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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白静娴揉了揉眉心：“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黎瑰意，沈清的电影就在前方等着你，这综艺你接还是不接，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黎瑰意捏着策划案走出总裁办，看着皱皱巴巴的策划案封皮，这才发现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策划案摆在茶几正中央，黎瑰意端坐在沙发边上，思量着到底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
既不会因为有固定的性伴侣欺骗别人、欺骗观众，也不会失去她长久以来期盼的这个无与伦比的机会。
毕竟是沈清导演蛰伏三年的新作品，她太想拿到这个女主角了。
自从她签到音符娱乐以后，资源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综艺、电视剧都没少参演，可没有一部是能拿得出手、属于她自己的代表作品。
黎瑰意需要这部作品来证明自己，以主角演的身份登上那张她热爱的大荧幕。
而天上掉下的这个大馅饼，在她的心尖上支起天平，一边是还在外地参加音乐节的小狗，乖巧地抱着她仅有的良心，一边是她最想出演的电影，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想了许久，又拿起表面已经皱巴的策划案认真翻看，看到最后，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恋综，段几许、林星落和时野是一定会接的。
第32章 宋衍，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重逢，在盛夏时分》是一部重磅打造的真人无剧本恋综，如果把这部综艺比作一部电影的话，那黎瑰意无疑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因为所有的男嘉宾――除了这个素未谋面的谭知秋以外，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段几许是她的前男友，林星落是和她师承一脉的师弟，时野因为前段时间的综艺跟她有了一定 cp 基础，再加入未曾谋面的新人梁知秋，音符娱乐简直将公司最顶尖的男艺人都挑了出来给她“搭戏”，策划案中那句“无剧本，揭露嘉宾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她不由地眉心紧蹙。
只要综艺能够引起足够的话题度，黎瑰意当然会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到时候再官宣主演沈清导演的新电影，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白静娴真是打了一手好牌，足够吸睛的嘉宾阵容已经打下了大爆的基础，连黎瑰意和段几许曾经的那点往日情分都变成了舆论发酵的催化剂，更别提她和林星落、时野都有绯闻捆绑，现在想想，很大可能是音符娱乐在背后推波助澜，为恋综造势。
黎瑰意纠结了很久，拿起手机想给宋衍发条微信，可文字在对话框里写写删删，最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宋衍说。
她心烦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角落里，感觉头都要炸了。
黎瑰意一直在等宋衍走出他内心的围城，可宋衍走得太慢了，慢到她都开始不确定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未来可言，她这才猛然间意识到乔晚那句话的意思，她和宋衍的关系，要么相爱，要么毁灭，只有这两种可能性。
哪怕当事人想稳稳当当的当情人，可身处娱乐圈这个复杂的大环境，总会有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潮水呼啸着打向他们，要么携手作战，要么共同沉沦。
但凡有一个人节奏不一致，她和段几许那段失败的感情，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接！必须接！你真当段几许是靠运气才红的吗？他他妈最懂蹭热度了，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他都应了，这个恋综肯定能捧红你！”电话那头的乔晚听上去心情不太好，像是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黎瑰意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犯傻啊！少纠结情情爱爱这点破事儿，那可是沈清导演的电影！是导出了《夏夜》的沈清！”
黎瑰意拎着从冰箱里拿出的罐装冰啤酒，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勾起拉环：“我不是不想接，但我和宋衍现在的关系很稳定，我不太想破坏这段关系……”
“稳定？”塑料火机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原来乔晚找了半天的东西是香烟，“别天真了，我跟钟期都结婚了，可他不知道哪天就脑瘤爆炸，直接丢下我，自己上天堂了，我都不敢说我们的关系稳定，你和宋衍就敢说关系稳定？”
一口沁凉的啤酒下肚，黎瑰意喉头翻上绵密的气泡。
“黎瑰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宋衍不也是为了自己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才不敢说喜欢你的吗？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
啤酒有些冰手，味道似乎比往常辛辣，顺着黎瑰意的食管一路烧进胃里。
她这才发现，乔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她的胃因为这罐凉啤酒，正在隐隐作痛。
“把时野去掉，推了我接下来的行程，换我上节目。”
音符娱乐总裁办公室内，从周扬那里听到风声的宋衍从上海匆匆赶回了京市，直奔白静娴的办公室。
白静娴端坐在椅子里，盯着双手撑在桌子上、颇有压迫感的宋衍：“宋衍，时野已经持续走红几年了，而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活动也不过几个月而已，我可以把你加进去撤掉时野，那你要怎么回报我？”
宋衍站直了身子，语气有些急躁：“我最近给公司赚的钱少吗？我可以放弃自己的通告给给你写歌，你想推哪个歌手，我就帮他写那些能红的歌，这样可以吗？”
白静娴轻笑一声：“你当我这么大个公司，只有你一个人能写歌吗？宋衍，别天真了，你真以为我签你是因为你有写歌的天赋吗？”
宋衍下意识攥紧了手心：“那你说，想让我怎么回报你？”
白静娴靠在椅背上，将眼前的宋衍仔细端详。即使浸染在娱乐圈多年，她也必须承认宋衍优越的外在条件，是近些年少见的爆红苗子。
片刻后，白静娴开口：“你别缠着黎瑰意了，来我身边吧，我如果提出这个要求，你觉得怎么样？我比黎瑰意可有钱多了。”
宋衍的目光晦暗了三分，没有犹豫：“不可能。”
白静娴闻言低头轻笑了一声：“拒绝得可真痛快……行，合格了。你要是答应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捧你。”
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拿了两本红色封皮的厚本扔到他面前。
宋衍顿了几秒，缓缓拿过厚本在手里翻看：“……剧本？这是沈清导演新电影的剧本？”
“嗯，不过现在还不能拿走，这个不是最终版本。我跟你实话说了吧，策划案虽然打的是时野的名字，但我本来就没想让他去，他接下来的行程都已经定好了，改不了。”
白静娴看着宋衍深沉的眼眸，话语掷地有声，“宋衍，演戏吧，给黎瑰意做男配，这就是你签到音符最想要的吧？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宋衍推开家门的时候，黎瑰意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试图把关门声压到最低，可还是把她吵醒了。
“宋衍？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不是还有行程吗？”黎瑰意踉跄着从沙发上翻滚下来，小跑着冲向他，宋衍笑着张开怀抱，又在抱住她的一瞬间高高举起。
“姐姐！我回来了！好想你……”抱着黎瑰意原地转了两圈，宋衍笑容淡了些，扬着下巴，像小狗一样闻她的吐息，“你喝酒了？不会是空腹喝的吧？”
“一点点。”黎瑰意用深邃的眼神盯着宋衍的眼睛，俯身去吻他的唇：“心情不好，喝了点儿。”
宋衍叹了口气，猜到她肯定是空腹喝的酒，便抱着她放在沙发上：“我去给你做点暖胃的汤。”
黎瑰意连忙扯住他的袖子：“我就喝了点啤酒，又没醉，你别走，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宋衍的余光瞥见了茶几上竟然摆着七八个空啤酒罐，心底沉了一下。
黎瑰意的胃不好，在她还在天娱娱乐时，经常辗转于各大片场，饰演一些小角色，吃饭的时间总是不固定，久而久之，胃就落下了个容易痛的毛病。
自从两个人开始同居后，她胃痛的毛病就几乎很少犯了，只是偶尔会馋凉啤酒，宋衍每次都要等她把饭消化好了，再盯着她喝两口解馋。
没想到他不在的时候，黎瑰意竟然一口气喝了这么多酒。
宋衍坐在她身边，语气有些无奈：“你怎么空腹喝了这么多凉啤酒？你的胃很脆弱，我好不容易才养好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这么对待我的劳动成果？”
酒精的作用让黎瑰意意识昏沉，她翻身坐在宋衍的大腿上，用手挑了衣服的边缘往里伸：“小弟弟，你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啊……两个星期没见了，先让我摸摸，过过瘾。”
“好，你摸。”
宋衍环着她的后腰，用手在她后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任她在自己的腹肌上摸来摸去，软声劝慰：“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好不好？我会担心你的……要不，等恋综和电影的事儿都过去了，我就辞职吧？天天给姐姐做饭，专心当姐姐的乖狗狗。”
黎瑰意手上的动作一顿，起身凝视他琥珀色的瞳孔：“你知道恋综的事情了。”
“嗯，我跟白总谈过了，我会顶替时野的那个位置，不会让你被段几许那个小人算计的，姐姐，我……”
“宋衍。”
黎瑰意彻底把手从他的 T 恤下方抽出，“你知道什么是恋综吗？恋爱综艺，是去谈恋爱的你知道吗？”
宋衍凝视黎瑰意愠怒的表情，忽视着“恋爱”这个词击打心脏传来钝痛，慌忙去拉黎瑰意的手，又被黎瑰意甩开。
“黎瑰意……你生我的气了？白总说，只要你接了这个恋综，就让你当沈清下一部电影的女一号，我以为你想出演，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是，我想演电影想疯了，演电影是我的梦想，是我毕生的追求！可是宋衍，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白静娴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地下情人吗，在一起各取所需吗？！”
黎瑰意坐在宋衍的腿上，死死按住宋衍的肩膀，他的脸上是慌乱的神色，胸膛上下起伏着，琥珀色的瞳孔泛起潮湿：“不是的，她没有问过我，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黎瑰意的指甲通过轻薄的 T 恤嵌入宋衍的肩膀，看着他漂亮的瞳孔泛起潮湿的水汽和痛苦的神色。
“宋衍，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然后，她听到他泄气般叫她：“姐姐……”
黎瑰意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去她妈的姐姐。
第33章 黎瑰意，你骗我
算了吧，黎瑰意想，要不，就这么断了吧。
她以为宋衍总会成长、会长大，以为他在这段安稳的生活里能把那些无聊的自尊和自卑通通都抛下，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对自己的感情，只要他开口，黎瑰意就会欣然地拥抱他。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黎瑰意咽下喉头的酸楚，将心底压抑的委屈一股脑地倒出来：“宋衍，我他妈听够你在我耳边‘姐姐、姐姐’的叫了，宋衍，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啊？弥补你感情缺失的工具人吗？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吗？监护人吗？我有义务等着你成长吗！”
宋衍的肩膀被黎瑰意越掐越紧，坚硬的指甲刺入肤肉，像是要把他撕碎开来，露出他隐藏在心底的卑劣与不堪。
宋衍伸手勾住黎瑰意的后颈，被她的话气红了眼尾，声音像是梗在了喉咙里，酸涩又沙哑：“我没把你当过亲人，你知道的，你从来都知道的！黎瑰意，为什么我帮你起了这个艺名，为什么要在心脏上纹一朵玫瑰，黎瑰意，你明白的对吗？你告诉我你……”
“我不明白！”
黎瑰意打掉他捏在自己后颈的手，想从宋衍腿上翻身下来，却被他固执地用手臂困住，她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宋衍，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你装得可真好啊！装得自卑、乖巧又懂事，装作一副对我一片痴情的样子，可事实呢？”
黎瑰意偏头冷笑一声，再去看宋衍时，目光已然带了尖刺：“宋衍，你他妈是我见过最狂妄自大的人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安排我的人生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牺牲了自己，帮我铺好了路，你就特别伟大、特别了不起呀？你的爱情观还能再扭曲点吗！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感激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我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破恋综！”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上恋综，让那些配不上你的人来骚扰你吗？”
宋衍的眼泪垂直砸在胸前，他被黎瑰意的突如其来的怒火激地浑身战栗，心像无边无际的黑洞，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正向情感都吸收殆尽：“黎瑰意，我没有这个资格！你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客厅已经全然暗了下来，黎瑰意的胃持续阵痛着，死死盯着眼前从未跟她发过脾气的宋衍，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禁锢在怀里，可她却觉得浑身都冷透了。
血液在身体里凝固，愤怒的喘息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异常。
盛夏七月，原来还可以这样冷。
片刻沉默过后，宋衍的声音带着偏执的尾音：“黎瑰意，沈清的电影不是那么好拿下来的，你如果想演女主角，这个综艺是你必须要踏出的一步，你想拥有一部代表作，这是你从小以来的梦想，我怎么可能阻拦你，嗯？我配吗？”
他的手指插入黎瑰意的发丝，手指寻到那处伤疤轻柔地抚摸着：“黎瑰意，我每次帮你洗头发的时候都会摸到这里，我会想起来那个晚上，你帮我挡下伤害的那个晚上，黎瑰意，我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我甚至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黎瑰意一把抓住宋衍的腕骨按在沙发上，从他的怀里挣脱站起了身，又撕扯他腕骨试图把他拉起来：“是，你不配，你滚吧，从我家里滚出去！对门的房子公司给你留着呢，你他妈趁早从我的身边消失！去找你能配上的人去！”
“黎瑰意，别这么对我……”
宋衍被黎瑰意拽起了身，双手捧了她的脸低头想去吻她，却被黎瑰意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声音也落在黑暗的角落里。
“滚出去，就现在。”
黎瑰意终于不想要他了。
她根本不缺乖巧听话的狗。
他早已身处地狱了，荆棘将他刺穿，烈火焚烧他的骨血，他配谈起爱情吗？他不配。
宋衍的心脏因情绪冲击而疯狂地跳动着，他手肘撑在地上仰视着黎瑰意下颌僵硬的线条，突然就沉沉笑出了声音来，嘶哑的声音伴着眼泪碎裂在黑暗里：“黎瑰意，你骗我。你发过誓，说你不会不要我的。”
黎瑰意身体颤抖，转身走到大门口，将宋衍的还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扔了出去：“滚出我家。”
宋衍脱力般躺在木地板上，只觉得他的人生实在是太可笑了。
黎瑰意终于玩腻了姐弟游戏，要将他重新推回无边无际的地狱，承受钻心蚀骨的痛苦，像是他早就预料到的那样。
他爱的玫瑰不会爱他。没有人会爱他。
他不过是被这命运践踏、玩弄，一只卑贱的蛆虫而已。
黎瑰意冷眼看着宋衍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又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将大门狠狠关死。
对门公司租下的房子没有任何动静，黎瑰意看向可视门铃，宋衍正抱着腿坐在她门外，身边是被她推倒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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