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生土,大儿子和孙子都是她制作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要报复学校?又为什么要暗示自己她的来历呢?
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拨号,电话那头很接通,声音透着兴奋,“大闺女,嘛事?”
卷卷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语速飞快,“米兰高中是不是发生过火灾?”
那头沉默一会儿才道:“是,死了不少学生,算起来有三十年了。”
“给我提供一份详细资料,包括涉事人名单。”
电话挂断,传来一条简讯,卷卷打开一看,是校长发过来的。
‘一百万,成交。’
*
周日早八点,卷卷准时出现在蓝田小筑。
门是开着的,客厅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虽然杂乱无序但是很干净,倒是让卷卷省了不少事。
她看了一眼二楼,看来江之寒还没有睡醒。
上好的羊毛毯上,是一堆企鹅形状的玩偶,大的小的都是,她曾经在一家礼品中看到过一次,就是单纯的装饰品,没有什么作用。
拿起来细细看,却发现这企鹅玩偶做工要比她看到的精致太多了,细看之下都是精致的暗纹,卷卷再次在心底留下两滴贫穷的眼泪,一个玩偶都这样奢华,这简直就是巨大的贫富差距。
环视一圈,卷卷在阳台铺好一张羊毛地垫,将所有的企鹅都放上去,由小到大排列,远远看去,以为是这个房间割裂出了一方南极。
沙发上堆着一张毛毯,卷卷想将其铺好,展开时却掉落了一张纸。
她顺势捡起,却发现是一张素描画,上面的人物竟然是自己。作者技艺精湛,将她的神态描绘的十分生动。
画中的女孩眉眼带着藏不住的桀骜,带给她的感觉陌生大过熟悉。
窗边有风吹进卷起纸张一角,那画的背面竟然有字,她翻过去看,心脏如同刺入一支银针,令她心绪不畅。
【十六岁吴缱绻
***】
吴缱绻是她真名。这画上的她,十六岁。
是啊,十六岁的吴缱绻,就是这样不可一世的,有着姣好的容颜,过人的天资,不错的家世,周身人的溺爱,是该如此骄傲的。
但又有多少是她自己真正能握紧的?
皮囊是父母给的,终归会老去;天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点天资又算得了什么?家世?还是师傅的溺爱?当前者被毫不留情的收回,后者生死不明,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那时候的自己不明白,别人能给就能收回,终究都是靠不住的。
窗外的细风一缕钻进衣领,她徒然打了个冷战,终于回神。
这是江之寒的东西吗?为什么会画这个?划掉的字是什么?
楼上传来脚步声,卷卷迅速将纸张压在被子底下,转头对下楼的人微笑,“早,小师叔。”
江之寒慵懒的靠在阶梯扶手上,上下打量她一阵,淡淡道:“你的行李呢?二楼房间自己挑一间。”
“等一下快递会送过来。”
江之寒点点头算作回应,卷卷便继续回归工作,蹲下身整理茶几上的东西,不经意的问:“少爷今天要点菜吗?”
江之寒打开里间的房门,卷卷抬头看到那个屋子也不小,竟然都是一些玩偶,大的小的,多种多样,有的她见过,有的没有。
他从其中拿了一只北极熊走到阳台,把它放在企鹅群的旁边,淡淡道:“随便吧,甜点我想吃巧克力蛋糕。”
卷卷一愣,不动声色收了神色,抬眼看着他的举动,忽然觉得‘每个少年心中都有少女’这句话诚不欺她。
楼下的两个房间,一个盛满了玩偶,一个堆满了没有拆开的包裹,卷卷大致看过,都是一些高档的生活用品。
她顺着楼梯上楼,楼上是一个厅室加上几个房间,开放使用只有一间是卧室,一间放置着江之寒的衣物等日用品。
最奇葩的是厅室内除了书桌外,摆满了各种各样攻击性的法器,再简单粗暴一点,杀灵工具。
长剑短剑暗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不存在。
房间都很大,东西也很多,成功的打击着卷卷贫穷的神经。
卷卷想了想,还是从卧室和日用品开始整理分类。
从这些东西里,卷卷已经能看出江之寒的生活有多么简单粗暴,她还真是猜对了,生活九级残伤――江之寒。
从前大概也有人照顾他,房间很干净,但卷卷猜也仅限于简单的打扫和做饭而已,不然这堪称仓库的房间不能乱成这个样子。
十一点,她回到了厨房,江之寒特意嘱咐在双休日不用叫醒他吃早餐,因此今天省下早餐的功夫,午餐要异常用心才行。
四菜一汤,一个小时准时上桌,与昨天不同,今日偏向素菜,那蛊中的汤变成了肉汤。
卷卷和江之寒一起用餐,吃下去的东西屈指可数,江之寒看了笑道:“这个毛病倒是没变。”从前在吴家,卷卷吃东西就堪称猫食,让他这么喜欢美食的人印象深刻。
卷卷笑笑,没有说话。
她确实对食物并不感兴趣,因为她是先天的味觉失灵。进餐对卷卷来说是一种无聊的活动,所以她很喜欢补充营养的药剂,因为这东西让吃什么就变得简单了,不用担心营养不良的问题。
第7章 :天赋
用餐结束,江之寒坐在原位看她做蛋糕。
要不是今天江之寒自己说吃蛋糕,卷卷是不会主动做的。
她记忆中闪过大片富丽堂皇的甜品,那些香气似是要萦绕上来,都是淡淡的巧克力味。
从前烹饪课上她常做甜品,可从未得到过夸赞。因为她是味觉失灵,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所以对糖用量的掌握只能依靠机器。
教学的大师傅是个浪漫的法国人,他说这样的甜品没有被主人试吃过,少了感同身受的爱意。
卷卷不懂,试吃过的他人都说与大师傅成品的味道一模一样,而大师傅就是能从众多甜品中,浅尝后找到她的作品,然后对她语重心长一番。
后来卷卷再也不做甜品,她觉得自己永远也做不好甜品,因为做不到感同身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是她自己悟出的人生信条,却深陷于被安排的泥潭中无法自救。
她理解众生的迫不得已,追逐与放弃,众生于她呢?
蓝田小筑中,飘起巧克力香。
卷卷准备了大桶奶油,将烤好的蛋糕坯架在转盘上,指尖的奶油筒随着转盘起伏,她专注的表情将正午的阳光裹挟住,整个人身子微倾,江之寒的角度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忽然觉得有些热气升腾上来,焦躁的揉揉头发,动作太大引起了卷卷的注意,她微微一笑轻轻安抚,“就快好了。”
江之寒点点头,却不太敢再去看她。
卷卷并没有关注到他的异样,她裁开一袋草莓粉,将它们倒进草莓磨具中,不过五分钟仿真草莓显形,取一半倒入榨汁机,细微的震动中,粉红的果汁散发出草莓的清香。
与巧克力酱混好涂在奶油蛋糕上,收入冷藏格冷藏十分钟,她耐心的将余下的草莓雕花,取出蛋糕摆盘。
蛋糕上桌,她用银刀分割出一块装盘,递给江之寒。
他接过入口,表层的巧克力和草莓酱已经形成了脆皮薄膜,与其中蛋糕坯的香软形成对比,两厢融合之下,是水果香甜滋味和蛋糕口感的会晤,让人流连忘返。
江之寒不由得问道:“这道甜品有名字吗?”
卷卷点头:“叫相取。相互取走对方一部分,成就新的自己。”
“有话说?”江之寒继续进餐,却也很上道的发问。
这道甜点的意图,分明是在点他昨天的一席话。
虽然是答应和吴卷卷合作,但他也补充了一条他的要求。
那就是,吴卷卷不准干涉他的除灵方式以及方法。
江之寒十九岁的年纪堪堪成年,就达到了许多人半生的成绩――木属性六级。
行内众人只觉得江之寒好命,天赋上上乘,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能成为佼佼者,不光是因为这份天赋,也是因为他师傅的训练方式。
说起江之寒的师傅,那实在是个神人,对于徒弟这种物种,他并没有多少爱护之心,一般训练的方式就是给几个保命的法宝,然后丢到他捉来的恶灵物面前,自己找出路。
完全的野生训练术。
而对于江之寒这种不普通的徒弟,他的待遇更是超级加倍,一般都是直接放到等级高出他几阶的恶灵物,然后让江之寒设法杀死它们。
所以江之寒对于恶灵物的打法,一般都是狠辣不留情,杀死为最终目的,与一般门派的收容盈利大相径庭。
这就导致他接任务的时候,碰上的都是一些门派的精英,做任务的时候底线高的离谱,最后基本演化成了门派保护恶灵物,最后竟然统一调转枪头,将他定在了敌对的靶心。
结局就是江之寒成了反派,行内名声极其恶劣。
他虽然对名声毫不在乎,却十分厌烦别人缠着他讨伐,于是再也不和门派有瓜葛。
而眼前的卷卷出自家族,他虽然不知道她的行事态度,但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连最基本的双方原则都不知,触及底线时就是为时已晚,所以还是及时止损为好。
但昨天的卷卷明明答应了他主张的对方合作但互不相扰,这道甜品却是“互取”。
卷卷微笑:“我对少爷昨天的话很支持,并无异议。只是有些奇怪,少爷竟然会有关于我的东西。”
江之寒疑惑,便见卷卷拿出一张画铺在桌上,他脸微红,咳嗽了一声,糖浆的甜腻感都解救不了他尴尬的糟糕情绪,只得放下银勺停止进餐。
卷卷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先开口,“抱歉动了少爷的东西,但我觉得既然都决定合作了,就是相取的过程,彼此坦诚挺重要的,现在我坦诚我的疑惑。”她翻过画,指着那几个字,“这画……”
她点了点那几个字。
江之寒双眼微眯,拿起银勺继续用餐,沉默不语。
对面的卷卷也没有开口追问,指尖有节奏的敲在文字边缘,胜过千言万语。
半晌,江之寒放下银勺,点了点桌子,“前几个字是我写的,后几个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字。”
他将余下的蛋糕吃完,见卷卷还在沉思,他眼风扫过那几个字,淡淡道:“你为什么介意这几个字?”
卷卷回神,“因为划去了,就像是暗地里说了我坏话一样。”让她很不爽。
江之寒拿起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这三个字很怪啊。纸张很薄,前三个字透过了纸面,后几个却没有。”
且能闯进他的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想必有点道行。
卷卷上前查看,秀发的丝丝香气飘过,他微微前倾,捕捉到这一丝香气。
她认真地看完,果然和江之寒说的一样,真是怪异,难道……
“这画是你画的吗?”
对此问题,对面的人明显一愣,半晌点点头,卷卷看他这个反应,觉得有些难以追问,但还是问道:“什么时候画的?”
江之寒咳嗽一声,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道:“昨天晚上,那时候还没有后面的字迹,之后也没有动过它,才看到已经是现在了。”
“这会不会学校那个是恶灵物写下的?”卷卷蹙眉,并没有在意他为什么要画自己,心思都萦绕在这几个字上,想了想便说了昨晚遇到的事情。
“校长已经答应我了,明天开始,我就要会一会这个恶灵物。”卷卷耸肩:“抱歉,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接下这个任务,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自己单干。”
江之寒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面上只是微微一笑,“无妨,我参加。”正好还有一笔账和它没算。
她看着餐桌上的空盘子,为他又切了一块蛋糕,“甜点有什么不合心意请告诉我,我会调整的。”
江之寒没有拒绝,接过蛋糕,很不客气,“好。”
“手艺真不错,比之前所有人都强。”他诚心感叹,整个人惬意慵懒,十分满足。
卷卷看着他,这真的是他很少露出的表情了,看来真的很喜欢甜品。
“那以后每天都要甜点吗?”
“当然。”
*
星期一早八点,学校第一节 课开始。
没了大儿子的影响,学校里的人都正常不少,至少她不会再遇到伸脚要绊倒她的蠢事了,对于陈耀的出现,也少了尖叫和簇拥。
第一节课语文,卷卷看着书本上的文言文,忽然想到家族中的藏书阁放着一本古本,上面的文字比这个还要古老一些,师傅从前常常看的,后来师傅失踪,她想从中找点线索,可无奈看不懂。
不知道江之寒能不能看懂?
目光扫过江之寒,发现他懒懒的倚在椅子上,脸扣着书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的桌格中堆满了巧克力和花束,比陈耀收到的礼物还要夸张一些。
下课铃响起,卷卷瞥到他身边蜂拥而至的人,默默打消了向他询问的想法。
语文课之后是自由选课时间,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上课,卷卷找到课表,直接预定了一节滑板课。
随后她去活动室取来滑板,在钟楼附近滑了几圈,发现并没有任何恶灵物出现,甚至连一点气场都感应不到,按说她三级的感应力不算低,这个恶灵物应该是三级以上。
若是真的硬刚・・・・・・・用法宝也不是不可。
想到这次的一百万还要分给江之寒一半,卷卷就觉得有点亏。
昨天不该那么冲动的,拿出三十万来买法宝苟一苟,也比直接送出五十万强啊。
心底长吁短叹了一阵,卷卷看了四下无人,将一束火灵力打进了钟楼里,一点残存的火力被提取出来,她放开感应力,发现是关于三十年前的一段记忆。
闭上眼睛视野慢慢打开,大片的火光中,一个女子站在其中,缓缓回头,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卷卷猛然被推出火海。
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落下,她低头吐出一口血。
“同学你怎么了?没事吧?!”一道女声传来,她转过视线,对上何青担忧的眼眸。
何青与她四目相对,脑中闪过一点模糊的印象,但还是没有抓住,只是脱口而出,“我们见过吗?同学。”
卷卷无声一笑,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
梦中似是回到了从前,师傅又喝醉了。
他摸索着手中的一个怀表,卷卷悄悄打开看过,其中有一个美女和师傅的合照。
要说是师傅的情人,年岁似乎不太对,更像是他的女儿。
事后卷卷问过师傅,可他像是刻意逃避一样,只嚷着卷卷看错了。
“事情就是这样,从那段记忆来看,这个女子就是师傅照片上的女子。”卷卷悠悠转醒,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说完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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