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我天音没太在意,“我没看见,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雨宫佑有些吃惊,毕竟越了解自己的术式,就能创造出更多可能。
“对啊,反正我上战场去,都是在后方进行大规模的伤害转移的,被我转移伤害的人直接死了,谁有闲心去看他们的尸体。”苏我天音一脸的理所当然。
“是麽......”
雨宫佑拿出一包湿纸巾,先是擦干净自己的手,而后走到苏我天音面前,拿着一张干净的湿巾,轻轻擦拭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滴。月光下,她的绿眸闪动着柔和的光芒,眼神专注。
“把、把湿巾给我、我自己擦!”苏我天音的脸兀的通红。
雨宫佑却已经擦净了他脸上的血污,扔掉湿巾,向他微微一笑:“如果术式有新的用法,苏我大人所期望的最后一战也会更加激烈,引人注目吧?之后陪我试验一下,好吗?”
苏我天音隐约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僵硬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离远点......不,站这儿就行了。”
得了苏我天音许诺,雨宫佑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回院内的战斗中。
投射咒法,如果没有在一秒内跟上对方预估的24帧动作,一旦被触碰就会僵直一秒,反之如果跟上了,就可以控制对方一秒。
经过几轮交战,伏黑甚尔已经凭借着非人的身体素质成功适应了禅院直毘人的术式,术式的控制效果,此时也扭转为朝向对方的利刃。
无法使用术式,禅院直毘人逐渐落入下风。
须臾间,伏黑甚尔以连接的游云为支撑,飞起一脚,踢在禅院直毘人身上,对方躲闪不及,擡手格挡,被裹挟着劲风的攻击打出数十米,生生砸透了好几面墙壁,倒在碎石废墟之中。
伏黑甚尔直直追上去,提起他又补了数十拳,将他抛回院内。
“咳咳......是我输了。”禅院直毘人倒在血泊中,全身多处骨折,已经擡不起肢体,也没有了反击的气力。
他没有垂死挣扎,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禅院,也不过如此。”伏黑甚尔举着游云,目露凶光,脸上挂着不屑的讽刺笑意。
眼前濒死无力的禅院直毘人让他回想起曾经被推入咒灵群中,同样陷入濒死绝境的自己。
曾经那些被麻木取代了的不甘和愤怒又重新回到他的胸膛。
看啊,这些自诩强大的咒术师,曾经料想过有一天也会成为非术师的手下败将吗?
心中强烈的愉悦令自己都感到讶异。
不是早就决定好,按照不尊重他人,也不尊重自己的的态度随便活下去麽?又为何会因为击败了禅院家主而感到愉快?又为何会为了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而自傲?
或许这一刻在他应下雨宫佑的委托时就注定了。
当她把两张赌马券递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他眼看着她由无名之辈摇身一变为一呼百应的诅咒师首领,曾经那些微末的兴味日积月累地转化为欣赏,到后来,他也需要仰望她。
他本已决定抛下自尊,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生,可当一个能把曾经轻视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嘲讽他们信仰的咒力和血脉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意动了。
而把这个机会摆在他眼前的......是她。
冰冷的血液重新滚烫起来,他高高举起游云,刺入禅院直毘人的心脏,一击毙命。
握着还插在敌人胸膛中的游云,伏黑甚尔偏头向上望去,黑发绿眼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唇角带笑,欣赏赞扬之意溢于言表。
作为普通人的她,本应柔弱无力的她,如今却站在禅院的顶端,把咒术师的骄傲一寸寸打碎,把延续千年、産出罪恶的毒巢清理得干干净净。
战斗过后,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一种比杀死敌人,完成夙愿,还要更加愉悦的心情涌上心头,让他不由得扯动着有着竖直伤疤的嘴角,露出一个凶残的笑。
拔出游云,他甩干棍上沾染的血液,将其收回。脚下一蹬,身体便腾空而起,跳回屋檐上。
苏我天音见他满身的血污,嫌恶地站远了一些。
伏黑甚尔不做理会,定定站在雨宫佑面前:“禅院直毘人已死,任务完成,大小姐。”
“做得很好,不愧是甚尔。”她从不吝啬夸赞,他却并不满足的样子,用那双颜色相仿的瞳深深注视着她。
雨宫佑微微歪头:“果然是100日元太少了?你还想要什麽奖励?如果是加价的话,我会尽可能满足......”
“雇佣我吧。”
只是禅院还不足够。
如果是她的话,伏黑甚尔不介意成为她手中直指咒术界的矛,将咒术界这片天地搅个翻天覆地,支离破碎。
把那些带着天赐的才能出生,高高在上的家伙都踩到泥里去吧——他的心脏为这样的想法而兴奋地跳动着。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一向淡定自持,运筹帷幄的雨宫佑都感到意外,略微吃惊地看着他。
曾经她数次提出雇佣,都被对方拒绝了。
而如今,自由放纵的野兽在她面前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脖颈,将束缚的铁链亲手送上。
雨宫佑愣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故意说:“甚尔是缺钱了吗?如果没有地方住,我的别墅倒还有空房。”
她有欲擒故纵的闲心和余裕,他却没有等待的耐心。
伏黑甚尔只是继续问:“我,你要买吗?”
“我倒是想买,不过你的价格我可不一定负担得起呀。”她笑得眯起眼睛。
“免费。”
空气静默一瞬。
“......这样好吗?甚尔?”
雨宫佑的笑容淡却下去,幽深的绿瞳里有几分无奈和警告。
“除了钱,我可没有可以支付给你的东西。”
事实如她所想,但又不止如此。
她没有意识到吗?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欲求是相仿的,即使目的不尽相同。
“啧,不需要。”伏黑甚尔烦躁地咋舌,又突然想起某样东西,眉头舒展开来,“你已经付过了,这样总行了吧。”
“哦?我付过什麽?”她挑眉。
“500日元的赌马券。”伏黑甚尔一本正经,“我没有扔掉,也没有兑换,那也不是你雇佣我的代价,拿它来当抵押,很合理。”
话说出口,伏黑甚尔感觉眼前这一幕荒诞的同时,又觉得未尝不可这麽计算。
那张500日元的赌马券,他们的命运相交的初始,从那时,今日禅院的灭亡和如今的他的想法就已经注定。
雨宫佑回想了一阵,才从最初相遇的记忆里找出有关的信息。
好像确实是这样,她说要将第二注的本金和赢钱当做报酬,在成功赢下之后便顺手把500日元那张赌马券也送给他了。
只是,这麽久过去,他竟然还保留着那张赌马券,还拿出来作为出卖自己的价格,这可真是......
“哈哈哈......”她被取悦到了,愉快地笑起来,笑声清脆,连带着伏黑甚尔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他挑眉:“你同意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否决的理由。”雨宫佑颔首应允。
她终于接过他主动送上的项圈和锁链。
禅院家主已死,与禅院的争斗便也接近了尾声。
禅院家闹出的动静已经遮掩不住了,再过一段时间,咒术总监会的会议桌上就会放上今夜突袭事件的报告。
伏黑甚尔带着雨宫佑来到禅院家最高的建筑顶端。
雨宫佑站在寒风凛冽的塔尖,身躯笔直如青竹,清越的声音通过术式的加持在整个禅院家的上空响起。
无数禅院族人,或是主子,或是侍从,或是被迫,或是自愿,都要擡头仰望着那人。
“我们,咒灵祓禊株式会社,为咒术界的未来而成立,为咒术界的人民而战斗。”
“今天禅院的覆灭,就是我们给咒术界的第一个新年礼物。”
“咒术界那些已经过时的愚昧规则将由我们执笔改写,咒术界的未来将平等地属于任何一个人。”
“我们在此,代表所有被欺压、被歧视、被奴役的咒术师与非术师,向御三家、咒术总监会乃至这腐朽的咒术界正式宣战!”
铿锵有力的话语一遍遍回荡在空中,顶端那人的身影在如墨夜色中仿若有圣洁的光芒环绕,传达着荒谬而又格外可信的理想。
细小的雪花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在地面积聚起来,无论血迹、尸体或是废墟,平等地覆盖在禅院家的每一处,将这里的龃龉丑恶尽数掩藏。
,落下来了。
本来觉得这章很中二好喜欢想搞抽奖庆祝一下,可恶!原来三十天只能抽一次!
禅院没了!好似!开香槟!(啪!)
第49章 影响
雨宫佑闹出来的动静很大。
咒术界察觉到异常,派出第一批咒术师打探情况的时候,禅院家已经一个活人都不剩了。
这批咒术师首先是发现禅院家的结界破损,随后进入禅院家范围内,才意识到这片漂浮着肃杀气息的土地寂静得可怕。
内部的惨状无法用三言两语描述。
以泽量尸,血流成河,建筑的墙壁、破损的木门、青瓦铺成的地面乃至花圃里的草叶上,都满是血液喷溅的红黑污点。
堆栈成山的尸体被薄薄一层新雪覆盖,难以想象若不是气温寒冷,空气中的血腥味会浓烈到多麽令人作呕。
家主院落里惨烈的战斗痕迹,禅院直毘人已经发硬的尸体躺在一片废墟中间,胸口处是黢黑的洞穿伤口,渗人到看之便令人咬紧牙关,强忍颤抖。
还有许多人失踪,比如家主儿子禅院直哉、他的叔父禅院甚一,和部分精锐术师。
就凭禅院家的惨状,这些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偌大一个禅院,找不出一个幸存者。
“这麽狠的手段......我们要是早点到,不也要......”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咒术师,这会儿也被吓得胆寒,怂恿同伴:“要、要不我们先回去把禅院全灭的事情给报告了?”
“我也觉......”
“请留步。”
“噫!”
柔和的女声从他们所在院落的房间内传出,他们刚被吓了一跳,就见一侍女从其中走出。
身上穿着侍从的粗麻服装,礼数周到,看来是禅院家的侍女。
可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如此淡定的侍女?她身上不见一丝伤痕,甚至于,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
“你是什麽人!”咒术师们警觉起来。
侍女小姐却对他们指向自己的武器无动于衷,双手握拳放到胸前,微笑着垂眸回答:“我是被仁慈的大人放过的幸存者之一。”
仁慈?她是指入侵者?对着将自己的家族屠戮殆尽的入侵者摆出这样一副虔诚信仰的姿态,这女的不会是疯了吧?!
“幸存者之一,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幸存者?”有一人抓住重点。
侍女小姐点头:“是,不过他们都已舍弃了禅院之名,在大人离开后便作鸟兽散了。都是些如我一样的羸弱无力之人,你们去寻也没有意义。”
“他们既然都跑了,你留在这里做什麽?”
“我来传达大人的意志。”侍女擡起头,眼神虔诚地看向夜空下的塔尖,“总要有使者将宣战的信息传达出来,我想要做第一个。”
大人的声音在术式的作用下不能以其他任何形式被记录,于是侍女小姐一字一句地背了下来,在这些人抵达之前,仔仔细细地重复了数遍,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在这群被禅院家惨状吓得不轻的咒术师面前,她流畅而有力地将大人的宣战背了出来。
“这......这简直......”咒术师语塞,他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份宣战。
那个咒灵祓禊株式会社到底是什麽来头?简直狂妄至极!这可是对整个咒术界的宣战,是要与世界为敌!
可面对他身处的环境,这些话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怎麽都说不出口。
身边的同伴也都是一副同样的表情。
“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把这件事报告给咒术总监会。”总算有人冷静下来,做出决断,“作为证据,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
侍女小姐欣然应允。
禅院覆灭,未知的诅咒师集团向整个咒术界宣战,这样的事件,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可恶!!”
咒术总监会的会议上,几位高层坐在幕后,幕上只有由昏黄光线映射出的模糊人影。
一名高层暴怒着把下属递过来的文件扔到地上,幕上的人影都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竟然如此蔑视咒术界的威严,还做出如此罪大恶极之事!死刑!必须把这些人统统找出来判决死刑!”
“冷静,敌方如此傲慢地宣战,还直接把延续了千年的禅院家给......这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得从长计议。”
“其他两家也被下了战书,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我们还能趁这个机会,稍加引导。让他们三方......”
这位高层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却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让他们三方鹬蚌相争,咒术总监会大可以从中渔翁得利。
面对几乎称得上灭顶之灾的大事,他们却还想着从内斗中获益,不论任何一个人见到这一幕,都会感到厌恶难忍。
“比起这个,我们能找到他们吗?不说追踪,就连他们突袭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行踪暴露吧?”
不然,咒术界的驰援也不至于如此迟缓。
“啧,那些基层的辅助监督也是,没一个嗅觉灵敏、能担大任的,真是只会占着职务的蛀虫。”
“那就让他们去查!”
“敌人想必也有藏匿踪迹的方法,比起大费周章地地毯式搜寻,让对方先行动,露出马脚不就好了?”
“那谁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会先攻打御三家的其他两家?”
空气一时间沉默。
良久,有人悠悠地说:“我想,如果要覆灭咒术界,我们这边的天元大人才是重中之重......”
那人这麽说,自然是有人立即拍案而起:“我有一个提议,距离同化之日已经不远了,不如让御三家出人去护送星浆体,扰乱视线,说不定能将战火先引到他们身上......”
“我赞同。”
“赞同。”
一呼百应,事情决定下来。
“好,那麽具体的人选,就又要好好商议一番了.....”
而比起咒术界明面上的震动和激荡,咒术界的暗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诅咒师们,可就要开始幸灾乐祸了。
就比如论坛,曾经沉下去的那条帖子被一些人翻了出来,疯狂讨论。
31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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