。
闻衍收敛怔色,只在他看过来时,唇角轻勾了下,不紧不慢地抛了三个字:“有事儿?”
语气带着嘲,可神情却平静如常。
漫不经心的挑衅最为致命,而居高临下的审视,也好像在和他说——
傅远洲,你记得吗?
我和你说过的,试试这一次她选我还是选你?
只是如今输赢落定,你又何苦跑来自取其辱?
傅远洲眸光颤动,捏紧拳头,指甲全部陷入皮肉。
昨夜他一路跟着他们,亲眼瞧见他们从药店出来,牵着手走进公寓的大门。
那时候,他天真的以为,沈云里不会是没有分寸的人。就算他们在一起了,也不会这么快和闻衍发生什么。
可傅远洲却没想到,他在楼下守了一夜,都没见到沈云里再出来的踪影。拨过去了34通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他早该想到的,孤男寡女,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傅远洲神色惶惶,眼眶愈发猩红。
闻衍见他半晌都不开口,耐心告罄:“没事儿我就关门了。”
话罢,他伸手关门。
傅远洲却突然挡住他的动作,掌心牢牢摁住了门框。
他张唇,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却糊在喉咙里,一点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卧室的方向传来了沈云里清甜的声音:“阿衍,是谁啊?”
闻衍盯着傅远洲,不动声色地回答:“物业。”
物业?
沈云里蹙眉,很是不满,故意扬声,下起逐客令:“那你快让他走,我好困,你快回来再陪我睡会儿。”
这一刻,傅远洲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沉抑。
闻衍没打算多说,只不冷不热地瞥了眼傅远洲摁在门框的手,轻描淡写道:“不好意思,女朋友还没醒。”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要回去陪她睡觉了。”
话音落地,他再次伸手关门。
傅远洲被迫松开门框,手臂垂落身侧,浑身泄了力。
沈云里的那句阿衍,彻彻底底击碎了他还抱有幻想的那颗心。
他静立不动,最终亲眼看着大门合上,将他从他们温馨甜蜜的世界中阻隔了出去。
关上门,闻衍眉心拧了下,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卧室里又再次传出沈云里的声音:“走了吗?”
“走了。”他收神,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沈云里还躺在床上,黑发如瀑在枕边散开,白皙纤细的手臂搭在薄被外面,温香软玉到了极致。
“物业这么早过来干嘛?”她看着走进来的闻衍,有些好奇。
闻衍却下意识回避她的目光,扯开唇角掩饰心虚地笑了下:“交水费。”
沈云里却更疑惑了:“水费不是可以直接网上交?”
闻衍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他的谎话实在太蹩脚,想圆都圆不了。
微吐了口气,他选择略过这个话题,重新看向沈云里:“要再睡会儿吗?”
沈云里欣然答应,满眼亮盈盈:“要。”
闻衍重新躺回来,结实有力的胳膊穿过她后颈,将她揽进了怀里。
温暖舒适的怀抱让本就有困意的沈云里很快睡了过去,只是她平稳沉重的呼吸一点点扑在他耳畔,惹得他连合眼都困难。
大约又睡了半小时,沈云里醒了过来。
回笼觉让沈云里神情气爽了不少。
她在床上和闻衍闹了一会儿,最后在他受不住得求饶声后,放了他一马,爬起来去了浴室洗漱。
已经快要中午,闻衍提议等她收拾好,他们一起去超市逛逛,买点她想吃的食物回来,在家里一起做饭,下午再去逛街买旅游用品。
沈云里双手赞同,只是想着要再给沈翊鸣和林苒发条消息。
昨天她撒谎说,姜芜和宋栖今年暑假没回老家,在江陵实习工作,租了房子,约她去玩,暂且就先不回家了,可却没说今天白天也要在外面待着。
她跑去客厅找到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随口问闻衍要了安卓能用的充电线,在电视柜那儿找到插座板,连接好了充电线,这才重新开机。
只是,屏幕亮起,她却意外发现,竟然有34通未接来电。
她点进去,看到傅远洲的名字,更加的诧异。
除此之外,还有两条他刚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出来和我谈谈吧。】
【我就在他家楼下。】
他家楼下?
沈云里捧着手机,眼睛一瞬瞪大。
她错愕,狐疑,不知道傅远洲怎么会在这儿,一时陷入沉思,眉心不自知地皱了。
闻衍恰好从浴室出来,正想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却恍然瞥见她靠在电视柜旁的墙壁上,神情有些凝重。
他察觉不对:“怎么了?”
沈云里闻声抬头,抿了下唇:“傅远洲说……他现在在我们楼下。”
闻衍眸光一滞,本以为刚才就已经能击退他,没想他还是没离开。
沉了口气,他不想再瞒,说了实话:“云里,其实刚才敲门的人不是物业,是傅远洲。”
“啊?”沈云里怔然,更为诧异。
闻衍看着她,目光探究,顿了半晌,才又缓慢开口:“他现在是发消息叫你出去吗?”
沈云里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只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昨夜他们刚探讨过傅远洲的问题,今日他又找上门来纠缠,实在让她头疼。
气氛沉寂了几秒钟。
闻衍下定决心,轻声开了口:“去吧。”
沈云里摇头:“我不去。”
“还是去吧。”他温声,第一次站在傅远洲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应该有话要和你说。”
沈云里抬眸看他:“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闻衍并没有这个打算:“云里,你们的事我无权干涉。”
她张唇,下意识想要反驳,说他是她男朋友,怎么会无权干涉呢?可是一转念,她又明白了闻衍这句话蕴藏的意思。
她和傅远洲的事儿,只有她才能处理。
与其三人对坐撒狗血,说什么你不要纠缠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倒不如她自己去讲个清楚。
毕竟只有和傅远洲彻彻底底的斩断,她和闻衍之间爱才能干干净净,才能毫无保留。
想明白后,沈云里放下了手机,
她走到闻衍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
闻衍垂目看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最终选择放手:“好。”
他想,让一次也无妨。
只要结局是他,怎么样都无妨。
更何况经过昨夜敞开心扉的夜聊,闻衍已百分百的相信,不论傅远洲说什么做什么,沈云里都不会动摇。
她虽然长情念旧,可她也果断决绝。
就算他信错了,他也会再努力一点,让她回到他身边。
*
沈云里走出电梯门后,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楼门口对面长椅上的傅远洲。
他的指尖携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着头,颓丧失落的模样让沈云里想起来他第一次和许霜分手时的场面。
她向前的步子无意识放慢,只是身后的单元门合上,发了出清脆的响声。
傅远洲犹如惊弓之鸟,忽然抬头朝她看来。
两人目光交融的那一刻,沈云里瞧见他疲惫的神态略有缓和。好像是在庆幸,她还愿意下来再和他谈谈。
沈云里不动声色地走近他。
傅远洲站起身,将烟捻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没等他开口,沈云里先自然坦荡地进行起她的开场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神态如常的模样好像她不是闻衍家里出来,而是从女生宿舍。
傅远洲心情复杂,却还在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昨晚。”
沈云里狐疑:“昨晚?”
“嗯。”他闷声,没将一夜未归,在楼下等她的事儿讲的那么清楚。只是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脖颈,遽然发现了和闻衍一样的痕迹。
眸光黯淡,傅远洲的喉咙涌上一阵苦涩。
沈云里不想太拖沓,直接开门见山:“你叫我下来,是想谈什么?”
傅远洲望着她,沉默半晌,才缓慢出声:“你确定了吗?闻衍是那个值得让你托付的人?”
她不假思索:“确定。”
傅远洲眉心蹙紧,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劝告:“可是你们刚在一起就这样,你不会觉得太快了吗?而且这种事一向吃亏的都是女孩儿,更何况这还是你第一次谈恋爱。”
“我们没有刚在一起。”沈云里轻描淡写,一字一句却都是重击,“所以我并不觉得快,也没觉得我吃亏。”
没有刚在一起?
她的回答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傅远洲神色微怔,压抑着情绪故作镇定,声音却掩不住的沙哑:“那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云里没打算隐瞒实情:“在你和我告白前,我就已经和闻衍在一起了。”
在他告白前?
傅远洲眸光震颤,不可思议过后,又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这么早啊……”他后知后觉,忽觉讥讽,扯唇笑了下。
沈云里嗯了声,不冷不热地继续道:“我喜欢上闻衍,也要比你想象中的更早一些。”
傅远洲望着她依旧明亮却对他不再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半晌,才敢直面这个早就摆到台面上的事实:“所以我早就失去你了,是吗?”
沈云里:“对。”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去面对,却又对另一件事好奇:“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云里:“高一。”
高一?
原来她喜欢他,也比他想象中的更早。
想到过往种种,傅远洲心里愈发闷紧,他深吸了口气,喉咙和眼眶一并泛酸:“对不起。”
“那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你对我的心意。”
可是真没察觉到吗?
还是说明明察觉到了却不以为然?
就算真的是当初没察觉到,演唱会的时候,他不也选择了装傻吗?
沈云里没打算追问什么,只冲傅远洲笑笑:“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
“所以你也不用再纠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又什么时候不喜欢你的。也不用去想如果你早一点说喜欢我,又或者在我问你不做朋友做恋人的时候,你没有装作没听见,那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会不会是你。”
“这世上凡事皆有定数,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未必能一直走下去。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我们并不算合拍,不是吗?”
她决心不肯留有余地,将他的心思剖的一干二净。
她太了解傅远洲,知道于他而言越是遥远,越是得不到,越是最美好。但她并没有刻意想成为悬挂在他心上的月光,只是单纯的看清楚,她长久以来迷恋的并不是傅远洲这个人,而且和他共同创造的那些记忆,单纯的放下了。
傅远洲望着沈云里,苦笑愈发浓重:“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呢?
傅远洲喉结滚动,没有再说下去。
是说她狠心吗?
沈云里揣摩,却遽然无法从他此刻的神情中辨别出他的内心。
良久,良久。
傅远洲沉了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定,绷紧的心弦也松落了些许:“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能。”她斩钉截铁,“但得是不参杂念的,干干净净的普通朋友。”
普通这两个字音,她咬的很重,似乎生怕他再抱有幻想,再来纠缠。
可其实说到底,他们两个压根就没当过普通朋友。沈云里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傅远洲,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得去了。
傅远洲心脏抽痛,胸腔闷紧的难受,却也知道普通朋友是属于他们最好的结局。
因为只有朋友才能偶尔见面,继续保持联络,总好过彻底沦为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他认了。
彻彻底底认了。
傅远洲的心神落定,又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儿,最后一次越界,提醒沈云里:“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伤害你。”
沈云里肯定:“他不会伤害我。”
傅远洲扯唇笑笑,笑的僵硬难看,仍在强装镇定:“嗯,那就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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