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追究他俩关系的话倒是再也没说过了。
被晾在恩爱现场上方的顺风车司机·怪盗基德:“……”
怎么回事,感觉他好像只路过的狗突然被踹了一脚。
狂暴状态的腑海林之子追赶速度很快,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意识到这点的中原中也缩紧指尖,将缠绕在手腕上的绳子抓得更紧了几分,并暗中调整了下他和爱梨的重力。
基德发现背负的滑翔翼忽然间轻快了起来,不由得轻浮地吹出了一声口哨:“呜呼——”
身后覆盖积雪的地形因腑海林之子的快速移动,而不断供起高山般的巨大隆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只追咬着他们尾巴不放徒步狂奔的雪怪,在轰隆隆的沉重翻涌声中,带动一片滚滚暴雪扑涌而来。
而他们所在的滑翔翼就如同一只自由而轻盈的海鸥,在白色海啸越攀越高的浪头里一次次与雪花翻腾嬉戏。
看似险象环生,但凭借高超的驾驶技巧和异能的暗中助力,他们每次都得以寻到风声喘息的缝隙,从暴雪涌现的侧面惊险避过。
不过仅凭这种滑翔工具的拖延方式,三人逃脱的效率并不算高。
就在这时,他们清晰听见远方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
“呜呜——”
车头大灯已被开启,化作一盏强力光源照亮了这个彻夜。
无数细微的雪花在光照下旋转飞舞。
原本在腑海林之子的追捕中黯然退场的魔眼搜集列车,在这一刻竟是又开回来了。
“前方列车经过,道路上的客人迅速让行——”
将半边身子都探出车门的车掌罗丹手中拿着一个扩音器,遥遥朝着他们飞翔的方向喊道。
接收到避让的信号,用长绳悬挂着两人的滑翔翼猛然拉高,就这样以极近的距离擦着呈直线驶来的魔眼搜集列车这一庞然大物顶部,轻盈而丝滑地飞掠而过。
而在彼此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一古老的英式蒸汽列车内部发出了齿轮摩擦的声音。
在它那涂刷着朱漆的复古车头上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魔眼装填成功……魔眼大投射自动程序投入运作……基干车厢利卡佩罗与魔眼接续完成,解析时间需要3……2……1……解析完成。”
“接续魔眼特性延伸性确保。”
“灵质回归型镜片·萝洁安展开——”
随着驾驶台前控制着魔眼投射装置的削瘦男人有条不紊的运作,某种对标着神秘的系统开始执行,意象的开关被手动开启,魔力的齿轮被调整到应有的位置,当准备工序进展到最后一步的那刻,车掌终于拉下了那把能决定怪物生存与毁灭的禁忌的操作杆。
“——魔眼大投射,发动!”
【列车,开眼了。】
紧闭的巨大眼球掀开了她神秘的眼睑,露出底下凝聚了魔力漩涡的紫色瞳孔。
仅短短一个注视,空气中漫溢的大源魔力便因压力而沸腾起来。
下一个瞬息之间,从那巨大魔眼射出的幽晦直线径直射出,带着撕裂一切强敌的磅礴力量彻底贯穿了前方的怪物。
“轰——!”
那是即使被魔术强化过的耳膜也几乎难以承受的音量,又仿若吸收殆尽了世间的所有声响,场面呈现出一股既轰烈又死寂的意味。
灌注了【石化之魔眼】全部力量的一击,将妄图追捕逃脱猎物的腑海林之子瞬间凝固在当场。未隔多久,魔眼搜集列车又紧跟着射来了一发大的,这次射出的光束蕴含浓郁的金色光辉,仅一击就轰然粉碎了腑海林之子的身躯。
真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最终那以摄取了诸多无辜之人鲜血来孕育果实的怪物,在一阵无声的灰色惨叫中,彻底化作了一堆丑陋的碎块裂开。
列车则径直穿透了它那副残破的躯体,越过了身后弥漫烟灰色残烬的夜空,继续贯彻它往常的步调,平静地朝着远方的轨道疾驰而去。
“……代理经理,这样就可以了吗?”
车头驾驶室内回荡着削瘦车掌低沉的声音。
站在这位提问对象对面的,是一位被鲜红的玫瑰所环绕的白衣女子。她身材纤细,气质淡然,仿佛一抹虚无缥缈的幽灵的影子,只消经由窗外的冷风稍稍一吹,这道美丽的身影便会如镜花水月般顷刻消失在人世间。
“每一位愿意和我们共同保护这辆列车的宾客,都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客人,这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白衣女子冷淡地说完,便再无留恋地化作一片苍白的影子消失在门扉背面。
腑海林之子本体被击败之后,固有结界自带的隔离效果自然丧失,通讯也因此恢复了。
爱梨打开从刚才起就闹个不停的手机,差不多是刚按下接通键那一秒,电话对面的伊薇特便急不可耐地发泄自己的倾诉欲,跟她分享起了先前发生在列车上的事情——
“小爱梨小爱梨!你知道吗,那个魔眼搜集列车的代理经理又出现了!据说这次是她亲口下达的魔眼大投射的许可哦!就为了特意把你们几个带回来,并且彻底将一而再威胁到列车的腑海林之子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说到这里伊薇特不禁虚假地啧啧摇头,俨然回忆起了上一届魔眼搜集列车上发生的意外事故。
“唉,记仇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再联想起方才大魔眼所展示出来的强大威力,伊薇特不免又感觉激动、又感觉遗憾起来,毕竟价值千金的魔眼,一次性填充投射就烧掉了。
“用石化之眼限制行动,用真理之眼洞穿弱点,真是配合得相当可怕的一种组合。啊……不过伊薇特我的加工魔眼也有在这趟旅程中大放异彩就是了!”
看来这位出自魔眼名门的少女仍然牢记自己作为整个家族活体招牌的使命,在这时候还不忘为自家魔眼打广告。
一股脑激情宣泄出自己堆在肚子里的话语,伊薇特果然轻松不少,最后她倒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压低音量在电话那头问出了句意味莫名的话:
“说起来,你该不会是故意把路标插在返回原路方向上的吧,小爱梨?”
如果说列车一开始就处于偏移灵脉的路径,那么在安插路标这个行动上就无疑存在着相当一部分可操作的弹性空间。
刚巧伊薇特她们摔落雪山的地点就在灵脉附近不远,她只要顺手稍微挪移几次路标的位置,就能轻易让列车大方向迂回绕一段路再重新回到正轨上来,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她一开始就预料到列车这边会有大事发生了?
彼时终末的寒风微微掀动了少女抬手按在脑袋一侧的樱色长发,几片融化的雪花缓慢旋转着飘落下来,当一片片透明晶花与那张美丽脸庞交错的一瞬间,似乎为她的面容添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朦胧。
面对这一涉及唯心论的问题,爱梨只笑了笑说:“谁知道呢。”
无论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都好,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深藏在故事底下吧。
短暂的通话结束。
被滑翔翼挂着上演极限飞人的爱梨,很快就在上下两个男人周全的配合及掩护下,被安全带回到那辆疾驰中的列车顶部降落。
没想到双脚一踏上魔眼搜集列车顶部,爱梨身后就传来鞋跟落地的声音,极尽最优雅的姿势翩然降落的某位白衣魔术师在背后俯身凑近到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要不要我最后再帮你一个忙?”
……帮她的忙?
爱梨刚想要转头,就发现自己脸颊贴来了一份柔软的触感,与此同时对面嘴里还特意炫耀般发出了‘啾’一声响亮的吻。
熟悉欧洲各式礼节的爱梨很清楚这是什么——
一个标准的贴面礼。
但放在其他角度的站位来看,却极易被错看成是一种脸颊吻。
比起帮忙,他这行为更像是报复(微笑)。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传来某港口重力使被暴怒冲昏了头脑的声音:“混蛋,我杀了你!!”
身侧如同刮起了一阵怒火滔天的漆黑旋风,等爱梨反应过来的时候,俨然气炸了的中原中也已经行动快过脑子,身体像只愤怒的猎豹一般瞬间跃出,一拳殴向那个胆肥到敢占她便宜的怪盗了。
结果,基德却大笑着将身子往后倒去。
他身后就是正在高速行驶当中的车厢外侧,底下传来车轮击打碰撞着铁轨的运转声。
于是中原中也那杀意凛凛的一拳就这么错开他的脚尖重击在了这辆车厢的边缘,把整节车厢的顶部都砸凹了大半,变成一个被拳头锤皱了的破烂纸箱。
中原中也惊疑不定地看向跳车‘自杀’的那名怪盗,却见他整个人竟诡异地悬浮在了空中,周身与列车行进的速度相持平。
腑海林之子的结界随着时间逝去逐渐消散,一成不变的茫茫雪景朝两侧褪去,显露出原来广阔而浩瀚的海洋背景。
佩戴单片眼镜的白衣魔术师宛如向舞台谢幕一般,悬浮于那片海面的中央摘帽朝二人致意——
“让我们在下一个雪花飘舞的情景中再会吧,美丽的小姐。See you next illusion.(下一次的魔幻秀见)”
伴随清晨在海洋的地平线投落下第一隙曦光,白色魔术师在仿佛告白的道别中转眼化作了一串泡沫消失了。
爱梨上前几步来到中原中也身旁,两人并肩站在列车顶部的边缘,望着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的样子。
“……他走了呢。”爱梨目光看向怪盗方才变成泡沫消失的地方,不禁小声嘀咕了句。
连退场都要强行装一波酷,好幼稚。
爱梨忽然想到,他该不会是装作变成泡沫欺骗她人的视线,其实自己则趁机快速伪装成周围景物的样子,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又钻回到列车里吧……?
对于一些魔术师惯常会使用的伎俩,爱梨作为‘同行’基本能摸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了。
可当她低头思考着关于魔术的奥秘时,旁边却有个人对此感到颇为吃味:“怎么,你很舍不得他走?”
爱梨思考的过程瞬间中断,她微微一顿,偷偷用余光打量了对方一眼,像是忽然浮现出了某种恶作剧的念头一般,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话语吊起了他的胃口:“唔~该怎么说呢,那个怪盗,看起来确实是个挺好玩的人呢~”
听她这么一说,中原中也的表情顿时更不爽了:“啊是吗,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走算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赭发青年那原本就桀骜不驯的眉眼,因为怒气值的加成显得更凶也更锋利了。
可落入爱梨眼中,却感觉有点像是只不满她身上沾染到别人气味的黑色项圈小狼狗,正不高兴地用鼻子拱她走,又舍不得真的对她动粗,于是只能暗自生闷气原地跺脚一样脸上满满写着‘可爱’二字。
“唔,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
故意拖长了音调惹对方脸色越来越黑,爱梨屡试不爽地玩够了才将双手背在身后,雀跃轻盈地跳到距离他身边极近的位置,凑近到他耳边甜甜地补上后面那句话:“当然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中也先生,不是他啊——”
这颗直球成功打入了他的心间。中原中也抿了抿唇,终于没再说些什么赶她走的话。
……小骗子。他内心嘀咕道。
“反倒是中也先生,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生气呢?”爱梨歪了歪头,近距离观察着旁边那位表情仍显郁闷的赭发青年,“难道说,中也先生是吃醋了吗?”
仿佛应激反应了一般,中原中也立刻就炸开了毛:“谁吃醋了!”
“你呀。”
“我才没有!!”
“明明刚才还大喊着要杀了他?”
“我……”中原中也哑然地张了张口,憋屈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
说到底他又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就算她被别人亲……啊烦死了,不管怎么样都好,这种事又不关他的事!
总不可能他也喜欢她吧!
当这个恐怖的念头刚一在中原中也的心底浮现,就立刻被他惊恐地拍飞了。
他极力与自己内心的想法撕扯,到最后反倒因为自己被胡思乱想轻易扰乱了情绪,而对自己感到更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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