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算掏出手机问下度娘, 司机老丁倒是先替他解了惑。
老丁的声线浑厚平静,“十点半。”
江既白抬起腕表, 清亮眸光扫下, 蓝色表盘里指针指示的时间是22点35分。
看来小师妹赶不到末班地铁了呢!
温菘蓝进了地铁站才傻眼, 末班地铁已经走了。
就差五分钟。
她一脸郁闷。
垂头丧气地出了地铁站。她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去,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地道的青陵方言,“小姑娘,去哪儿呀?”
温菘蓝回答:“怡景园小区。”
司机:“隔了大半个城区,不便宜哩!”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打表吧!”
半个小时以后,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司机师傅转头看过来,“小姑娘208,支付宝微信随便你扫。”
温菘蓝简直肉疼,认命地扫码付了车钱。
早知道就蹭江既白的车了。人家堂堂娱乐圈大佬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瞧得上她。怕个什么鬼哦!
温菘蓝以为这事儿到这里就完了。就她这样的菜鸟,难得陪领导出门应酬一次充充数,肯定就没下次了。
没想到一周以后何主编居然又找上了她。
温菘蓝想起那晚自己喝了那么多酒,下意识就觉得胃疼。她连连拒绝:“何主编,我根本就不会喝酒,嘴也笨,过去只会给您和台长添乱,我还是不去凑数了。”
何玉华温声安抚她:“菘蓝,你放心好了,你今天就是去充充场面,不会让你喝酒的。你是江制片的同系师妹,你往那儿站了,我们才有话题。”
何玉华反复强调她是江既白的同系师妹。可人家那天的态度都摆明了,他压根儿就不认这层隔了好几届的浅薄的师兄妹关系。温菘蓝不知为何两位领导竟这般执着,非得把她架去。
温菘蓝心里百般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领导开了口,她总不能拂了人家面子。她挺喜欢眼下这份工作的,暂时还没有辞职的打算。当然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何玉华一起去。
还是在春风府邸的包厢。不过不止吃饭,一群人还聚在一起探讨了下国粹。
温菘蓝对麻将一窍不通,坐在角落里当个看客。不用陪笑应酬,她落得了清闲自在。
何玉华倒是说话算话,今晚没让她喝一滴酒。
何主编不知从哪找来了两个女公关,酒量一个塞一个的好,完全用不着温菘蓝端酒杯。
包厢里光线昏黄古旧,烟雾飘飘渺渺,美酒加美女,满室奢糜,里头的人个个快乐似神仙。
可温菘蓝却觉得无聊。刚入社会的女孩子到底稚嫩,暂时还适应不了这种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场合。
不过除了无聊点,别的倒也还好。
百无聊赖,不知怎么的,视线就转到了江既白身上。
这人生了副好皮囊,颜值逆天,不管做什么都惹人注目。他自带气场,打个麻将都格外赏心悦目。
温菘蓝一贯喜欢看美女。可眼前这位贵公子倒是比美女还夺人眼球。
这人的麻将打得不错。她看了几圈下来,他圈圈都胡牌。不过她估摸着是台长和何主编这些人给他放了水。
看了几圈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就没再看了。抱着手机刷小视频。
视频刷了两个,包厢里进来一个男服务生,手里端两杯鸡尾酒。
蓝色的液体里浸没着几颗冰块,晶莹剔透。杯沿衔一片柠檬,绿色的薄荷叶点缀其中,蓝绿交接,色泽明艳。
温菘蓝立刻就被这杯鸡尾酒拽取了目光,忙问:“这酒叫什么名字呀?”
服务生看向她,压低声线回答:“蓝色月光。小姐要不要尝尝?”
蓝色月光,名字可真好听。
温菘蓝有些心动,但还是多问了一句:“烈不烈?会醉吗?”
服务生:“这跟气泡酒差不多,度数很低,不会喝醉的。”
听服务生这么一说,温菘蓝当即要了一杯。
她端在手心里兀自欣赏了一遍,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越看越觉得这杯鸡尾酒精致漂亮。希望它的味道不会让自己失望。
女孩嫣红饱满的唇咬住一根纤细的吸管,正欲吸一口。谁能想到一只男人的手竟从身后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绕过她的后腰,直接拿走了她手中鸡尾酒。
低沉响朗的男声,合着温热酥麻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惹得她一阵颤栗。
“小朋友,喝什么酒!”
江既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下了牌桌,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温菘蓝的左手边。而他的助理韩程坐了他的位置,正专注盯着牌桌。
鸡尾酒被拿走的那刻,温菘蓝本能地愣住。他贴得如此近,略带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彻底围缠。俨然就是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束缚在她身上,一点一点加大力度,她渐渐喘息困难,几欲窒息。
她全身上下的血液根本不受控制,轰的一下,全数涌上脑门,狂热地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母胎solo从未跟哪个男性亲密至此,她浑身僵硬,不能动弹。耳根、双颊悉数染上一圈绯红。
脸热,心燥,呼吸急促。
一时间温菘蓝反应迟钝,只知道傻盯着男人的那只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整洁干净。手指紧贴透明的杯壁,整个圈住,好似把一捧蓝色月光稳稳握于掌心。那月光流泻出来,将他手背上的那点肌肤衬得莹白透亮。
暗橙的灯光自上而下打下来,笼罩在男人身上,他的俊颜藏在暗处,明灭未定,看不真实。
这人明明身陷纸醉金迷之地,却始终遗世独立,温雅如旧时的书生,严峻似高山的青石,清湛轩朗,熠熠生姿。
温菘蓝差点就要以为他是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直到她看到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坏笑,她才倏然警觉,这人分明是斯文败类,一肚子坏水。
而他接下去的举动也的确证实了她的想法。
只见酒杯在男人手心里快速转了一圈,然后不经意地滑落,径直砸向坚硬的地板……
“砰……”声响突兀又剧烈。
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蓝色液体喷涌而出,洒得满地都是。那几颗冰块和柠檬片七零八落,滚了老远。
不止温菘蓝,整个包厢的人皆被惊扰,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处,人人震惊。
而始作俑者端坐原处,表情淡定,分毫不受影响。
男人清透的嗓音徐徐而至,“不好意思,手滑了!”
温菘蓝:“……”
一屋子的人表情各异,惊讶有之,好奇有之,探究有之,看好戏有之,丰富多彩。
而王同平和何玉华却是神色大变,眉峰紧蹙。
刚刚还面红耳赤的温菘蓝,在看到眼前这满地狼藉时,心头缠绕的那点旖旎片刻便消散了个干净。她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这个男人抢了她的鸡尾酒也就算了,还当着所有人面砸了。
这是故意跟她作对吗?
她那么喜欢这杯蓝色月光,她还没来得及亲自品尝一口,就被他给毁了。
温菘蓝气得想给他一巴掌。
她强行压下火气,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为了公司的贷款,我不跟疯子计较!
罪魁祸首温声细语:“扰了诸位的雅兴,真是抱歉。”
言语中却全无歉意。
他扬了扬手臂,“大家继续。”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回到麻将桌上,一切照常。
可温菘蓝的胸口却堵着一口气,郁结难疏,难受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透透气。
她站起来,想离江既白远一点。可惜人还没有站稳,手腕处便传来一记力道,她被人往下一扯,整个人顺势跌落回去。她坐到了江既白腿上。
温菘蓝:“……”
亲密无间,男人将她整个包围束缚。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心下一慌,迫不及待想逃离。可对方哪里肯依,大手用力箍住她腰,让她不能动弹。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既白,眼神戒备,“江制片,你干嘛?”
男人注视着她姣好的侧颜,似笑非笑,“我们小师妹生气了?一杯酒而已,不如我赔你?”
女孩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瞪他,“你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男人毫不避讳,坦诚的不像话,“小朋友可不能喝酒哦!”
温菘蓝:“……”
温菘蓝气极,“江制片,我今年二十二岁,早就成年了,我喝点酒怎么了?”
他家住海边的啊?管得这么宽!
这人非但不恼,反而伸手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动物,言语温柔亲切,“外面的酒可不好喝,以后别喝了。”
温菘蓝:“……”
说完就松了对她的钳制。
温菘蓝觉得这人坏透了。过去四年对大神的崇拜之情在今天尽数喂了狗。真该让江既白的那群迷妹好好看看,这人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妥妥的斯文败类。
她气鼓鼓地离开了包厢。
她根本不知道,待包厢的门一合上,年轻的男人立刻沉了脸,眸中寒光四起,语气更是冷冽,“王台长,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第29章 青鸾(29)
◎回忆杀◎
青鸾(29)
等温菘蓝再从洗手间回来, 包厢里的人全散了。只留下江既白的助理韩程。
她立在包厢门口,有些懵逼,“人呢?”
韩程一脸平静, “走了。”
温菘蓝:“……”
她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快就散了啊?”
韩程往外头瞟一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马上就要下雨了,提早散了。”
温菘蓝“哦”了一声,回包厢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包包。
她穿上外套, 拎着包包, 见韩程还杵在门口, 不解道:“韩助理, 你还不走啊?”
韩程言简意赅, “等温小姐一起走。”
温菘蓝:“……”
她干笑一声,心想:我们好像还没那么熟吧?没必要一起走的呀!
两人一起走出雅舍, 檐下长雨不止,雨水淋漓不断,成串透明,路面大片潮湿,积水反射出路灯的亮色。
温菘蓝有些懊悔,出门就该带把伞的。
韩程及时撑起一把细格长柄伞,横过温菘蓝头顶, 自然地开口:“温小姐,我撑你过去。”
不远处就是地铁站, 温菘蓝以为韩程要撑自己去地铁站。她面露感激, 笑容可掬, “谢谢你啊韩助理!”
然而事实是韩程将她带到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前, 车身沐浴在细雨中,水渍迷离。
他熟练地拉开了后座车门,恭敬道:“请上车温小姐,我们老板送您回去。”
温菘蓝:“……”
江既白坐在车里,车里没亮灯,光线严重不足,白衬衫暗影重重。他的脸更看不真切,倒是手里的那只银色打火机格外醒目。
温菘蓝杵着没动,条件反射就拒绝:“不麻烦江制片了,我自己回去。”
经过刚刚包厢那出,她对江既白全无好感,本能就抗拒他,只想离这人远远的,哪里还敢蹭他的车。
江既白沉凉犀利的眼神径直扫射过来,准确无误地聚焦在她脸上,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十点三十五了。”
温菘蓝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江既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表情茫然,“什么?”
男人兀自沉默,视线却飘散到了远处,茫茫虚空中的一个点,聚焦住,黑眸一动不动。
春雨微倦,长风之下,他的面容不自觉蒙上几分潮湿。
温菘蓝好奇他在看什么,她悄悄伸长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夜雨深处的一道深蓝,莹莹发着光,无比醒目。
她猛地反应过来,心尖骤然一沉。
那是地铁站入口处。
十点三十五了。
草,末班地铁赶不上了!
韩程再次恭敬道:“上车吧,温小姐!”
温菘蓝的一双手攥住包包的链条,手指漫无意识地抠了几下,她在挣扎。
一瞬过后,她妥协了。
向钱低头。
她最近穷得叮当响,208块的打车费可是一笔巨款,上次她都肉疼了好几天。
再者电视台要下还眼巴巴盯着江既白的独家专访。她千万不能开罪江既白这尊大佛。
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江既白的车不蹭白不蹭。人家堂堂娱乐圈大佬肯定瞧不上她这种小白花,她怕个锤子!
温菘蓝弱弱地和韩程商量:“韩助理,我能坐副驾吗?”
虽然蹭江既白的车,可她还是想远离他,她还想多活两年。
韩助理的小眼睛眯出一条缝,笑得一脸真诚,“抱歉温小姐,不能哦!”
温菘蓝:“……”
温菘蓝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为了钱,我忍!
她认命地上了车。
她规矩地坐在角落里,和大魔王拉开距离。
黑色小车疾驰在夜雨中,两侧斑驳的街景倏忽而逝,看不真切。
路灯洒入车厢,匆匆几束,快得像是一缕轻薄的烟雾,转瞬间便无影无踪。
韩程探过脑袋,温声询问:“温小姐住哪儿?”
温菘蓝捏紧自己的手机,细声回答:“怡景园小区。”
黑暗中韩程蓦地咧嘴一笑,明显意有所指,“原来是怡景园小区。”
温菘蓝看到他的笑容,有些奇怪,“这个小区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韩程摇了摇头,目光飘向后座,一脸高深。
司机专注开车,韩程抱着iPad专注处理邮件,江既白专注睡觉,温菘蓝专注发呆。
一时间车厢寂静无声。
车子离开市区,进入市郊。路上的车流肉眼可见地稀疏了。
温菘蓝扒着车窗看外面的景色。林木渐盛,灰白老房子变多,离知春里越来越近了。
“下一份工作打算做什么?”
耳旁冷不丁飘过一个倦懒男声,几乎让温菘蓝吓到心脏骤停。
她猛地扭头,有些戒备地望着身侧的男人,“您跟……跟我说话吗?”
江既白抱臂看着她,眉骨微动,“不然呢?”
下一份工作打算做什么?
看看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她都还没转正呢,哪里会考虑下一份工作。
温菘蓝一板一眼回答:“江制片,我还没转正,暂时也不想辞职。”
江既白掀起眼帘,略感意外,“在电视台工作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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