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蒸过的皮肤光滑,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见贺境时正看着她,宋宜禾圆润的脚尖在拖鞋里蜷缩:“你怎么站这儿?”
“我以为你又在里面摔了。”贺境时松开眉头,“怎么洗这么久?”
今晚的同居与之前不同。
虽说有先前停电那次的意外做缓冲,可宋宜禾在洗澡过程中,仍不可避免地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夫妻之事。
于是听到对方问,宋宜禾便也没有忸怩地隐瞒他,轻声喊:“贺境时。”
他撩了撩眼帘:“什么事儿?”
“我……”宋宜禾咬了下唇,“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异性亲密接触的经历,如果今晚你——”后面的话羞耻到她难以开口,只能直接道,“我有点害怕。”
贺境时心口一松。
原来为这个,他还以为是下午那记直球打得不合时宜,把人吓过头了。
旋即,贺境时失笑了声,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下:“只是让你不要太放心男人,你怎么还把对我的信任收回去了?”
宋宜禾迟疑抬眼:“什么?”
“性/行/为之所以被称为做/爱,是因为它得建立在有爱的基础上。”贺境时环抱着胳膊靠墙,“我不太想草率地和你发生关系。”
他的话这么直接,可宋宜禾这次却半点脸红的意思也没有,看进他装满了尊重与呵护的眼里,宋宜禾的心跳倏然一滞。
四目相对,贺境时伸手抹掉她脸上沾的水,低嗤了声:“如果随便就走到那一步,跟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有什么差别?”
“……”
“所以你不用害怕。”贺境时耐心地同她交了底牌,“我不会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不尊重你的行为。”
说完,他很轻地抬了下眉。
宋宜禾怔怔地看过去,一时间内心的波澜起伏甚至难以言明。
初见时,贺境时与好友在操场打球,身穿红色篮球服的少年气宇轩昂,俊朗飞扬的眉眼比那天的阳光还要炽热夺目。
第二次在公司解围,他一如此刻倚着门递来纸巾,看上去比几年前更加沉稳,可举手投足间依旧可见那时的意气风发。
而如今越靠近,越了解。
宋宜禾撕开贺境时身上那层矜贵少爷的外壳,却看到了更多让她折服的东西。
宋宜禾轻轻吸了口气:“那你呢?”
贺境时不明所以:“什么?”
“你站在我的立场说了这么多。”宋宜禾掐着掌心,“你呢?”
大概是没料到宋宜禾反应这么快,贺境时稍稍垂下脑袋,唇角微动,距离被拉近。
宋宜禾闻到了他身上跟自己同样的沐浴露香味,呼吸顿停,透彻的眸子盯着他。
贺境时控制着分寸,歪了下头,嗓音近似蛊惑道:“那就试试把自己投入进这段婚姻里,别再拿我当外人,嗯?”
他的声音太温柔。
想到下午那番并未当联姻来看的话,宋宜禾猜疑着,贺境时或许早就发现,自己一直都是抱着商业合作的态度来看待这婚事。
可他在这过程中仍然对她那么好。
微妙的歉疚感若隐若现,宋宜禾看着贺境时,认真地点了点头。
结束话题已经快十点五十。
宋宜禾很少熬夜,这个点也基本到了她休息的时候,只是今晚换了环境,身边又多了一位刚刚交过心的男人。
她不可避免地失眠了。
盯着虚空出神,听着贺境时平缓的呼吸,以及卧室挂表很轻的滴答声。
宋宜禾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轻手轻脚地翻过身,一边数羊,一边想着以后该怎么沉浸到这段假婚姻里。
忽然间,腰上环落下一只手。
触感温热宽厚,哪怕是棉质布料都无法抵挡来自对方的温度。宋宜禾大脑一白,后背僵住的同时,手指紧跟着绵软下来。
她还没回神,贺境时倏尔勾住她的腰肢,没用什么力气地把人揽入怀中。
后背紧贴着对方宽阔坚硬的胸膛。
宋宜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身后的人却仿佛只是处于半梦半醒,低头将脸埋进她发间,高挺的鼻梁陷入她的颈窝。
簇簇鼻息跌落,宋宜禾缩了缩脖子。
然而这又令她的侧脸与贺境时鼻尖相触,一时间仿若靠得更近了些。
宋宜禾不敢再动,但也知道就着目前状况,只怕天亮她都不一定能睡着。
等了会儿,见对方没了动静,她放轻动作拉开贺境时的小臂,准备离远些。
“嗯?”男人突然出声,嗓音裹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困倦,低沉沙哑,距离近到如同开了扩音般萦绕在她耳畔,“睡不着吗?”
“……”
宋宜禾浑身顿时过电,悄然噤声。
下一秒,紧搂在腰间的那只手缓缓移动,落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拍着。
宋宜禾一怔,睫毛轻颤。
没过多久,她在贺境时的怀中沉沉睡去。
而刚刚哄睡拍打的越来越慢的手,轻轻放回宋宜禾腰间,往怀里扣了扣。
……
次日一早。
宋宜禾从松软美梦中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起床了,她迟疑着伸手探了探被窝,只剩下指尖残存的几丝余温。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
收拾好下楼,贺境时跟苏丽媛正面对着坐在餐桌前,男人单手支腮,百无聊赖地听念叨。
等宋宜禾走近,话题正好告一段落。
苏丽媛瞧见她就高兴,笑眯眯道:“这就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这边距离公司远,我得早点走。”宋宜禾刚坐下,就有人送上早饭,她轻声说了谢谢,偏头看向贺境时,“你几点起来的?”
“七点。”贺境时用公筷给她夹了豆沙包,“等会儿我送你?”
想到昨晚睡前他交代过的话,这是贺境时第一次跟她提出什么要求。
宋宜禾想了想,点点头。
苏丽媛一直听着他们这旁若无人的对话,嘴角的笑意几乎快要抿不住。
直到停下,她才问起贺境时:“过两天就到你生日了,等结束再回去住?”
贺境时生日?
闻言,宋宜禾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下意识看向他,动作有些大,引得苏丽媛稍稍侧目。
贺境时瞥她一眼。
膝头在餐桌下很轻地与宋宜禾的碰了碰,搅着碗里的粥:“我都行,您问她。”
宋宜禾瞬间敛起思绪:“都可以的。”
苏丽媛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片刻,应下了她的话,吃饱后起身离桌。
见她背影消失不见,宋宜禾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奶奶没发现什么吧?”
“应该吧。”贺境时收回视线,目光轻转,看着她打趣,“不过贺太太很不称职啊。”
宋宜禾一时羞赧:“抱歉。”
“生日在四月二十七。”贺境时敲着桌面,哼笑,“回头把纪念日整理成文档发给你。”
宋宜禾不赞同:“哪儿有这么夸张。”
“那怎么我都记得你的生日。”贺境时话锋一转,“你记不住我的?”
宋宜禾微怔:“你……”
“八月十七。”贺境时扬眉,神色带着几丝说不清的得意,“对吗?”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
宋宜禾这下更觉得自己不负责任了,抿了抿唇角承诺:“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
“我不听将来。”贺境时双手交叠放好,将侧脸垫在上方,“生日礼物用心点儿?”
对上他小孩子气的眼神,宋宜禾松口气,笑起的时候露出两颗梨涡:“我答应你。”
-
为着贺境时晨间的小小请求,宋宜禾忙里偷闲时,咨询了秦钟意。
知道她没有送礼物给异性的经历,所以秦钟意倒也很用心地帮忙思考了阵子,只是得出的结论无论是哪样,放在当下都不太合适。
周五下班早,四点半一到,平时还热闹的办公室猝然变得空空荡荡。
因为高架桥堵车,贺境时晚十分钟到,宋宜禾索性在办公室里等他,顺便在网页搜索着相关词条。
“男朋友生日应该送什么礼物?”黎思甜突然出现,甩着手上的水,“你老公生日啊?”
宋宜禾受惊回头:“你还没下班吗?”
“我刚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打电话。”黎思甜站在她旁边,“这生日礼物吧,要紧的就是心意和合适,网上的不一定好使。”
见她一脸得心应手,宋宜禾虚心请教:“那你有什么好的看法吗?”
黎思甜歪着头思考了会儿,而后眯了眯眼。
就在宋宜禾打开备忘录准备记一记,听见黎思甜语气突然冷淡:“没有。”
宋宜禾:“……”
“嘿嘿逗你玩儿的。”黎思甜说,“你可以直接问问他近期有什么心愿。有些时候吧,你以为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
宋宜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黎思甜拎起包:“明天你有空吗?我们组了个牌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了。”宋宜禾想到明天可能得约秦钟意去买礼物,笑着说,“你玩得开心点。”
跟黎思甜告别后,没一会儿贺境时也到了。
他今天依旧没有自己开车,宋宜禾坐上后排位置,正回想着黎思甜刚刚的建议,在心里酝酿着该怎么顺畅地切入这个话题。
车子起步驶入主干道。
贺境时突然靠过来,长臂一展,深色衣物上的淡淡香味迎面扑到宋宜禾脸上。
她下意识往座椅靠背贴了贴。
“在想什么?”贺境时打量着她的表情,“怎么上车就魂不守舍的。”
宋宜禾呼吸停了停。
比起昨晚的后背式拥抱,这样直面凑近的距离更难以招架,她不说话,贺境时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宋宜禾即将溺毙在这无声较量中。
贺境时拉过她身后的安全带。
噔地一声,插/入锁扣。
见他退回去,宋宜禾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余光悄悄看去,只见对方还在等她回应。
宋宜禾缓了口气:“我在想你的礼物。”
“礼物?”贺境时的神情顿时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好奇,“有什么备选吗?说说看。”
听出他这是要选择的意思,宋宜禾不动声色地南极生物群每日梗新一无而二七污二爸依接上了黎思甜的话:“目前还没有想好,不过你最近有什么很想要的吗?”
贺境时尾音稍扬:“我想要的?”
注意到这人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难以形容了起来,宋宜禾心头惴惴,回忆了遍刚才说的话。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
宋宜禾肯定:“没有的话,我再——”
后半截话还没说完,司机冷不丁地踩了一脚刹车,宋宜禾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撞去。
眼看额头即将要碰上前排座椅。
忽然眼前一黑,贺境时的手掌连带着他的味道一同压在宋宜禾的前额与眼皮。
“操。”
开车时向来闷不做声的司机低骂,周正的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贺境时眉头紧皱:“什么情况?”
“像是车祸。”司机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小贺总,我下车去看看。”
贺境时嗯了声。
随之看向旁边的人,上下打量过她:“还好吗?有没有吓到。”
说没吓到自然是假话。宋宜禾点点
忆樺
头,又极轻地摇了摇:“我没事。”
说完,她降下车窗。
此时高架桥堵得车满为患,前后左右全部都停满了小轿车,看样子前面的事故很严重。
宋宜禾有些担心,正想让贺境时给苏丽媛打个电话先报声平安,看到她这车门这侧,不足一臂远的另一辆车后排座位内,车窗半开。
有一男一女正在激情拥吻。
“……”
宋宜禾愣住。
而贺境时正在跟苏丽媛通话,边说边扭头看向定住的宋宜禾:“前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您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眼皮一跳:“不用等我们。”
挂断电话,他一手关窗,刚要去拉宋宜禾,对方像被扎了一下似的,立马回头。
贺境时还没收回视线,两人猛地对上了眼。
窗户缓缓升起,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也跟着停止流动,谁也没有别过脸,旖旎的暧昧浪潮突兀地在相撞的这一眼里滋生。
咚咚、咚咚。
清晰可见的跳动像极了谁的心跳声。
时间在对视的缝隙间流逝,车外喧嚣又聒噪的鸣笛与对话变成了背景音。
平日里最容易害羞的宋宜禾看着他,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气氛太好,也同样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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